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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恩-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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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罪证是确确实实的;这还是先帝在时的事儿了;秦敛曾给盐法道署的同知送过一封信;信中说冯氏盐商过仪征时引盐可能有少许出入,实乃近日雨水过多,盐受了潮所致;言语中暗示让盐法同知放宽些。
  晁嘉淡淡一笑:“盐受潮了?这事儿朕倒是头一回听说,秦爱卿……这是什么缘故呢?”
  秦敛扑通一声跪下了;头上密密出了一层豆大的汗珠……
  这还是他刚娶梅氏那几年时的事儿了,那会儿他彻底撇清了同羿府的关系,初入内阁,正是志得意满之际,只是失了羿府的臂膀,在同僚面前不免显得寒酸,那时梅夫人的兄弟梅山永给他指了这么一条路,说是无本万利,且秦敛曾任盐法道蜀主事,在那边还说的上话,秦敛面上虽一向不显,但心中还是钦羡世家望族的泼天富贵的,更别说因羿家的事在他心中一直有个节,只想靠着自己挣下一份家业来,好让人看看,自己不靠着岳家一样能出人头地,也能同世族一样在这京中一代代延续下去,秦敛心中存了这个心思,那会儿又年轻些,经不住梅家的劝,竟是答应了下来,一封信送去,十万雪花银进了库。
  后来秦敛又历练了几年,心思越发沉稳,明白这不是长久之计,也就没在干过这种事了,秦敛自认为那都是先帝时的旧事了,那姓冯的盐贩子如今都不知去哪里了,再也没人查的,不想今日突然被人翻了出来,一时措手不及,竟不知怎么回答,晁嘉见秦敛神色有异放下脸来道:“看来是真的了?”
  秦敛连忙摇头慌忙道:“臣不知……不知啊……”
  “梅山永是你的小舅,他说的话,应该不是假的吧?”晁嘉摇摇头,“秦敛,你太让朕失望了……”
  秦敛听了这话心中愈发没底,心中大骂梅山永,临死了竟想要拉自己垫背,秦敛强自稳住心神叩头道:“多年之前的事了,梅山永记差了也未可知,臣依稀记得当初梅山永确是跟臣提过盐引之事,直言当中暴利,但臣身为朝廷命官,怎可妄行不法……臣并,并没有答应……”
  秦敛入朝多年,从未如此失态过,心中越急越说不清,顿了下理了理思绪低声道:“没想到竟还出了这样的事……看来是梅山永假借着臣的名头去诓骗了,臣……臣当真不知……”
  晁嘉一笑,这秦敛也不是傻的,这时候还能想出这种说辞,晁嘉微微摇头,慢慢道:“秦敛,你不单是徇私渎职,如今还要欺君……”
  秦敛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声道:“臣不敢……”
  晁嘉冷笑一声呵斥道:“督察院已经在梅府上将你当年给盐法道署的同知葛彤荣的信搜出来了!信虽陈旧但分明是你的笔迹!不单有你的,盐商葛彤荣给梅山永的两份信和信物还在!罪证确凿,你还敢跟朕说这些?!”
  秦敛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初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的让送信去的人当面将那信烧了,所以他才敢如此说,万万想不到当中却被梅山永摆了一道!
  晁嘉看着秦敛的神色心中冷笑,当初秦敛对羿家如何梅府不是没看见,为求万一梅山永当时就留下了这个把柄,只等着来日若有万一好拿捏秦敛,没想到却是报应到了今日。
  衡棋如微微侧过脸看了看自己这老岳丈冷哼一声,幸得秦晏之前提醒,自己一直严守着督察院,梅山永和梅文巧在知道秦敛无意救自己后果然开始动脑子,想着托人出去给秦敛送信,以此事要挟,只是他们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事秦敛丝毫不知,全被自己拦了下来,如今归到一处来,将他们一锅端了。
  秦敛脸色惨白,叩头不止,晁嘉轻叹一声道:“朕一向敬重前朝老臣,老臣们却处处寒朕的心,先有乱党之流,后有纵容家下强抢民女,勒逼致死之事,如今更出来在盐引的事上动手脚的人了……”
  秦敛身上冰冷,脑中一片空白,脑中闪过千万个说辞却也说不出来,晁嘉摆摆手道:“即日罢免秦敛所有官职,着督察院审理,务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晁嘉话音一落,秦敛身上力气一瞬间被抽空了一般,颓然跌在了地上……
  别院中秦晏看了看衡棋如送来的信冷笑一声,递给身边的荆谣笑道:“你看看……”
  荆谣接过来细细看过后喜道:“终于抓着他的把柄了!这下没别的说的了吧?”
  “知道我为何一直不肯回城了吧?”秦晏淡淡一笑,“如今事已经完了,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就回去吧。”
  荆谣回想起前事来恍然大悟,一笑道:“哥哥是不想自己动手……”
  “这事我插不插手都不合适,索性就避避嫌了……”说到底秦敛是秦晏的生父,这时候他若是在京,亲自挑出盐引的事不免让人诟病六亲不认,若是不作为没准又会让人说他徇私,左右都是为难,干脆借着病后体力不支的借口避开了,秦晏在荆谣头上揉了一把笑道,“不正好也带着你出来玩么?”
  荆谣万万没想到早在半月前秦晏就将这事料到了,讶然道:“哥哥怎么知道梅家一定会拉秦敛下水?”
  “我没料定梅家会拉秦敛下水,我料定的是秦敛一定会袖手旁观。”秦晏冷笑,“他那性子我最清楚了,万事都以自保为上,且如今皇上无事还要寻些由头发作那些旧臣,秦敛战战兢兢,绝不会轻易开口,只要逼紧了梅家,他们就一定会闹出事来,梅家也不是为了鱼死网破,他们只是没办法了,想要以此威胁秦敛而已,只是没想到这条路子我早就盯上了……”
  秦晏淡淡一笑:“偏生这个时候梅氏还非要去惹秦思,当衡棋如是好欺负的吗?就是我不动手,棋如也不会放任梅夫人一次次的来秦思这里寻门路的。”
  荆谣转过来细想了一遍后服气了,他眼中俱是钦佩,秦晏受用的很,将人揽在怀里揉了揉轻笑道:“这算什么,不过是让秦敛和梅家尝尝这天理轮回报应罢了……不知如今梅氏在家中如何了……”
  秦府中,梅氏听下人说了早朝时的事吓白了脸,厉声尖叫道:“他们是疯了不成?老爷不帮忙也不能这样啊!如此都进去了,还有谁能说上话!”
  跟着秦敛的小厮跪下哭道:“谁说不是呢,咱们在外面守着,并不知里面的事,就听出来传话的人说老爷也被送到督察院去了,说是舅老爷将老爷当年私批盐引的事捅出来了,事情大了,让家里人一概不许妄动,不知何时还会传家里老爷少爷们去问话呢。”
  梅夫人一听这话腿一软险些跌倒,屋里的婆子们连忙搀着她坐下了,梅夫人愣了半晌“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秦敛再不好那也是她的夫君,她的依靠,如今娘家犯了大事,自己夫君也被关了起来要严审,梅夫人一下子没了主心骨,大哭道:“我到底是犯了什么孽啊……娘家倒了,夫家靠不住了,我还活着做什么……”
  婆子们连忙劝着:“太太万万不可如此,许没有什么事,多少年前的事了,没准查不出什么来的……”
  梅夫人不住淌泪,摇头道:“哪里有这么轻巧……山永是糊涂了不成?还是让人逼迫了?怎么就这么狠,不给我留一条活路啊……”
  梅夫人捶桌不已,秦敛的小厮哭道:“舅老爷倒不是糊涂了,小的听说……是舅老爷自己想往外送信,那这事吓唬吓唬老爷,但没想到这信被督察院的人截下了,所以闹了出来……”
  梅夫人心中愤恨不已,此刻却也不知该恨谁了,狠声哽咽道:“都是他不听我的劝!若是早早的出一把力,把他们救出来了不就没有这些事了吗……”
  梅夫人的心腹婆子连声劝慰道:“前事已于事无补,太太打起精神来想想怎么对付吧……”
  “还能怎么对付?!”梅夫人不住哭道,“可惜我没个好儿子好女儿!大儿子日日恨不得我死,大女儿捡高枝儿飞去了,忘了我对她的养育之恩了,明明就是一句话的事,却事事不肯相帮!偏生老天又不开眼,儿子女儿里得意的偏偏是他们俩,我还能指望谁?!”
  心腹婆子犹豫了下低声道:“如今……也只能求求亲家府上了……”
  梅夫人一顿忽而明白过来,点头道:“对……去章府!他们就是不看在珍儿的面子上救梅家,也该看在秦雅的面上救救老爷啊!那可是秦雅姑奶奶的亲哥哥啊!”
  跪在地上的小厮听了这话连连点头道:“正是这话了,雅姑奶奶再如何也总要在意老爷的。”
  梅夫人拿过帕子来随意抹了抹脸上急声道:“快去备车!我这就去章府!”
  作者有话要说:悄悄咪咪的出来更新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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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鞠躬

  第七十二章

  章府中;秦雅听了章云烈的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失声道:“你舅舅为官一向谨慎;怎么会……”
  “多少年前的事了,那会儿舅舅许是糊涂了?要不就是让梅家的人诓骗了。”章云烈也头疼不已,梅家的事他是一点都不想管;且这也说得过去;从秦雅那里论这不过是个转折亲;就算是有秦珍的关系也不算很亲近;且章云烈因当年换亲的事一直对梅府心存怨怼,根本就不想理会,但现在就不行了;秦敛也进去了,这可是他正经的亲舅舅;好不好的也不能袖手旁观的,章云烈皱眉道,“现在倒是得想个法子了,我一会儿去跟太爷说说,合计下这事该怎么办。”
  秦雅眉头紧皱,慢慢道:“先得弄清楚了,是梅家狗急了跳墙,临死想拉个垫背的,还是这事根本就是……就是皇上的意思。”
  章云烈一时愣了:“皇上的意思?皇上跟舅舅又没仇……”
  “皇上是没仇,但你表哥有啊!”秦雅想起秦晏来心中更添愁苦,“这若是你表哥的意思……那多少人也救不会来了,皇上待你表哥同自己兄弟一般,他说的话没有不听的。”
  章云烈顿了下压低声音道:“太太的意思是……这事都是表哥捅出来的?不能吧……舅舅好歹也是他亲爹啊!”
  “亲爹又如何?”秦雅冷笑,“你舅舅当年是如何待你前面舅母的,如何待晏儿思儿的你不是不知道,晏儿心里一直觉得是你舅舅把你先舅母逼死的,后来又出了思丫头的事……当初要不是晏儿拼死拦着,思儿没准就真进了梅府的门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你表哥能忘了?他们父子早就跟死敌一般,且晏儿心狠,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但表哥现在不城中啊!”章云烈到底年轻些,且初入官场,并不懂这里面的事,“我听说表哥为了调养身子去了城外庄子上住了,离着这么远,怎么会……”
  秦雅抬头定定的看着章云烈,章云烈自己说完也明白过来了,哑然道:“这根本就是表哥……故意在避嫌呢……”
  “没别的法子……这事儿太爷老爷们出面怕是不中用的……”秦雅叹口气慢慢道,“说不得,备车吧,我去庄子上一趟,看看晏儿能不能看在往昔情分上给我几分薄面,给你舅舅留一条活路……”
  章云烈一听这话连忙拦道:“不可,这些事还是交给我们,太太怎好出面……”
  “你以为太爷真能下力气救你舅舅?”秦雅冷笑一声,自己这公婆自己最明白,虽说自己比秦珍强些,张了口公婆许会答应下,但差不多也就敷衍敷衍自己,今上明白的是借题发挥,一家家的发作这些老臣,人人唯恐避之不及,自己公婆疯了才会撞上去,秦雅起身抚了抚鬓发低声道,“且你们就是去说情也没用的,只要晏儿不松口,皇上哪里会理会?唉……说起来也是晏儿有本事,在黎州时就跟今上有了交情,如今在朝上想如何就如何……”
  秦雅进了里间换衣裳,收拾停当后出来,刚要出门时外面传梅夫人来了,秦雅心下一阵厌恶,待要不理又怕让人说自己一看娘家倒了就开始撇清干系了,只得忍着点点头:“让她进来吧……”
  梅夫人一路哭着进来了,秦雅皱眉道:“嫂子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好好说……”
  “你哥哥让人押到督察院去了,我还怎么好好说话……”梅夫人一行哭一行说,将之前事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不住哽咽道,“我不过是一介妇人,听了这话就慌了神了,哪里还有什么主张,只靠着姑奶奶给拿个主意吧,若你哥哥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
  秦雅听了这话心中更添烦躁,蹙眉沉声道:“还没如何呢,嫂子说这些死不死活不活的做什么?!”
  梅夫人见秦雅面色不佳不敢再哭闹,低声哽咽道:“你哪里知道我心里有多急呢……”
  “你急别人就不急了不成?”秦雅端起茶来抿了一口低声道,“我都知道了,你先放宽心,在府中好好待几日,不要出去乱求情,稳住了家里就好,过几日自有个是非清白出来……”
  梅夫人不知秦雅之前跟章云烈已经商议过了,只当她不经心,竟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将自己打发了,心中更着急,放下帕子往前坐了坐急道:“那怎么行?如今昱儿他父亲他舅舅都在督察院关着,我在家里哪里坐得住……”
  “坐不住也没别的法子了。”秦雅见梅夫人如此不看事索性也就不顾忌什么了,直接起身道,“嫂子只管好了家里人,哥哥出了事,难免家下奴才们起了别的心思,嫂子要小心,我这还有个要紧的事要出去,就不送嫂子了……”
  “哎呦姑奶奶,你哥哥都被抓起来了,你还有闲心出去逛?”梅夫人心中还愤懑之前秦雅袖手梅府的事,见秦雅在秦敛的事上也不甚上心忍不住出口带刺,“果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
  秦雅一听这话心中大怒,杏眼立起厉声道:“这话是怎么说的?!原来嫂子是来教训我的……呵呵,我没问你娘家带累我哥哥,你倒是敢闹起来了!我也是白操心了,好言劝了你这半天,你半句没听进去还想寻我的不是,就是我真不好也轮不着你来训斥!云烈!还不送送你岳母!”
  梅夫人只当秦雅根本不在意,当即大哭起来:“墙倒众人推,我如今是谁也指望不上了啊……”
  秦雅额间一突一突的疼,她不是不想跟梅夫人说清楚了,只是怕这蠢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听了自己的话独自去寻秦晏,到时候真惹恼了秦晏就一点转圜之地也没有了,秦敛是她亲哥哥,她怎么会袖手旁观!秦雅被梅夫人气的肝疼,转头骂梅夫人的丫头:“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扶着你们太太回去!”
  “姑奶奶别着急撇清干系,贵府且站得稳呢,那火一时烧不过来……”梅夫人抽抽噎噎的还不忘讽刺秦雅几句,又道,“我来一趟,姑奶奶都不让我见见珍儿吗?他爹下了大狱,还不知出不出得来,也让我那苦命的闺女知道知道啊……”
  “这些事你跟她说什么?!”秦雅恨不得直接将这蠢妇轰出去,怒道,“她能帮上什么忙?还嫌现在不够乱吗?!”
  梅夫人只是不住呜咽:“姑奶奶是想瞒到哪一日?这事瞒得住吗?还是怕珍儿也拿这事来求姑奶奶?姑奶奶放心吧,珍儿跟我不一样,不想我这样痴心待人,把什么人都当亲骨肉……”
  秦雅按捺这半日终于忍不住了,厉声怒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真当我好脾气的,来拿我撒气不成?都愣着做什么?还不送她出去!”
  梅夫人见秦雅是真急了也不敢在说什么了,拿着帕子不住的抹着眼泪灰溜溜的扶着丫头们出去了……
  秦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头低声道:“我们也走……”
  秦雅纵是心里恼怒梅夫人也不能不顾秦敛,出来上了马车一行往城外去了。
  城外别院中,秦晏倚在榻上看话本,荆谣趴在秦晏腿上玩一个九连环,暖阁中熏笼里的银霜炭上铺着几块冷香饼子,正缓缓的燃着,清香宜人,阁子里静的很,只闻荆谣手中金环清脆碰撞之声,秦晏看了看一旁的时漏轻笑道:“这可快一炷香的时间了,你还拆不拆的开?”
  荆谣一听这话更着急了,连声答应着:“来得及来得及……”
  秦晏放下话本倚在软枕上含笑看着他,刚两人打了赌,赌荆谣用一炷香的时间能不能将这九连环拆开,赌注嘛……秦晏轻轻抚摸着荆谣的后背轻声笑道:“不急,拆不开也没什么……”
  荆谣听了这话脸微微红了,摇摇头低声道:“还没到时间呢……我拆的开……”
  秦晏也不催他,只是将人揽在怀里时不时的亲亲这儿摸摸那儿,荆谣本就着急,让秦晏闹的不住躲,两只眼一直盯着九连环,来回拆的哗啦啦响,秦晏忽而一笑道:“你看看时漏……”
  荆谣没想到过得这么快,抬头一看果然时间到了,一把将九连环扔在榻上哭丧着脸道:“昨天没人看着,我一会儿的功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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