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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瑕-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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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跪在一旁用水晶盘托着鱼食。洛逸人细细地看着鱼食从指尖缓缓地洒落,问道,“流霜叔叔还没回来吗?”

跟在他身后的小童道,“回王的话,霜大人回来了,在外面候着。”

洛逸人蹙起了眉,对小童道,“还不快传。”说完吹了吹指尖的灰末,小丫鬟连忙递上锦帕,洛逸人擦了擦手,挥手让小丫鬟退下。

他信首倚靠在玉栏杆上,敛了敛松散的衣裳,看着一位灰白头发的青衫老者快步行来。

流风行礼,洛逸人盯着水里的锦鲤,说道,“流风叔叔不必多礼。”

流风毕恭毕敬地站在一侧,洛逸人抬头望了他一眼,复又看向锦鲤,淡声道,“事情怎么样。那丫头,让人很失望吗。”

流风,“她做得很好。”

洛逸人“哦”了一声,似乎提了点兴趣,问道,“很好?”

流风道,“是,很好。”

洛逸人走向水晶桌,坐下,伸手玩弄着桌面白玉盘里猩红的樱桃,说道,“做得很好?不是说,名成皙根本没教她什么,除了一点轻功歌舞,就是琴棋书画,是个温柔沉静的大家闺秀,只知道听话,不敢越雷池一步的?”

流风道,“有些东西,别人要靠严格的训练和□,可有些人却是天生就具有的。”

洛逸人扬眉道,“哦?”

流风道,“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被绑到别人的婚床上,被男人压在身底下亲吻,撕开上衣。一旦穴道解开,一般人的反应,不是已经吓傻了,就是尖声惊叫,做无谓的反抗。”

洛逸人放一个樱桃入口,静静地听着。

流风道,“可是她,却是有条不紊地陈述事实。表达非常清晰得体。一个未曾经过严格训练的人,能如此冷静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审时度势,那绝对是可怕的。”

洛逸人咽下口中樱桃酸甜的汁液,眼里明显多了些兴趣,低头吐出核浅笑道,“看来我,是要有一个好妹妹了。”

流风道,“她究竟潜质如何,临雪正在测试。”

洛逸人左手擒了枚樱桃,敛袍起身,说道,“我去看看。”

洛云泥背靠着墙,侧耳倾听。

四周是绝对的寂静。寂静到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

隔离人世,幽闭于此。偏偏又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洛云泥坐在冰冷的石地上,仰面,闭目。她只穿着单薄的丝衣,光着脚。很冷。

她却不敢抖。她只觉得那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她一动,他就会轻弄地笑。

乃至那目光控制着她每一根筋骨,钳制着她每一次呼吸。然后她突然听到笑声,猛回头。

什么也没有。

洛云泥一直保持着惊悚回头的姿势。

她身后是墙。整整齐齐堆砌起来的石墙,大概是常年阴湿,整齐细致的石缝中竟然生出了青碧的苔藓。

光线一直那么幽暗。整个房间似乎是灰色的,看不到阳光行走的痕迹。

洛云泥静静地,静静地伸手,去摸石缝间的苔藓,然后炮烙般惊跳起,甩手。

那软软的,蠕动的触感让她突然忘了冷,冒了一身汗。

她散发赤足,毛骨悚然地站在石屋子中央。

石壁间蠕动着某种东西。洛云泥突然感觉整间屋子直压过来,把她压倒在石缝中,那东西在她的头发间,肌肤上,骨头里,蠕动。

她听到了水滴声。真实的水滴声。滴答。滴答。

她找不见水滴。甚至她根本不敢去找。

滴答声机械地重复,不快不慢,渐渐觉得四周都在下雨。

到处湿淋淋的。脚下都是水,一点点漫上来,浸湿了她的脚趾,漫上脚面,流过她的脚踝。

一道尖锐的笛哨声响过。洛云泥骇然发现,一条巨大的白蟒缠住了她的身体,凉而腻的尾巴正滑过她的脚腕。

她无法发出声音。她不能动。僵直地看着白蟒后缩端起的头部,看到它一双幽冷阴鸷的眼睛。

白蟒摇动它宽扁的头颅,“咝”一声吐出芯子,令人作呕的湿热的腥臭,芯子甚至碰触到洛云泥的鼻尖。

洛云泥动,白蟒闪电般摇动盘紧自己的身子。

洛云泥不熟悉蛇。乃至在鸣霄阁,她从来都不曾见过蛇。

她不懂,但她可以学着去懂。

她在与蛇进行惊险的速度的搏击。她在蛇用力盘紧的瞬间逃逸,躲避蛇的追击。

石屋很小,她可以上下腾挪,巨大的白蟒却不可以尽情施展。

她人到墙上,白蟒欲把她吞食,她人在地上,白蟒欲把她缠死。

空间的狭窄,白蟒没有她灵动。在断断续续的碰撞中,洛云泥发现,白蟒身体有一个点,碰触石壁异常的疼痛。

她足尖点壁斜逸过去,用尽力气一脚踹过去!白蟒凶猛地剧烈挣扎,暴怒地几乎一口吞下洛云泥,洛云泥情急中闭上眼一把抱住白蟒的脖子,整个人被白蟒在挣扎中甩开,重重地磕在地上。

被摔得七荤八素,来不及起身,白蟒已经转过头,张着大嘴冲过来。

就是那一瞬间。洛云泥都已经可以感知白蟒湿热粗糙的舌头舔卷了自己的脸,她的眼前一片黑,很黑,但是她咬牙闭目横着一条心向左前方斜逸,对着那个点,脚狠狠地踢了过去,然后屈膝,猛地顶上去,再顶。

她晕眩。一时之间她甚至怀疑自己已经被白蟒吞进肚子里了。她良久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在那间幽暗的灰蒙的石室里,活着。

她心有余悸地望着瘫软在地上的白蟒,白蟒的眼睛凸起,犹自怨毒。

她惊怖地欲后退,猛然想起石壁苔藓间蠕动的虫子,全身的弦又紧紧地绷了起来。

门“吱”的一声缓缓打开了。洛云泥看到了光亮。

她望着面前打开的门,像是从一场噩梦中醒来,洛云泥看到了通往现实的出口。

迎面吹来一阵风。

风虽冷,但新鲜。她一步一步走,软得如同踩在云端,找不到脚踏实地真实触感。

外面有日光和炫目的色彩。

一个华丽俊美的男人,红袍,白皙的脸,幽深的黑眼睛,露齿一笑,焕发着妖艳幽魅的华彩。

他看着她,目光刻意却又不留痕迹。他笑,明媚却不以为然。洛云泥惶惑着,已然被这男人一把拥入怀里。

他的唇凑到洛云泥的耳边,轻声道,“云儿,我可找到你了,你还记得哥哥吗?”

他爱抚她凌乱的头发,左手上,犹自夹着猩红的樱桃。

第五章 兄长

足足半个时辰的沐浴。

出浴后侍女用一种晶莹剔透的绿色膏体为她抹遍全身,初触清凉,肌肤倍感细腻温滑,少时,竟然遍体生香,淡淡的,清雅悠远,洛云泥忍不住抬臂,嗅自己的肌肤。

那香因其清淡而倍增诱惑,似乎身体里的芳香氤氲繁盛,让人忍不住凑近前,想钻进去,到其中沉溺陶醉。

洛云泥没有言语。任凭侍女为她穿上华美的衣,粉紫,低胸,宽袖,裙裾曳地,质料轻薄。

她的发被温柔地擦干,梳顺,鬓发被侍女向后绾起,插上两朵绽放的白色栀子。

戴上一长串鲜红的珊瑚珠,那些细碎的珊瑚没有规则,像是一串打破均衡的花。

镜中的人,明眸皓齿,空绝幽谷般令人惊艳。

洛逸人半躺在白玉床上等她。他拄着左臂,弓着右腿,半侧着头,玩味地望着走过来的洛云泥,浅笑着审视。

不曾刻意掩藏的审视。审视着她的相貌和姿仪。

洛逸人懒洋洋地起身,等洛云泥刚欲屈身行礼,他上前一把扶住,幽深的黑眼睛带着笑,嘴上道,“跟自己哥哥,云儿不用多礼。”

他离那么近,近得让洛云泥闭上呼吸。

洛逸人轻轻地抚着云泥的眼角,他笑着,突然俯首贴近云泥的颈项,鼻尖顶上她的锁骨,吸着鼻子叹气道,“真香!”

洛云泥别扭地唤道,“哥,哥哥。”

洛逸人抬头,伸手轻轻捏了下云泥的鼻尖,笑道,“你小时候最喜欢怜心这种香,还记得吗?”

洛逸人亲昵的动作,让洛云泥眼圈一热,垂首道,“云泥年幼,不记得了。”

洛逸人突然松开了手叹气道,“是啊,那时候你才五岁,这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

洛云泥垂头不语,心里无来由的,酸酸的。

洛逸人看着她,幽然道,“你心里怨恨父王,当年抛下了你。”

洛云泥摇头道,“没有。”

洛逸人道,“没有吗?”

云泥道,“当年的事,我早不记得了。更谈不上怨恨。”

洛逸人的脸阴暗下来,说道,“名成皙他刻意瞒你。”

洛云泥抬首望向洛逸人的眼睛,说道,“不,大师兄不曾瞒我。”

洛逸人看着妹妹,目光柔和下来,温柔笑道,“那云儿你,是在生哥哥的气吗?”

洛云泥的目光看向地面,轻声说没有。

洛逸人盯着她,整个人凑过去,唇角勾起,艳而幽魅的气息近在咫尺,他笑道,“不生我的气吗?”

迫近洛云泥的,是男人霸道而美艳的,几乎带着挑逗和压制的气息。温柔却没有定数,似乎这一刻倾心疼爱,转瞬间便会翻脸无情。

这个男人,是自己哥哥吗?

洛云泥惊心惶惑,后退一步,被洛逸人擒住左臂。

洛逸人笑着,拉着云泥在水晶桌旁坐下,转首对身边侍女道,“流风和临雪两位叔叔还没有来,再去请。”

侍女应声而去。洛逸人抓了只硕大丰满的桑葚,送到云泥嘴里,笑道,“小时候你最爱吃,老是和我抢呢!”

云泥愕然,桑葚在嘴里咬破,是不曾尝过的甘甜滋味。

洛逸人道,“我不过多吃了你几颗,你就跑到父王母后那里告状,害得我被父王一顿打,你又在一旁大哭求情。”

云泥莞尔不语。

洛逸人又动手来喂,云泥忙伸手接了,洛逸人笑,抚着她的头柔声道,“你不要怪哥哥心狠。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任何墨绝王族的人,都要经受考验,白蟒,已经是最轻的了。”

云泥笑。却忍不住悲凉。如果,她敌不过白莽又如何,她的这位哥哥,不会不知道,她身上没多少功夫。他事先不曾询问她,也不曾指点她。

何况,她还算是墨绝王族的人吗?她记得那场火。记得满身是血的大师兄抱着她,面对熊熊的火光,对她说,“云儿你忘了墨绝吧。从此后,你只是我名成皙的人。”

忘了墨绝吧。

她记忆模糊,可她知道这个传说,也知道自己所谓的身份。名成皙不曾瞒她。十岁那年他告诉过她,从此不曾刻意提起,也不曾要求她刻意忘记。

忘了墨绝,在大师兄的羽翼下,去快乐地生活。可是她不曾忘。

她忘不掉。她是被遗弃在这世界上的一颗棋子。她所谓的亲人,已不关心她的生死。

已经抛弃的棋子,再捡起来,有什么意义。

失神间,桑葚的汁水染乌了嘴角,洛逸人笑着拿洁白的帕子去擦,一边宠溺道,“这么大人了,还和小时候一样,吃得满嘴黑。”洛云泥看他亲近的动作,听他宠溺的语气,心微微柔软了,洛逸人微微叹息道,“云儿,你刚回来,哥哥也不忍心让你受苦,可是我们墨绝王族的人,本领不可能像你这么低微的。我打听了,名成皙根本就没教你什么,他自然有他的存心,可是你却注定要在风口浪尖上,你不能回到墨绝王族无忧无虑地生活,在外面的世界里如果不够强,就只有死。”

洛云泥听着,没说话。

洛逸人道,“哥哥也想护着你,可是原来哥哥年纪小,没能力掌管墨绝,做不了主。现在我打听到你的消息,虽不敢违背祖训让你重返墨绝,但可以让你变强,倾心帮助你,让你掌控这个世界。从此没人敢欺负你,没人能伤害你。”

洛云泥沉默。

洛逸人叹气道,“当年父王违心牺牲了你,而今我能做的,也只能是这些,不是补偿,是亏欠。”

洛云泥依旧沉默。洛逸人望着她,抚着她的嘴角,柔声道,“乖,你听话。哥哥是为你好。流风和临雪两位叔叔虽然严厉,却是墨绝最好的老师,他们的本领,够你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受用一生了。你好好学,从此这个天下,就是你的天下,哥哥在墨绝,也就放心了。”

洛云泥置疑探寻地望洛逸人的眼睛,洛逸人微怔,莞尔道,“这么看哥哥干什么?”

洛云泥想开口拒绝,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洛逸人似乎洞察了她的心事,挑唇笑道,“这些年,名成皙都把你养得懒散了,身上的墨绝气被消磨殆尽,你这样子可不行,看来我得让两位叔叔,好好教你”。

好好教你。洛逸人淡淡吐出的四个字,掩藏的意思很严厉。

流风和临雪并肩快步而来,两人都已经两鬓斑白,流风清癯高瘦,着青衣,临雪沉静矮小,着白衣。两人一齐向洛逸人行礼。

洛逸人起身扶起二人,唤云泥来见过师父。云泥走过去,跪地,从容端正地行拜师礼。

她的姿态和表情无可挑剔,既恭谦尊重,又不失身份的高贵雍容。在哥哥面前被训斥责备,在别人面前却不可以有一丝一毫的狼狈。

洛逸人很满意。命人撤下蔬果,上菜开宴。

洛逸人向风雪二人敬酒寒暄,一时欢哗,见云泥在一旁不语,洛逸人笑着责备道,“云儿还傻坐着干什么,向两位叔叔敬酒啊。”

名成皙从来不准她饮酒,洛云泥领命起身,学着洛逸人的样子敬酒,流风临雪还礼,云泥两杯酒下肚,顿时觉得腹内如火烧,脸一下子就红了,掩面咳嗽。

洛逸人道,“怎就如此不济,这么温和的酒也喝不得。”说着拉云泥坐下,殷勤地为她布菜,云泥面前的水晶碟很快堆起了一座小山。

洛逸人穿插说笑,宾主和乐融融。月上中天,时辰已晚,洛逸人看了眼半熏的云泥,嘱咐风雪二人道,“云儿十年荒废,根底甚薄,烦请两位叔叔多费心,严格要求。她若敢不服管教,禀明于我,我定然罚她。”

风雪二人眼里对云泥颇多赏识,笑着领命而去。

洛逸人敞腿倚靠在椅子上,对云泥回首而笑,云泥半垂着头,唤哥哥。

洛逸人并未理会,他笑着伸手托起云泥的脸,整个人凑近来,唇就贴在洛云泥的嘴角,带着微薄的酒气,在云泥耳边道,“傻丫头,十年不见,跟哥哥就如此拘谨了,一晚上也不说话。”

云泥悄悄地向后闪,唤道,“哥哥。”

洛逸人“嗯”了一声,手指滑上云泥的眼角,柔声道,“这还是小时候一有空就往我怀里钻的云儿吗?”

他的声音轻柔得如同自言自语,含着笑,笑里裹着感慨。云泥无来由眼窝一热,垂下头去。

洛逸人托着她的脸,带着温热的酒气,追问道,“为什么躲着哥哥,嗯?”

云泥无措地低头,整个人被洛逸人搂在怀里,腰被洛逸人的左臂紧紧钳住,动也动弹不得。

洛逸人埋首在她的颈项,喃喃道,“真香!十年不曾闻到怜心的香了,真香!”

他温热的唇用力地啄云泥肩颈的肌肤,鼻子用力地吸,似乎要把云泥生吞活剥下去。

云泥骇然,向外推他。

洛逸人抬头,唇角向上挑,笑问道,“怎么了,哥哥亲近一下也不行了。小时候你用了怜心香,扑在我怀里吵着闹着要我闻,仰着头往我嘴边鼻子上送呢!”

云泥窘,脸越发红了。

洛逸人离开她,不介意道,“女孩子长大害羞了,是哥哥的错。你明天还要跟两位叔叔学艺上课,今晚,快歇息去吧。”

说完招手唤侍女为云泥带路。云泥见侍女越来越近,咬了咬下唇唤道,“哥哥。”

洛逸人嗯了一声,看着她。

云泥低着头道,“我,我想见我大师兄。”

洛逸人一下子冷硬起来,带着怒气责备道,“我是风雪两位叔叔的第一个学生,你的大师兄,就是我!”

云泥不说话。侍女也在不远处止步,不敢过来。

洛逸人道,“你给我记着,你再也不要想着回到名成皙的鸣霄阁去!你身上流着墨绝王族最高贵的血,你给我有点出息!”洛逸人盯着低头的云泥,冷笑道,“你以为名成皙十年来宠着你,是为你好为你打算,他只是为他自己打算!你以为他爱你,会娶你,我告诉你,他早跟别的女人生了三个孩子!你记着,总有一天,名成皙,他会是杀你的人!”

云泥身子一震,面色苍白地望着洛逸人。洛逸人瞪了她一眼,说道,“你不是名成皙养在屋檐下靠他遮风挡雨的燕雀,你要回,也是以一个强者的姿态站到他面前!你是一只凤凰,知道吗?”

洛云泥沉默。洛逸人严厉道,“问你知道了吗!”

一阵短暂的僵持,见云泥最终在自己的怒目中低头称是,洛逸人怒气稍霁,回头对身后的侍女道,“带公主下去休息。”

第六章 凤凰刀

两年了。

四月明媚的天,鸣霄阁最深处的古朴小院,院落里开满了梨花。

那是名成皙的住处。和鸣霄阁的任何一处宅子相比,这座小院虽然优雅,但陈设过于简单。

名成皙的小院,也没有名字。光秃秃的两扇门,掩映着翠竹。

下午的阳光从怒放的梨花花叶间洒落下来,带着梨花清透的颜色和馨香,斑斑驳驳地落在名成皙的身上。

名成皙穿着件宽大的白袍,一面轻轻地咳嗽,一面和苏了白下棋,一旁的香茶正冒着热气。

苏了白坐在阳光里,望着花树日影里斜倚在藤床上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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