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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跃鹰飞-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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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玉罗刹……

    郭彤心里盘算着边撕着饼往嘴里送边仔细端详这一家子人。

    驼子方才说的那番话一般人或许认为他是没话找话儿可紫衣老人等听得十分认真。

    这下可好那驼子分明向紫衣老人西门举叫起阵来了。言下之意是要他守口如瓶少泄露人家的隐秘当然略带有“威胁”的意味。

    紫衣老人西门举听了呵呵一笑道:“老兄这是在给哪一个说话?说的可真是金玉良言啊!”

    驼子双手抡刀霍霍生风眼睛却不看紫衣老人一眼。

    眼睛不看嘴里却高声道:“好说我驼子这是在念牙痛咒儿老爷子你多心了……嘿嘿……这地面上哪一个不知道你西门大爷呀你老武功好德高望重就拿方才你老所说的那一家人吧他们能够逍遥法外活到现在那还不是你老人家的一番德意要不是你老人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驼子就敢打一千个赌那三个贼皮哪里还能够活到现在?只怕早就在老爷子的宝剑下丧生了!”

    这番话说的可是智巧之至一顶高帽子戴在了西门举的头上。

    单手托塔西门举哈哈一笑抱拳道:“好说、好说掌柜的你太客气了想我西门举在江汉地面上不过是承诸武林道上朋友的爱戴才有今天一点虚名手底下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真功夫。瞒得了别人瞒不过足——”

    “足”字后边的“下”字还不曾说出驼子忽然“啊哟”一声大叫插口道:“老太爷可真会说笑话在这江汉地面上正如刚才贵亲戚所说就连三岁的孩子也都知道老太爷的大名呀!”

    一旁的老婆婆搭口道:“说得是呀就连我这个一天到晚操持柴米油盐的老婆婆也对你老爷子敬畏得很名字如雷灌耳别个人就用不着说了!”

    单手托塔西门举嘿嘿一笑道:“这可全是道上朋友的爱戴尤其是那岳氏老夫妇见爱;否则的话只怕老夫这几年的‘暗镖’买卖是不会这么便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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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险死魔头手 幸逢太岁临】………

    郭彤听到“暗镖”这两个字目光不由得转向西门举突然觉他背后有一个微微隆起的小箱子。

    那箱子四四方方有一尺见方。从隐隐露出的一角可以看出来是铜做的外面包着一方青绸子——不知道是什么值钱的宝贝;否则西门老爷子万万不会这等重视。

    这可好驼子那边刚刚放了口风西门举这边立刻打上了招呼!

    这番话西门举也说得十分干脆明显地告诉对方自己此刻保有一趟暗镖要对方高抬贵手卖个交情千万不可染指。

    驼子嘻嘻笑道:“依我驼子看老爷子这番话多余。如果你老说的那个姓岳的大盗真要跟老爷子过不去嘿嘿……只怕你老爷子千防万防也难以躲过麻烦的!”

    西门举神色一振不悦地道:“掌柜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驼子嘻嘻笑道:“那有什么意思?无非是‘光棍一点就透’这就是老爷子你平常为人好又不招惹道上的朋友你赏人家一口饭吃人家心里怎会没有数?能不对你老爷子给予照顾?”

    西门举以他在江汉地面上的声名德望听了这番话那张紫黑的脸膛阵阵冒光。

    驼子见状话里有话地问:“这么说老夫倒是领了情了!”

    西门举哈哈一笑挺了一下腰杆儿道:“掌柜的这番话说得真够意思。只是据老夫想那位岳朋友买老夫的账除了放交情或许还有别的原因吧?”

    驼子挤了一下三角眼嘿嘿笑道:“还会有什么别的原因?我看没其它原因啦。”

    “怎么没有?”西门举睁大了眼道“那是因为我西门举背后这口剑不是好招慧的任何人要是想在我西门举眼皮子底下闹什么鬼吹灯他可得小心一下我西门举的这把宝剑先自问一下能不能赢得过我这把家伙!掌柜的你说是不是?”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一旁的郭彤听到这里心里由不住动了一下。好呀这一下他们双方可是叫上阵了我倒要听听这个鄂中巨盗怎么回答?

    驼子听了那张黑脸忽然现出一片苍白!三角眼里现出了一种“狞厉”。

    嘿嘿笑了几声脸色又趋于缓和。

    “老爷子话可也不要说得太满了啊!”他吃吃笑道“据我所知那个姓岳的也不是省油的灯。别人不犯他他是不犯人;别人要是真跟他叫阵嘿嘿……他可是不会轻易服输的啊!”

    单手托塔西门举一推桌面碗筷“哗啦”一声大响怒声道:“怎么不服气?掌柜的你就传过话去叫那位岳朋友来找老夫试试看!”

    驼子“笃笃”两声用力地把一双刀栽在菜板子上眼看着就要说出难听的话来。

    那个婆子却哑着嗓子笑道:“驼子盛饺子吧都快煮烂了!”

    驼老人那双三角眼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笑嘻嘻地擦了一下剁肉的手拿起漏勺就去盛饺子。

    紫衣老人西门举也忽然平下了气笑着坐了下来。

    这时那个老婆婆高声道:“啊哟今天可真是好生意又有客人来了!”

    人们被她这么一吆喝都向外面看去一骑黑马带着滚滚一团黄沙风驰电掣般地飞驰了过来!

    紫衣人西门举向外看了一眼遂问儿子:“是咱们那位贵客么?”

    说话时那骑黑马已来到了眼前里许光景。

    马上人一身皂白色衫子头上戴着一顶“马连波”大草帽。

    由于草帽的帽檐极大遮住了这人的上半边面目看不太清楚只是在马跑动时可以若隐若现地看见这人有一双浓黑的眉毛。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各人抬头注视的一刹那那匹大黑马已把来人驮到了亭子边。

    陡然间大黑马陡立前蹄出了唏哩哩一声长啸地上黄尘扬起了丈许高马上那个豪迈汉子却未摔下来!

    黑马不服缰勒再次怒啸着带着马上汉子围着亭子频频直打转儿。

    那汉子左手轻轻一托帽檐向亭子里瞄了一眼众人这才有机会看清他。

    一张“国”字脸上额和下额一般宽扫帚眉狮子鼻大嘴两处腮帮子上生满了黑糊糊的一层短须。他围着亭子转了几转也没有下马使得西门一家子心里纳闷不已!

    单手托塔西门举看了儿子一眼示意他盘问对方一下。

    蓝衣青年西门云飞立刻由座位上站起来大步跨出亭外向着马上那个浓眉汉子抱了一下拳:“朋友下来喝杯酒吧在下西门云飞有礼了!”

    西门一家人在江汉武林道是如何声望!对方只要是武林中人在这个地面上断断不会没有听说过这个姓氏。

    然而马上这个汉子听罢西门云飞的话翻动着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珠子骨碌碌打了一个转儿。

    “抱歉!”这个人冷冷地笑着“在下跟朋友还有约会不能在此逗留……”

    声音虽低却带着磁性口音——一种本地很少听见的“关西”音韵。

    西门云飞怔了一下:“那倒巧得很我等也在等位朋友足下是——”

    浓眉汉子忽然岔口道:“在下是跟人约定要取一样东西。那东西至为名贵绝不能跑光露脸这地方只怕是不太适合……”

    这个人那双黑光铮亮的眸子瞄了正在掌勺的驼子一眼。这时驼子也在看他。两个人四只眼睛有意无意地凑在了一块儿。

    浓眉汉子赶忙把头往下低了一些驼子更是急着把脸偏向一旁似乎双方都不愿意让对方看清自己的脸。

    那浓眉汉子说了这几句话向着马前的西门云飞注视了一眼即调转马头哼了一声陡地驰马而去!

    随着马股之后腾扬起大片黄尘把对方这一人一马吞噬了个干净!

    西门云飞望着那汉子的背影了一会儿呆道了声“怪事”蜘蹰着走回亭子里。

    西门云飞刚刚踏进亭子他爹爹西门举站了起来喝道:“掌柜的算账!”

    驼子嘻嘻一笑两只油手在下身围裙上擦着嘴里讷讷道:“贵人光临这顿酒菜让我驼子请了吧!”

    驼子的老婆也嚷着:“我们绝不能要西门大爷的钱绝不能要!”

    西门举嘿嘿笑道:“笑话我们岂有白吃白喝的道理?玉英给钱!”

    那个俏丽的小媳妇答应一声取出一些碎银。

    西门举哈哈笑道:“怎生这等小家子气?”

    说时随即由摊开的银包里拿出了一块重有二十两的银子转身双手递上。

    “老哥西门举承你们夫妇盛情招待。这一点银子不成敬意……”

    驼子嘻嘻一笑道:“不过几十个小钱的酒菜大爷你却给上这么多。好家伙二十两!我驼子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呢。”

    他摇着两只手足下频频向后退着那副样子真是惹人笑。

    单手托塔西门举哪能听不出对方的弦外之音当下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笑道:“掌柜的这是嫌少了!今天事忙改天自当会有一番人心老夫等这就告辞了!”

    说罢当即把那锭银子向石头桌子上一放平手一抚;待他手掌离开时那锭重约二十两的银子已深深陷入石面之内最上面与桌面一般平齐!

    这一手功夫虽然是一般江湖武林人物惯施的伎俩却大有不尽相同之处!

    即以眼前情形而论坚硬的青石台面到底较诸一般木质桌面要硬上许多是以西门举这一手功力也就越加显得惊人!

    西门举朗声大笑着:“打扰打扰”与家人6续地翻身上马。

    驼子追出来躬身哈腰地打着拱他女儿睁着一双挺机灵的眸子骨碌碌地转着驼子的老婆却一时行踪飘渺不知到哪里去了。

    眼看着驼子频频地打躬道:“老爷子好走、好走不送、不送……”

    单手托塔西门举一家三日早已抖动缰绳三匹马箭矢也似地飞驰而去。

    一直看到他们走得没有了影驼子才眨着两只三角眼慢吞吞地转回来。

    郭彤一直是个冷眼旁观者这一切都不曾逃开过他的眼睛。

    他曾经注意到了西门举手掌压银锭也注意到了驼子婆婆假借拣柴而溜进树林……

    现在他的注意力却集中在驼子拿着刀在石桌子上挖银子。

    当然这不过是掩饰而已!

    过了一会儿驼子的老婆回到了亭子里郭彤注意到她头上沾满了树叶。

    回来之后她一声不响地低下身子去在木桶里洗碗驼子借着送碗之便把身子凑了过去两口子嘀嘀咕咕说了起来。

    忽然驼子回过身来大声道:“丫头把那头小驴子牵出来我要进城去买肉。”

    大姑娘答应了一声到后面牵驴子去了。

    郭彤这才注意到后面还拴着三头小毛驴。

    驴子牵出来驼子收拾了一下身上脱下了围裙背了一个蓝布包袱。

    老婆婆叮嘱道:“这边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一切都有我照顾着可不要把到手的大肥猪让人家弄走了。”

    驼子哼了一声道:“他跑不了的。”

    老婆婆送他上了驴又道:“要不要丫头跟着你去一趟?”

    驼子摇摇头:“用不着。”

    休看他个头儿不高身子可处处透着利落。他单手在驴背上轻轻一按“呼”一下子坐在了驴背上。

    坐定之后驼子才道:“明天晌午要是我没信儿你就到城里去接应……”

    老婆婆道:“我知道。”她左右看了一眼放低声音道“多半是住在快活斋入夜我就……”

    驼子不耐烦地道:“知道啦照顾你的生意去吧!”

    他边说边策动缰绳胯下小毛驴甩开四蹄一溜风似地向前奔驰而去。

    郭彤看到这里即站起来道:“算账!”

    老婆婆回身道:“客人要走么?”

    郭彤点点头手指前面问道:“借问这条路通向哪里?怎么走法?”

    婆子沙哑地干笑了几声道:“你大概是刚由外地来的吧?敢情连汉阳府也没来过呀!”

    郭彤这才知道前面镇市竟是汉阳府城大镇当下道了谢结了酒资拿起了棍杖。

    那婆子又道:“客人是起旱还是走水?”

    郭彤笑道:“当然是起旱!”

    婆子笑道:“啊那你只怕不好走啊从这里到府城少说还有百八十里路呢这会子天可是不早了呀!”

    郭彤道:“这个我还没有想到呀。”

    那婆子嘿嘿怪笑道:“这要等个机会看看是不是有骡子车经过运气好的话你还可以搭个便车坐坐!”

    郭彤告了扰步出亭外无巧不巧一辆篷车风驰电掣般地奔过来。

    婆子笑道:“客人你好福气想什么就来什么这下省了走路了!”

    说话之间那辆大骡车已乒乒乓乓地来到了近前。

    郭彤忙自上前挥手令车子停住赶车的五旬开外的一个小个子头上戴着破毡帽一只手把着老长的一根旱烟袋杆子另只手拢着两匹牲口的缰绳。

    老远的地方就见他用力地扯着缰喊着牲口:“吁——吁——”

    骡车停了下来郭彤上前抱拳道:“老乡是往汉阳府去的车么?”

    赶车的那个小老头挤着一双小眼睛想是早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便看着郭彤道:“就你一个人么?”

    郭彤点点头小老头翘起鞋底一面磕着烟灰:“你去汉阳府?那就上车吧!”

    郭彤抱拳告了扰遂攀上了车座。

    车把式重新装上了一袋烟向着老婆婆笑道:“大婶子给我来两张油饼半只鸡。”

    老婆婆招呼女儿把饼送去收了钱。赶车的把壶里灌满了水甩起大鞭“叭”地响了一声那辆骡车才骨骨碌碌地向前移动起来。

    这时候太阳已微微有些个偏西。虽说是秋高气爽的时令但是仍然十分燠热。

    一阵阵暖风由水面上飘过来江上有几只白鹭缓缓地飞着景象极为宁静。

    车把式又耍了两个响鞭把长鞭插向座旁拿起烟袋继续就口抽着。

    “我说”车把式眯着一双小眼徐徐地喷出了一口烟道:“这位客人你府上是——”

    郭彤道:“我是南方来的。”

    “啊南方是好地方!”车把式笑道“那地方山明水秀、鸟语花香我早年去过一回。嗯说起来该是二十年以前的事了。”

    郭彤道:“你老贵姓呀?”

    车把式笑道:“姓郭郭子仪的郭你呢?”

    郭彤微微一笑“那倒是巧我也姓郭!”

    “咦巧得很!”赶车的笑道“原来咱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呀。我说郭东家你上汉阳是投亲还是办事?”

    郭彤摇摇头道:“都不是只是找个人!”

    赶车的嘿嘿笑道:“啊啊……客人你进了城住在哪里?”

    郭彤道:“有一家叫快活斋的客栈你知不知道?”

    赶车的“啊”了一声回头看了郭彤几眼道:“快活斋?那是城里第一块大字号我当然知道怎么你要住在那里?”

    郭彤点点头道:“不错我打算住在那里。”

    赶车的听后情不自禁地回过头频频打量了他几眼:“倒看不出东家老弟台你还是个土财主呀!失敬失敬!”

    郭彤道:“怎么我又怎么会是土财主?”

    赶车的道:“能在快活斋里面住下的都是有鼻子有眼的人物再不就是有钱有势你老弟一定差不到哪里去……哈哈……幸会幸会!”

    郭彤这才知道那快活斋是专为豪门所设自己别只顾了跟踪人家看热闹而忽略了眼前任务想着不禁有些气馁。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所要寻觅的那个叫崔奇的前辈所居住的狠牙山在汉阳之北此行亦是顺路。眼前既然自己无意间觉了黑道劫财的勾当站在侠义的立场来说纵不便插手干预也应该设法暗中向物主点明让他提高警觉。

    这正是郭彤此行的打算因为方才小食亭人多口杂那单手托塔西门举一家人又走得张皇没有说话之机;后来又见驼子夫妇的一番勾搭才使他觉到这件事态的严重不得不随后赶上。如能找到西门家人相机进言点破驼子的阴谋诡计也算是善事一桩!

    他想到这里遂向赶车的问道:“刚才亭子里卖酒的那一家人他们一直都在这里做生意么?”

    “可不是!”车把式道:“那个驼子姓岳这里人都喊他是岳老六一家三口人手都巧得很。你别瞧他们开着这么个小店生意可是好得很呢!尤其是他们卖的酒都是亲手酿制味道醇极了叫做‘汉阳红’一年出土一次客人你刚才喝的就是那种酒味道怎么样?”

    郭彤点点头道:“怪不得呢味道确是不错。当家的你们认识很久了?”

    “敢情是很有些年了!”车把式咳嗽了一声道:“那一年涨大水这一家子人说是祖产被水给淹了后来就飘落到了这里……”

    “说也奇怪”车把式又道“照说这爷娘三个这些年该是存了不少钱了满可以开个像样子的大酒馆用上几个伙计何必把自己累成这个样子。这可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郭彤本想由这个车把式嘴里打探出驼子的一些怪异行踪却没有想到出诸他嘴里的却是一些家常废话也就没有兴趣再去多问。

    骡车在铺着平平一层黄沙的地上放前进郭彤靠着车上载的软软的棉花耳中听着“嗒嗒”的蹄音心情略一松弛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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