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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宫之梦啼春闺-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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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滔滔儿道:“赵十三,你别那么小气行么?”
  冰山似的十三殿下,在高滔滔面前,总能轻而易举的挑起神经。他像个小稚孩似的气呼呼道:“不是你的,当然能大方。我连自己写字都省着用,你倒好,乱七八糟裁了十几张。”他捡起桌上已经碎成小片的笺,恨得咬牙切齿。
  滔滔儿折好一只,还想拿纸,赵曙连忙将盒子抱走,道:“你这是暴殄天物!”
  落衣在外头瞧着两人又要吵架,便上前道:“殿下、主母,该用膳了。”滔滔儿挥手让她退下,挺着大肚皮道:“这盒子青白笺到底是你的还是我的?”
  赵曙不假思索道:“当然是我的!”
  滔滔儿抿唇一笑,让赵曙只觉毛骨悚然,她道:“那你是谁的?”
  赵曙垮了脸,滔滔儿扯住他的衣袖,一点一点的晃动,挑眼含笑望着他,娇声道:“说说看,你是谁的?”
  窗外有月光柔柔洒开,映着亭台殿宇,如流水般倾泻。廊下的海棠花瓣被吹入屋中,落在案几上,静静的躺在书页间,像是一抹剪影。赵曙的脸给烛火照得似红似白,像是情犊初开的毛头小子,支支吾吾道:“你的!”
  滔滔儿笑得如娇花照水,道:“听不见,大点声!”
  赵曙重复道:“你的!”
  滔滔儿一把抢过他怀里的朱漆盒子,戏谑道:“你刚才竟然还敢违抗我?!你可记住了,你身上的每一根寒毛都是我的!你是不是已经忘了你也是我的了?既然你是我的,那你的东西当然也是我的东西!”滔滔儿自己被自己绕晕了,总而言之道:“反正,你的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所有的、全部的、通通都是我的!”说完,心满意足的挑了张青白笺,用银剪子裁开,高高兴兴的折纸鸢。
  赵曙懊恼不已,但拿她半点法子也没有,只好默默地、静静的,转过身出去。
  眼不见,心不烦呀!
  高氏用过晚膳,忽而觉得头有些昏沉,叫了声“初夏!”却没人应,想着许是沐浴去了,也未认真计较。她自己懒得提灯,就慢慢踱步往花园里走。才走了几步,就听见暗处有人说话,道:“你在高娘子跟前说得上话,这回可全仰仗你了。”另一个声音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武娘子那里本也需要人伺候,你做事又利落,只需我跟高娘子说几句好话,准能成。”
  高氏脑中一轰,竟然是初夏的声音。
  先前说话之人又道:“这二两银子你先收着,待事成,我再给你一两。”一阵窸窣之声后,听见初夏低声道:“往后你我在路上撞见,要装作不熟稔才好。”另一人道:“我晓得,娘子放心。”又道:“上回你让苦婆婆家的女儿入了小厨房做烧火娘子,如今小厨房被烧没了,还会再建么?若是再建,我想将我妹妹也弄进去,到时还得仰仗您呢。”
  初夏听着奉承话,很是舒坦,便道:“殿下没下令重建,高娘子也不敢去问。”又低了低声音道:“主母那边可不好交待!”两人又嘀嘀咕咕说了好些话。
  高氏立在花荫处,听着她俩说了许久,直待各自散了,方觉浑身发烫,怒不可遏。若不是倚着假石,怕是连站的力气也无。好不容易走回房中,见初夏笑意盈盈的迎上来,道:“娘子,你去哪里了,可叫我好找。”
  高氏觉得自己被初夏背叛利用了,心里像被油煎炸一般,痛苦万分。她强忍着气愤,低声道:“我随便往外走了走。”初夏一愣,急忙问:“可是去花园了?”高氏道:“并没走多远,只是在廊房周围散了散。”初夏听着放了心,就扶着高氏进屋安寝。
  第二日依旧春光明媚,因着后宫唯一的皇子,苗昭仪之子豫王忽染了重疾,朝廷极为重视,官家不仅严惩了侍候的宫人,连着苗昭仪也治了照顾皇子不周之罪。官家自从失了兰贵妃,身子就大不如前,如今豫王又染疾,听了内侍禀告,当场就昏了过去。赵曙在福宁殿躬亲伺候官家至亥时,方出宫回府。
  滔滔亲自给赵曙换了衣衫,取下官帽,又净了手脸,正要去端茶,却忽被他从身后抱住,将下巴搁在她脖颈间,半响都不说话。他难得如此撒娇,滔滔儿笑道:“怎么啦?”
  窗外静蓝如墨的天上缀满了繁星,一闪一闪的,极为灿烂。赵曙将滔滔儿揽在胸前,沉声道:“今天官家昏睡,嘴里一直念着兰贵妃的小名。”他静了静,道:“等我们老了,我一定不让你比我先死。。。”滔滔反手一掌拍在他额上,连“呸”三声,才道:“大好的日子,非得说些丧气话,哪里像个大将军。”又转过身,捧住他的脸道:“我们都要长命百岁才好。”又牵着他往外屋去,拿出她给他绣的夏衫,套在身上试。
  虽是第一次做衣衫,针脚不怎样,但长短大小都很合身,赵曙受宠若惊,将滔滔儿横抱而起,打了几个转,笑道:“我的滔滔儿也会做衣裳了,真好。”滔滔儿得意洋洋的大言不惭道:“那有什么难的?学一学就会了。”还随口许下承诺道:“往后啊,我一定给你做好多好多衣服,让你一辈子都穿不完,下辈子还得接着穿。”
  赵曙知道她又开始胡掐,也不计较,怕她肚子饿,就让落衣上了茶点来,两人坐在炕桌前一边吃点心,一边随意说话聊天,竟有——“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之感。
  过了两三日,高氏安排好武氏的房间布置,又从外头给她买了个丫头进府,正要让武氏搬回四院之时,却突然发现库房中的两枚青白玉雀纹佩不见了。在滔滔儿眼中,如今就算是两匣子珍珠也并不算什么,只是,以她非黑即白的个性,岂能容忍自己府里的下人有偷盗之行径。她办事利索,随即将所有出入过三院的人全部召了来,跪在庭中,一一审问。
  高氏有失职之责,领头跪在最前,她道:“因那对玉佩是懿王府端午时赏的,所以妾记得很是清楚。前两日因着给武娘子搬东西,就开了库房,廊房的几名小厮都进去过。但我和初夏一直在里头仔细瞧着,且那玉佩用盒子装着,又与书桌柜子等大物分放在不同的房间,所以我想,应该不是小厮们偷的。”又说那几个素日往三院送饭的厨子,道:“厨子虽每天都去三院,但是库房的钥匙只有我有,且时时带在身边,从未离身,库房的锁也没坏,应该也不是厨子们偷的。”如此一说,就只剩下武氏、平素守在三院看管的婆子、初夏以及高氏自己。
  滔滔想得倒是简单,叫了两个婢女,将武氏、初夏和几个婆子身上搜了,再派了小厮去她们房间里搜,也不必猜,搜到在谁那里,就是谁拿的。可小厮搜了个遍,却还是什么也没找到,武氏自己被搜了身,很是不爽,冷哼道:“如今可只有高娘子自己有嫌疑了。”
  高氏咬一咬牙,道:“主母,为证清白,请让婢女给我搜身罢。”
  滔滔横了武氏一眼,朝高氏道:“你管着府里两三年,偷那点子东西做什么,就算你开口问我要,我也会赏你,况且,要偷早偷了,何必等到现在。”
  高氏不想滔滔儿竟待她犹如心腹,感激不已,叩首道:“谢主母信任。”
  庭中跪了满地的人,滔滔儿瞧着天色已晚,怕赵曙回来得早,免得招他烦心,就当着众人对高氏道:“你明天将三院和大院库房的所有物件重新清点一遍,看还有无错落。那玉佩的事,也交给你查,若有什么蛛丝马迹,即刻过来告诉我。”顿了顿,又扬声朝众人道:“此事自然不会就此罢休,无论是谁偷的,若是能自己站出来认错,兴许我还可轻饶一命,若是最后是查出来的,我可不会像殿下一般心善,只送去官衙就算了事。若是被我查出来,定然是打死了算!”最后一句,说得绝然阴狠,听得高氏也浑身一凛。

  ☆、第一四一章:风那样轻,云那样淡

  待满庭的人散去,俨然是轩然大波,各院各屋皆在说论三院失窃之事。高氏回房,大厨房的婆子送了晚膳来,初夏将饭菜从朱漆雕花的食盒中拿出,摆至炕桌上,是一道绿白相间的清炒芦蒿、一碟鲜红翡翠的辣脚子姜,并半碗金黄浓郁的赤枣乌鸡汤。她见高氏满脸忧心忡忡,一面将手中筷箸递过,一面道:“娘子无需太过烦恼,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去过三院的人总共就那么几个,明儿抓来仔细盘问一番,总会有些线索。”
  自那次在花园中,偶然撞见初夏背着自己收受贿赂,高氏待她就不似从前相信,事事多留了两个心眼。倒是初夏,还浑然未觉。高氏思绪纷杂,随意捡了两筷子吃食,便算用过了。
  第二日,正是踌躇间,忽有大厨房送饭烧火的婆子上前告密,说她去三院送膳食时,曾看见武娘子房里新买的那个丫头鬼鬼祟祟在廊下行动。因是外面才买的人,并不太知底细,故让高氏颇有些疑虑。但她也不敢妄下定论,毕竟是她买回来的,多少有些牵扯。
  连着几日官家病重,免了早朝,赵曙虽卯时起身,却并未出去,仍在小书房处理公务。滔滔儿睡得香,赵曙等着她醒后,一齐用了早膳,方进宫上值。滔滔儿送他至府邸大门,一路将三院丢失物件之事大略说了,赵曙怕她烦心,就道:“不过两块玉佩,搁在库房也没人用,若是找得到便好,若是找不到就算了。”
  滔滔儿道:“那可不行,玉佩虽不值钱,但府中竟有偷盗之行径,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忍。”赵曙道:“谁叫你忍了,只是怕你思虑太多,拖累了宝宝。。。”说着,就伸手往她肚上抚了抚,笑道:“时辰不早,我先去了。”滔滔“嗯”了一声,道:“早些回来!”直望着赵曙朱红虬袍的身影隐没在门廊后面不见了,她才返身回二院。
  至午时,才用了膳,忽接到青桐的帖子,请滔滔儿过府一叙。如此慌里慌张,可是头回见。滔滔不知发生了何事,连忙换了出门的衣衫,叫人预备软轿,扶着婢女直往刘府去。青桐眼圈儿红红,显然是才哭过。她幽幽道:“午前若雨来了,说吕相知道那事后,将杜十娘绑了,说要送到官窑去。吕公弼不肯,扬言要与吕家断绝关系,还写了休妻之书。若雨在我房里哭了一两个时辰,我思及自己,难免伤怀,就陪她哭了一回。”
  滔滔儿满腔怒火直往上冒,气道:“真是个混账东西,不看若雨,也该顾着糯米团子。我倒想去会会那杜十娘,看她能耍出什么把戏…”
  天气日渐发热,青桐早让人熬了酸梅饮子,丫头端上桌,她亲自替滔滔儿舀了半碗,道:“这事你我都别管了,管也是管不着,越管呀,吕公弼越闹得欢腾,由着他去吧!”滔滔儿望着白釉青莲碧荷瓷碗里轻轻荡开的汁水,清澈而色浓,低声问:“那若雨怎么办?”
  青桐拿着瓷勺在汤饮中一下一下的搅动,叹道:“还能怎么办。”如此,两人皆是心知肚明,再也不忍说下去。喝过汤饮,青桐牵着滔滔往花园中散步,身侧的婢女皆被屏退,远远跟在百步以外。
  春木花深,疏影撩人,滔滔问:“再过两月,你就要临产了,韩忠彦可知道?”
  青桐微微一笑,沉沉道:“他知道又能怎样,胆子那样小,还不如吕公弼呢!”阳光穿过枝芽,斑驳倒映在她脸上,神色黯淡,眼光却遥遥的望向远处。她的笑容带着淡薄的忧伤,轻轻浅浅的,似能勾到心底最为柔软的地方,很是动人。
  滔滔儿道:“总得告诉他。”
  青桐摇摇头,并不说话。两人行至假山繁花之后,连婢女也瞧不见了,青桐才微不可闻道:“滔滔儿,我想和欧阳斐见一面。”
  滔滔一惊,不由得扬声道:“你疯了么?”
  青桐忙“嘘”了一声,道:“他昨儿给我递了帖子,约我在城门边见面,去山上踏青。”滔滔要插话,被青桐止住,道:“我父亲还不知道,他的意思是待我生了宝宝后,就与欧阳斐完婚。”顿了顿,才道:“可是我做不到,除了韩忠彦,我没法嫁给任何人。所以,我想趁着这次机会和他说清楚,不管往后如何,该我受的罪怎么也逃避不了。”
  滔滔儿道:“那你也不能不顾及家里啊,官家若是迁怒于刘氏一族,再加上欧阳大人在朝中的权势,真要有心抨击,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青桐道:“所以我才想求求欧阳斐…”
  滔滔儿叹道:“你们吕家的人,可真是…一模一样!”又道:“你先别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今晚上回去跟十三好好说一说,问问他可有什么法子。再有,明儿千万不许独自去见欧阳斐,你先等上两三日,我们好好筹谋筹谋再论。千万不能一意孤行,给家里惹祸。”好像胆大包天、不听话的一直都是自己,可此时,她竟也敢正义凛然的教导起青桐。
  掌灯时分,滔滔儿方回二院,净了手脸,换上家常裙衫,正要用晚膳,忽有丫头来禀,说殿下已至廊房。落衣忙出去相迎,滔滔儿也立在廊檐下,望着赵曙从深蓝如墨的暮色下疾步而来,穿过如绯如霞般的花林,衣炔飘飘,英武不凡。
  他远远就笑道:“怎么出来了?”那笑意,如千树万树的梨花绽开。
  滔滔儿道:“难得见你早回。”提步上阶,他执起她的手,直往屋里走,道:“官家病着,大臣们有事一时也不敢往上禀报,我倒轻松许多。”两人合桌用罢晚膳,躺于庭中凉塌上观星,又命婢女们搭起青纱帷幕,免去虫蚊叮咬。
  风轻云淡,星光烁烁如远灯焰火,一轮明月高高悬于天际,又圆又亮,仿佛触手可及。滔滔身上盖着薄薄锦被,她头枕着赵曙臂膀,青丝扑身,萦出淡香。
  赵曙道:“若是每一日都有此般清闲就好了。”
  滔滔儿顺口就道:“就算你辞了官,天天呆在家,我也不会嫌弃你。”
  赵曙哂笑道:“我辞了官,谁养活你。”
  滔滔儿调皮一笑,道:“只要我每年怀一次宝宝,帝后的赏赐、懿王府的赏赐,再加上我母家的赐礼,足够你我吃喝开销了,不怕不怕。”
  赵曙噗嗤一笑,道:“你倒想得好!”
  滔滔环住他的腰,脸也往他胸前挤,娇滴滴道:“我就是想得好嘛!”
  两人静静呆了会,滔滔才将自己与青桐所说所论之事,细细跟赵曙说了。吕公弼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吕相已然几日称病没去上值,赵曙也早有耳闻,只是没在滔滔儿跟前说。至于青桐说要向欧阳斐坦白,倒让他颇为讶异。
  赵曙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欧阳斐那里,改日我去探探口风再说。”又望着滔滔神色,提起方平道:“欧阳斐与方平同在广文馆上学,倒可寻借口下帖子。”见滔滔毫无异色,才定了定心,转移话头,问:“想不想去踏青,上回说要去看桃花,一直没去,如今都结桃了。”
  滔滔想起那日之事,嗔道:“还不是因为你。”她仰起脸去亲他的下巴,想起青桐与韩忠彦,吕公弼与若雨,愈加觉得赵曙的好。她忽而问:“若是我不是嫡女,与你地位悬虚,又有婚约在身,不能嫁与你的话,你会怎么办?”
  赵曙轻斥道:“无聊!”
  滔滔一脚搭在他腰上,恶狠狠道:“快说!不然…”她伸手作势掐他的脖子,赵曙慢条斯理道:“那,如果我不是懿王府的十三殿下,也没有功名利禄,你还会嫁给我么?”又摆着苦瓜脸道:“你连喜欢我的话,都没有说过,是不是?”
  春风拂过,帷幕涟涟,扬起她的及腰长发,挠在他的脸上,像是隔靴搔痒。他的眼睛在黯淡的烛火下熠熠生辉,静如潭水,满怀期许,又似有些惘然。滔滔儿忽然朝他扑去,双手双脚如八爪鱼似的黏在他身上,将脸埋在他鄂下衣襟间,道:“我当然喜欢你,这世上,我最喜欢你。”赵曙心窝里一暖,欢喜到了极处,揽住她,有许多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喃喃的重复:“我知道的,我都知道。”
  两人都颇为情动,他一手被她枕着,一手撑在她耳侧,俯身过去吻她。额头、眉眼、鼻子、唇、耳垂、脖颈,一路延绵至下,掀开衣角,探手朝里。她睁开眼,看着无际的夜空,星光璀璨,缕缕薄云从月上飞过。
  风那样轻,云那样淡,岁月那样好。
  若他不是殿下,她不是嫡女。若他不是赵曙,她不是高滔滔。那么,一切就该像是云雾般,来去无痕,飞灰湮灭,他们也根本不会相逢。
  天地那样大,人也那么多,世事纷扰,红尘万丈,偏让她与他结合了。
  这是命。

  ☆、第一四二章:男人的话,哪里能信

  武氏搬回了四院,她的新婢女虽不如萩怡伶俐忠厚,但言语间颇有几分见识,嘴巴子甜,极善揣摩人心。用过午膳,天际忽有乌云喧天滚地而来,廊房的婆子往各屋前喊了一声:“要下雨咯,娘子们快出来收衣。”又蹒跚着往下处去。
  自椿湘被挑到二院做按摩教母,李氏身侧便再无得力之人,因她没得恩宠又行事内敛,所以高氏也未将她放在心上,只遣了两个十三四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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