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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宫之梦啼春闺-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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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三章:武氏在床榻上亦是大胆

  滔滔心血来潮,大早就起床,指使着厨房的婢女,亲自做了几碟糕点,用檀香木盒装了,赶在晚膳前送到王府。先去正殿给王妃请了安,喝过茶,品过点心,才往小院去。
  赵曙还未下值,滔滔就在他寝屋里晃悠。翻翻书册,弄弄笔墨之类,她多日没习字读书,感觉手腕比往日还要笨拙些,连下笔都发起抖来。她一气,顺手就把笔给仍了。
  那可是用金镶白玉御制的毫毛笔,被她一摔,就成了两截。
  玉霖连心都拔凉了,却也不敢多话。
  滔滔等得烦了,就问:“十三每天都什么时辰回?”
  玉霖道:“也不一定,有早有晚,有时也不去宫里,有时到亥时才回。”
  夕阳渐渐落下,滔滔站在霞光中围着院子绕了好几圈,喂了金鱼,摘了花,又呆站着望了天空许久。玉霖也不敢干别的,专心守着滔滔,亲身伺候。
  滔滔问:“十三晚膳都吃些什么?”
  玉霖道:“殿下晚上只喝粥。”
  滔滔也就白白那么一问,她撅嘴道:“吃了十几年的粥,也不厌烦。”又朝玉霖眨眼玩笑道:“你家殿下可真苛刻。”
  玉霖脸上讪讪,不知如何回答。直到掌灯时节,才有赵曙随身伺候的小厮急匆匆跑来,道:“殿下回府了,已经到了前花园。”话音未落,原本闲适幽静的小院忽而忙碌起来,玉霖也顾不得滔滔,转身进屋里吩咐众人预备温水、巾栉、衣袍等。
  滔滔等了他太久,听说他回来了,心里欢喜不已,就蹦蹦跳跳的跑出院子去迎。穿过垂花门,从花径中抄小路,转过假山,正要往抱厦长廊去,却忽从侧边走出人来,滔滔刹不住脚,就撞了满怀。
  旁的倒是没什么,只是被撞之人手里拿着滚烫烫的一钵子粥,全部打翻在地。武娘子好不容易才买通小厮给个信,知道赵曙回院子的必经之路,一早就熬了粥,眼巴巴的端着候在花径中,不想,却被来路不明之人全部撞翻了。
  滔滔哪里知道其中曲折,只以为是一钵粥而已,人没事就行。天色暗了,她也没看清楚是谁,还以为是哪个院子的丫头婢女,便安慰道:“没事的,别害怕,不过是一钵粥而已。你们是哪个院子的丫头,要不要我去跟你们主人说一说?”
  武娘子怒火中烧,道:“放肆!”
  她旁边的小丫头口齿伶俐道:“我家娘子是官家钦赏给十三殿下的秀女,那钵粥是我家娘子亲自熬给殿下的,你跟谁说去?!”
  滔滔仔细一看,这才认出眼前的娘子曾在侧院中见过,心里莫名有些厌恶,忍着脾气道:“你若是可惜那钵粥,呆会我叫玉霖给你还一钵去,行么?”
  武娘子斥道:“你个没教养的小蹄子,撞泼了旁人的粥,难道不该先赔礼道歉么?”
  滔滔来火了,一手推在她肩上,道:“你说谁没教养啊?再说一句,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她明明推的很轻,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不想武娘子却如纸片一般倒了下去,撞在旁侧的假石上,“哎呦呦”的喊起疼来。
  滔滔冷笑道:“你装什么装…”话还未完,就有小厮走了过来,寒声道:“殿下来了,赶快避让。”再抬头一看,不远处果然有几盏灯火从暗处走过来。
  武娘子撞得太狠,身子发疼,实在动不了身。她旁边的小丫头急得大哭,呜咽着朝那小厮道:“你叫殿下过来看看武娘子吧…”又愤怒的瞪着滔滔,道:“我家娘子被人害了。”
  赵曙已大步走了过来,几架灯笼把四周照得通火分明。他环顾一遍,明白了七分。滔滔还未说话,岂料那小丫头已经跪了下去,哭道:“求殿下做主。”
  滔滔急道:“我真没用力,她自己就撞过去了。”
  赵曙看了眼滔滔,伸手将武氏扶起,温声问:“哪里痛?”
  不过眼光流转间,武氏已瞧出滔滔与赵曙之间非同一般,就强捱着身子道:“无碍,并没什么,是丫头大惊小怪了,谢殿下关心。”
  赵曙向来对滔滔没什么把握,她下手没个轻重,将人撞翻推倒之类的事,她也干得不少。见武氏如此,倒有几分委曲求全的意思,心里便柔了几分,吩咐小厮道:“去叫个大夫来,给武娘子瞧瞧。”小厮领命而去,武氏忙屈身谢恩。
  送走武氏,滔滔去拉赵曙的袖子,娇声道:“我做了点心,你要不要吃?”
  赵曙不怀好气道:“知道错了么?”
  滔滔声势俱厉道:“错什么错,不过打翻她一钵子粥,就敢说我没教养。我就轻轻的拍了她的肩,她自己就往假石上撞了去,你不在时,武氏不知对我多凶,你一来,就装作温婉退让的模样,可真叫人作呕。”
  赵曙大步往屋里走,嘴上道:“好、好、好,凡事就你都是对的。”
  滔滔撇嘴道:“本来就是。”又大声道:“你到底要不要吃点心?”
  玉霖伺候着赵曙换了衣,净了脸,将滔滔的糕点用犀木红漆云纹碟装了,呈上粳米粥,及七八种酸甜酱菜,摆好银箸,立在桌前伺候。赵曙挥手让她退下,又让滔滔坐到身侧,语重心长道:“今儿可是你不对了,打翻了人家东西,还要推人家,说给谁听都不是理。她若是骂你,你就骂回去,一动手,错就全赖给你了。幸好是在王府,若是再旁处,看你找谁说理去。”
  滔滔道:“可我娘说,对付那些小妾们,就得先在气势上压倒,若是压不倒,就用拳头压倒,半分也不能退让。一退让,就只会让她们顺着竿子往上爬,还以为主母是好欺负哩。”
  赵曙一副“你又不是主母,压什么压”的表情望着她。
  她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捡了块玫瑰栗粉糕递给他,笑道:“你尝尝,除了有点咸,旁的倒没什么。”
  赵曙顺着手吃到嘴里,面无表情的吞下,许久才缓过神道:“这也叫,旁的倒没什么?我倒是第一次吃到,又咸又苦,还带点不知道是什么的味儿,还嚼不动…的点心。”
  滔滔笑得满嘴龇牙,道:“太久没做了,就有些生疏嘛。就着白粥喝,刚好,刚好。你若是实在不想吃,就赏给下人吧。”
  玉霖和几个小丫头立在门廊边候着,听见里头对话,吓得脸都绿了。主人赏的东西可是不能扔的,不然就是不敬。温润好心的十三殿下,你就留着自己享用吧,咱们吃馒头挺好。
  用完膳,两人洗了手,净了面,漱了口,就歪在藤椅上喝茶。赵曙兴致好时,就会抄撰经书,以静心致。他道:“玉霖,把我的笔拿来。”
  玉霖捡了素日他常用的笔给他,不想赵曙却道:“把镶金白玉御制的毫毛笔拿来。”见玉霖久久不动,就有几分不悦,道:“还不快去?等我自己动手啊。”
  滔滔从袖袋中拿出断成两截的玉笔,道:“你说的是这个么?”
  赵曙皱着眉,拿过滔滔手中的断笔,气得不能言语。吓得玉霖“噗通”跪下,唯唯诺诺道:“殿下息怒。”
  滔滔满不在乎道:“不就一支笔么?你别怪玉霖,是我摔坏的。”
  赵曙道:“高滔滔,你这推人摔东西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滔滔见赵曙真生气了,就有些怂,忙道:“对不起,十三,我保证找人给你做个一摸一样的,别生气,成么?”
  赵曙道:“这可是我在宫里拣选时,考试得了甲等,官家赏给我的。你如何能赔我一模一样的?”说完,狠狠将断笔扣在案几上,“啪”的一响。
  外头伺候的人听见声响,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殿下跟前的第一人玉霖也跪了,百般宠溺的高娘子也委屈的窝在藤椅上不说话。如此接头传耳的传去,连角门处当值的小厮也战战兢兢,连屁也不敢放,走路也是轻手轻脚,生怕惹了祸端。
  转眼间,又见高娘子拉着殿下从里屋出来,说说笑笑,半点怒气也无。滔滔道:“后日韩忠彦在广文馆有蹴鞠赛,青桐订了位置,你去么?我再带些糕点去。”看赵曙脸色一变,滔滔忙道:“放心,我不会自己做的,让家里的厨子做。”
  赵曙这才松了口气,握了握她的手,道:“宫里最近忙,也不能总去陪你用膳,你得仔细些,别饿坏了肚子。”
  看着十三殿下送滔滔回府的背影,玉霖站在廊下,静静的望着,又是嫉妒又是羡慕。高娘子不愧是高娘子,殿下已经气成那样了,她不过是撒了个娇,说了句顽皮话,就能化所有的干戈为玉帛。若是将来,殿下没能娶高娘子进门,别说侧院的那些妾氏娘子,只怕未来的主母都有得气受。
  次日晚上,赵曙召武氏进院中问伤势。武氏也聪慧,自然极能抓住机会。她性子泼辣,在床榻上亦是大胆,使得赵曙连宠了她三四次,从戌时弄到亥时,方罢休。连玉霖在外头都听得面红耳赤,见里头没动静了,方进去拾掇。
  赵曙也没有再看书,只吩咐人送武氏回去,也依着规矩赏了汤药。

  ☆、第八十四章:高滔滔,我喜欢你(第二更)

  方平自成亲后,到哪里都爱带着诗琪,仿佛是种昭示,又好像欲盖拟彰。起码在看见赵曙时,在溺水般沦陷时,有诗琪拉住他,充当他的救命稻草。
  蹴鞠赛这日,天气很晴朗。广文馆大成殿前连绵的幕棚高高筑起,妓女们早早儿候在两侧,敲鼓起舞,与儒生们饮酒嬉笑。诗琪有孕已有四五月,肚子不大,穿着宽大的桃红纹枝襦裙,削肩瘦瘦,不仔细瞧,倒有些看不出来。她不能喝酒,也不能乱吃东西,但胃口却极好。方平特意让小厮们捡了她素日爱吃的东西,从私邸里带了来,与众人分食。
  吕公弼笑道:“方平这小子,瞧不出来啊,竟如此专情。”
  赵曙道:“不娶妾氏倒省心。”
  方平似笑非笑,问:“怎么,为你家里那四位娘子闹心了?”
  赵曙与他碰了杯,一饮而尽,眼睛望着站在内场的滔滔,淡淡道:“那倒没有。”
  比赛以韩忠彦踢进一球暂胜,他到内场寻水喝。青桐穿着男装,抱着大壶子的水递过去,只见他满头是汗,在阳光底下能溢出光来。他流出来的汗比喝进去的水还多,她脑中思索着,要不要拿锦帕给他擦汗,当着众人,她有些胆怯。
  韩忠彦却道:“回幕棚去吧,太阳底下晒黑了。”
  青桐还是从袖袋中拿出锦帕,递与他道:“你擦擦汗。”她竟如此说,他便止了话,拿了锦帕擦着汗,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容。
  滔滔看着两人情形,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她以前送过韩忠彦很多儒巾,但后来也不知为何,就没有再送。待韩忠彦上场了,她没头没脑的就问:“青桐,你和韩忠彦怎么了?”
  青桐的脸“唰”的红了,然后就伏在滔滔耳侧将自己与韩忠彦的事情从头至尾都说了,惊的滔滔连手里拿的素帕都没拿住,被风吹走了,都毫无察觉。
  吕公弼正在外场的幕棚下喝酒,忽而看到什么,疑惑道:“那个是四殿下么?他找滔滔做什么?”
  赵曙正在倒酒,听见吕公弼说话,就抬头望去。果见身穿紫红衣袍的四殿下缓缓往站在内场的高滔滔走去,一看到四殿下,赵曙心底就本能的生出担忧与畏惧。
  方平见赵曙失魂落魄,杯子的酒倒满了,都不知不觉,就拿起他手中的酒壶,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赵曙恍然醒悟,板着脸,面无颜色,也不说话。
  四殿下捡了滔滔的帕子,走过去,道:“想不到女子也能如此痴迷蹴鞠。”
  滔滔忽而见道四殿下,不禁吓了一跳。自去年出宫,除了宫廷宴席,她几乎没有在任何场合与他接触过,更别说交谈。青桐要福身请安,却被四殿下拦住,温言道:“在外头,就不必如此拘礼了。”
  他将帕子递与滔滔,道:“你的帕子。”
  滔滔接过,忙道谢,原是用来擦汗的东西,也不值几钱,丢了就丢了。可四殿下亲自送过来,倒有些令人奇怪,好像专门要干什么似的。
  更奇怪的是,他竟什么也没干,只寒暄几句,就走了。
  待散了场,赵曙一直想问滔滔,四殿下跟她说了什么,可就是开不了口。他为何要自荐去泰州,为何与她不辞而别,不就是因为四殿下么。可是天意弄人,在四殿下被晋封太子的那日,偏生后宫妃嫔恰巧有孕,一切便烟消云散,至今都无人再提立储旁系世子之言。
  可明明是此般,他还是有些害怕,就像那日,在公主府,她跟着四殿下走了,他在松树下等了她许久许久,都不见她回来。那种失去的、永不可再得的心情让他觉得惶恐,觉得不安。
  方平虽然不懂赵曙心中所想,但极在意他的神色,便故意问:“滔滔,刚才在内场,与你说话的可是四殿下?”
  滔滔不明就里,懒懒道:“是啊。”
  方平道:“他跟你说了什么?我看你们好像很亲厚的样子。”
  滔滔道:“没说什么,我帕子掉了,他捡来还给我,就随便寒暄了几句。”顿了顿,看了眼赵曙,又道:“去年在宫里时,可多亏他照顾,所以便熟络些。”
  所谓照顾,其实滔滔的意思是,当她问有关赵曙在泰州的情形时,四殿下的消息总是最快最准。可旁人听来,却完全不是那个意思。
  赵曙更加难受了,简直是怒火中烧。
  到了广文馆外面,各个府里伺候的小厮都已经将马牵了来。唯公主府的是马车,诗琪不能骑马,方平就干脆陪着她坐车。他如此体贴,连青桐也不由得用手肘抵了抵韩忠彦,道:“学着点。”两人走在最后,韩忠彦偷偷的捏了捏她的手,相视而笑。
  临走前,方平掀起帘子朝赵曙道:“搬入私邸那日,就算不摆席,也一定要告诉我。”
  还未等赵曙答应,滔滔儿先跳了起来,道:“十三,你要搬去私邸?在哪里?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告诉我?”她那样气势汹汹,把方平吓得连忙放了帘子,叫小厮快点赶车。
  吕公弼不想掺和他们的事,见杜十娘远远站在廊下含笑望着自己,就匆匆告辞走了。他如今也不管青桐了,因为青桐身边,总有韩忠彦跟着,似乎也挺好。
  青桐和韩忠彦也悄悄的溜走了。
  赵曙生气的时候,很明显的,就是不说话。小厮牵了马来,他也不骑,只扯着缰绳慢慢往前走。滔滔儿连马也不要了,追上赵曙,依旧只问:“私邸在哪里?为什么不告诉我?”
  看着她生气的模样,他心里竟有一丝快感。
  他顿住步子,道:“是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是有些生气,刚才在内场,她对着四殿下,笑得那么神采飞扬。
  滔滔愣住了,是啊,他的事情,关我什么事。
  她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道:“怎么不关我的事?连方平和吕公弼都知道了,竟然不告诉我,算什么朋友。”
  朋友、朋友,又是朋友。
  去年他寿辰的时候,她也叫他朋友,这简直就是他的梦魇,午夜想起时,都觉慎得慌。他连膝盖疼也忘了,怒道:“高滔滔,谁是你的朋友?你的事情,不也很多没告诉我么?”
  滔滔从未见过赵曙如此生气,气得眼睛都红了,鼻尖阖动,踢了他的脚也不喊疼,也不骂她疯丫头。她有些懵了,放缓了语气道:“十三。。。你怎么了?”
  赵曙自嘲般笑了一声,道:“高滔滔,我不要做你的朋友,你知道么?”
  滔滔不说话,只是望着他。
  赵曙又道:“那私邸有四个院子,有一处最宽敞,视野最好,临着街边的院子,我却不想让人住,你知道为什么吗?”
  滔滔摇摇头。
  赵曙道:“因为你,我想让你住进去。然后,我是一家之主,你是一家之母。”
  滔滔脑中像糨糊似的,还不能明白他的意思,道:“什么?你说什么?”
  她的话好像是鼓励般,让赵曙继续道:“高滔滔,我喜欢你。”
  好像是被剑射中了,她的心“砰砰砰”蹦得老高。
  赵曙恨不得将心挖出来,摆在她面前,让她知道,让她明白。他道:“滔滔儿,我真的非常喜欢你。你,能不把我当朋友,而是当做和四殿下一样的男人么?”顿了顿又道:“从一出生,见到你,母亲就总是跟我说,滔滔儿是小娘子,不能让她受寒、受冻、不能让她摔跤、不能让她独自在外面。我每天每天都和你见面,跟你吃一样的膳食,和你躺在同一张榻上睡觉,甚至连你第一次来月事,我都比你记得清楚。我们已经做了很久很久的朋友了,能不做了么?”

  ☆、第八十五章:若是这世上再也没了赵曙。。。

  风,极为温暖而和煦。天幕之下,好似什么都消失了。没有肃穆的广文馆,没有吵闹的儒生,没有妖艳的妓生。就只有他,站在自己面前。
  滔滔也并不是没有一点悸动,她待他,在她从四殿下身边走开,回到松树下找他的时候,在他离开汴京去泰州的时候,就隐约觉察到了。可是,他一回来,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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