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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宫之梦啼春闺-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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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滔滔点点头,道:“昨儿在花园里…”
  四殿下赵宗辅接着道:“昨儿官家没去灵虚阁讲学,我就去花园中走了走,恰巧撞见滔滔。”又轻笑一声,道:“我当时还以为是宫里乱跑的小宫女呢。”
  滔滔听见赵宗辅亲昵的叫自己小名,竟有些羞涩,问:“你既是十三的四哥,为何在王府中从未见过你?”
  赵曙脸上木了木,道:“他并不住王府。”一瞬间,滔滔思及家府中也无庶子庶女同住,便心下了然,也闭口不再相问。倒是四殿下,脸上竟毫无异色,依旧浅笑盈盈。
  门外有内侍恭谨立在槛边,垂首道:“四殿下,皇上宣召。”
  赵宗辅听闻,道:“我有事,先行一步。”
  滔滔却道:“我也正要回慈元殿用午膳,倒能同行。”说着,将书袋扔到赵曙怀里,朝四殿下笑道:“我们走吧。”又问:“你用过午膳了么?”
  赵宗辅温言道:“刚才已经吃了。”说着,便正了正脸色,往殿外去。
  三人一路走着,滔滔话最多,从赵宗辅的官品阶职,到妻妾儿女,通通过问一遍。赵宗辅倒也耐得下心,竟一一相答。行至掖庭朝殿分岔路口,立在玉津门前,三人才相互辞别。
  夏日怠倦,又是十五,先有后宫妃嫔早早的齐往慈元殿请安,后有六局二十四司的尚宫进殿禀事,虽有兰贵妃、张婕妤等人在旁侧辅佐,皇后依觉力不从心,浑身恹恹的难受。待用过午膳,她正欲往庭院长廊间走一走消食,却见滔滔捧着书坐在阶下,便走了过去。
  她笑眯眯道:“好孩子,看书虽好,可别在烈日下伤了眼睛。”
  滔滔露出惊慌之色,脑中猛然想起被杖打而死的念霜,待皇后也不敢像从前那边轻松随意。她甚至微微屈了屈膝,却被皇后一把拉住,道:“现下又无旁人,不必守着那些虚礼。”
  皇后心里了如明镜,见滔滔如此,心底生出些许悔意,却并不表露,柔声道:“这书好歹被你找到了,也不枉昨儿淋了场雨。”
  滔滔道:“不是我去寻的,是四殿下在花园中捡的。”
  皇后眉一挑,道:“四殿下?”
  滔滔露出笑意,眉飞色舞道:“是懿王府的四殿下,他也是拣选太子的世子,昨儿皇姨父没讲学,他去花园中逛,我正巧…”说了一半,见皇后饶有意味的望着自己,忙止了嘴,简而言之道:“他正巧捡到了我落掉的书袋。”
  皇后不露声色的点点头,问:“你可觉得他好?”稍顿,又觉得自己问得唐突,像掩饰什么似的,道:“他帮你捡了书,又亲自送给你,想来人是好的。”
  滔滔问:“你怎么知道他亲自送给我的?”旋即恍然道:“定是宫人禀告了您。”
  皇后一愣,眼中闪过黠色,才道:“后宫之中,若有事情我不知道,倒是奇了。”松树拂檐,风声阵阵,她牵起滔滔的手,缓缓往廊荫处走着,随口道:“我见过四殿下几次,沉稳温和,处事决断,虽是懿王府庶子,皇上待他却极为看重。前阵子,才升了秦州防御使。”
  两人正说着,只见玉姑上前,恭谨道:“娘娘,苗贵人求见。”
  皇后想也未想,道:“就说我才要吃了药,正睡着午觉,让她回去吧。”玉姑福了福身,回道:“是。”说完,便悄声退下。
  将书册交由宫人收起,滔滔静静的跟随在皇后身侧,轻移莲步,心中甚为不解。皇后瞧着她神色,轻声问:“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召见苗贵人?”也不等滔滔回应,抬眼望着宫廊尽头,肃脸道:“宫里头正在拣选太子,表面看着风平浪静,暗地里不知让多少人绞碎了心。苗贵人父亲为朝中大臣,自有依仗的势力,她今儿来,也是想探探我的口风,免得站错了队,失了家父的官运宏通。”
  夏风暖暖的在长廊中穿梭,拂过滔滔的发髻,落下几缕青丝来,她伸手捋了捋,镇定自若道:“所以您才称病在殿中养着,若是有人想来巴结,您又不想见的,倒有了现成的由头,旁人也不会怪罪。”
  皇后听见滔滔如此说,欣慰道:“好孩子,你一点就通,假以时日,必能稳坐后位。”
  滔滔本想说“可我不想做皇后”,但忍了忍,没有开口。皇后像是能将她看透似的,捏了捏她的手心,道:“能登上太子之位,必是人中潜龙,我会仔细瞧着,给你挑个如意郎君,绝不会委屈了你。”
  棉花似的白云时卷时舒,花枝横斜里有几只飞鸟腾空而上,唧唧喳喳扑展着翅膀飞上天去。滔滔顺着声响望向碧蓝的天际,也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寂寥之感。皇后走得累了,便淡淡道:“你下午还要上课,趁着午时,好好歇一歇罢。”
  滔滔轻轻“嗯”了一声,再无别话。
  过了两三日,滔滔用过早膳,往东宫内殿去上学。行至赵曙等她的地方,见他背对着自己立在树下,正要开口唤,忽见他跟前还站着一个娘子,便止了步,愣在了月洞门后眯眼瞧去。那娘子花鬓绿颜,身姿婀娜,虽看不清脸,但滔滔知道那人就是兰贵妃的侄女,住在鸾鸣殿的张幼悟。
  幼悟带着几分眷恋、几分落寞、几分害羞道:“那日你答应下堂后,就来找我,可天都黑了,都不见你来。”顿了顿,犹豫道:“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赵曙早忘了那回事,当时只顾得去帮滔滔儿找书,哪里还记得她,此时想起来,觉得愧疚不已,忙解释道:“对不起,那日我有些事,便忘记了。”
  幼悟听着很受用,弯着眼眸,笑了起来,道:“没关系,我其实也没等很久。”又从身后拿出一个刻雕鸟衔瑞花锦盒,揭开盖子道:“我跟着姑母学做了几样点心,特意拿来给你尝尝,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说着,纤纤素手从盒里捡了一块百合酥,递只赵曙唇边。
  赵曙偏了偏脸,自己捏了块花香藕团塞入嘴中,赞道:“味道很好。”
  幼悟略微尴尬,很快又掩饰着将手中的百合酥轻咬一口,道:“若是厌烦了司膳司的吃食,你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告诉我。姑母的手艺炉火纯青,什么都会做,有她教我,没有做不会的膳食。鸾鸣殿的小厨房,可不比慈元殿差。”
  赵曙客气道:“岂敢总是劳烦你…”
  幼悟嘤咛一声,笑了笑,道:“有什么劳烦的,我也正想学哩。”她微垂着头,忽而红了满脸,低声道:“只要你喜欢吃,我就心满意足了。”
  赵曙见盒中有几块翠玉豆糕,便接过食盒,道:“谢谢你的点心,正好解了馋。快要上堂了,你快些去吧。”他接食盒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幼悟的手,那小小的一触,像是烈火般,连绵而迅速的烧到了她的全身,像要将她燃成灰烬似的。
  她的声音愈发细小如蚊子,飞快的福了福身,道:“那我先走了。”她提着素裙往回行了几步,又回头望了望赵曙,眼神中满是眷恋,顿足片刻,才转身离去。
  见张幼悟走远了,滔滔才撇着嘴从月洞门后转出来,先“咳咳”几声,才捏着嗓门装腔作势道:“做人嘛,可不能吃独食。”
  赵曙见滔滔来了,脸上便有了笑容,将满盒的糕点递过去,道:“有你爱吃的翠玉豆糕。”
  滔滔瞥了一眼木盒,舌头已经分泌出口水,却伸手拂开道:“在慈元殿什么没得吃,还非得吃她张幼悟做的么?一定很难吃。”
  赵曙听见了滔滔吞口水的声音,只觉好笑,也不戳破她,道:“很好吃的,你尝一口。”
  滔滔顺着杆子往上爬,故作矜持道:“我才不吃。”
  赵曙叹了口气,道:“我午膳吃多了些,此时也吃不下。你既不吃,那我拿去喂鱼好了。”说着,作势就要走。
  滔滔忙问:“你去哪里?灵虚阁可不往那边走。”
  赵曙头也不回,道:“花园里有个莲池,里面养了许多金鱼,天气这样热,糕点放着也要坏了,不如拿去喂鱼,也不算白费人家一番心意。”

  ☆、第六十五章:你不许对方平动心

  他走得极快,青衫浮动,几步就出了角门,转入花径中。滔滔虽犟,且是急性子坏脾气,但对吃食却从不糟蹋。她三步并两步追了上去,随在赵曙身后,道:“你父亲是王爷,吃着朝廷俸禄,家中虽不缺银钱使,但也不能如此挥霍。”
  赵曙脚下不停,道:“你刚才说不吃!”
  滔滔辩道:“金鱼吃草就可以了,它们爱吃草。”
  赵曙往莲池边去,说第二遍:“你刚才说不吃!”
  滔滔接着道:“那池子里养了几千条鱼,就这么些糕点,僧多粥少,它们会抢破脑袋的。”
  赵曙倚在池边凭栏上,见池中荷叶只团扇般大小,鲜翠欲滴,碧清见底。烈日直照到池底深处去,有数不清的金鱼摆着尾巴游荡着,嗦来嗦往,悠闲自在。他从木盒中捡了块滔滔最爱吃的翠玉豆糕,说第三遍,道:“你刚才说不吃!”
  只听“噗通”一响,他竟然扔了一整块下去。
  滔滔急道:“你傻子啊,这么大一块,金鱼怎么吃得下。”稍顿又极为勉强道:“算了,算了,既然要喂金鱼,还是给姐姐我吃了吧。”说着,伸手就往赵曙怀中捞去。
  赵曙端着木盒往头顶一举,滔滔捞了个空,怒道:“你干什么?”
  夏花如锦,堆簇妍放。她身后种着几株说不出名儿的古树,葱葱郁郁,落下无数秋香色的花瓣,细细密密,如春雨一般。赵曙端眼瞧着她,柳眉微蹙,鼻息微动,下唇往上噘起,耳垂上的紫玉芙蓉坠子,如蝴蝶抖翅般颤动着。
  即便是生着气,他也觉得她好看极了。
  他道:“你真的想吃?”
  她几乎贴在他的身上,惦着脚举起双手,仰着头去抢那盒糕点。她的脸歪在他的脖颈处,龇牙咧嘴道:“死十三,快点给我,呆会上课迟到了,有你好看的。”
  赵曙皱着脖子垂眼瞧着在自己胸前乱窜的娘子,冷冷的脸上绽出难得一见的明朗笑容,他意味深长道:“天下可没有白吃的点心,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我才能给你。”
  滔滔已经怒不可遏了,简而短的吼道:“快说!”
  赵曙正色道:“你不许对方平动心。”又觉得自己说得太过直白,忙支支吾吾的解释:“他…已经有喜欢的娘子了,并不是你。”
  滔滔原还以为他又要对自己说些颠三倒四、说要为自己做太子什么之类的话,心里还有些莫名的忐忑,一听是说方平,那张狂之气便席卷而来,双眼瞪着他道:“你哪只狗眼瞧见我喜欢方平了,他娘是旼华长公主,骄纵蛮横,我连公主府都不敢去,哪里还敢喜欢苏方平!”
  赵曙舒了口气,瞥眼看着滔滔,无语道:“你也知道什么叫骄纵蛮横?”
  滔滔假笑一声,捏着嗓门,阴阳怪气道:“我知不知道,殿下您可管不着。”又粗着嗓门道:“快给我。”她往日也不觉赵曙长得高,七八岁的时候,他甚至还矮她半个头。也不知何时起,他就蹭蹭蹭的长上去了,如今连她死命儿蹦跳起来,也够不着他手中的木盒。
  地上铺满了秋香色的花瓣,他们周身被青木花枝相绕,贴身宫婢半躬着身立在百米之外,四下静静的,只有滔滔蹦跳的声音,还有赵曙若有若无的笑意。她道:“适可而止吧,你若再不给我,我可真生气了。”
  赵曙笑着允诺,道:“好、好、给你。”他正要将手放下来,还在半空中,滔滔着急,又怕他变卦,就迫不及待的伏身过去抢。不料,脚上一歪,就直直的扑在赵曙怀里。
  素日也时常倒在他怀里,骑马的时候,打架的时候,她甚至连他的心跳声,也能区分得出来。可是今日,当她的身体倾身贴在他的胸膛,当她听见他“砰砰砰”的心跳声,那胸口处微微的、因月事而发疼的胀痛感,让她忽而涌出异样的情愫,全身像是喝醉了似的,混混沌沌,颊上飞红。
  赵曙被她扑得往后退了两步,他半抱着滔滔,丝毫也未感觉到有何不同之处,只是担心的问:“是不是拐了脚踝?”
  滔滔却像什么也没听见,并不回答。
  赵曙蹲下身去看她的脚,揉了揉,又问:“这里能动么?”他抬头向她望去,见她像木偶似的立着,便问:“你怎么了?”
  滔滔怔忡着低下头,想要说句什么,才说了一个字:“我好像有点…”又看见脚边滚了一地的糕点,脸上立刻变了颜色,吼道:“赵十三,看你干的好事,你还我点心!”这下子,不想喂鱼都只能喂鱼了。
  赵曙见她能吼人了,便放下心来,起了身,嘲弄道:“慈元殿什么好吃的没有,非得吃她张幼悟做的。”
  滔滔朝他扑过去,伸手掐住他的脖子,道:“今儿我们同归于尽算了,同归于尽…”
  有敲钟之声遥遥传来,两人却浑然不觉,在莲池边打闹得不亦乐乎。慈元殿宫婢生怕赴念霜后尘,不敢渎职,硬着头皮上前道:“高娘子,该去上课了。”
  滔滔在宫婢面前倒自持着身份,松了手,笑道:“这就去。”走了两三步,还未等赵曙喘过气来,她又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挥起拳头做了个打人的手势,龇着牙低声咒骂道:“死十三,呆会再收拾你,你死定了…”
  糕点是不能要了,赵曙捡起木盒,快步行至滔滔身侧,道:“刚才拐了脚,痛不痛?”
  滔滔边走边道:“一点点而已,无碍。”
  赵曙“嗯”了声,紧随着滔滔的步伐,见她头上沾着几片落叶,就伸手拂去,温吞道:“下了堂,依旧在老地方见。上课别再睡着了,小心夫子去皇后面前告你一状…”
  滔滔不耐烦道:“知道啦,知道啦,你可真烦人。”到了角门,就头也不回的往内殿去,只嘴上道:“我走了。”话音未落,人影就已经不见了。
  夜色墨黑,慈元殿凉阁中帷幕垂地,皇后还未就寝,却已熄了大半的烛火,只留了几盏清油小灯搁在榻前的高几上,随手翻着几页书册。有人扣交耳之声传来,皇后直了直身,果听帘外玉姑轻声道:“娘娘,他来了。”
  皇后翻过书页,懒声道:“让他进来罢。”
  一袭黑衣的男子毕恭毕敬跪于门槛内,低沉道:“臣子赵宗辅给皇后娘娘请安。”
  隔着层层屏障,皇后的影子显得狰狞不已,她款款道:“今儿官家不在灵虚阁讲学么?”
  赵宗辅依旧跪着,恭谨道:“韩琦进了福宁殿与皇上议事至戌时,才要离去,吕夷简又有事相禀,皇上顾念朝事,此时怕连晚膳都还没来得及吃。”
  皇后脸上浮起一丝忧虑,道:“官家也太勤奋了些,你该早些替他担当。”又毫无痕迹般转了话头,问:“听闻昨儿讲学,你又得了头彩,连官家也当着众人夸赞了你,还钦赐了御笔御砚。”顿了顿,旋即道:“只怕太子之位,你势在必得啊!”
  赵宗辅听闻,愈加恭谨道:“娘娘盛誉,臣愧不敢当。”
  皇后“嗯”了一声,放下手中书册,端起白釉莲纹的小瓷杯,浅浅的饮过清茶,道:“先前我就说过,若想得中宫扶持,只有一个条件。”
  赵宗辅肃了肃脸,道:“臣谨记着,必不负所望。”
  皇后此时才抬眼往帘幕外望去,重了语气,问:“那你家中发妻当如何?”
  赵宗辅叩首道:“她吃斋念佛已有几年,早有遁入空门之想,前些日,我在城外山上已为她修建庙宇,择日将送她出府修行。”
  皇后脸上浮现出不易察觉的冷笑,道:“你倒想得周全。”
  赵宗辅道:“谢皇后娘娘夸赞。”
  皇后放下手中瓷杯,不动声色道:“你也尽管放心,不过多日,曹大人、寇准、杨延昭、高君宝等就会上奏荐你为太子。”
  赵宗辅忙谢恩,道:“有劳皇后娘娘,今日之恩,往后必加倍偿还。”
  晚风拂过,吹得窗户“唔吱”一响,将阁中两人皆吓了大跳。四处的宫人都被遣得远远的,只留玉姑一人在阁外伺候。她立在暗处,仔细瞧着周围形势,见宫廊深处有橙红的灯光晃悠悠的过来,忙朝里低声道:“娘娘,高娘子过来请安了。”
  皇后倒也不惊慌,镇定道:“天色也晚了,四殿下先告退吧,小心看着路。”
  赵宗辅忙道:“皇后既有事在身,臣不敢打扰,先行告退。”说完,就躬身退至门外,出了凉阁,才戴上黑色风兜,疾步往花径中的角门转去,不过片刻功夫,就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中,仿若根本未曾出现过一般,来去无踪。
  滔滔恍惚看见有人影窜动,但想宫中人多,你来我往的,倒也未起意。她见玉姑立在阁外,远远便问:“小姨安寝了么?”
  玉姑福了福身,道:“还没呢,娘娘正等着你来请安。”脸上堆笑着,手上已掀起湘丝竹帘,请滔滔进去。
  皇后也在里头唤:“是滔滔来了么?快进来罢!”

  ☆、第六十六章:你不抹胭脂,也挺好看的

  玉姑不动声色的朝黑暗中打了手势,不消片刻,便有宫婢如贯而入,躬身进凉阁中轻手轻脚的点燃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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