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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骑术不是很精，钱袋里的积蓄并不富余，鲁斌却在黑水镇出口附近的车马行，用相当便宜的价格买了一匹前蹄有些跛的退役军马。

　　　　车马行管事看在鲁斌露出衣领下面的三叶草徽章，才会低价出售这匹脚力不错的冰原马，尽管如此他还是大赚特赚，利润至少在原价的基础上翻了两番。

　　　　鲁斌隐约察觉到其中有内情，不过有骏马代步，总比靠自己的双腿赶路好多了，至少在他纵马驰缰的赶往秽语沼泽时，隐约出现在身边的闲杂人等立即少了许多。

　　　　“一个人就敢闯沼泽地？这位刚刚佩上黄铜三叶草徽章的法师阁下，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大部分打着招揽主意的冒险者团队，立即掐灭自己的想法，只有少数准备妥当的佣兵组织或者大型的冒险者工会，才敢继续进场投注，其中就包括白银之手的“双枪寇特”，他对二级法师雷兹阁下的兴趣越来越浓。

　　　　孤身上路的独行客鲁斌，骑乘着被退役的伤残军马，向黑水镇西南方的秽语沼泽快速挺近，沿途收割完毕的麦田，还有大片空置蓄养土壤肥力的荒地，飞快地在视野里退去。

　　　　“秽语沼泽，我来了。”

第六十五章　秽语沼泽（一）

　　　　“哒……哒”

　　　　沉重的马蹄极具节奏地敲打着地面，道路两旁的防风林不断地往身后远去，日益繁华的黑水镇被鲁斌抛在脑后，当他回头遥望时，视野里只有一堆高低不同的民居，低矮地就像积木玩具。

　　　　“或许在北境的大领主眼里，黑水镇就是他们拨弄的棋子，内尔。奥斯汀勋爵的拓荒成功，毗邻灰暗森林的地理优势，无疑是向深处的埃隆戴尔发动进攻的桥头堡。无论土著如何费尽心思的阻挡，即使获得一场胜利，也只是暂时占据上风，北境领主们拥有深厚的潜力，失败再多也会卷土重来，而土著输一次，就会万劫不复。”

　　　　鲁斌的心里准备把埃隆戴尔打包带走的意愿更强烈了，并开始策划着各种应对方法，不知不觉之中，宽阔的大道渐渐消失，被泥泞的小路取代。

　　　　没有规律的颠簸将鲁斌从沉思中惊醒，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竟然已是黄昏时分，讶异地发现自己的思索耗费如此多的时间。

　　　　他爱惜马力的轻轻收缰，因伤被强制退役的军马颇有灵性，渐渐地放缓脚步节奏。困在车马行里伸展不开身体，好不容易得到一次机会，它竭尽全力让新主人满意。

　　　　鲁斌伸手摸着坐骑湿漉漉的鬃毛，感觉到掌心传来澎湃的生命力，似乎明白它如此兴奋的缘由。心里想着，反正快要进入沼泽地区域，快速奔行肯定不可以，就翻身下马牵着它往前走。

　　　　经过四五个小时的狂奔，已经远离人类文明活动的范围，鲁斌环视周围，入眼尽是没有开垦过的荒地。

　　　　曾经翠绿的野草被秋风吹地枯黄，野性的勃勃生机一去不再返，倒伏在地上就像被季节的威力压服，为了保存生命的种子而卑微地活着。

　　　　可惜，很快就会有一场大风雪来临，荒原的杂草将会在凛冬的寒风暴雪中被彻底泯灭生机，除非它们的种子被过往的鸟雀啄食带去温暖的南方，如此才能继续繁衍，生命也会在新环境继续传承延续下去。

　　　　鲁斌忍不住摇头，在人前鲜少流露真实的情绪，在举目无亲的异界，陌生的环境只会令他将一切情感隐藏，严密地收藏在内心深处。

　　　　鲁斌牵着马继续往前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往前延伸的小路彻底消失，深秋的夜晚比平常来地更早些，寒冷的轻风掠过地面，淡薄的雾气自发凝聚而出。

　　　　刚刚建立起一些友谊的坐骑打了个响鼻，有些不愿意往前走的抗拒，鲁斌立即明白过来，很干脆地停住脚步，借助黄昏的暮色天光，在附近找了一块干爽的平地。

　　　　他解开马嚼子，沉甸甸的生铁被鲁斌随手扔在草地上，放任坐骑自由活动，自己却挥舞着单手剑，搜集了一大堆干草，铺成今晚休息的睡床。

　　　　斜阳西坠，夜晚接手统治天空，鲁斌发觉雾气渐渐转浓，而在深处影影绰绰的似乎有人形生物在活动。

　　　　他立即收拢干草，用燧石互相碰撞擦出的火星点燃火堆，暖热的空气向周围弥漫扩散，雾气不再接近，仿佛撞上一堵看不见的墙壁，倒卷着缓缓退去。

　　　　荒原里的一堆篝火是如此的显眼，很快吸引藏头露尾的黑暗中人的注意，只不过他们互相牵制着没有人敢下手，好在跟随法师雷兹身后的冒险者以及佣兵，似乎以此为目标，正在向鲁斌所在的位置快速接近。

　　　　这种情况下，黑暗居民就更加不可能下手，只能悔恨不已地退去，这些人已经发现快速接近的冒险者都是好受，甚至其中有他们的天敌。

　　　　鲁斌以解下的马鞍作为靠枕，躺在厚厚的干草上，慢条斯理地享受着只能用来充饥的酸面包，这是车马行管事在交易达成时顺手推荐的野外干粮，多样化经营的特色由此得到非常好的体现。

　　　　“嚓……嚓嚓”

　　　　急骤的脚步踩过干草的声音，鲁斌看了一眼就知道来人的身份，左手伸进钱袋里抓住一把铜板，右手对准可疑的方向，曲折闪电纹路构成的手镯似符印，正在被法力灌注后逐渐点亮。

　　　　奥法飞弹的法术模型凭空出现，二维的平面图案，由于填充奥术能量而实体化。钝矢形的飞弹飞快形成，有如放在上紧弦的弩弓里的利箭，一副随时都可以激发的临界状态。

　　　　“是谁？”鲁斌开口询问，他当然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不过按照规矩还是要问一下。

　　　　黑暗中没有人回答，不知道是没空，还是根本不在乎，却不知道这样做刚好遂了鲁斌的心意。

　　　　“去死！”他伸手往前作势一推，奥法飞弹去势极快地击中目标，这个运气不好的人晃了晃身体，颓然倒在地上。

　　　　被这一击吓到的人立即停住脚步，为首的黑影站起身高喊：“慢着，慢着！我们都是冒险者，是自己人。”

　　　　鲁斌真想开口骂他一句“谁跟你是自己人”，不过考虑到自己刚刚获得合法身份，确实不能做地太过分。

　　　　“自己人？你，慢慢走过来，把脸露出火光里，让我仔细看清楚，确定是真的，才能容许你们过来。”

　　　　这群原地停下的冒险者忍不住就骂开了，只是压低了声音，唯恐被法师听到，由此可见他们并不是不懂规矩就胡乱行事的聪明人。

　　　　领头的是一个资深的职业者，他知道在荒郊野外，想要取信一位法师阁下，真的要按照对方的规矩来。

　　　　于是他非常配合地慢慢走到篝火堆附近，在鲁斌面前露出自己的大众脸，得到允许后才向身后的伙伴示意。

　　　　“刚才有一些黑暗生物在附近徘徊，被你们到来的整齐脚步声吓跑了，为此我应该表示感谢，尤其是无意中伤了你们其中的一个成员，我感到非常抱歉。”

　　　　鲁斌看到前后十一个冒险者装束的陌生人走近，就将斜躺的姿势改为正坐，对这支冒险者小队的领头人额首致歉。

　　　　“我有一些效果不错的治疗药水，你们能不能把无辜受伤的成员抬过来，让我为他治疗，以此弥补我的过失。”

　　　　鲁斌用一个巴掌一个甜枣的方法，把冒险者心里的不平渐渐抚去，立即就有两人合作，把行动不便的伙伴，用简易担架抬到法师面前。

　　　　借助篝火堆的火光，鲁斌看清楚这个倒霉鬼的伤势，奥法飞弹的威力相当不错，即使此人当时反应过来，用盾牌阻挡削弱法术威力，符能法术的余波还是令他胸膛多处受伤。

　　　　鲁斌用清泉勾兑的月亮井水，另外装在水壶里，给伤者灌服下去，又仔细清理伤口，剔除盾牌爆碎时溅射的木片，此人的伤势大致就好地七七八八了。

　　　　原本痛苦的嗟叹声，很快平复下去，毕竟月亮井水的疗效，即使被泉水稀释过也一样有效。

　　　　不打不相识的双方，同坐在篝火堆前，尽管冒险者小队的头领纯心结好，可是鲁斌硬是没有领情，装作不懂你说什么的样子，总在关键时候故意扯开话题。

　　　　双方言辞交锋了几次，冒险者小队的头领才明白过来，不过这样一来也好，自己拉拢不成功，其他的竞争对手也肯定会失败。

　　　　“雷兹阁下，独行客的冒险方式在其它地方可能存在，可是在危机四伏的北境荒野，我们最好的选择还是抱团，互相帮助才能更好地拓生存下去。”

　　　　鲁斌赞同地点头，“没错，来自白银之手的寇特先生，你的看法对于绝大多数冒险者来说非常适合，可惜我不是普通人。”

　　　　双枪寇特知道对方在提醒自己注意他的身份，对于这样一位实战派的施法者，他实在不甘心就此轻易放手。

　　　　“雷兹阁下，秽语沼泽是奥斯汀家族成功拓荒获得的领地里最危险的区域，你一个人行动风险实在太大了，请务必允许我们随时随地都在你的身边。”

　　　　鲁斌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有心了！不过我的目的地是沼泽地的核心区域，黑巫师被剿灭留下的残破城堡。我想在里面找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你们最好不要跟进去。”

　　　　尽管心里有所预感，不过当寇特听到法师说的话，他还是感到一阵头疼。

　　　　“雷兹阁下，秽语沼泽里的城堡，即使在黑巫师中是呢喃级的小型城堡，也不是普通施法者可以来去自如，没有彻底清理过的角落，据说还有可怕的不死生物游荡。”

　　　　鲁斌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暗笑：“那正好遂了我的心意！”

第六十六章　秽语沼泽（二）

　　　　无尽的夜色拥抱着幅员辽阔的大地，拓荒骑士内尔。奥斯汀勋爵的领地边缘角落，毗邻秽语沼泽的枯骨荒原，先后点燃的篝火巧合地连成一条线，如同坚固的防线抵挡来自沼泽地的阴冷雾气。

　　　　黑水镇上的冒险者团队，实力仅次于四大工会的白银之手，头领双枪寇特当着法师雷兹的面，特意安排四个人轮流值夜。

　　　　鲁斌看见被点到名的人毫无怨言，落空的人也没有暗自庆幸的情绪流露，似乎头领的安排都很正常，忍不住有些讶异，只不过他很好地克制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多嘴多舌。

　　　　双枪寇特经验老到，况且他的目光从未远离过法师雷兹片刻，眼尖的他已经看到目标人物脸上稍纵即逝的动容，于是他立即趁热打铁。

　　　　“雷兹阁下，在危机四伏的荒野渡过漫漫长夜，拥有值得信赖的伙伴是多么重要，我相信你应该能够明白。”

　　　　鲁斌没有掉尽圈套，直言不讳地点头表示赞同：“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确如此，不过我和一般人，不一样！”

　　　　寇特心里暗叹一声：“又来了，施法者的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这些生活都不能自理的自大狂！”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耐心地劝说：“阁下，不是什么都能用法术解决，有些事情交给值得信任的人，多少也能分担一些压力。”

　　　　鲁斌这次选择默然以对，他知道事实就是如此：“你说的对，寇特先生。”

　　　　随后，鲁斌转身背对篝火，过了许久才接了一句：“我一个人独来独往习惯了，很难相信陌生人，尤其是怀着目的接近的有心人。明天的事情，过了今晚再说吧。”

　　　　双枪寇特听到这里，用力地握紧了拳头在面前晃了晃，白银之手的冒险者们也被感染，脸色轻松了许多，即使是在邻近大沼泽地的荒原露宿休息，也不觉得有什么。

　　　　鲁斌怀里抱着精灵王国埃隆戴尔找到的单手剑，心想有人值夜就没有浪费法力召唤不死生物守护，很快地呼呼睡去。

　　　　凄冷的夜风徐徐吹过，添了几次干柴再度熊熊燃烧的篝火，也不复最早时候的燎人眼眉的灼热炽焰。

　　　　一个个冒险者或佣兵的露营地，都有人员谨守在自己的岗位，直到时间差不多才会起身去叫其他人替换。

　　　　时间如水流逝，很快来到午夜时分，秽语沼泽的雾气陡然变浓，就像剧烈喷发出来似的，迅速弥漫扩散到周围，尤其是枯骨荒原一带，简直是涨潮似的涌来。

　　　　与此同时，一些藏在地底深处沉睡的邪恶种子，似乎也被恶魔般的呢喃声唤醒，在阴冷潮湿的夜雾里，钻穿厚厚的淤泥，露出毒蛇似的头颅。

　　　　半花半生物的海螺罂，悄然爬升到地面后，以眼睛可见的速度，从细小的花苞到花瓣绽放，随即停留在这一刻，没有继续凋零下去，乃至结成果实。

　　　　白森森的花芯部位，只有拇指头大，细小的黑斑夹杂其间，就像一颗骷髅头骨，它开始缓缓地喷发出花粉，诱人的香味混在雾气中往外弥漫，对于沼泽地里最阴险狡诈的冷血动物来说，这种味道不吝是钩人馋虫的豪华大餐。

　　　　剧毒的生灵从洞穴里蜿蜒游走而出，朝着香味飘来的方向不快不慢地滑去，当距离最近的毒蛇与海螺罂结合后，它们贪婪地吞吸着花粉的香气，毫不吝啬地喷发出体内的毒液。

　　　　说来也怪，水珠状的毒液还未落地就被无形的魔力升华，混杂在香甜的雾气中，使其沾染一丝致命的剧毒。

　　　　仿佛拥有生命似的毒雾极具灵性，向生命灵光最盛的枯骨荒原扑去，势要将他们在睡梦中毒死，不过熊熊燃烧的篝火向上升起的热气，及时阻住这些狰狞的爪牙。

　　　　鲁斌对此毫不知情，不过怀里抱着的精灵单手剑却有遇敌示警的作用，尽管缠丝剑柄被布条裹住，剑身却散发出晃眼的光芒。

　　　　突发情况下的变故，鲁斌立即从浅眠中惊醒，发现怀中剑刃的异动，恍然大悟地明白过来。面对近在咫尺的雾气，他借助弦月的光华，隐约看见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张开嘴巴发出无声的咆哮。

　　　　“卧槽！这……什么鬼玩意。嗯……好像近不了身，让我吸吸看。”

　　　　鲁斌不动声色地取出旅法师之书，直接召唤出连接埋骨之地的通道，大团黑雾涌出，如同无数只饥肠辘辘的食人鱼，发现美味的猎物似的，飞快地扑上去，大口大口地撕扯吞吸诡异的毒雾。

　　　　与此同时，一张黑暗生物卡牌正在快速形成，被埋骨之地吞吸的阴霾立即成为其稳定下来的源泉。

　　　　晦暗雾霾，一星黑卡，沼泽生物，无数细小的蚊虫。无职业，特性剧毒，无孔不入，很难被消灭。召唤耗费两点法力，生命值1d1=1点，防御力1。

　　　　幽光闪现的牌面，冒着脓绿浆泡的沼泽，腐烂的尸体漂浮在水面，细小的剧毒蚊虫以此为温床不断滋生，迅速壮大的族群迫切需要新的宿主，它们携带着足以致命的瘟疫四下蔓延，除了高热的火焰，低温的寒风，几乎没有天敌克制。

　　　　新的黑暗生物卡令鲁斌心里暗爽，尤其是通道保持连接开放的状态，源源不断地吞食着沼泽地飘来的毒雾，唯一可惜的是即便如此，这张卡牌都没有升级。

　　　　“两点法力有点多，普通的符能法术都只是耗费一点法力，而且这些诡异的生命还被火焰、寒冰克制，估计是不能适应极端环境。既然限制如此大，那么它的威力……”

　　　　鲁斌注意到晦暗雾霾的三个特性，尤其是第二个的无孔不入，忽然有些明白过来，这张黑暗生物卡的强大之处。

　　　　再说海螺罂和沼泽蛇类联手催动的毒雾，被火焰热气拦阻犹未死心，可是被埋骨之地不断的吞食，即使这群小生灵再懵懂无知，似乎也感觉到割肉的痛楚。

　　　　可惜的是它们陷地太深了，而且离开秽语沼泽的距离也有点远，即使用壁虎断尾求生的策略，总数也损失了九成多，不仅元气大伤，连种子都几乎不保。

　　　　夜风适时卷过残云，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变得有些淡薄，残余的毒雾慌不择路地逃走，嗡嗡嘤嘤的声音似乎为失陷的同类而哭泣。

　　　　大沼泽地不相信眼泪！为数众多的海螺罂除了寥寥无几能够顺利结果，其它绝大多数都凋零待死，经此一役，沼泽的蛇类也元气大伤，返回各自的洞穴，准备凭借体内丰厚的储备，熬过漫长的冬天。

　　　　鲁斌无意中击退沼泽地的暗手，又收获一张独特的黑暗生物卡，知道接下来肯定安全，心满意足地继续睡觉。

　　　　值夜的冒险者听到隐隐约约的鼾声，忍不住有些羡慕法师大人的从容，他根本不知道暗中已经无声地较量过一次，而“雷兹阁下”不仅获得一场大胜，还顺手保住所有人的生命安全。

　　　　遭受重创的野兽狼狈不堪地逃回巢穴，舔舐着伤口休养生息，试图尽快恢复元气。

　　　　漫漫长夜在双方罢兵休战的默契中渡过，不断添续的柴火保持着篝火的燃烧，无论毒雾还是普通雾气都近不了冒险者的露营地。

　　　　当深秋的阳光再次照拂大地，在枯骨荒原渡过一夜的冒险者们早已起身收拾好行装，熟人之间互相打着招呼，几个资深佣兵非常羡慕白银之手的带队头领，双枪寇特果断抢先下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