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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　风流云聚　第一百五十七章　白犀寒潭

回路迅速，到了白犀潭附近后，乙休让宋长庚止住‘太乙金鳞舟’说道：“我们先在这里停下来吧，不然这里的妖怪众多，在天上飞，难免有些凶性的攻击你们，到时候打伤了它们，大家的面子上终究是不好，在底下走就好了，只要叫我妻子的名字，它们就会通融一番的。”

宋长庚笑道：“也好，我们毕竟是初来，为表虔诚和敬意，我们就下去步行吧，这样也能看看这里的风景，还能见见你们的那些妖怪朋友。”

之后他将‘太乙金鳞舟’停下，然后叫醒一直在打坐修炼的灵奇，让众人都出来，自己收回了‘太乙金鳞舟’到腰间的玉带里。

本来刚到岷山的时候，灵奇就因为无聊而开始修炼，对身外的事情并不清楚，所以醒来后看见凌云凤和戴湘英，心里比较奇怪这两个女人是从那来的，看见那两个小人，起初以为是小孩子，可是仔细一看居然是小人，不禁大是好奇。

简单的给他们介绍了以后，宋长庚便带着六个人一起，照着乙休所说途径，往后山走去，起初还有途径，走了一截，只见危峰刺天，削壁千寻，上蔽青天，下临无地，到处都是蚕丛鸟道，连个樵径都没有，休说是人，几乎连猿鸟都难飞渡，真个形势奇秘，险峨已极。

好在大家都不是普通人，本身的内外功都臻上乘，剑术飞行俱有门径，随便行走遇有阻碍，尽可攀拨纵跃而过，一路上到是有几处不错的景色。

很快就由乱山丛里，走入一个山峡之中，那峡口外观尚阔，渐进渐狭，两边危崖高有千丈，时有云雾，循崖出没游动。

崖壁上生着极厚的苔藓，一片浓绿直展上去，抬头望不到顶，奇花间生，多不知名，看是去其滑如油，莫可攀附，真是一派绝险之地。

由峡石中上婉蜒转折而进，初进时路宽约有两丈，还不甚觉得太险，走了一阵，再看前路，只是一条宽不过尺的天然石栈，歪歪斜斜，缠附在离地数百丈的崖腰之上。

下面是一条无底深涧，水势绝洪，涧中复多怪石，奔泉激撞，溅起来的浪花水气，化为一片白茫茫的烟雾笼罩涧面，似拥絮蒸云一般，往峡口外卷起。

但闻洪波浩浩，涛鸣浪吼，密如急雨打窗，万珠击玉，潺潺哗哗，声低而繁，却看不到水的真形，乙休指着这深涧说道：“这里就快到了，我们寻那个山峡下去吧。”

几个人走了一会，就发现这么僻险诡异的山峡，前望是暗沉沉的，仿佛有一团愁云惨雾隔住，看不到什么东西，再加上惊湍怒啸，泉声呜咽，空谷回音，似闻鬼语，越显得景物幽秘，阴森怖人，这里的地势到是很险要和隐秘，难怪韩仙子会选择这里隐居。

行约两刻左右的时间，前面浓雾消处，忽有月光斜照，藤荫匝地，枝叶纵横，碧空云净，夜色幽绝，终于走出了那黑暗的山峡。

乙休轻声道：“一转过崖角，穿过那个短短的拱洞而出，就到了潭边，不过那里有个妖怪守着，你们不要多说话，我来开路。”

大家还没说话，忽听远处一阵鸾凤和鸣的异声，接着便是一片轻云当头飞过，立时云雾大作，腥风四起，显然是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以几个人的目力，在这轻云里竟伸手不辨五指，宋长庚敏锐的发现，这轻云竟然是妖怪的丹气所化，难怪性质这么特殊呢。

那个叫玄儿的小人，忍不住喊了一声：“好腥好臭啊！”

他的声音没落，便见远远云气回旋中，现出一对海碗大的金光，中间各含着一粒酒杯大小，比火还亮的红心，赤芒远射，一闪一闪，正从对面缓缓移来。

乙休对在着金光说道：“老朋友，我又回来了，你让条路吧，我带几个朋友去见她，放心吧，没什么事情的，一切有我呢。”

一言甫毕，前面金红光华倏地隐去，腥风顿息，阴云浓雾，由密而稀，跟着消逝，月光重又透射下来，几个人始终也没看见那怪物的形象。

见大家都很奇怪，乙休边带大家往前走，边说道：“刚才的是一只万年老龟，当年它得到我们夫妻的帮助，心里感激，一直跟随我们。

唉！当年的一战，它也是身受重伤，如今都没完全恢复，否则它的实力更强，不过它性格温和，一般不会伤害其他生灵。”

再往前走一段，过了那道象山洞的石拱，地势渐低，只见两面危崖的顶，越过两旁涧壑，往中央凑合拢来，天光全被遮住，依稀略辨路径，这里的地形真是隐秘。

暗影中宋长庚见壁上洞穴甚多，也未在意，那个叫玄儿的小人很淘气，见着这里的地貌，非但没有害怕，反倒偷觑云凤等人不注意，朝着那些洞穴扔石头玩。

一颗石头扔进一个洞口后，似乎打痛了里面的什么东西，一声凄厉的叫声传了出来，全壁间大大小小的洞穴里，忽然冒出来许多的奇禽怪兽、鬼物夜叉、龙蛇狮象之属，全都飞动，一齐暴怒，作势向几个人扑来，似乎是很愤怒的样子。

这异声大作，阴风四起，危壑摇摇，四壁似要坍塌之状，端的声势惊人，几个人都是一惊，乙休厌恶地看了那个玄儿小人一眼后，回头对大家说道：

“没事，大家不要惊慌，它们不会伤害大家，这里的洞穴都有禁制，它们不能随便离开，但是大家也不要去挑逗它们了。”

见着声势，几个人都有些胆寒，听了乙休的话，再一定睛注视，发觉那些鬼怪和禽兽腾跃虽烈，仍是不能离壁飞来，都宽心大放。

忽听万啸同喧中，潭底悠然一声清磐响起，立时群嚣顿息，壁间一切鬼物也都恢复原状，回到自己的洞穴里面，仿佛不曾出现过一样。

只剩那清磐一击，空壑留声，余音泠泠，半晌不歇，危岩四处，地绝人境，澄泓不波，圆影沉壁，真个幽静已极。

清磐声消，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道：“你又回来做什么？就算是你同两个给我送小人丫头一起来，我也不能见你，离开吧。”

声音虽然清冷，但是里面的情义却婉转缠mian，只是几句话里，却隐含了无数的无奈，不舍等情绪，大家不用想都是知道，这是对乙休说的话。

乙休急忙说道：“你听我说，我遇到一个朋友，他手里有广成子炼地‘三元凝魂固魄炼形丹’，可以专门凝固元神用，正好可以给你用，让我进去帮你，啊？”

良久无音后，忽然潭底澄波，无风生浪，似开锅的水一般，滚滚翻花，由中心涌起，分向外圈卷去，中间的水却成了一个漩涡，急转了百十转，突然由小而大，一个亩许方圆的大水泡冒过，倏地一落百丈，现出一个同样大小的水洞。

四外的水，也都静止如初，当中晶壁井立，直达潭底，光华隐隐，乙休看到这个景象不禁大喜，他知道妻子终于还是肯见自己了。

仙潭已开，他回头招呼大家一声后，就率先朝晶井中飞落，大家都前后跟着，两个小人有凌云凤和戴湘英夹着，一起跃了下去。

由上到下，约有三百多丈深，四壁的水，全被禁住，分而不合，流光晶莹，如入琉璃世界一样，这种奇景让凌云凤等几个新人都很惊奇。

快要到底，晶井忽然转折，又是一条高大的水衖现出，宋长庚跟在乙休的身后，他踏上水壁，用脚一试，竟如踏在玻璃水晶上面，平滑异常。

几个人当即停了飞行，凌云凤两女放下玄儿和建儿两个小人，和大家一同往衖中走进，前行不几步，就见光华越显强盛，流辉幻彩，映水如虹，射眼生缬，奇丽无俦。

大家朝那发光之处一看，乃是一根大约数抱的水晶柱子，上面有‘地仙宫阙’四个古篆，高可九丈，下半满是朱文符篆，彩光四射，便自此出。

宋长庚对乙休说道：“这里居然是古仙的洞府？嫂子真是好运气啊！”

乙休强忍着激动说道：“这里我们早就发现了，但是一直被追杀，没有时间破解禁制，后来我被镇压，她得到老灵的帮助破解，才住了进来。”

往那水晶柱子后方看，就是一块巨大的玉壁，壁上有一高大的玉石洞门，相隔那柱子约有三十多丈远近，看那情势，那根晶柱乃是辟水之宝，便无人来，柱前后这一片也是常年无水的样子，只是有人来，就会形成一个禁制水的通道直接通到这里。

几人且行且看，不觉到了洞门之外，见无人出来，连乙休都不敢贸然深入，毕竟他对妻子的歉疚很深，不想让她有一点的不高兴。

他们刚到洞门外，忽听洞内那清冷的女声唤道：“几位同拙夫远来不易，无须多礼，因为我的形体不固，正在修炼固形，不能停顿，徒儿们俱都遣在外，不能迎接大家了。

我现在第三层内洞中参修，你们可至二层洞中等候，两三个时辰后，我今日的行功就会完成，到时候再与大家相见吧。”

第十六卷　风流云聚　第一百五十八章　神禹之令

乙休闻言大喜，当下率了大家走进去，先是经过前洞，见这里甚为高大，壁如晶玉，到处光明如昼，显然是藏有发光的宝物或者阵法。

洞中的陈设却很少，只是当中有一座大铁鼎，旁设丹炉杵臼之类不少，在鼎后有一个玉墩，还有一个石榻，几个就原生珊瑚树制成的椅子，此外更无别物。

行进数十丈，便到前洞尽头，一片大垂钟乳似的玉络珠缨，如水晶帘帐一般，由洞顶直垂到地，将洞隔断出来，更无一点空隙。

两旁却各开一个门户，由左门入内一看，乃是一个钟乳结成的甬通，弯弯曲曲，长约里许，当顶满是冰凌晶柱，笔直下垂，离地约三丈。

甬道的两壁宽仅两丈，仿佛成千成万的宝玉明晶砌成一般，看去光滑温润，个个透明，千光万色，形成一圈圈不同的彩虹，看不到底。

人行其内，如入珠宫贝阙，瑰丽无涛，出口处是一半月形的穹门，过去便是第二层洞室，奇辉闪耀，越发光明。

宋长庚回顾来路右壁，也有一同样的穹门，与外相通，他细查形势，这座地仙宫阙，应该是在当初未开辟以前，只到前洞尽头处的晶壁为止，中间里许，尽是石钟乳将前后洞隔断不能再进，应该是经过原先洞中仙人用法力在钟乳林中开出两条甬道，才得里外通连。

他再看着二层洞室的情景，比起外洞，又不相同，中间洞作圆形，广约五亩左右，没有外洞高大，可是洞壁上共有七个门户，内望有深有浅，洞室必不在少。

除来路二门外，其余五个门户全是石质，再见不到一根石钟乳，全洞形如覆碗，洞顶也是圆的，这里到象是一个大厅一样。

这层洞中的石壁不是玉石或者晶石，质地作灰白色，但是光洁莹泽，全没一丝斑痕，直和美玉相仿佛，以宋长庚的经验判断，这应该是一种在高压中生成的特殊石头，虽然不能同玉石一样，但看着样子，应该也很坚固，这么大的面积想来应该是天然的。

洞内中陈设也比前一个洞室多，正对着当中的洞门，放着一个石榻，榻前散列着许多石几、石凳、石屏、石案，丹灶、药炉、琴、书、剑器，陈设繁多。

榻后有一丈许高的石台，台上也有一个小石榻，环洞壁石地上，种着许多奇花异卉，有的形如海藻，朱实累累，有的叶如大扇，上缀细花，有的碧茎朱干，花开如斗，有的无花无叶，只有虬干屈伸，盘出地面，有的形似珊瑚，明艳晶莹，繁丝如发，无风自拂。

俱是千奇百怪，让人目所未睹，洞居地底，本不透光，可是一路行来，无一处不是明如白昼，这二洞以内尤其宝光四射，耀眼欲花。

这时候那个应该就是韩仙子的清冷的女声又说道：“几位远来，怠慢诸位了，这层洞内中有我当年不少物事，诸位如喜爱，不妨每人挑一件带回去。

这里还有好些忘形之交送来奇异果子，大家也可尽量随意吃些，等我事完，即出相见，暂时就由拙夫招待大家吧，我要运功，就不说话了。”

灵奇这样的大家公子还好，这些华丽的宝物都见过，不以为然，而象凌云凤和戴湘英以及两个小人这样的，初入宝山，目迷五色，自然惊喜交集，出乎意想。

他们四个看什么都是好的，听主人说让拿件东西，更是眼睛四处乱看，他们先匆匆看了个大概，然后同往右壁丹炉侧面宝物放光之处跑去。

看见他们的样子，宋长庚真觉得丢脸，幸好小丫头还留在他身边，没有被这里的东西迷惑，灵奇也没有动，到是让他小小的惊讶一下。

见到他有点尴尬的样子，乙休笑道：“没关系，大家都不是外人，而且谁都要经过这个阶段，刚开始修炼，道心不稳，看见宝物自然要沉迷了。

等她们度过这段就好了，这两个女孩子的资质真是不错，我看你好象没怎么上心教导啊？可不要这样，那可浪费她们的资质了，不说了，一起去看看吧。”

几个人走到了那里一看，见一个三丈多长的大石案上，放着几堆道书和不少物事，自道家应备之物，以及寻常使用之物，如金针、剪刀、尺子等都有，共有数十件之多，俱都位列井然，整整齐齐放在那里，十有九个映射出珠光宝气，竟然都是法宝。

宋长庚听说有几个女仙是法宝众多的，其中自己的老岳母，那个千年灵狐‘宝相夫人’是其中之一，幻波池的圣姑是一个，这里的韩仙子是一个。

但是韩仙子同宝相夫人和幻波池的圣姑不同，她们两个是自己炼的法宝，而韩仙子的法宝大部分是她父亲海落星礁的旁门散仙，大溟真人韩霄留给她的。

云凤等人因为韩仙子让挑一件宝物，但是没提到可以拿书，所以都对那些道书不敢妄动，都是看向这大石案上的其他法宝。

可是她们明知这些都是宝物，无奈不知用法深浅，想不出挑哪件好，先想拣那光华较盛的挑，一查看那些东西，又都是寻常的物件，看不出有何大用，又不敢贪心多取。

踌躇了一会，才想起来师傅就在这里，她们两个回头一看，见师傅沉着脸，云凤和湘英都是一惊，不知道师傅又因为什么生气了。

云凤略一想就明白了，自己和湘英的表现太肤浅了，丢了师傅的脸，她赶紧拉着湘英一起，退了下来，站到师傅的后面。

湘英虽然还没反映过来，但是被云凤拉着，只好跟着走开，她也不笨，转念就明白自己的表现太差，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丢人了。

两个小人中的那个叫建儿的很有眼力，他见云凤和湘英退开了，立刻也退到了她们的身后，只有那个叫玄儿的小人，好象个猴子一样，串来蹦去地不知道挑那个好。

乙休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不喜欢这个小人，到是那个叫建儿的很知道分寸，他觉得一会可以和老婆说，留下那个建儿。

他见宋长庚只是背着手看，似乎在欣赏和琢磨那些法宝的制造与用途，知道他看不上一般的东西，就指着石案说道：“这石案上的东西，凡有光华的都放在下首，那些暗无光泽的，和这道书一起陈列的才是至宝，小兄弟喜欢就拿吧，随便几件都行，我做主。”

宋长庚笑道：“我的法宝不少了，她们本领太差，有好东西也守不住，还是算了吧，乙兄的那一对环就够用了。”

乙休知道他不愿意拿自己妻子的法宝，就笑道：“我是修炼的五行法诀，不用什么法宝，我老婆已经是元神之体，基本也用不到了。

有用的，她早就收在元神里，同元神合一了，这里的东西她用不上了，你不拿我给你挑，真是的，我就是不喜欢你这谦让的样，不爽快。”

听了他的话，宋长庚笑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嫂子的东西都在这里，嫂子是客套，我怎么能真拿，既然是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他回头对灵奇和凌云凤等人说道：“你们自己去挑一件吧，虽然主人说了，随便拿，但是你们本领有限，有好东西也用不来。

这样吧，那些光华暗淡的挑就可以了，光华太盛的太普通了，无光华的太强大了，你们用不了，去吧，看自己喜欢什么。”

见他这么说，乙休道：“弟子们虽然用这些至宝是糟蹋了，你自己呢？来拿两件吧，这暗无光泽的法宝有七件，至于用法，我有的也不明白，一会问我老婆吧。”

宋长庚仔细看了遍这七件法宝，乃是一根满镌古篆文的铁尺，一支玉笛，两把数寸长的钱刀，三枚黑玉连环，两个古戈头。

还有一面细如蛛丝的网子，叠在一起，大只数寸，厚约寸许，分不清层数，稍微揭起了百十层，还没显出一点薄，估量展开来，至少也比一面蚊帐还大，看见这个东西，宋长庚心里一动，他猜这个就是防御至宝‘如意水烟罗’了。

可是自己有‘九天元阳尺’和‘琉璃庇护甲’以及‘昊天镜’三件防御至宝，基本是用不上了，到是最后一件，如果他没猜错，就是那传说中的东西。

他眼睛一扫，见余下的一面颜色黝黑，形如令牌的东西，非金非石，不知何物所制，虽与别物一样，乍看不放光华，但微一注视，不特奇光内蕴，而且越看越深。

随手拿起来，只见阳面所绘有风云水火雷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