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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的话。

　　　　如果放在以前，某人邀他一起拯救世界，他一定认为那人的脑子烧坏了，中二病已经恶化成中二癌。但是看过那些影像资料后，他很清楚，诺亚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或许在不远的将来人类真的会面临毁灭者的威胁。

　　　　唐林与克蕾雅一直躲在掩体后面静静倾听前面两人的对话，同时细致观察周围环境，寻找上帝武装构筑的封锁线薄弱环节，以便在双方谈崩的时候能够利用这些情报迅速突围。

　　　　“我觉得雅典娜说的很有道理，诺亚的做法虽然偏激了点，却不失为一个快速且有效的办法，对于统一思想这种事，强大武力所营造的恐惧远比讲道理更实用。”

　　　　克蕾雅屈起手指砸在他的额头：“我认为比起上帝武装掌握的科技力量，诺亚的洗脑能力更加可怕……不，这已经不属于洗脑范畴，简直就是教化力量。”

　　　　唐林不解道：“其实他完全可以把毁灭者的存在公之于众，利用外部压力迫使人类做出改变，这么一来或许会产生不错的效果。”

　　　　克蕾雅给了他第二记爆栗，敲得大小子呲牙咧嘴满心不服，但又不敢还手，只能抱着额头一脸委屈望着她。

　　　　“春蚕落入蚁群会被啃食殆尽，如果换成人的脚掌踩下，又会出现怎样一幕景象？”

　　　　唐林认真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你是说……这样做会天下大乱？”

　　　　克蕾雅点点头：“起码现在不适宜把毁灭者的存在公诸于众。”

　　　　后面二人针对诺亚的行为交换意见的时候，唐方忽然想到一个关键点。

　　　　“那些影像资料讲述了毁灭者与伊普西龙人、艾兰特人在方舟世界的斗争，但是并不意味他们会对人类感兴趣。据我所知，伊普西龙人是一个非常排外的文明种族，无法确定他们与毁灭者文明之间是否存在旧日恩怨，才会招致灭亡结果。而人类作为一个新兴的文明势力，不曾与毁灭者文明有过对话，更不要说利益纷争，所以不能武断认为他们毁了方舟世界，接下来便会对人类扬起屠刀。”

　　　　雅典娜没有立刻作答，身体缓缓升起，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他的脸。

　　　　她的面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那么冰冷、单调，但他分明可以感受到浓浓的嘲讽，比胜利女神推进器喷出的蓝色火焰还要旺盛，还要浓郁。

　　　　“你觉得人类文明作为伊普西龙文明的后裔，有可能与毁灭者文明成为朋友吗？你莫不是认为他们天**好，心地善良？”

　　　　“呵……区区人类，对那个等级的文明来讲，与蟑螂何异？”

　　　　她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尽管许多人不愿承认，可是人类文明的确因为伊普西龙科技影响才迈出地球，走向太空。从客观角度讲，说是伊普西龙文明的继承者没毛病。

　　　　就像唐舰长习惯于用自己的力量掌控未来，人类不可能把文明兴衰与生死存亡寄托在毁灭者的种族性情上，这不亚于一场豪赌，而赌注是全人类的生命安全。

　　　　诺亚的担忧很实在，对他的嘲讽很合理。因为这不过是唐舰长的强词夺理，逃避事实，或者说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突然出现的刀光剑影打破这场理念的对峙，让掩体后面的唐林与克蕾雅瞠目结舌，有些无法接受，心想原来唐舰长也有恼羞成怒的时候，真是太叫人意外了。

　　　　这种想法来得快，去的也快，战争的突然爆发与扩大没有给他们多少思考空间，受到爆炸波及轰然倒塌的石柱将二人逼出掩体，来自“大龙虾”的镭射在碎石瓦砾间横扫而过，留下一排火焰纹理。

　　　　莫汉达尔将唐林与克蕾雅带到另一道掩体后面，快速隐去身影，下一秒出现在左侧废墟二楼狙击手隐藏处，手起刀落，送敌人归西。

　　　　一名高阶圣堂武士出现在战场核心，右手轻握，光爆在“大龙虾”头部绽放，数盏大功率探照灯炸的粉碎，连带机械智能脑也受到不小影响，暂时不能进行二次射击。

　　　　两名黑暗圣堂武士发动闪烁技能，在原地留下不明亮的光痕，其中一名出现在硬直状态的大龙虾臂甲处，以极快速度接近机械智能脑所在位置，一剑斩破核心，露出里面精密部件。

　　　　另一名黑暗圣堂武士出现在泽拉图下方，曲光战刃抹向雅典娜咽喉。哪里想到胜利女神背翼急转，喷注器射出一道流火，躯体快速下移，避过黑暗教长与黑暗圣堂武士的阶梯攻势，同时伸展右手，高度压缩的零素粒子由掌心射出，准确命中黑暗圣堂武士的身体。

　　　　与此同时，斩破“大龙虾”脑壳的黑暗圣堂武士被一名飞行克隆人撞开，落在地面一阵翻滚，来自后方废墟的穿甲弹在他滚过地方留下一道道飞星与灼痕，以及尖锐刺耳的撞击声。

　　　　黑暗圣堂武士的反应很快，躲过了狙击手的点射，却忽略了机械怪物的威胁，直至一条虾螯掠过，火焰喷射器打开，高温电浆仿佛蛟龙摆尾，席卷整片区域。

　　　　远方光芒乍现，一点青虹穿过电浆风暴，准确命中“大龙虾”头部暴露在外界环境的机械智能脑核心，弹头刺破电子眼，向内部敏感元件输入高温射流，造成严重损害。

　　　　弹头爆炸撕裂伤口，耀眼的电弧由内部涌出，呲呲作响。

　　　　然而这依然不算致命一击，“大龙虾”没有立即倒下，像一个醉汉那样左摇右摆，双螯射出的电浆流在周边区域画出一个半圆，留下一片火焰丛林。

　　　　命中机械智能脑独眼的弹头来自死神惊叹，克蕾雅开枪完毕立即被唐林拽回掩体后面，她的头皮刚刚落下，十几枚穿甲弹擦着掩体呼啸而过，但凡慢一步，或者有丝毫犹豫，怕是已经中弹。

　　　　埋伏在战区两翼的克隆人正准备冲出掩体对挡在唐方身前的旋风狂热者与机械哨兵发起围攻，“大龙虾”突然暴走带来的电浆风暴一下子拖慢他们的脚步，只能选择暂避锋芒。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进入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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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的战斗中受伤的两名黑暗圣堂武士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了一起，突然爆发的能量波动吹散了天空落下的流火，一点暗红荡开热浪，快速膨胀成巨大的能量团。

　　　　仿佛由地狱闯入人间的火焰，无数暗红色能量束好像舞动的触手，不停抽打着周围的空间，出现轻微曲率异常。

　　　　在这团暗红色能量火焰的中心有一张朦胧鬼脸，散发着诡异而冰冷的恶意。

　　　　雅典娜与泽拉图的打斗还在继续，因为有狙击手给予掩护，老头子并不能快速击败对手。黑暗执政官出现后很快为这场战斗带来胜利曙光。

　　　　无视那些迎面而至，然后被狂暴能量烧毁的弹头，黑暗执政官由纯能量构造的双手虚影在胸口合拢，一股看不见的波动以光速扩散开。

　　　　雅典娜如遭重击，没有躲过泽拉图的踢击，身体由天空落下，轰的一声扎入唐方前面那片被碎石掩埋的废墟。

　　　　战场开始发生诡异变化，那些死死压制唐林与克蕾雅的狙击手居然调转枪口，对战区两翼蓄势待发的近战克隆人小队开火，血液似喷泉涌上天空，许多克隆人带着浓浓不解投入死神怀抱。

　　　　莫汉达尔杀光左侧一座建筑废墟埋伏的狙击手，看向撞毁一根又一个残缺柱石，几近暴走的“大龙虾”，身体化为一道幽光消失，下一个呼吸出现在“大龙虾”身后一根巨大石柱的缺口处，借力跃下，落在左螯末端，然后一刀刺穿磁力约束控制系统。

　　　　爆炸制造的火焰在他的瞳孔绽放，如红花盛开。

　　　　莫汉达尔抬头打量一眼远方，冷哼一声，沿着“大龙虾”左螯向上奔行。

　　　　在战场的后方与右侧，正有两支克隆人小队快速接近这里，应该是得到消息赶来的援军。

　　　　其实这片废墟的上空集结着9艘海魔女级无人战斗舰与1艘星芒三叉戟战舰，以它们的攻击力，分分钟便可以消灭唐方等人。只可惜雅典娜没能摆脱泽拉图的纠缠，离开这片废墟，而突然杀出的虚空辉光舰与星灵战机联军又打了它们一个措手不及，根本没有机会对下方克隆人部队给予火力掩护。

　　　　喀拉，喀拉……是破片与玻璃在地面滚动的声音。

　　　　雅典娜挣扎着站起身，看了一眼不远处漂浮在半空的黑暗执政官，扭头望向被旋风狂热者包围的唐方，冷然说道：“看来这便是你的回答了……”

　　　　唐方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不是雅典娜……对吗，诺亚先生？”

　　　　“你果然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然而我始终想不明白，像你这么聪明的家伙，为什么迂腐、固执的无可救药。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关心人类文明的存亡？”

　　　　唐方说道：“不要再演戏了，我很清楚你在想些什么。相信贤者先生也猜得到我那些小动作……虚与委蛇，真是太没意思了。”

　　　　“雅典娜”死死盯着他的脸，没有说话，胜利女神表面光纹亮度越来越强。

　　　　唐林干掉一名狙击手后缩回掩体，好奇问道：“大哥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克蕾雅拔掉死神惊叹的特制弹匣，一边装填弹药，一边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雅典娜应该是被诺亚以某种方法暂时占据思想，她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甚至不惜提供珍贵的影像资料，这么做全是为了拖延时间。唐方的反应则是虚与委蛇，一方面利用雅典娜解答心中那些疑惑，一方面利用斥候传回的情报计算圣堂所在位置。”

　　　　“其实他跟诺亚严重对立的价值观与人生观注定了他们的关系不可能成为朋友。”

　　　　“这么复杂啊……”唐林一副茫然表情。

　　　　克蕾雅横了他一眼，不再说什么，根据艾玛同步至恶劣环境防护服的战场情报转移至另一道掩体后方，对新到来的克隆人增援部队进行狙击。

　　　　另一边，高阶圣堂武士挥手放出一片灵能风暴，为左侧增援部队带去不小的麻烦。而莫汉达尔将曲光战刃趁势送入机械智能脑芯核，彻底瘫痪掉这台杀戮机器。

　　　　泽拉图跳回唐方身边，看了一眼远方蜂拥而至的增援部队，压低声音说道：“这里交给我跟莫汉达尔。去吧，去寻诺亚，斩破他的野心。”

　　　　他点点头，又召唤出数名高阶圣堂武士，吩咐其中四名进行融合，化身为执政官，冲向雅典娜与刚刚到来的克隆人部队。

　　　　黑暗执政官射出一股幽能冲击波，如鲜血般的光芒在战区盛放。雅典娜向后暴退，避过那股红色能量，可是还没等她进行还击，眼前一阵恍惚，头部如遭重创，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力量要把她的意识从这具躯体赶出去。

　　　　胜利女神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分布在膝关节、肘关节、肩关节、额头等部位的银色枢纽边沿环路点亮，一股脉冲能量抵消了黑暗执政官的精神控制，但同时也切断了诺亚与她的意识链接。

　　　　同一时间，一名执政官进入克隆人密集分布区域，快速膨胀的光芒驱散周围的黑暗，就连灵能风暴弥散出的等离子流都被盖下去。

　　　　没有声音传出，只有刺痛眼眸的闪光，淹没一切的白夜。许多克隆人无法稳控身体，被一股无可抵御的吸力由地面拉起，汇同无数垃圾投入执政官所化奇点，消失在这片空间。

　　　　然而这只是开始……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之机，第二名执政官又来到前线，同样引爆自身幽能，化身小型奇点，与二十多名克隆人与一台刚刚到来的“大龙虾”同归于尽。

　　　　黑暗执政官的“大漩涡”、高阶圣堂武士的“灵能风暴”、执政官的“自爆”，这三股力量将废墟战场染成一片光的海洋，原来的战斗模式被打破，包括雅典娜、克隆人统领，连同“大龙虾”与机械智能脑，都被打得抬不起头。

　　　　在毁灭者文明的登陆骑士攻击下走向毁灭的伊普西龙建筑再次经历战火摧残，那些残缺的石柱、破败的殿宇、倒伏的雕塑、碎裂的晶体……有的已经消失不见，有的兀自苟延残喘，更多的变成地面上支离破碎的石砾，低声吟诵着古老文明的末日悲歌。

　　　　执政官的自爆归于平静，灵能风暴的光芒远去，雅典娜抖落身上的碎石，抬头望向对面。

　　　　迎着她的目光而来的是泽拉图的利刃，莫汉达尔与黑暗执政官将她与后方支援部队隔绝。ghost与幽魂占领了部分高地，在与上帝武装的远程战力拉锯，旋风狂热者舞动战斧，挥洒出一片银风。

　　　　受执政官的自杀式袭击影响，敌人的部队占据了上风，她的部队士气大降，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唐方不见了踪影。

　　　　她知道他去了哪里，她想要离开这里，回到圣堂保护诺亚大人，然而那个可恶的蒙面人缠的很紧，根本不给她机会。面对敌人的精湛武艺，刁钻灵活的瞬移能力，缺少帮手的她能够活下来已属不易，哪里可能从容离去。

　　　　这一刻她很后悔，后悔把特里帕蒂、白骑士那样的骨干成员悉数派去乐园世界，以致现在缺少强力打手，无法阻挠唐方前往圣堂。

　　　　她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唐方是用什么手段突破乐园星封锁线，进入伊普西龙空间站的。

　　　　………………

　　　　废墟战场外面，折跃棱镜带着熊熊火焰由天空坠落，下一个呼吸，将其击落的海魔女级无人战斗舰被3架凤凰战机点爆左推进器阵列，像将死的大鸟般摇摇欲坠。

　　　　地面上，激励者发出急促的电子音，尾环往外张开，能量球心向上抬升，往四周辐射出一片幽能矩阵，原本处于瘫痪状态的相位炮台重新运作，对上帝武装所属战舰，以及输送兵力的穿梭机进行重点打击。

　　　　既然已经暴露行踪，自然无需顾忌什么，只要能够尽快抵达圣堂，阻止诺亚完成融合，就算毁了这座空间站又如何？

　　　　许多拟态雏虫伪装成唐方的样子在地表各战场奔行，以混淆克隆人防卫部队的视线，事实上三人早已离开地面战场，进入扇叶内部设施。

　　　　克蕾雅指着前方一排不起眼的传送平台：“你确定没有走错？”

　　　　唐方点点头，选定其中一座，径直走过去：“我确定没有走错。”

　　　　唐林一脸懵逼的样子：“这么说来我们找错了，圣堂不在这里？”

　　　　“是的，我们找错了。圣堂不在这里，只有一条通往圣堂的路。”

　　　　克蕾雅迈步走上阶梯，来到他的左侧，望着脚下那些流淌光线说道：“我很好奇，雅典娜关闭了伊普西龙空间站与乐园星、彼岸星的量子传送通道，为什么没有断开与圣堂的连接？”

　　　　“很简单，因为诺亚想要我们过去。”

　　　　“诺亚？想要我们进入圣堂？”她眼中的不解益发浓郁：“那个人方才还百般阻挠我们通行，眼下却选择放弃，这……这根本没有道理嘛。”

　　　　“他知道我能找到这里，代表着已经确定圣堂的位置。如果传送通道锁死，那便只剩一条路能走……开辟一条全新道路。往往建立什么，便意味毁灭什么，那样的毁灭是他无法接受的，所以比起无法转圜的毁灭之路，他选择放开门户，让我们进去。”

　　　　她摇头说道：“我还是没有办法理解他的心情。”

　　　　唐方按下传送键，望着平台边沿快速成型的能量栅栏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舍弃的东西，对有些人来讲是家人、爱人、友人；对有些人来讲是原则、理想、正义；对另一些人来讲，是金钱、权力、名望；可是对于诺亚来讲，他无法舍弃的东西是使命，而承载他使命的基石，是方舟世界。就像对待乐园世界文库遗迹那样，他没有办法接受圣堂的毁灭，没有办法接受败亡结局，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放弃的。”

　　　　唐林闻言叹息一声：“真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家伙。”

　　　　克蕾雅说道：“说了那么多，圣堂到底在哪里？”

　　　　用来保护乘员不受伤害的能量栅栏已然成型，许多光华在三人瞳孔跳跃着。

　　　　唐方的视线穿过层叠交错的铁壁，落在扇叶内侧巨大水晶山峰，喃喃自语道：“我早该想到的。”

　　　　最后的叹息似一缕微风消逝，一同不见的还有三人的身影。

　　　　………………

　　　　乐园星高空轨道的战斗依然在持续，即便唐方已经进入圣堂，上帝武装所属舰队并没有就此放弃，拼命阻挡史诗生物与异虫空军进入伊普西龙空间站所在区域。

　　　　随着奥德赛号坠毁，利维坦也退回到战阵后方疗养，慢慢恢复刚才战斗中所受创伤。

　　　　彼岸星的战斗已经进入尾声，菲尼克斯与格式塔zero正在清点人员，准备对高空轨道一座小型空间站发起最后的攻势。

　　　　泽拉图与雅典娜的对抗还在继续，老头子没有痛下杀手，因为唐舰长要的是她的人，不是一具冰冷尸首。

　　　　………………

　　　　能量栅栏像回落的潮水一样消失不见，三人由传送平台走出，望向周围绵延而起，直入苍穹的水晶峭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