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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王……”罗伊纳把脸闷在他的怀里，声音突然冷淡了很多，“难得见一次面，我愿意陪您绕圈子，是因为我想多听您陪我说几句话。但是，如果您至少还把我当成是您的女儿，就请不要再利用这点所存无几的感情。您希望我把萨尔的事情揭过去，与威塞克斯言和，”她把头抬了起来，看着脸色开始尴尬的男人，“为什么不直说？您觉得我不会同意？”
　　“罗伊纳……”灰发男人愣住了。
　　“我不会不同意。”罗伊纳动了动半边嘴唇挑起一个毫无温度的笑意，目光掠过自己颈上的挂坠盒，“其实，掀起这么些乱子之后，看着那些萨克逊人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我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只是，还差一点点……”凛冽的杀气从她秀美的黑眸中一闪而过，“换个话题吧父王，威塞克斯抛出的橄榄枝是什么？”
　　“……”男人满脸的尴尬因这个问题的出口而变得更加为难。
　　罗伊纳嘲讽地看了他一眼：“不好说？那就由尊贵的使臣亲自向我解释吧。”她提高了音量，“斯克林杰大神官，您还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不愧是天下最聪明的罗伊纳公主，我，甘拜下风！”
　　没有一丝魔法波动，湖畔的树下空气渐渐发生了扭曲，红发的男人幽灵般地现出了身形。

　　9　卖儿子的大神官

　　“不愧是天下最聪明的罗伊纳公主，我，甘拜下风！”
　　没有一丝魔法波动，湖畔的树下空气渐渐发生了扭曲，红发的男人幽灵般地现出了身形。
　　饶是罗伊纳也不由得吃了一惊，但惊讶的神情在她脸上仅仅是闪烁一下，就被懒懒的笑意所取代：“真是完美的幻身咒，简直可以上升到隐形术的级别了。我一直想像不出萨尔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被人杀死，原来是这个缘故。你就是这样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下了杀手吧？”
　　面对罗伊纳话语中的敌意，红发男人泰然自若坦率承认：“我不否认，拉文克劳殿下。”
　　“孬种！”罗伊纳咬着牙直接表达了自己的鄙夷。
　　“如果殿下的问候已经结束，我们可以进入谈话的主题了吗？”斯克林杰仿佛根本没有听到罗伊纳的侮辱。
　　“你很好，阿道夫·斯克林杰！”罗伊纳怒极反笑，点了点头，“聪明的人是你才对！越过魔都，取道敌国厄尔巴直接绕到霜都从我的父亲入手，我得承认这一点我疏忽了。”她大度地承认了自己的失策，“既然要谈正事，这种下午茶式的场合怎么配得起大神官阁下尊贵的身份！去城堡，我可要换身正装，在大厅里好～好～招待我们远道而来的贵客啊！”
　　片刻，全部相关人员已经集中在了城堡的大厅。
　　拉文克劳国王在强势的女儿要求下回避了，罗伊纳当仁不让地坐了主位，赫尔加站在她的左侧，右侧是冈特，再向两翼则是布莱克和马尔福，担任侍卫之职的巴罗和格雷则隐在暗处。
　　来者不善。斯克林杰很清楚那些目光中的敌意，尤其是冈特那双几乎燃烧起的黑眸。空气中飘浮着隐形的魔法阵，自己的力量已经暂时受到了压制。如果想要平安脱身，就要在谈话结束之前不让罗伊纳觉察地解开正在束紧自己的法阵。他内心苦笑一声感觉着从那位美丽却也狠毒的女子身上传来的压制：好一道刁钻的难题！如果不是十几年前失手后特意苦研法阵很长时间，只怕这里就是他的绝地。
　　罗伊纳双手交叠，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微笑：“说吧，威塞克斯打算奉上什么样的祭品，来平息我的怒气？”
　　“四年前，威塞克斯王室曾经发生了一件大事，不知殿下是否知晓？”
　　“如果你指的是艾塞尔沃尔夫抛弃奥斯比尔佳王后迎娶法兰克公主朱迪思，我了解。”罗伊纳已经知道了他的来意，讽刺一笑，“看来这些年维金人也不是一件好事没做，至少，在促成了威塞克斯与法兰克王国的联盟之后，这位战争红娘又要沾着鲜血画出红线，拴起威塞克斯与布雷塔恩了。不错，联姻是整合整个欧洲的唯一有效手段，在艾塞尔沃尔夫把这个方式带到不列颠后，大神官打算帮他一手推广起来？那么，这次被推上祭台的是哪位可怜的王子？”
　　“我喜欢和聪明人对话。”斯克林杰礼节性地微笑，“那个王子的名字是，艾塞尔维斯。”
　　“艾塞尔维斯……”罗伊纳的茫然表情意味着她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半晌才似乎找到了一点印象，“是很小就被送到教堂抚养的那个王子吧？怪不得我没什么印象……据我所知，奥斯比尔佳所生的四位皇子中，并没有这一位。”
　　“不错。”红发男人非常镇定，“因为这位王子的母亲并不是奥斯比尔佳陛下，而是，伊万斯王妃。”
　　“不出世的伊万斯！”罗伊纳不易觉察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艾塞尔沃尔夫唯一承认的情人，威塞克斯王宫中最神秘的智者……”
　　“也是先知们口中，麻瓜世界的罗伊纳·拉文克劳！”斯克林杰缓慢地说，“我以为您不会知道这些。魔都的情报网，果然不容小觑。”
　　慢慢地从震惊中回过神，惯常的意义不明的微笑再次浮现在罗伊纳的唇角：“确实很令人吃惊。不过，大神官也不要太高估了这个名字的魅力。再怎么说，伊万斯身份尴尬，虽然你尊他一声王妃，但对于这种以国王情人之地位参政的女性，一般人会以哪两个字称呼，大神官想必也清楚。这位连王宫都留不下的王子不过是个弃子罢了，说得难听一点，只比私生子好出那么一点。将他摆到我的面前，你认为分量足够？威塞克斯不缺王子，如果我没猜错，他大概是最末位的继承人吧？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身份，我不觉得有被当作人质的价值。但我想大神官应该不会如此侮辱我的智商，告诉我，这位王子特殊在哪里？”
　　“……”斯克林杰沉默了很长时间，“我下面要说的事情，到目前为止，只有四个人知道。它曾经是我死守多年的秘密。不过，以后，无所谓了。”
　　他抬起眼睛注视着罗伊纳：“艾塞尔维斯，他真正的名字是，艾维斯·斯克林杰。”
　　在场的每一个人这一次是真正地震惊了。
　　“在国王的后宫挖墙角，你厉害。”半晌，罗伊纳终于再次开口，“大神官，我佩服你。连自己的儿子都舍得出手，现在我不得不相信你是真正打算放低姿态请求谅解了。呵……我一直以为父王已经足够无情，但是，他至少还没有把我扔到四面受敌的绝境之中。”
　　“你错了，”红发男人冷淡地说，“原本拟定的人选是奥斯比尔加陛下的幼子阿尔弗雷德殿下。但是，艾维斯主动向我请求，代替弟弟前来魔都。”
　　“哦？”罗伊纳好奇地扬了扬眉，“我不认为自己有让令郎未见面而倾心的魅力。可以问一下原因吗？”
　　“他是兄长，也是巫师，他认为自己有这个义务。而且，”斯克林杰露出一个已经可以算得上苦笑的表情，“萨拉查·斯莱特林是他唯一的朋友。”
　　“你建议陛下让阿尔与罗伊纳·拉文克劳联姻？”艾维斯在教堂外拦住了恢复了大神官面貌的父亲，此刻，刚刚主持了新任大主教就职典礼的斯克林杰白袍飘逸宛若谪仙。
　　皱眉在身边布下了静音咒和驱逐咒，斯克林杰冷淡地望着他开了口：“有什么问题吗？”
　　“阿尔才十一岁！”艾维斯的语气有些愤怒，“你怎么能提这种建议！”
　　“兄弟爱这种感情在你身上未免太泛滥了。”
　　“别拿你的标准衡量我，冷血的大神官！”艾维斯一脸愤然，“阿尔是我王宫里唯一的兄弟！列维之后你打算让我再失去一个弟弟？虽然挂在王后名下，但他是母亲的儿子！”
　　红发男人有一瞬间似乎有发怒的意向，但片刻又恢复了平静：“我知道。”
　　“知道你还……”艾维斯突然顿住，然后冷笑出声，“是啊，你知道，你是故意的！你希望母亲和别人生的儿子去死，对吧？”
　　红发男人露出了厌倦的表情：“一个人的胸襟决定他的视野，这么多年，你看到的永远是那么狭隘的一点。我已经对你不抱什么希望了。”
　　“是，我看到的有限。”艾维斯立正站好，脸板得一片空白，汇报似的开口，“我在此虚心求教，尊敬的大神官大人，你做出如此英明抉择的理由是什么？”
　　斯克林杰深深地叹了口气：“你真的不明白还是故意装糊涂？按照常理，联姻应该由罗伊纳嫁到温切斯特，但这一次，乞求和平的一方是威塞克斯，王子需要被送到魔都。动乱年代的王子是很珍贵的，陛下现在重伤垂危，战争又随时可能爆发，威塞克斯需要足够的壮年王子作为国王的侯补以免国家陷于混乱，可以用来联姻的王子只剩下了阿尔弗雷德。”
　　“也就是说，距离王位越远的人，就越该被抛弃，对吗？”艾维斯冷冷一笑，“那好，我去！”
　　“你……”平静的脸庞终于露出了震惊。
　　“你没听错，我要去魔都。”艾维斯面无表情地说，“英明的大神官似乎忘记了一个问题，能抚养出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女人，你认为她会答应嫁给一个麻瓜？别傻了！”
　　红发男人噎住了：这个问题，从小爱慕着那个麻瓜少女、以至于把巫师麻瓜间的婚姻看得无比正常的他还真没想过。
　　“而且，”艾维斯把脸庞转向了教堂的墙壁，“母亲过世以后，我想，在威赛克斯我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我是巫师，巫师回归巫师的国度顺理成章。所以，我去。”
　　没有留恋了啊……
　　斯克林杰沉默地望着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儿子：“你在和我赌气。”
　　“不，”艾维斯抬眼一笑，笑得非常残酷，“是替你还债！”他凑近了父亲的耳朵，亲昵般地轻语道，“你欠罗伊纳·拉文克劳一个未婚夫啊，当然要拿我去抵了！”
　　盯着红发男人一闪而逝的痛苦，罗伊纳感到一阵莫名的快意，一字一顿地吐出两个字：“报应！”
　　红发男人却已经恢复了外交式的微笑：“那么，拉文克劳殿下是已经接受这个安排了？”
　　“接受！为什么不接受？”罗伊纳懒洋洋地翘起了脚，“反正这对你来说是一个亏本到底的买卖，我想毁约的话，随时可以杀了你的儿子。不过，既然敢抛出这么肥厚的诱饵，我很好奇，你到底掌握着什么？”
　　“戈德里克·格莱芬多的行踪完全在我的监视之下，但我可以保证不取他的性命。”
　　“那个人？”罗伊纳嗤之以鼻，“大神官，你把那小子的价值估计得太高了！他拐走我表弟的帐我还没跟他算，我是很高兴看你把他送上绞架的。无聊的试探就停止吧！说出你真正的底牌！”
　　“好吧我道歉。”果然分量不够吗？斯克林杰只得抛出了真正的重磅炸弹，“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尸体在我手中，火刑架上被焚烧的，只是一只施了变形咒的乳猪。”（小蛇在冥河畔抓狂中：=　=为啥我这么瘦的人这辈子就跟猪绑一块了，格兰杰戈德里克帽子老师斯克林杰我恨你们恨你们恨你们！！！）
　　罗伊纳的神情严肃了，她垂下眼盯着自己胸前的挂坠盒，轻轻地叹了一声：“是么……赫尔加，你猜对了啊，火刑架上的尸体是假的……”
　　非战斗型巫师赫尔加与罗伊纳离得太近，在她刻意释放的强大魔压下勉强维持从容已经不易，没能回答，意识到这一点的罗伊纳收敛了些气势，难得地略带疲惫地抬起了眼：“他是人，对么？”
　　趁着这一瞬间斯克林杰迅速地消解着束缚在身的法阵，一面点了点头：“他保持住了人类的形态。那孩子死得很平静，在那之前他应该是用什么方法切断了痛觉，并没承受多少痛苦。”
　　“嗯，我知道了。”罗伊纳点头，尸体在手就有随时令亡魂痛不欲再生的手段，她别无选择，“好吧，我会接受你的儿子，你与我父亲谈好的一切条件我也都答应。那么就只剩下一件事了。”
　　在这句话出口之前，斯克林杰刚刚解开最后一个法阵找回了行动能力，七记恶咒已经随着尚未落地的话音从不同方向袭来。
　　一阵光影交错过后，斯克林杰依然衣冠整齐地站在罗伊纳面前，但额上被划了一道伤痕。
　　攻击并没有继续下去。罗伊纳巧笑倩兮地把玩着手中的水晶瓶，瓶中是少量的红色液体。斯克林杰脸色微变，伸手在额上摸了一下，瞄一眼手上的血暗自叹息：看来因为魔力初复，第一道咒语还是闪得慢了……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笑着摇了摇头：“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到底是魔女。”
　　“阿道夫·斯克林杰。”罗伊纳脸上的微笑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阴霾，“接受你的条件是因为大局上你说得在理，并不代表我已经原谅了你。人人觉得你是圣人，你做的一切都是替天行道。可你不该，千不该万不该杀了萨拉查·斯莱特林！那是我唯一承认的表弟、亲手带大的孩子啊……”黑发美女闭了闭眼睛，“我从他出生的一刻就看着他长大，看他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看他因为你剿灭了他的家族而沉入绝望和悲哀，又那么坚强地从痛苦中一步步走出来，一点一点挣扎着成长、变强，最终冲出我的保护为了我的性命奔走打拼……我最疼爱的弟弟最后死在了你手上……他才十五岁，才刚刚成年，我甚至还没亲眼见过他成年后的模样……”
　　有那么一瞬间斯克林杰以为罗伊纳会哭出来，但她的悲恸只是一闪而过，复又重归阴冷：“我可以放过威塞克斯，放过其他人，但是，只有一个人绝对不可饶恕，就是你！我要让你也切身体会那种生命一丝一丝从身体中剥夺的恐怖感觉！”世上最美的女人向着最美的男人露出嫣然一笑，“天下法阵最强的是罗伊纳·拉文克劳。用这种方式整我，斯克林杰，你够蠢。投鼠忌器的正牌白巫师玩法阵能玩得过我？在这个领域，我十岁的时候你就不是我的对手，今天你那自创的那一套，在我眼里只是小儿科。这种挑衅我怎么可能不回击？死于自己的设计，你以为如何？”
　　斯克林杰只是冷笑，并不答言。
　　“这个法阵萨尔已经破了一次，需要以命易命对吧？”虽然在笑，但黑眸少女的眼底却是一片哀伤，“当初我中了你的诅咒，有萨尔肯为我去死。我倒想看看，斯克林杰大神官，会有谁愿意为了你而拼命！”
　　“我终于明白萨拉查·斯莱特林的性格为什么会扭曲到那种程度了。”男人的红眸中也渗满了冷意，“就算我不杀他，以他的极端和残忍，也必然会自取灭亡。拉文克劳殿下，真正把他送上死路的人，是你！”
　　“随你怎么说。”罗伊纳耸了耸肩，“我不会和将死之人争口舌之利！”
　　“杀人者必为人杀，在决定剿除斯莱特林一族时我就有这个觉悟。一条性命若能换取两国休战，你尽管拿去，我没有意见。”男人的语气轻松得仿佛根本不在谈论自己的生命，“我只有一个要求，请把最后时限设定为五年。我有件必须要做的事还没有完成，大概需要五年的时间。那件事完成后，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待。”
　　罗伊纳考虑了一下，点点头：“反正你逃不出我的手心，这个条件我可以满足你。还有什么遗言？”
　　“有一件事。这件事涉及到不列颠巫师界的未来，我也与令尊大人谈过了。”斯克林杰的红眸眺望着遥远的东北方向，“七国之战和与维金人的战争在不列颠留下了大批流离失所的孤儿，其中有很多未成年的小巫师。我将曾经遍布不列颠的幻影移形监测网络改设成了未成年巫师魔力感应系统，它能够发现和捕捉十一岁以下未登记小巫师的魔力波动。这个监测网络的总控法阵，我设在了霜都。如果有需要救援和照顾的小巫师，我希望布雷塔恩王国能够伸出援手，收留、抚养他们。巫师的血脉每一支都是宝贵的，不要让它白白断绝。”
　　罗伊纳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个请求，顿了半天才冷笑一声开口：“真稀奇，如果我没记错，你不久前还亲手斩断了一支最为古老的巫师血脉。”
　　“……”斯克林杰对这种揪住小辫子不放的行为有些厌烦了。
　　但美女殿下并没有继续纠缠下去，只是仰靠在了椅背上对他抬了抬下巴：“为什么是我？你难道不怕我再教出第二个、第三个萨拉查·斯莱特林？”
　　斯克林杰松了口气，他知道一脸别扭的美女殿下已经答应了他的请求。轻轻瞟了她一眼，风华绝代的大神官露出一个清淡的微笑：“你不会。”
　　毫无防备地转过身，以后背对着罗伊纳一行人，斯克林杰坦然走出了大厅。

　　10　不许猥亵尸体！

　　毫无防备地转过身，以后背对着罗伊纳一行人，斯克林杰坦然走出了大厅。
　　在男人的身影消失的瞬间，赫尔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冷汗已经把她的后背浸透了。
　　罗伊纳盯着红发男人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