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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聊斋-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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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那童子听后,也不说话,略微沉思了一下,便骑牛悠然远去了。

    这牛只动了一步,却已经到了半里之外了。

    而冥冥之中,依旧有一个声音响起:“文气斐然,可。开启最后一关道法试炼。”

    楚有才还反应不及,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一处废园之中,而自己则是一个书生,穷困潦倒,虽年长,却尚未取妻。

    此时夜已深,便有一个艳色女子从窗户里向他窥探而来,非鬼即狐,但却有一种别样的姣丽,让人心神荡漾。

    不知怎么,此刻楚有才精神恍惚,之前两次试炼已经耗费了他的大半心神,此刻竟精神失控,恍惚间向那女子招了招手。

    那女子见状,微微一笑,便进入了房间,与他夜里宛转相就。

    然而这女子从始至终不曾说过一句话,只是含笑流盼而已。

    就这样一直过了近一个月,楚有才却是心神慢慢恢复了一些清明,便执意问这女子为何不出声,这女子无奈下,便提笔写字:“妾身原本乃翰林的侍姬,不幸夭逝。因为生时巧于谗言,使得骨肉之间势如水火。阎王因此而罚我成为暗鬼,无法说话,如今已经两百年,君若能为我写金刚经十部,得仗其中之佛力,我可超脱苦海,望君怜惜。”

    看到这些文字,楚有才猛地清醒过来。

    原来是这样!此试炼如此苛刻!若自己只是写了金刚经,便是以佛法宣扬,没有道法之心,试炼自然失败。

    不过他心神一定,当下有了计策,很快地便抄写了十部《金刚经》给女子。

    女子不由向他拜倒,不胜感激,然后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来:“多谢公子相救。借金经忏悔,已脱离鬼趣。然前生罪重,仅能带业往生,尚须三世作哑妇。”

    楚有才微微一笑:“道法自然,做鬼、做哑妇亦心神清明,才是人生之乐。”

    看到这里,那女子心神动摇,仔细想着“做鬼、哑妇亦心神清明,才是人生之乐”的话,一时间目光灼灼,向楚有才再度跪拜,脸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心来。

    这一刻,随着楚有才写完后,周围光芒大闪,似乎是此关亦通过的情景。

    然后楚有才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龙宫,而文气、妖法、道法,从他身上射出,交错而起,落在天地之间,玲珑于日月之上,一起贯入他的身体里。

    就好像某一种天地境界被楚有才打开了一般,楚有才能看到周围有无数迷障都被自己破开。

    然后他再看那龙王给的上古铭文书籍,一时间,上面的文字清越而起,历历在目,全部记忆在心。

    只半刻不到,上面的数千文字,已经全部被他记忆。

    他闭目体会着那些上古铭文字体,感觉其中有着龙蛇之意,比起自己的妖法要强上许多,这才体会到了铭文师的强大。

    写如此一字,虽然不比诅咒之法使用宝器,却比施展妖法还强。

    将上面这些文字全部记忆在心,再也不会忘记后,他不由迫切地期待那金色经文上面写着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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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铭师与文师

    楚有才当下仔细阅读着金色经文上面的文字。

    只是当注意到上面的第一行文字时,他就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神。

    上面赫然是上古的铭文师的传承之法!

    上古铭文师已经失传多年!而如今,这金色经文里却记载着它的传承!

    楚有才心下一喜,然后仔细凝神看了下去。

    慢慢阅读着金色经文上的文字,他不由明白了上古的铭文师与现在的不同。

    上古的铭文,分为“铭师”与“文师”,各司其职。

    转世经卷上举了这样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狐狸作怪,想要让一位叶书生离开住所,这狐狸故意让杯盘自行飞舞,让床榻自行移动,让叶书生不受其扰,然后叶书生便去求张铭师。

    张铭师便让郑文师写一符去克敌,自己盖上大印,没想到符刚到了府邸里便破碎了。而后郑文师又写了一张度牒,呼唤城隍,也没有效果。郑文师便说:“这必然是天狐,必须要拜章不可。”当下便建道场七日。

    三日后,狐狸依旧活蹦乱跳,但第四日时,这狐狸就已经疼痛难忍,主动前来请和,而叶书生不想为难,便去找张铭师,张铭师则说:“章已拜,不可悔改。”

    第七日,天狐挣扎着,却终究挣脱不了,被其中力量擒住杀死,埋在铭文宫门口的花坛前。

    叶书生问张铭师缘故。张铭师说:“书写在于文师,而印章在我。我如官长,文师如同官吏。官吏需要我的大印,而我则需要官吏帮我去实施。”

    叶书生又问道:“那如果在深山老林里,铭师一人遇到敌人,又该如何?”

    张铭师说:“比如一个将军,他手持兵符,可以调动百万大军,可是他孤身一人进入深山,面对敌人,却也征调不及,一时无可奈何。”

    读到这里,楚有才豁然开朗。

    原来上古里,铭师用心提升修为,而文师则用心于文字,两者各兼其重,这样结合起来,自然就会让铭文发挥最大力量。而现在的铭文师又学铭,又学文,施展出来便经常施展失败,所以才导致铭文之术极为珍贵。

    但在上古时代,同样有限制,比如铭师并无自保之力,而文师单独施展会时灵时不灵。

    此刻,那金色经文则显示出一行文字来:“传承者只可学习一师法,铭师或者文师。”

    楚有才心头一怔,陷入了思考之中。

    他想成为铭师,因为其足够强大,虽然没有自保之力,但他如今拥有诸多诅咒宝器,却也不怕。

    但他明白,上古铭文学习之法何等之难,如今接近失传,自己若成为铭师,必须要再找一个文师,如今几乎不可能。

    想到距离经书阁开启之日已经慢慢接近,他不再迟疑,选择了文师。

    哪怕时灵时不灵,但却可以施展。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开始用心学习。

    他开始学里面的铭文“水”法。

    据里面说,“水”字若掌握精深,只要写到一半,天地之间就有瀑布流下,而写完后,便有无数的湖泊形成,极为壮观。

    但他马上发现,如今他拥有龙王赠送的龙须笔,拥有独特的紫金雪玉纸,有神奇的墨,却连一个“水”字,他也写得不得其神,更不要说能发挥出其中铭文的威力来了。

    就这样也不知道写了多久,楚有才陷入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下。

    他怎么也写不出那种“水”的气息,写不出“水”的精神,哪怕脑海里幻想着无数的大海,也无法感悟其中的道。

    楚有才深深明白其中的难处来。

    他殚精竭虑地坚持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甚至感觉是一辈子一般。

    这些日子里,他甚至什么都没吃,脑海里满是“水”的印记,举手投足之间,想着都是如何形成“水”。

    水生万物,一生二,二生四,四生万物?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只是这般依旧不见效。

    他不由皱起了眉头来。

    “或许,我身在水宫,云深不知处,反而无法窥得水的全貌?”

    楚有才知道自己不可强求,当下转了这么一个念头来。

    然后他奏请了龙王,被许可了,便在龙族的带领下,破开水路,到了东海岸边。

    他这才知道从自己开始学习文师已经过了十天。

    这东海岸边能远远地看到海市,而他还能感应到海市城池前大青石上刻着他的那篇文章,供无数人参观。

    楚有才就那样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岸上,凝视着不远处的海水。

    海水潮起潮落,他的心也随着海水的游荡而来回摆动。

    他陷入了沉思。

    便在这时,却是远处出现了一个蛤,慢慢地游到岸边,仔细观察了片刻,发现楚有才并没有伤它之意,便走近了些,然后两壳张开,赫然从里面爬出一只小蟹出来。

    蟹身上系着一根很细的红线,所以这蟹便能离开蛤几尺去寻找食物。

    楚有才不由心生好奇,那红线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便在这时,水面忽然分开,却有一个白衣素袍的女子走了上来,这女子长得如同天仙一般美貌,她的头上镶着一朵红色玛瑙的莲花花瓣,看起来极美,而她的手里还拿着不少祭祀用的金箔纸。

    那女子见到了楚有才,面上露出一丝愕然的神色,没想到这里还有人,但马上静气敛神,肃容走到一边去了。

    楚有才注意到这女子穿着美人鱼衣服的样式,心道难道这女子是美人鱼?

    他注意到这女子走路之间,足尖都触碰着海水,没有离开半步,就好像她与海水是融合一体的一般。

    这个样子,让楚有才大为诧异,总不会这女子真的是美人鱼吧,一旦离开海水,就原形毕露了?

    那女子走到附近,刚好见到了那蛤与蟹,此刻一阵海水打来,打在蟹身上,那蛤与蟹之间的红线便从中断裂。

    看到这样,女子露出不忍之意,要将那蛤与蟹的红线接起来。

    只是海水冲得快,一下子把蟹冲到了岸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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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自由的限制

    而女子想要上来,可是却无法离开海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目光里有着几分焦急。

    楚有才心下一动,便把那蟹捉了起来,走到女子身边,递给女子说:“这位姑娘,你是要此物吗?”

    女子向楚有才行礼答谢,尔后便将那红线给绑了起来,这才把蟹与蛤给放走。

    她知道眼前这人便是龙宫里的楚有才。

    “它们之间的线断了如果不接起来,都会死去吧?”楚有才不由问道。

    女子轻轻点了点头,说:“它们就像夫妻一般,而红线是唯一的印记。正如女诫里说及,妻子应顺从丈夫。”

    听到这里,楚有才对这个女子生起了一丝怜惜来,她既然遵从的是女诫,想必受到各种规矩束缚,活得只怕很是艰苦。

    这时,女子向楚有才一福,便向远处去了,走了小半里路,女子轻轻地向着东面,俯跪在地,然后把那金箔纸用独特的火焰烧了。

    火焰里,带着她的悲情,慢慢地闪烁向着天空。

    她那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有了一丝难以掩藏的悲伤。

    她正是那四龙女,每一年的这个时候,就是她母亲的祭日,也是一年她唯一能出到海边的一次,但尽管如此,她依旧不能离开海水。

    所有的龙女自古以来都是一般,不能离开海,否则就会遭到天谴,所以刚出生时,她们的命运便已经注定。

    几乎所有的龙女的梦想,就是去大陆上走一走,游览风情。

    可是她们做不到。

    她们能做的,就是当好一个龙女,当好一个妻子,当好一个母亲。

    龙女那样跪着,不知是跪母亲,还是跪内心的孤独。

    这一刻,看着女子这么跪着,如此虔诚,楚有才内心的某种柔软被拨动了。

    一直跪了一盏茶时间后,龙女这才站起。

    当她站起后,她忽然听到身边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你不能离开海面,是因为美人鱼族的限制?”

    却是楚有才问道。

    四龙女没想到楚有才会认为她是美人鱼,不由心头微微愕然,说:“只要我离开海面,便会发生天灾**。”

    楚有才一怔,问:“那如果迫不得已要离开海面,有补救的机会吗?”

    四龙女认真地说:“有一个法子,那就是瞬间回到海底的龙宫。只是那必须要有翻天印,但翻天印阳气至刚,根本不是女子可以驾驭的。”

    楚有才点了点头,说:“没想到你们美人鱼一族有这样的限制。”

    四龙女摇摇头说:“有限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种暗无天日、没有希望的生活,永远单调,永远看不到希望,永远没有自由。”这一刻,她说的正是自己。

    楚有才却是摇摇头,说:“不会有这样的生活的。哪怕有,那也是那个人束缚在她自己的心里。”

    四龙女一怔。

    楚有才继续说:“你生活在这个世界,总是受到形形**的限制,哪怕你飞得再高,你也飞不出这天。所以只要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就是自由了。”

    四龙女不由一阵失神。

    楚有才微微一笑,正要继续说话,可是他发现远处的海水忽然从中劈开,似乎听到东洋三世子的声音,便对龙女说:“我的朋友来接我了。明天同一时刻我也会在这里,若你还心里疑惑的话,我或可帮忙开解。”

    然后楚有才便向海水那边走去。

    而龙女心神一动,身体闪烁出了百丈外,落在海滩的另一边。

    却是东洋三世子出来接了楚有才,一面豪迈地笑着:“楚兄,今日你在这里已感悟了两个时辰了,父王刚好宴请贵宾,请你回去。”

    楚有才一怔,说:“哪一位贵宾?”他来这么久,还是龙王第一次宴请其他贵宾。

    东洋三世子听到这里,却是笑容一敛,说:“管他哪里来的贵宾,我们喝自己的宴酒就是。”当下他便带着楚有才重新进了海面。

    只是他抬起头,总觉得远处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气息,但却什么也没看到。

    龙王的盛宴上,楚有才这才知道宴请的是南海的太子,这位太子据说前段时间已经与四龙女定亲了,而如今是顺路经过这里,来拜见圣海龙王。

    楚有才在龙宫这么久,知道东洋三世子极为宠爱他的妹妹四龙女,不愿意四龙女嫁出去,所以自然讨厌这南海太子。

    这样一来,楚有才也不由意兴索然。

    而那南海太子一副高傲的样子,虽然听到圣海龙王介绍楚有才,但并不在意楚有才。

    楚有才没过多久便推迟身体有恙就退席了。

    而东洋三世子也跟了出来,偷偷地向楚有才竖起一个大拇指起来。

    这一夜里,楚有才静静地躺在床上,不知怎么,他又一次怀念起红玉来,如今红玉还好?她体内藏着另一个灵魂吗?那个灵魂如今依旧是限制在她的体内,还是红玉慢慢被那灵魂被限制了?

    他露出了浓浓的担心来。

    然后他想起了白天的对话,想起了蛤与蟹的事,想起了那被限制的自由。

    蛤与蟹断了红线就会死,他们是不自由的,但他们的心灵却是美好的,那位美人鱼受到许多的禁锢,离开了海水就无法行动,但她极为睿智,能看破在黑屋子里的行为是有限制的自由。

    那么,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海水究竟是怎么样的?

    在天地之间有限制、却能呼啸驰骋的海水吗?

    猛地,楚有才忽然心灵一阵颤动,猛地到了桌边,用那龙须笔写出那“水”字来。

    只写了一半,便有涛涛江水从他的指间呼啸而下。

    待全部写完后,更多的水将整个房间包围,一个“水”字,竟有着连绵不断的江水之力。

    这一刻,楚有才忽然明白了,原来所有的文师,是要把文字透在一个框架里写出来,要写得有所限制,但又要挥洒其中的豪情。

    这就是文师的力量!

    楚有才猛地有所顿悟!

    然而他随后一连写了三个水字,却发现自己再也难以激发那种力量。

    他不由沉浸下来,仔细回想着当时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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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文师

    他想要把当时每一呼吸之间他的感触重复一遍,他要把这种感觉给记住在脑海里,要让他形成一种本能。

    一个晚上,他就这样盘膝坐着,全身已经被水浸湿。

    用尽了全部的精气神,他写出了上百次,却只有三四次成功,但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毕竟他初学铭文。

    据说如今这些普通的铭文师,写一百次,能成功一次那就达到基本标准了。

    而楚有才要做的,就是将这种感觉固定下来。

    他要让自己像那些上古的文师一般,笔法所到之处,入木三分,随心所欲,甚至连笔也不用,隔空也能写下。

    那样才能算是小成。

    而要想达到文师大成,那必须要写一个字,这字便有着亘古的印记,能永远铭刻于周围,哪怕是一张普通的纸,也能写出浩荡大气来,永远不会被磨灭。

    楚有才当天就这样一直修炼着,周围的任何事情也没管。

    而当天的黄昏之时,海滩上身影一闪,昨天的四龙女又自出现了,只是她纵目四眺,发现楚有才并不在,等了半晌,却最终失望,便回去了。

    这一天,南海太子想要见龙女,却碰了一个闭门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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