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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是青春的坟墓-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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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父亲还在的时候,我还只是个天真简单的小孩。他在我两岁的时候去了北疆的油田。那个遥远的地方叫做库尔勒。母亲每个月总会花某个下午的时间握着我的小手写信给父亲。新疆库尔勒。这是三岁的时候就熟稔的字。幼儿园的阿姨惊叹一个幼童能写出这么复杂的字。我的字迹歪扭的信,十五年之后被父亲撒进北疆的黄沙之中,所有血脉为缘的深沉情感,成为零星的记忆之中隐隐闪亮的火光,照亮我们四海归帆的宿命。

小学拿到第一个一百分的时候,收到父亲送我的一整套精美的俄国进口制图仪器。包括千分位精确度的游标卡尺和好几种专业圆规,矩规。镀银的仪器镶在由凹形槽的天鹅绒盒子里。有着厚实非凡的意味。母亲笑父亲完全不讲实际,把这样的礼物送给一年级的孩子。而十多年后,当我只能用它完成不及格的立体几何的时候,我心中的难过,像仓皇划破晚霞的雁群。

每个月母亲会带我去邮局打长途。在那个时代,通讯的落后不曾阻挠人们渴望亲近的愿望。于今日拿着手机却不敢接电话的城市病形成鲜明对比。那个讲东北话的接线员已经能够听辨得出我的声音,总是热情地跑很远去叫我的父亲。我在千里之外的西南听着父亲遥远的声音从塞外传来,就大声喊,爸爸,好好注意身体。我和妈妈都想念你!

父亲后来对我说过,每次听到我的声音,他总是潸然泪下。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工程师都非常羡慕父亲能如期收到妻儿的音讯。

生命中有爱,是坚持我们走下去的全部意义所在。路途中一瞬间的爱,竟然赚取了我们去活一生,甘之如饴那一瞬间的甜蜜之后庞大而又隐循的苦难。

可是每次父亲回来之后,由于长期的隔膜,我几乎不习惯任何一个男子以任何形式走近我的生活。父亲失望的是,我不是一个可亲近和温顺乖巧的小孩。我总是躲在母亲后面,不与他亲昵。并且长期习惯在寂静之中寻求安全感。由于我的原因,父母的争吵多了起来。这些是在我长大之后才渐渐明白的事情。他们彼此迥异的生活中各有隐忍的艰难与苦痛。性格亦都缺乏温柔和平和。尽管他们是我见过的世上最为善良和勤劳的人。他们因为各自的孤独和软弱而希望对方多体贴和抚慰自己,但是忽略了彼此共有的性格缺陷,且忘记了给与的前提。加之我又是一个受家庭影响深重的孩子,一条不够有力的纽带,所以后来,本来很难得的探亲假变成了家里最吵闹的时候。

8

父亲就真的回了北疆。再也没有回来。抑或回来了我却不知道。

我记得过错仍然是由于我的。那次父亲好不容易得到探亲假的机会回来。晚上我洗澡,父亲坚持要进来给我冲热水,擦背。其实我不过5岁半。但因为我是特别内敛与早熟的孩子,1岁起独自睡觉,两岁起自理生活包括洗澡。虽然我明白那是父亲在寻求挽救这僵持关系的尝试,但是他多年不曾真正与女儿生活过,他的形式笨拙而固执的关怀使不熟悉异性的我无法接受。他想要进来,我不让,最后他略带愠怒地推门进来,我忽然感到非常羞耻,冲动地挥舞着毛巾,蛮横地赶他出去。

父亲脸上有不可置信的失望。因为我甚至失手用毛巾抽到了他的脸。

那天晚上我沉睡之中突然醒来。听见隔壁在吵架。

儿时有很多次我在夜里惊醒,会听见隔壁房间里母亲在抽泣,而一个声音沉重的男人在劝慰她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声音透过墙壁传来,冰冷而且诡秘。是我记忆中的噩梦。而这次是父亲。他们在大声吵架。我知道应该是因为我。父亲责怪母亲没有教育好我,母亲则委屈而愤怒指责他不体量一个女人含辛茹苦养孩子何等艰难。

我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蜷起身体钻进被窝。努力不让自己再听见什么。我知道自己犯了大错。眼泪流下来,枕头湿了,被子也湿了。后来不知不觉睡过去,梦中依稀可见清朗的夏季夜空,绵亘的星河璀璨。我甚至听得到母亲教我唱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抚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这曲悲歌伴我倏忽而过所有悠长的凛冽年纪。如同青春的消逝一样顾盼不舍。

那天醒来,见母亲已经坐在我的床边。眼睛红肿。

爸爸呢。

爸爸走了。他生气了。

妈妈,我错了。

没有,不关你的事。这是大人的事情。不怪你。你只要听话,妈妈活着就有盼。懂不懂啊你……什么时候你才能长大……然后我不敢再说话。看着母亲泣不成声。

第二天,父亲中午突然回来。进门之后开始沉默地收拾东西。他简直忽略我的存在。收拾了三个黑色的大提箱,然后直起身子,定定地看着我。

以后听你妈的话。跟她好好过。懂事点,别跟你妈找麻烦。

然后他抚摸我的头。目光无限深情与严肃。似要落泪,亦有所冀待——我最终没有像一般孩子那样哭喊的那句“爸爸你不要走……”

我甚至咬牙不准自己哭。

我的这个家庭,每个人都是善良至诚的。却有着固执与强硬的性格,从来不擅表达。困于爱彼此,却让彼此感受不到爱的怪圈。由于表达的障碍,一直缺少温情。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后悔,如果当初我说爸爸你不要走我求求你了,结局或许不是如此。但是这又有什么不同呢。

父亲真的走了。在我成年之前,那竟然就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母亲从法院回来,餐桌上,昏黄的灯光映着她极其惨然的面容。亦是从那天起,我察觉到了母亲的迅疾衰老。她说,今后就和你妈妈过。要乖。

我的喉咙哽得厉害,勉强发出含混的声音算是回答。然后把头埋进饭碗里,眼泪一下子就被热气蒸干了。

这一年,我七岁。

在应该被宠溺的年纪,我就开始懂得并做到自立自知。被所有师长称赞为善解人意,成熟懂事的好孩子。我总是很厌恶听这些话。因为我并非愿意这样沉重。

有些事情,是凹凸有致的碑铭。关于爱或者恨。如同暮春时节漫山遍野的山花烂漫。在寂静的孤独美感中蔓延。在我懂事之后,分明地察觉到了这些印记在我生命中产生的支配性力量。我已经在性格中暴露出明显的父辈的特征。血脉为缘。岁月为鉴。

这年。我十七岁。

我终于能够理解十禾了。我知道了她所一直向我描述的那种负罪是何等沉重。

9

三诊的成绩给我母亲很大的刺激。她不再对我抱有太大期望。拿成绩那天晚上,我们就这样僵持,母亲一直发火。直到12点。后来我躺在床上思考我的出路。我该怎么安排自己的生活。三点的时候我头脑清醒至极,起来想喝杯水。发现母亲做在客厅。我轻轻扭亮立式台灯,在她身边坐下。

已经很多年,我们不曾面对面进行一次认真的谈话。

妈。我不想再读下去了。

良久,她说,那么你想怎么办。

妈。这些日子我老是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以前你每天带我去学院的后山散步。那些歌我都还记得。也想爸。我整整十年没有见过他。我想去见他。我觉得我从来就没有让你满意过。不管我觉得自己已经多么足够。你和爸一直都很自负。我也觉得,我和你们一样刚愎自用。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才华与头脑。即便是现在。

她没有任何反应。我继续说,我觉得你太累,我也累。我不想在这里呆下去。十禾出的事情,你是知道的,这件事情让我获得醒悟与反省。

我都快成年了。想出去走走。不是什么闯荡。我对那些东西没有野心。只是想去旅行。

母亲没有说一个字。我们这样沉默地在黑暗中静静坐着。竟然直到天亮。

最后母亲对我说,以前只希望你不要走弯路。可是现在知道,你和我一样固执。你自己挑的路,以后自己承担。我已经懒得再管。好自为之。但你需要清楚生活是这样现实。你可以去旅行。但是以后,你自己维持生计。

五月。阳光弥漫在蓬勃生长的植物之间,每一场大雨过后,空气就无限清朗。夜晚阒净的街道。充满树叶循走的声音。

就这样我开始漫长的旅行。去北疆。去有父亲的地方。临走的前夜,我又听见楼上抑扬的大提琴。断断续续。于是我起身上楼,轻轻敲门。琴声嘎然而止。之后打开门,隔着防暴链条,那个轮椅上的男子警惕地看着我。

你是谁?什么事?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说你的琴拉得很好。但是我以后听不到了。再见。

然后我匆匆跑下楼。

翌日天尚未亮。我背起沉重的巨大行囊,与沉睡的母亲道别。

天亮之后阳光非常强烈。挤在人群中,竟微微无力而晕眩。在拥挤简陋的月台上等待,终于上了火车。在轰鸣的铁轨上飞驰。风声过耳。我庆幸地知道,生活与理想十几年的分野终于在今日弥合。真的不知道这是命运吝啬的垂青还是隐讳的诅咒。

我从车窗外回望。这条铁轨扭曲着消失在地平线。与家渐行渐远。心中突然有孤独的恐惧。我赴往未卜的前途与叵测的命运。以义无反顾的姿态告别一切优美过的年华和疼痛过的记忆。

这样的告别,同等于爱。

沿宝成线至宝鸡,一路上有着大陆腹地单调的景致。深夜睡在窄小的铺位上,随着车轮与铁轨的摩擦又规律地震动。车厢有昏暗的脚灯。睡我上铺的那个女子整宿坐在车窗旁的简易座位上。弥望窗外。微弱灯光使她看起来有深邃忧郁。模糊的容颜上覆满爱情的灰烬。她令我想起一个人。

我在凌晨三点醒来,看见她纹丝不动的姿态。表象背后是她对生活充满原谅的默许。非常动人。有时候沿着一个陌生人的生命脉络向深处追溯,就清晰地感到每个人灵魂深处的雷同。

那天是漫长旅途的第一夜。我几乎一夜未眠。狭窄而陌生的车厢里,我躺在铺位上一侧身的角度仰望被铁窗分割了的破碎的天空。尽管是飞速前进,但是眼前的一切却以精致的姿态占据我的视野,偶尔一桠树梢闪过去。带来汹涌的回忆将我湮没。

想起十禾明媚的面容。怀念徐徐而来。次第绽放。

清晨车厢里非常安静。那个女子开始收拾行李。似乎要下车。我注视着她有条不紊的清理她的行李箱,衣物,食物,水果刀,以及很多的书。她收拾完之后,坐在我下面的铺位上。喝一杯水。继续看一本陈旧的书。

10

不久她就下车了。我关注她的热情,简直如同经历一场爱情。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简陋的小站月台。我回过头来,闭上眼睛。

在宝鸡换车,上兰新线。一路上单调的戈壁。见到了胡杨。苍茫的戈壁绵延之地平线,然后轰然沉入落日的余晖。漫长无尽。时光开始静止下来。感觉到归属的温度。

三天之后到达库尔勒。抵达的时候是早上,日光充沛。我下车,觉得非常疲倦。在库尔勒的小街上找了一家旅店。脏而且乱。我犹豫了很久,不得不走进去。只有间公共厕所在走廊尽头。房间里挤满了人。我找老板订房间。那个中年的妇人看着我说,就你一个人?我说是。说完就后悔不该告诉陌生人这些。但是那个妇人很好心地将我安排在一个只有女客人住的房间里。其他的房间都是男女混住。我走进去,六人间的客房里,住着各地来的人。大多是探亲。我想将背囊放下,转念想觉得不安全。于是又背起来,走出门决定找个地方吃饭。

饭馆里的菜非常咸。努力使自己吃饱,以便有力气走路。回到房间,我问老板怎样才能去库尔勒石油大队的时候,老板说很远,最好在城西的远程车站去搭车。

在库尔勒住了一夜。因为疲倦,我竟然睡得很沉。睡眠中却不忘紧紧抱着背囊。早晨吃了点干粮,决定去找车。还未到车站的时候,我看见街边停着一辆东风大卡车。驾驶室的车门上印有拱形的“新疆库尔勒石油大队 0537”字样。于是我走过去找那个在车上打盹的司机。

门打开。我看到那个司机有着一张惊人的英俊面孔,典型的维吾尔族男子。面颊的轮廓优美,如同海岸线。古铜的肤色。有黑色的曲发。略长。浓眉深入鬓角。眼神落拓直白。这是一张诱人的面孔。如同我最喜爱的一个剧作家描写的那样,我瞠目结舌。仿佛突然面对整个幽深的男性世界。不知所措。

你会汉语吗,师傅?

你有什么事?他说。

你是石油大队的司机吗?你的车什么时候回去?我想搭你的车去大队,可以给钱?

他问,你为什么要去那里?

我父亲在那里。

你父亲是谁。

七岩。

你是七队长的女儿?

我后来坐上了他的车。他告诉我他和我父亲是故交。我心中高兴了一瞬,然后突然就恐惧起来,这些和拐骗人口的报告文学中一模一样的情节让我后悔不该这样随便搭人的车。但是我更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又说自己不坐你的车了。于是我想,若他是恶人,我又有意上当,那么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上车之后他说他去买包烟,马上就可以走。我看着他下车去对面的杂货铺。发现他非常高。却偏瘦。这个男子骨节接榫处明显凸起。穿浅灰的卡其布夹克。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笑容这样迷人。

开出市区,驶上柏油马路。开始时沿街还有杂货摊或者简陋砖房,见得到蓬头垢面的异族妇女抱着小孩无所事事地坐在路边,或者裹着厚帽子的老人在抽旱烟。不久之后便开始进入荒凉的路途,人烟稀少。大路坦荡。我一直忐忑不安。深吸一口气。

已近暮春,西域干旱。焦灼的土地尘土飞扬。气温却很低。干冷而且风大。使人确有风尘仆仆的感觉。进而确信自己在路上的真切体验。疏离了城市中精致安稳的平淡生活。一个月前尚在灯光煞白的教室里做模拟考卷的记忆简直恍若隔世。生命进入颠沛而奔忙的本质状态,并将以不断告别和相遇的陈旧方式继续下去。

我遥望着黑色的柏油马路延至大地尽头。胸中似乎有烈风掠过一般激切。我想起一部叫《振荡器》的日本电影。其中有个抑郁的女作家登上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卡车。但就此过早死去。我暗暗笑。

旁边这个不停抽烟的维吾尔男子,我几乎爱上了他的面孔。对他那张面孔之下的故事充满了天真的好奇。我陡然发现自己原来依然停留在可以幻想的年龄。真好。

11

什么时候可以到?

太阳落山之前吧。

我们已经坐了多久的车?

大概才四个小时。

不久他将车停在马路边上。说吃点东西在上路。我立刻紧张起来。看见他跳下车,从遮着绿帆布的车斗里找出一个箱子。打开来,里面是军用水壶和新疆最常见的馕饼。他分给我两个饼和一壶水。我说谢谢。

因为怕上厕所,所以我不敢喝水。勉强咽下半个干硬的馕。手里拿着剩下的,不知所措。

不喜欢吃?

不是,我吃饱了。

饱了?那么给我。

我递给他。然后他大口大口咀嚼。像个孩子一样。

他站在路边抽一支烟。我在副驾的位置上看着他不经意之间的各种小动作。用大指和食指夹烟,猛吸。是个落魄而且拘谨的抽烟姿势。也许他并不是有良好习惯的干净的男子。但他的生活里应该有许多的女人,凭他这张几乎是原罪一般英俊面孔。但他也许只不过是想要一个温柔贤淑的妻子,再偶尔邂逅某个目光热辣的维吾尔女孩。他的生活肯定充满各种纠缠。

我暗自笑自己不着边际的猜度。

如果不是远行,怎么会了解远方的每个陌生而绮丽的生命轨迹。当你蜗居在城市里,为着尚不可知的未来奋笔疾书的时候,总有远方的人做着完全相反的事情。同时,他们又在等着你。等着你以过客的身份,出现在某日。某地。

真是局诡异的棋。

整个下午我昏昏欲睡。车上有浓烈的烟草味道。醒来的时候看见大漠的黄昏。比我和十禾在教学楼上看到的要开阔与壮丽的多。在遥远的地平线上,金色的光线凝集并与天相接。清澈的天空之中已见稀疏星辰。有黑色巨大的鸟在盘旋,不祥而忧郁。

目极之处落满父亲的气息。

这个男子已经开了10多个小时的车了。新疆与家的城市已经有明显的时差。天黑非常玩。九点半,黄昏正浓。

我问他还需要多少时间?他说,不要着急。应该很快。你可以睡一下。醒来就到了。

觉得他应该是个善良的人。从他平淡镇定的语气。非常踏实。我再次困倦地睡过去,颠簸的时候梦境就被骤然打断。

天色渐晚的时候,他叫醒我,说,看,到矿区了。透过挡风玻璃我眺望,看见不远处矮小的砖房,沿着大路排列。再往前,已经见到一盒盒被废弃的铁皮屋。像是集装箱那样,但已经锈迹斑斑。都是以前石油工作者住的地方。我父亲也住这样的铁皮屋,冬天很冷,夏天很热。很快我们见到了人影,司机和他们打招呼,用我听不懂的维族语言。

半个小时后,卡车已经开进了车队。他说他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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