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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偶尔一次没事。”

　　天桐便知道她在家是为了等他，也不禁沉默。过了会儿他又问：“我送你？”肖凝轻轻点下头，他说，“那走吧！”

　　走下楼时，客厅里德鸿、星茹、艾琳和丹红四个还在聊着。天桐对他们说：“凝儿回学校，我送送她。”

　　德鸿“哎呀”了声，自责道：“本来想等你和你爱玲婶婶见了面，我和凝儿一块走的。一会儿就忘了，我是耽误多会儿也不要紧，怎么可以耽误了凝儿上学呢！天桐你在家吧，我送凝儿走，我也要去公司看看。对不起了，爱玲，让他们陪你吧！”艾琳表示并不介意。

　　天桐看肖凝跟叔叔走了，扭头又见艾琳在看他，想起礼物的事来，笑了笑，返身又往楼上去。

　　4

　　艾琳一直呆到晚上，一点没有走的意思。天桐也觉得卡迈尔去了上海，现在就她一个人，不该再去宾馆，住在家里才对，可是他不知道德鸿与星茹的意思，所以一个劲地看他叔叔。德鸿也觉出艾琳不想走，既贪恋这个家，也想与天桐多呆会儿，而且，即便她没有住下的意思，于情于理上似乎也应尽一下主人的心意，表示一下挽留之情。所以他也极想说留宿的话，但这不同于吃饭，总觉得有些敏感，怕提出来让星茹不高兴，于是心里十分希望星茹可以提出挽留艾琳的话。星茹对他们的心思毫无觉察，虽然有些累了，但看艾琳还有兴致也尽力地陪坐着，只是很少说话，更没有一句德鸿与天桐希望的话。

　　终于，艾琳站起来，“很晚了吧？送我回宾馆吧，你们也该休息了。”

　　而星茹一直没说留宿的话，是因为她从没想过艾琳还要走，看艾琳站起来说走，很诧异，“你不住下？”

　　德鸿笑起来，真想当时就抱住她，夸她一句：你真是太可爱了！

115　第十章　志愿
第十章

　　1

　　转眼间高考已经结束，到填报志愿的时候了。肖凝自高考前回了北京至今没有回来，沈德鸿每天都有电话打过去询问情况，到后来听到说考得应该还不错，肖凝不是个说满话的人，说还不错，应该就是感觉相当可以了，都很高兴。可是离填报志愿的最后期限越来越近了，肖凝还是没有告诉大家准确的答案。

　　纪元这段时间几乎把所有北京象样点的学校资料都搬到肖凝的房里，一所一所和她分析了一遍又一遍，肖凝还是迟疑不定，急得他什么似的，报怨她：“凝儿，你再这样，我干脆死了算了，你这也太折磨人！有这么难决定吗？随便挑一个上吧，这里面个顶个的都算好学校，哪一个也埋没不了你。……让你急死我了！你心里到底在琢磨什么？”

　　李珂、新效明、星培他们也反复地询问她，帮着咨询了许多学校的内部人士。可是他们越是这样，肖凝心里的压力越大，越不知道怎么把答案亮出来。直等到期限的最后一天，所有人都快急得跳起来了，她才不得不把谜底揭开，“对不起，我已经交过志愿了……”

　　“什么？什么时候？你为什么不早说？”纪元把眼球也要瞪出来了。

　　“好了，这不重要，说说报的哪个？”李珂他们都由惊转喜，对学校的要求并不是十分在意，觉得只要肖凝喜欢就行。

　　“南京大学。”

　　“什么？”所有人的眼球都要掉出来。他们是觉得只要肖凝喜欢就行，可做梦也没想过，她选择的范围会在北京之外。

　　“你没病吧？你疯了？”纪元上来摸她的额头，又跺脚道，“天啊天啊，要不就是我疯了！”

　　“早报上去了？”李珂想知道可不可以更改。

　　“对，问问，我现在就去。”星培也和妻子有同感。

　　“舅舅！”肖凝喊住他，“舅妈，姥爷，不可以再改了，我也不想改。对不起，我知道你们的希望，可是我也是经过考虑的……”

　　新效明“唉”了声，站起来回自己房里去了。

　　“你……气死我了！”纪元指着她，恨得咬牙切齿，

　　“为什么，凝儿？”李珂想让自己平心静气，可是急气生悲，不觉声音发酸，眼里就有了泪花儿。“以前你妈妈没人照顾，所以我们不得不让你跟着去了，现在你妈她没什么可用你担心的了，为什么还是不想回来，反而要离我们越来越远？我们也知道孩子跟着妈好，可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妈什么性情，如果她……你知道吗，每次想到你在那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舅妈就难受得睡不着觉……凝儿，你可真太让我伤心了！”

　　肖凝已经泪流满面，觉得说多少声对不起都不能减少她一丝的愧疚。“舅妈，我知道你们对我好，我心里都知道的！舅舅、舅妈，无论我在哪儿心里都一样想着你们，绝不会离你们越来越远的！求求你们，原谅我这一次吧！南京大学也是所好学校，教育水平也不在北京这儿的学校之下……舅妈！”

　　李珂看肖凝左右为难，又可怜巴巴一个劲地哀求，也叹口气，“学校是也不错，既然你喜欢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就是离家远点，你自己以后要懂得照顾自己，不要什么事也藏在心里，受了欺负你就说，就是和欺负你的人打一场也没什么丢人的，只不要把委屈光咽在自己肚子里……”说着又流泪。

　　“舅妈！”肖凝扑进李珂的怀里，愧疚得真有几分后悔。

　　星培也拍拍她的背，反而安慰她，“既然这样了，那就这样吧！在哪儿上都一样，只要好好上在哪也会有出息。都别多想了，天不早了，休息吧。”

　　夫妇两个都回卧室去。纪元气哼哼地一直瞅着肖凝，见父母他们都走了，也一转身离开，觉得和肖凝再无活可说。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116　第十章　志愿（2）
2

　　既然学校选定，就等着后面看成绩了，肖凝想这会儿回七品市，等成绩快出来时再回来，和姥爷舅妈他们住段时间，然后也该差不多开学了。她和舅妈他们商量，李珂和星培也觉得可以，新效明也点点头，没说啥话，感情上还是不能接受他心心盼着考上大学就可以回到他身边的外孙女给他的这个的答案。纪元更是不和她说话，但等肖凝准备了行礼要走时，眼睛还是湿润了。

　　第二天，李珂早起来准备早饭，见纪元也蹭着过来。她觉得新奇，“今儿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么早起来帮妈做饭？”

　　纪元却没有一点他妈的轻松，唉声叹气一阵后说：“妈，原来人心真会疼的！这两天我根本睡不踏实，心老把我疼起来，我真是太痛心了！妈，你说凝儿怎么这样，她现在一点不把我们放在心里了，只有那边那对叔侄俩。这就是说的女生外向吗？我以后可千万别生女儿，女儿这一辈还好点，和父母还是挺亲的，可到女儿的孩子就不再和姥爷家的人亲了。爷爷他该多伤心，自己心疼了一辈子的外孙女连把他放心上都不放，要是我，我就不，我一定陪着爷爷。所以还是生儿子好，以后可以有孙子陪着。人老了不就是图这个吗？是吧，妈？你们算放心了，你们老了还有孙子或孙女陪着，可我老了呢，万一我生的是女儿可怎么办！”纪元又叹气，看来肖凝对他的打击的确不小。

　　李珂虽然觉得儿子话里的道理有些幼稚且牵强了些，可也以体谅他的心情，并没有多说他，只劝道：“凝儿有她自己的考虑，我们认为对她好的她未必认为也对也好。各人有各人的立场，你也应该体谅她。她也不是不把我们放在心上，你也知道，她太在意你姑姑了。人家都说，最难得到的东西最珍贵，凝儿她从小没得到你姑姑多少爱，所以她更加渴望，更加知道珍惜……这些话，你可别说给凝儿！”

　　“我知道，我永远还是和妈妈最近的，虽然妈妈从小不知有多疼我，我也还是十分知道珍惜妈妈的爱！”纪元心情一好点又忙着拍妈妈的马屁，但最后还是拍回自己头上，“所以，我一直很为你自豪，你真的有一个好儿子，所以妈妈也要好好珍惜儿子我！”

　　3

　　肖凝回来的前一天，志愿填报的情况已经传过来。与北京大同小异，都惊诧地说不出话来。晚上，星茹睡后，德鸿上了楼，敲开门进了天桐的房间。天桐合衣躺在床上，见叔叔找他，想肯定是有话要说，便坐起来等着。

　　“天桐，”德鸿的话似乎也不是很容易出口，“你觉得凝儿为什么报南大？”

　　“不知道。”天桐声音很轻。

　　“你认为呢？”

　　“我……不知道。”

　　“天桐，”德鸿叹了声，“做人不容易，很多人都说有选择生活的权利，其实他们从来都不真正懂得生活。世上没有人可以选择生活，关键是你选择什么样的方式承受自己的生活。对于男人更是这样，有时候不一定是你喜欢的生活方式，可还得要承担！这就是责任，责任对男人比任何其他都重要。不过叔叔做得并不好！首先我对你就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只想着怎样把一个家徒四壁的家快些填充起来，却让你变得更像个孤儿……你爸，我的大哥他就做得比我好，我们也是从小父母双亡，哥哥带着我，再穷再苦也没让我离开他！等我大些了，他又咬紧牙关送我上学，参军……我对不住他，最对不住他的是没有照顾好你！”

　　“叔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很不好，很不好！叔叔真的对不起你！”

　　天桐沉默片刻后说：“我没有怪叔叔。”

　　“已经开始怪了，我早就想到有一天你会怪我，我想到了却没有去避免，这是我最对不起你的地方。”

　　“别说了叔叔。我明白你说的什么，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说。我确实没有怪过你，也永远不会怪你，有些时候即使你做得不够好，也不是你的本意，我知道那都不是因为叔叔对我不关心。叔叔放心，我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沈德鸿点点头，看着天桐冷峻的面容，忽然极大的不忍，他觉得是自己剥夺了这张脸上的笑容。他几乎怀疑自己刚刚才说过的话，不禁反问自己：有必要让天桐做这么多的承担吗？可是他也不能告诉自己答案。　。　想看书来

117　第十章　车上小论
4

　　肖凝下了车后往路边站了站，等着来接他的沈德鸿。她从北京走时，沈德鸿来过电话让她到站后等他来接。她站稳没多久，一辆白色的汽车靠近她停下来，副驾驶座的门打开，天桐从里面下来。他绕过车尾，走到她身边，把她手时的旅行包接过去提着，把后座的门打开，让她进去。肖凝坐进车里后，天桐把旅行包放进后备箱，然后又坐回到原来的位置。天桐往后看了她一眼，这才开口说见面后的第一句话：“叔叔走不开。”

　　她觉得他还应该问一问她高考的一些情况，而且她在北京呆了半个多月，怎么一句问候的话也没有？她把头扭向窗外。汽车在路上行驶了大约半小时左右，快到星河实业的大门口时，天桐用车上的手机打通了一个电话，“闫姐，车就要到门口了。”然后挂断。

　　她忽然又想笑，觉得天桐对谁也这样不多一句话。这时听天桐对她又说：“我陪闫姐去办点事，车正好经过沈园，顺路把你放下。”

　　闫启行过了三五分钟后来到，她径直打开后车门坐进来，向肖凝笑道：“你好，凝儿！”

　　“闫姐，你好！我耽误你的时间了吧？”肖凝早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也含笑回礼，同时感觉到沈德鸿这边的人，无论亲疏远近，似乎很少有连名带姓叫她肖凝的。

　　“没有！正好顺路，如果是特意送你我会更高兴的。”闫启行笑得很好看，而后亲昵地抚着肖凝的一只手又说，“每次见到你总是匆匆的，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我正很遗憾呢。改天我请你吃饭吧，不准说不行！”

　　肖凝却急不可待的样子，“什么时候？你现在就定个时间吧，我好空空肚子等着。”

　　闫启行给逗笑，“明天吧，这个我定了！明天中午还是晚上你和天桐定。”

　　天桐这才知道也有他的份，他没说话，等着肖凝的意思。肖凝想想：“中午好吗？”

　　“好！”闫启行又问，“考试考完了？考的肯定很不错吧？以后准备学什么？”

　　肖凝回答了她前两个问题，然后说：“我想学新闻，闫姐你觉得我适合吗？”

　　“没有不适合人的工作。”闫启行回答得干脆，“只要你想干好，肯定就能干好。”

　　肖凝笑道：“那是闫姐你，你可以这样，我可不行，我没有闫姐聪明。”

　　闫启行夹起眼睛望着她笑，“夸我呢？我怎么听着像损我？”又问天桐，“凝儿她经常这样颠倒黑白是非地夸人吗？”

　　天桐说：“差不多。”

　　肖凝从后面瞪了他一眼，又向闫启行说：“闫姐，我是真心的！”

　　“我知道，我本来就聪明，谁看了也知道，当然那些木头似的人是看不出来的。”天桐听闫启行这话好似奔他来的，想想自己刚才无意间顺应了她一句话，反而正落她口实，不禁无可奈何地摇头，又听问凝儿，“为什么学新闻？”

　　肖凝笑笑，“我怕你会笑我。”

　　“怎么会，说吧。”

　　“我希望以后去一些比较艰苦的地方，山区，贫困农村，大西北，甚至沙漠……写写那儿人的生活……很幼稚吧，我也这样觉得，每次有同学问我我都不好意思说！”说着又笑。

　　闫启行也笑，“看来凝儿是个善良又有社会责任感的人！想用自己的笔，让社会更加关注那些你认为生活比较可怜的人，是吗？你不是觉得幼稚不好意思说，而是觉得现在人的思维越来越现实，对这些有点理想化的想法，反而觉得不如听以后找个好工作多赚点钱之类的话正常了，也对吧？不过，也能看出，凝儿的确是个生活在富裕阶层的小公主，对人间的疾苦虽然有同情，但没有深刻的体会。当真正经历过贫穷的人，他们很难决定继续追寻贫苦。因为贫穷已在他们心中种下了深深的恐惧，贫穷对人的身体与心理是双重摧残，可以扼杀人性中最美好的东西，可以让最亲的人反目成仇，它是世上最具毁坏性的东西。我们国家经历了上百年的极度穷困，又最近经过前后二十年的天灾人祸，人怕了，人们开始厌弃那些理想主义，他们明白了世界上任何理想都无法让肚子填饱，保证他们首先能够活下去……我好像做报告来了！”闫启行笑了笑，“可能平时很少说起这些，这一说竟然停不下了。这也说明，我和凝儿一样，也还是幼稚的！不过我喜欢人无论到什么也保留点幼稚。”

　　肖凝笑着点头，可又摇头说：“我可不是什么小公主，闫姐你再这样想我我真会生气的！我就是觉得自己缺少比较深刻的东西，不像闫姐这样对事情都能分析出深刻的道理来，所以我虽然想学新闻，可又觉得没有信心。”

　　闫启行笑道：“我也很认真的，你再这样夸我我也真会生气！你现在才多大，哪来那么多深刻，深刻是要付出代价的，拥有了时想想也是人生的一种财富，不过你同时也永远放弃了另一种财富。所以至于得失何重，我一直不知道……而即使知道了，也似乎无法决定自己可以保留什么，舍弃什么。”

　　天桐一直听她们说话，他知道闫启行这些话都是从她曾经悲怆至今未必愈合的心底发出的。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118　第十章　露露一语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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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沈园时，汽车窗外划过乘着摩托车的健雄和露露，所以肖凝坚持在村口下车，想等着露露一块回去。闫启行和天桐知道了她的心思，也都不坚持继续送她，让车子缓缓在路边停下，肖凝下来，天桐也跟着下来，打开后备箱把行礼提下来，送到她手里后并没有马上松开手，说：“挺沉的，如果没有马上要用的东西，先放车上吧，晚上我回家帮你提回去。”

　　肖凝一点没坚持，马上放了手，默默地看他又把包放进原处。天桐放下包后又是什么话也没说便上车了。自从天桐这次回家，两人都变得有些沉默，竟连相互间一些正常的问候和礼节也常常省下。

　　汽车还没完全离开，健雄的摩托车已经到了，露露看到肖凝，高兴地大声喊，“凝儿凝儿……我想死你了！”跳来车来，抱着肖凝亲热不够，“凝儿，车送你回来的？怎么把你放在这儿了！”

　　肖凝笑道：“因为我也想你，所以一看到你我就让车把我放下，想等你呢！”

　　露露更加高兴，拍着肖凝的肩头说：“还行，挺够姐妹的！”又注意到她哥，见他在半米远处还等着她，便挥挥手，“你自己走吧，我和凝儿一块走回去。”说完又问，“我们去你家还是我家？”

　　“你说呢？”肖凝让她拿主意。

　　“那去你家吧，我家我哥在，烦！”

　　肖凝笑笑，点头同意。抬头看太阳当空，通往沈园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