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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卿-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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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丫头最是固执了,一旦认定的事,就算有九匹马都拉不回来的……
    宁夫人此刻也只能点头了,想到沁儿的年龄,还是不免有些担心的问道:“若是圣上赐婚,自是宁家的荣耀……可是沁儿毕竟还未及笄,这么早嫁过去,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宁俊荣哼了一声,十分有气势地说道:“侯祺钧答应过我,不会这么快与沁儿圆房的,你就放心好了。他若敢不守信用,我就把他的学士府端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等人嫁过去了,这些事哪里还是他们能说了算的。
    宁夫人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宁俊荣看出了妻子的担心,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这点我还是信得过侯祺钧的……何况,一旦宁侯两家联姻,严崇必然虎视眈眈,侯祺钧也会忙得焦头烂额,只怕短时间内不会想这些儿女私情。”
    他看着窗外,颇有些慨叹道:“宁府虽然守卫森严,但我的心思到底不如侯祺钧缜密……朝堂上很快就会有一场腥风血雨了,我这么急着把沁儿送进学士府,其实也是为了保护她。”
    这一点上,宁夫人也表示赞同……丈夫虽然领兵打仗多年,但性子依然耿直,学不会侯祺钧曲意逢迎,巧舌如簧的那一套,平素说话也容易得罪人,反观侯祺钧就不同了。
    他年龄虽轻,却在皇上面前游刃有余,有勇有谋自然不用说,更重要的是,他心思缜密,懂得如何讨皇上欢心,做事不温不火,有理有度,让人极难挑出错处。
    如今宁府和学士府都被严崇的人死死盯着,她们只要稍有异动,严崇必然就会知道……万一有一天真跟严崇斗起来,她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沁儿。
    想到这,宁夫人也轻轻地点了点头。
    …………
    宁侯两府的婚事很快在朝堂上传开了,就连皇上也听到风声,留了侯祺钧下来询问。
    他让内侍监拿了棋子上来,在承乾宫与侯祺钧对弈,他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总比以往好了许多,此刻眉目都是笑开的。
    他落下一颗棋子,就抬起头问对面的侯祺钧:“朕听说侯爱卿要娶宁侯之女了?”
    侯祺钧点头,轻声答道:“确实如此……”
    皇上笑他:“前几年朕与你提过几门婚事,都被你给推却了,这会儿怎么想起来要成家了?”
    侯祺钧嘴角噙着一抹笑,落下一子,轻声道:“姻缘之事自是讲究缘分……缘分到了,自然就想成家了。”
    皇帝捋须大笑:“侯爱卿也学会跟朕打马虎眼了。不过严崇上书让朕赐婚的时候,朕倒真是吓了一大跳……这会儿看你如此说,那朕也就放心了。你年龄确实也不小了,也是时候找个可心的人在旁伺候了。”
    侯祺钧点头称是,并未有过多的话,但皇帝却能看出,他对这门婚事甚为满意……严崇与他向来不对付,这事却难得的意见一致,他不免好奇地问道:“你的婚事,怎么想到要让严爱卿来与朕说?朕还以为你们关系一直不大好呢……”
    在皇上面前,侯祺钧自然不能说这是严崇算计他的,只能笑了笑说:“怕是严大人许久没当保山,想借此机会试一次吧。”
    皇帝点了点头,到底没再多问。
    …………
    赐婚圣旨送到宁府的时候,宁沁还被关在房里用早膳,知画死死地守在门口,宁沁试图劝说了好几次,知画嘴里只有一句话:“夫人不让小姐出去。”
    她实在是被夫人那凌厉的眼神吓到了,再不敢阳奉阴违放小姐出来了……
    宁氏夫妇都很默契的没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宁沁,让宁沁误以为她们是不同意这门婚事。
    等听到内侍在沁园外面高喊宁侯之女宁沁接旨的时候,宁沁整个人都是懵的……
    洗漱上装换衣裳,都是宁夫人亲力亲为……宁沁感觉到事情的不寻常,就拉着母亲的衣袖问她是怎么回事。
    母亲却一句话也不愿多说,默不作声地替她穿戴好,说了些接旨的礼仪,就站在一旁看着了。
    宁沁从来没接过什么圣旨,礼数做的也不够周到,幸好宫里的公公也没说什么,笑眯眯地打开圣旨宣读了……等读完后,他就把圣旨收起来,递给宁沁,笑眯眯地说:“恭喜宁小姐了。”
    宁沁只觉耳边嗡嗡作响,听不清他到底都念了些什么,只抓住了一个关键……皇上给她与侯祺钧赐婚,择日完婚。
    娘不是不同意吗?怎么皇上忽然就赐婚了呢?
    她不敢伸手去接,很疑惑地转过头来看宁夫人,直到宁夫人朝她轻轻地点头,她才慢吞吞地把手举过头顶,接了圣旨……却张着嘴,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宁夫人见此,就走过来,轻声在她耳畔说:“杵着做什么,还不快谢恩。”
    宁沁这才恍恍惚惚地给公公磕头谢恩,公公慈眉善目地打量宁沁,末了眉开眼笑地赞叹:“不愧是侯学士看上的人,长得果然水灵。”
    宁夫人笑着说过誉了,又请他到屋里喝茶,那公公却道:“皇上还等着回话呢,杂家就不多留了……杂家先在这儿恭喜夫人了。”
    宁夫人点了点头,亲自送了公公出门。
    等回到房里,就看到宁沁茫然无措地坐在杌子上,整个人都显得呆呆的。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到了宁沁的身侧:“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宁沁握住宁夫人的手,小心翼翼地道:“娘,您不是不同意吗?皇上怎么会突然就赐婚了?可是侯大人逼你们的……”
    宁夫人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你都对他死心塌地了,我们就是不同意又有什么办法?如果娘说是侯大人逼的,你难道还能抗旨不成?”
    宁沁摇头,带着几分坚定说道:“如果爹娘不同意,我就不嫁!我会跟侯大人说清楚,皇上这么看重侯大人,他一定能劝皇上收回成命的。”这样就不是抗旨不准了。
    听到她这么说,宁夫人觉得很欣慰……无论如何,女儿到底还是念着她们的。
    “你以为圣旨是你说收回就能收回的?”宁夫人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你没听说过君无戏言吗?就算皇上再看重侯大人,也不可能为了他毁了自己的威严。都是要嫁人的人了,怎么想法还是这么单纯。”
    宁沁俏脸微红,娘会这么说,就说明不是被逼的……而是自己同意的。
    她一把扑到宁夫人的怀里,低低地喊道:“娘……”
    宁夫人很嫌弃地把她从怀里揪出来:“行了,都是要当新娘子的人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圣旨上说择日完婚,我估摸着不会很久了……府里还什么准备都没有,这些天有得你忙的,你到时候可别喊累。”
    宁沁把眼角的泪抹干净,点头笑眯眯地说:“娘,我知道。”
    玉娇表姐出嫁的时候,她偷偷去白府看过……那时候确实是很忙的。
    宁夫人哼了一声:“你别到时候嫁过去了,不记得我这个娘就好了。”
    宁沁抱着她撒娇:“沁儿怎么可能忘了爹娘呢。”

☆、第98章 婚前

宁沁觉得右侧的那个背影有些熟悉,不由得问身旁的白翌楠:“表哥,你知道那是谁的船吗?”
    白翌楠往那儿瞧了一眼,又喝了一口水,漫不经心地说:“船上挂的琉璃灯是犀花纹的,坐的应该是朝中三品的大员,我看那背影,倒有点像是侯大人和詹事府的林大人。”
    宁沁听到是侯大人,就站起来,走到甲板上,想看得真切些,谁料,那人似乎有所察觉,回过头就往宁沁这儿看了一眼。
    两人的视线就在空中交汇,他头顶就有一盏明亮的琉璃宫灯,加上她们的船又往碧溪湖中央靠近了几分,宁沁很容易就看清了他的样貌,果真是侯祺钧。
    他穿着细布直裰,身上披着暗色大氅,看起来十分威严的样子,宁沁连忙转身回了船舱,白翌楠看她步伐有些慌乱,就问她:“怎么了?看清楚是谁了吗?”
    宁沁端了热茶在手里,摇头,漫不经心地答道:“没看清,就看到他们在上面喝茶,身边还站着侍卫。”
    白翌楠哦了一声,道:“大过节的,外头乱,这些大人出行都会带着侍卫,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们只管玩我们的,管他们做甚。”
    宁沁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别的事……侯大人转过头往她那里看的时候,她看到了侯大人对面那人的样貌,就是在灵福寺的菩提树下,说要杀她灭口的那个大人。
    也不知道他发现她了没有,如果发现了,也不知道还认不认得她,若是被他认出来了,他会不会还想杀了她……
    宁沁想到这就觉得心惊肉跳的,也不敢往甲板上走了,白翌楠要拉她去船舱外面放莲灯,她也说外头冷,不肯出去。
    直到小船驶离了湖中央,隔着那艘船好大一段距离,宁沁才敢出去放花灯。
    …………
    官船上,少詹事林之焕坐在侯祺钧对面,见他往向北驶的那条小船上看了一眼,不由得多问了一句:“大人在看什么?可是遇到了熟人?”
    侯祺钧收回目光,抿了一口茶道:“没什么,只是觉得那船上的人有点熟悉。”
    林之焕狐疑地往那儿望过去,正好看到白翌楠跟知画站在甲板上,冲着船舱里头招手,似乎在喊什么人出来,他回想了一下,就说:“船上的少年看着倒有些像御使家的二公子……我听说他今年也参加了科考,算起来应该刚从贡院出来不久才是,这会儿就有闲情来碧溪湖,倒是惬意的很,也不知他考的究竟如何。”
    一般人从贡院出来,都会待在家里跟亲朋好友寒暄,或者累到半条命,洗漱完就直接睡下了,他倒好,还兴致勃勃地出来游湖,也不知是胸有成竹呢,还是当真精力旺盛。
    “下官听说,国子监的孟大人还亲自指点过他的学问,似乎跟他关系不一般,这次的科考题目虽不是孟大人出的,但封存时,都是经过孔孟两位大人过目的,也不知孟大人有没有事先透露题目与他知晓。”林之焕在一旁嘀咕道。
    侯祺钧听了,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这是怀疑我还是怀疑孟大人?”
    林之焕不清楚这其中跟侯祺钧有什么关系,不解地问道:“科考向来不是大人负责的,这怎么会跟您有关系呢。”
    “是我让孟大人指点白翌楠的。”他说道,也就是说,若是孟大人向他泄了题,侯祺钧也有一份责任。
    林之焕听到这,惊了一下,连忙站起来说:“下官不敢,下官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别的意思。下官相信大人不会看错人,也相信孔、孟两位大人的为人。”
    侯祺钧端了茶喝了一口,道:“科考前半个月,两位主考、副主考、同知、监临、房官、提调、监试等都是闭门谢客,谁都不能见的,房宅,寝室,都有专人监视,而试题是在科考前一日才定,他们就算有心泄题,也没有机会。”
    林之焕并不知道这些,往年的科考是没有这么严格的……他低声认错:“是下官多想了,有大人在旁协助,此届学子凭得定是自己的实力。”
    侯祺钧站起来,看了一眼灯光璀璨的湖面,道:“此刻科考还要进行誊录、糊名,你要多帮我盯着那些誊写卷子的人,万不能让他们让他们与考官接触。”
    他怕这些人会向考官泄露考生笔迹,进而产生些不公平的事。
    林之焕没想到侯大人竟会这么重视这次的科举,不由得问他:“大人可是得了孔孟两位大人的嘱托,才如此关心科考的?”
    侯祺钧转头看他一眼,冷淡道:“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有意从这届学子中选一位入刑部任职。”
    刑部尚书之职已经空缺好几个月了,朝野上下都在猜测皇上属意于谁,却没想到皇上会有启用新人的想法。
    那不就是说,这次的科考,不仅侯大人关注,就连皇上,也时刻会关注,想要徇私舞弊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林之焕打了个寒颤,收起了刚刚不满,恭敬地朝侯祺钧拱手道:“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帮着孔大人、孟大人好好把关。”
    小厮奉了酒水上来,林之焕端着喝了几杯,又夹了菜吃了,就跟侯祺钧说起西北的事来:“下官派人去西北查过了,那个忽然出现的富商,倒不是戎狄人,不过前些年去过戎狄,跟戎狄王的二公子有过来往。只是那二公子早在战乱中身亡了……”
    照理说应该跟戎狄王没什么联系了才是,他怕侯祺钧不信,就继续把打探到的消息说于他听:“这富商是做盐米生意起家的,后来赚了钱,才转行卖玉石,早些年是在南边发展,在那儿置办有家产,据说娶了十几位夫人,膝下子嗣也多,也算得上是大家族了。至于为什么忽然去了边境……听说他有个生性好赌的儿子,欠了别人很大一笔赌债,所有家当加起来都不够赔的,又听说西北盐米价格贵,比玉石还好赚,这才拾起了老本行。”
    侯祺钧沉吟了一下,道:“他既有本事在南边置办家产,还混得风生水起,可见早些年积蓄肯定不少,就算他儿子好赌,也不可能一下子败光他所有家产的。这其中肯定有文章,你派人去他的房宅查一下他儿子,看他近期都接触过什么人,或者有什么异常的行动没有。”
    戎狄人最是狡猾,稍有疏忽就可能后患无穷,就算那个富商真的没问题,他也要查一查才能安心。
    林之焕却觉得侯祺钧有些太过谨慎了,不就是个富商,还是偏远边境的,也要查得仔仔细细,真是大费周章。但想到自己这个少詹事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他也就不敢有异议了,恭敬地点头道:“下官这就派人查探。”
    谈完事,林之焕就敬了侯祺钧一些酒,侯祺钧也没推迟,却很快就有些醉了,走起路来有些不稳,张义连忙扶他去舱里休息,侯祺钧刚躺下就问张义:“那船上可是宁家小姐?”
    练武之人眼力耳力都好,张义点了点头说:“属下看着也像。”
    侯祺钧嗯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就闭目休息起来。
    张义替他盖好锦被,就到甲板上望风,林之焕却走了过来,指着远处的小船,说道:“刚刚侯大人可是在看那位小姐?”
    宁沁正开心地跟白翌楠和知画在船上放花灯,从这儿放下去,能比岸边放的,飘得更远……
    张义却含糊其辞:“大人许久不曾游湖,估摸是在看湖上的花灯吧。”
    林之焕却留了个心眼,派了人去打听,来人回禀他,是宁家小姐,他又过去跟张义说:“我派人探听过了,船上的是宁侯家的闺女,说起来我跟她在灵福寺有过一面之缘。年龄虽然不大,却长得十分清秀,也难怪侯大人会留意到她了。”
    张义站得笔直,也没回他的话,林之焕就自顾自地说话:“那时候好像你也在,她不小心听了我跟侯大人的对话,我原本是要杀他的,还是侯大人阻止了我……”
    说到这,他就有些惊讶地看着张义,“难道大人那时候就注意她了?”
    张义目不斜视地站在门口,连眼皮也没眨一下,更别说搭理他了。
    林之焕却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若是抓住这个秘密赢得大人的好感,那也不失为一家美事………或许无意中还能促成了一桩好姻缘。
    大人为官多年,一直未曾娶妻,若是……
    想到这,他就开怀地笑了起来~~

☆、第99章 添妆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侯宁两府才开始交换庚帖,纳吉,请期,把亲迎的日子定在了六月初九那天。
    侯祺钧请了孟夫人当保山,来宁府送聘书。
    宁夫人请她到宴息处坐,让人把宁沁从房里叫了出来。
    上次她过来宁府提亲的时候,宁沁正巧喝醉酒错过了,这也算是她第一次见孟夫人了。
    侯祺钧既请她过来送聘书,就是把她当长辈亲人看待的,宁沁也不好太过无礼,恭恭敬敬地躬身给她行了一礼。
    孟夫人看她柔柔顺顺的,打心眼里就喜欢她……又想到侯祺钧多年来洁身自好,连通房都不曾有一个,就觉得她嫁过去必然不会受委屈。
    忍不住就拉过宁沁的手,赞叹道:“模样秀丽,性格温婉,往后祺钧可有福气了。”
    宁沁红着脸低下了头,宁夫人笑着说:“老安人过誉了,我只求她嫁过去不给侯大人添麻烦。”
    添麻烦就说的有些谦虚了,这孩子看起来性子柔和,也不像是聒噪的人,也难怪祺钧会喜欢。
    她让丫鬟拿了见面礼给宁沁,笑着说:“祺钧性子虽然清冷,但也是个知冷知热的,宁夫人倒不用担心他对丫头不好。就算丫头真在学士府闯了祸,以祺钧的大度,也是会包容的。你就放心把女儿交给他吧,老婆子是看着他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人,老婆子心里还是清楚的。”
    婚期都定下来了,宁夫人此刻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益的,只能祈祷侯祺钧确实如孟夫人所说的那样,是个宽宏大度的好丈夫了。
    等见过了孟夫人,宁夫人就去了沁园教宁沁女红,宁沁心里却想起白玉娇对她说的话来,婚期只怕是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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