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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遗憾的是，他最终还是没能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除了散发着糊香气息的烂肉，以及大小不一，被灼热火焰烧燎得发黑变形的金属碎块。地面上所剩最多的，就是吸饱鲜血，颜色已经变成灰褐暗红的湿粘土壤。
　　“果然不出所料……”
　　再三确认无误之后，他这才从藏身的土丘上慢慢滑下。以壁虎般的身形，小心翼翼地攀爬到一处背风的位置，悄然离开。
　　以联邦无孔不入的卫星监控系统，自然不会遗漏地面上的任何可疑目标。
　　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刚刚从战场上离开的奇怪人类。
　　但是，在卫星镜头的显示屏幕上，却并没有他存在的丝毫踪影……
　　**
　　在人类的字典里，“黑市”所代表的意义，相当于用正常手段无法购买到的一切东西。
　　与所有黄区城市一样，荒土城内东向位置，那片在旧有建筑上，重新搭建而起的低矮平房。正是地下黑市的所在。
　　严格来说，这样一间完全公开化的市场，与这个词语似乎根本没有任何联系。
　　因为，能够进入这里交易的所有物资，不仅完全合法。并且，就在这幢建筑物的大门口。还赫然站有数百名全副武装地士兵，守卫着所有进入其中交易者的安全。
　　尽管如此。在荒土城地居民看来，这里仍然还是无法逃脱“黑市”的冠名。
　　毕竟，摆在这个市场内自由出售的货物，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人类能够接受的范围。
　　用食盐腌渍，晾晒成干的人肉块。每公斤售价半天运力。
　　如果不是在黄区长时间生活的人，恐怕很难看懂这句话的具体内容。
　　其实，这不过之是以物换物地一种另类方式罢了。
　　肉干的含意很简单。就是来自被杀者身体的某一部分。
　　至于“运力”。则是在黄区较为流行。类似货币流通的一种说法。
　　将一堆物资，从甲地运送至乙地。其中所需要的人工，就是运力。
　　城市里的房屋数量极其稀少。并不是所有进入城市地居民，都能拥有一间相对独立的住宅。因此，在邀请旁人协助自己搭建房屋，或者进行某种日常活动的时候。就必须支付一定数量的实物报酬。用以交换对方付出的人工。
　　运力的单位，可以小时计算。也可以扩大为天、周、月……具体的计算方式，当然是以各人所需的情况而定。
　　一句话，你可以通过劳作换取必要的实物报酬。甚至，出卖你身上所有的东西，来换取自己最为迫切需要地货物。
　　这仅仅只是黑市交易地一种最普遍方式。与之类似的方法，还有很多……
　　雷震端坐在一块平整地大石上。面无表情地望着不远处那幢略嫌低矮，却由近百名武装民兵严密守卫地石头建筑，
　　那里，是荒土城黑市的核心所在。
　　用通俗地话来说。也就是所谓的“大户交易室”。或者“VIP贵宾室”。
　　也许是等待的时间过于长久，他百无聊赖地从口袋里摸出一片颜色白净的肉干。慢慢将之撕成小片。缓缓地塞入口中。
　　这是经过特制的沙鼠肉。
　　雷震并不反对吃人。
　　饿到极点的时候。恐怕就算是粪便中残留的食物剩渣，也会被人们争而抢食。何况是比其干净得多。也更能充饥的大块肥肉。
　　但是，他对吃人并没有任何嗜好。
　　他仅仅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才会食用同类的身体。
　　想比之下，以老鼠为食，在感觉与理性方面，都要好得多。
　　而且，肉质也会更加细嫩鲜美……
　　半小时前，荒土城主赫洛特，引领着一批特殊的贵客进入房中。
　　雷震现在就在等待着。等待那幢房间里的人们，给出一个最后的答复。
　　他并非不想出面。
　　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如果对方拒绝接受赫洛特提出的新条件。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再行出现，效果肯定会比现在好得多。
　　按照正常人的习惯，在得知事物的发展规律，与自己惯常所知大相径庭的时候。总会经历不解、惊讶、愤怒的全过程。
　　如果避开对方的愤怒时期，在其心理感受逐渐趋于平缓的情况下，再次重申现有的变更规则。对于明知既成事实的对手，至少能够产生一点点轻微的影响力……
　　“对不起……
　　忽然，一个迟疑中带有明显畏惧的声音，从身旁响起。
　　回头看时，却是一个身材高挑，却佝偻着背，一副胆怯模样的青年女子。
　　“交换？”
　　雷震先是有些意外。随即释然地晃了晃手上的东西：“你是说，交换这肉干？”
　　女人使劲儿地点了点头。脖喉间明显能够看到正在上下滑动的骨节。
　　“我……：。……
　　对于不同性别的男女而言。“运力”这个黄区通用的基本货币单位，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意义。
　　男人的运力，象征体格、力量。
　　至于女人……
　　用身体换取食物。这种专属于女性的行业，据说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的遥远古代……
　　显然，站在雷震面前要求交换的，正是一名荒土城中的妓女。
　　她的面部五官，长的还算漂亮。
　　尤其是高高凸起的面颊，那双大而妩媚的眼睛。都是典型的美人标志。
　　不过，在雷震看来，她的面颊高得实在有些过分。而那装深陷的眼睛，也在鼻梁与眼眶边缘骨头的衬托下，显得远比平时，睁大了许多。
　　她实在太瘦了。
　　活像一具被薄皮紧紧裹附的活骷髅。
　　一个小时的运力……。L的鼠肉干，就能换得她在床上任你玩弄整整一个小时。
　　“怎么样？可以吗？或者……
　　女子眼中，满是无法抑制的饥渴之色：“求你了，和我换吧！我已经快两天都没吃过东西……喜欢哪种做爱方式？口交？冰火？乳突？还是口爆？或者，每一样我都能让你尝试一下。总之，只要愿意，随便你怎么玩。”
　　望着面前可怜巴巴，满面期盼的女人。雷震冰冷无情的脸上，顿时显露出一丝颇为古怪的狞笑。
　　他猛然从石头上跳下，将女子横搂过来。重重捏摸了一把她的胸前。紧紧揪起那已显塌瘪的乳头，肆意搓了一把。随即从自己的衣袋中，摸出厚厚一叠鼠肉干塞进对方怀里。用戏谑般的口气冷言道：“你太瘦了。如果想要好好吃上妓女这口饭，把自己卖个不错的好价钱。至少，应该再长胖一点……
　　说罢，雷震头也不回地闪身离去。只留下手中紧紧捧住一把肉干的女人，茫然不知所措，且眼中隐隐含泪地望着他远去的身影。
　　贵宾室的屋门已经打开。其中匆忙走出的几人面上，还残留着显而易见的愤怒之色。
　　第一百七节　…　谈判
　　梅耶克瓦兹家族中，劳尔。梅耶克瓦兹属于那种口人。
　　他喜欢笑。
　　无论任何时候，劳尔的脸上，总是保持着一股令人亲近的和蔼微笑。
　　“微笑，可以带给你意想不到的好处。它会让你身边的支持者更多，也会让所有戒备你的人，在不知不觉间放松警惕。甚至，还有可能会使你的敌人被这种表面现象所迷惑……：（微笑。即便是在你最为沮丧，最为愤怒的时候。一个简单的微笑，能够发挥的作用，远比你想象中大得多。”
　　这是父亲对他的劝导。也是劳尔一贯遵循的行事法则。
　　然而，今天他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与黄区之间的秘密交易，知道的人，极少。
　　即便是在家族内部，知晓这一机密的人，总共不超过五个。
　　五枚最新型号的“毒刺III”远程防空导弹，交换一枚血红晶石。这是梅耶克瓦兹家族开出的交易价码。也是与黄区经过多次交易之后，被彼此双方都认可的衡定价位。
　　劳尔从来也没有想过，有人竟敢违逆梅耶克瓦兹家族的意志。擅自变更这一默认的交易底线。
　　一枚血红晶石，交换五十枚“毒刺III”导弹……果不是亲耳听到，劳尔一定会以为自己疯了。
　　妈的，这些生活在黄区，跟叫花子没什么区别的贱民。竟敢坐地还价？
　　而且，给出地新价格。也仅是以前的十分之一。
　　按照这一价格计算，这次自己带来地货，仅够换取一枚晶石。
　　“我拒绝交易————”
　　面对狮子大开口的荒土城主赫洛特，面色铁青的劳尔，几乎是吼一般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就在他愤愤不平地带领一干手下，准备离开这个鸟不拉屎鬼地方的时候。却被一条高大的人影，死死挡在了门口。
　　“你可以离开。但是。只要你跨出这道门坎，今后也永远也不会得到与我们再次交易的资格。”
　　雷震斜靠在冰冷地门壁上，看似随意地把玩着一颗通体遍红的晶莹石块。
　　“你在威胁我？”
　　劳尔眼中顿时闪过一道阴冷的目光。
　　“威胁？呵呵！谈不上。我只不过告诉你一点事实而已。”
　　“什么事实？”
　　“导弹这种东西。并不是黄区最为急迫需要的物资。事实上，蓝区能够提供同类军火的家族，也并不只有你们一个。我承认，梅耶克瓦兹钢铁集团。的确是目前地球上实力最为雄厚地的军火商。但是，如果你想要以此作为胁迫，那就大错特错了。想必你应该清楚：血红晶石这种东西，仅仅只在黄区才有出产……够明白了吧？”
　　劳尔紧抿住嘴唇。看得出，他的内心，正在进行复杂的计算。
　　“OK！我可以做主，把交易价格下调到六枚导弹兑换一枚晶石。这已经是梅耶克瓦兹家族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
　　闻言，雷震微微一笑。动手做了了“请”的姿势。
　　“如果你仍然继续坚持固有的想法。那么请便。我只想告诉你两件事。第一。想要和我们进行交易的军火商。并不仅有梅耶克瓦兹一家。第二，如果蓝区军部知道这件事情。相信。梅耶克瓦兹钢铁集团的日子。肯定没有现在这么好过。”
　　“这话，什么意思？”
　　劳尔心中一紧。他很清楚：擅自出售禁运武器。这是什么样地罪名。虽说家族地势力并不惧怕来自政府的强硬态度。可是，无端端地惹上这种事情，也是一种不小地麻烦。
　　“很简单。如果你能接受这个新价格，并且保持现在地交易规模。那么，从今往后，所有的晶石武器交易，我们都会选择梅耶克瓦兹家族合作。你觉得，这个建议怎么样？”
　　贵宾室地大门，再次缓缓关合。谁也不知道身在其中的人们，究竟谈及了哪些无比敏感的话题。甚至就连守卫这幢建筑的士兵们，也仅仅只是在石室大门再次开启的时候，这才略显惊讶地发现：原本势同水火，互不相让的谈判双方。竟然好像多年的老友，紧密地胁着对方的双手，眉开眼笑地走了出来。
　　商人逐利，劳尔也不是那种只会冲动，却没有大脑的傻瓜。
　　他虽然不清楚血红晶石的具体作用。但是，这种东西对于家族的重要性，实在不言而喻。
　　一枚“毒刺III”防空导弹，仅在蓝区销售给地球联邦军的价格，就高达五万联邦币。再加上因隐密的运输，途中必须打点的各个关口……这个价钱整整一倍。
　　真正让劳尔狠下心来，决定与雷震合作的真正原因。其实不过对方一句轻描淡写的话。
　　“如果，梅耶克瓦兹家族能够提供大量飞行类的武器。那么，相信你们从中获取的利润，还会更加丰厚。”
　　这实在是一句绝对致命的提醒。
　　军火商靠什么发财？
　　当然是战争。
　　只要爆发战争，交战双方必然会倾其一切购买武器，以求获得战场上的绝对力量。
　　蓝、黄二区的对峙，其实是一种并不均衡的相持。
　　联邦政府拥有绝对的科技与武力。在他们面前，黄区的难民们，仅能勉强做到自保。根本谈不上什么反击与报复。
　　别的不说，他们甚至就连攻破那道阻碍两区的墙壁都做不到。
　　联邦军部的装备订单，早在一年前就已经交给了梅耶克瓦兹钢铁集团。可是。从那以后，家族内部就再也没有接到过此类地交易。
　　原因很简单————蓝区军队的装备已经足够。除非有大规模地换装。否则短时期内，他们手上拥有的武器，足以威慑任何潜在的对抗者。
　　这种和平，却是军火贩子们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如果真能如同雷震所说，组织起一支庞大的军队，向蓝区发动攻击。那么，这种胶着的局势马上会获得改观。
　　家族。也能从中赚取更多的利润……
　　诚然，黄区地这帮穷鬼，绝对拿不出任何硬通货币。
　　可是他们有人。有着无比庞大的人口基数。
　　只要形成一支大军，与蓝区开战。政府肯定会再次抛出大量的武器订单。到了那么时候，就算临时加价，也不愁手上的货物没有人买。
　　劳尔计算过。如果目前的军售价格。能够往上增加一倍的话。那么，就算是白白送给黄区一大批武器，也能保证家族地绝对利润。
　　何况，卖给黄区的军火，也并非白送。那种神秘的血红晶石，也仅有这
　　出产……
　　就这样，当劳尔的随从，打开一瓶从蓝区带来的香摈用作庆祝的时候。城主赫洛特与手下一干随员们。脸上顿时显露出无比陶醉的急好之色。
　　酒类，在黄区属于极其昂贵的高级物资。
　　这种奢侈品，实在没有多少人有资格能够享用……
　　就在劳尔即将走出石室。结束这次不太愉快。却又收获颇大交易的时候。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两个极其关键，却又无法找到任何答案的问题。
　　“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刻意压价？血红晶石难道不是黄区地特产吗？一枚与十枚。有那么大地区别吗？”
　　对此，雷震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你说的不错。这种晶石。地确只有黄区才有。但是，数量却实在少得可怜。”
　　原来如此……
　　劳尔释然地点了点头。随即抛出了第二个疑问。
　　“你……
　　“当然不是！”
　　“哦？那为什么这里所有的人，都会对你俯首贴耳唯予命之？”
　　“很简单。因为我比他们强大得多。”
　　这样地答案，显然出于劳尔的意料之外。
　　良久，他这才皱起眉头，以猜测的口吻小心翼翼地探询道：“那么，能不能告诉我。你……
　　“当然可以————其实，我不过是一个雇佣兵团的带头人罢了。”
　　“雇佣兵团？”
　　“对！“黑暗”佣兵团。如果愿意，我们将为你的家族提供在黄区最好的保护。并且，为你们争取到更多、更为丰厚的利润……”
　　雷震所要的，是更多的血红晶石。潜意识中，他并不想与任何人为敌。因为，自己需要面对的敌手，远比他们更加强大、可怕。
　　他也不想用之前活剥人皮的办法，换掉现在的荒土城主赫洛特。
　　一来，手下没有那么多的“子体”可供使用。
　　二来，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赫洛特的态度极为合作。对于自己的话，也言听计从。
　　雷震的口袋里，已经装有二十颗血红晶石。除了其中的部分来自对荒土城主的盘剥外，其余的，都是他猎杀红区生物，以及其它城市领导者手中获取。
　　按照“智龙AS728”所说，它不过只是一台最下级的智能电脑。想要得知更多的秘密，就必须找到比之更上级的电脑存在。
　　就在能量彻底耗尽前，“智龙AS728”留下了一条可供寻找的线索。
　　“东面，距离大海不远，有一座曾为亚洲联邦旧都的古老城市————北京。如果你能进入其中，就一定能够发现更上一级的“智龙”电脑。当然，你也得事线准备好足够的晶石做为开启能量。否则，它也会出于同样的原因，能量枯竭导致最终的死亡。”
　　三十块血红晶石。这就是“智龙AS728要求准备的能量。
　　黄区的生物，究竟有多少体内会拥有血红晶石？
　　这是一个谜。
　　虽说大概的比率为百分之十。但就实际的获取数量而言，却远远不及这一数字。
　　就连雷震自己，也仅仅只是在偶然之下，弄到了几块。
　　相比起来，通过控制各个城市的最高执政者，从居民手中获取。速度显然快了许多。
　　雷震不想成为什么控制一方的霸者。他只希望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那种被人命令与操纵的日子，他过够了。
　　势力的拥有，不过是为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而运作。至于那些被控制城市中所在居民，在他看来，与一群被饲养在圈中的猪羊，其实没有任何分别……
　　沙漠中的月色，清冷、荒凉。
　　与白天相比，被阳光照射得滚烫无比的地面，早已变成一块寒彻心地的异状之冰。在一弯惨白月光的映照下，越发显出死一般的冷寂。
　　雷震抱着双手，站在一座高高隆起的沙丘顶上。默默地注视着这片笼罩在月光下的荒芜之地。
　　那里，有一个破败的小镇。
　　闭上双眼，慢慢屏住呼吸。在气流的带动下，雷震完全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