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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又跟着一阵大笑声。

　　　　“满金色人间，就没有一个人认识那女的，是不是有点奇怪？”许桡阳问。

　　　　“看样子就是新来的，没干多久。”邢卫锋说。

　　　　“新入行的不奇怪，都得装段时间清纯，客人分三六九等，可是，就冲你这小模样，就是不愿意也不至于动家伙啊！”慕浩东转头问向许桡阳，“你说，碰上咱俩，那女的会不会烟灰缸改火柴盒呢？”

　　　　“干嘛是火柴盒啊！直接用胸罩砸你。”许桡阳说。两人又忍不住大笑，笑的满堂人都盯着他们瞧过来。邢卫锋白了他们两眼，摸着额头的地方，心里又不免愤愤难平了，磨牙骂道：“他妈的，越想越窝火，这女的是有病，别让我逮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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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沈洁，二十八岁，离异，育有一子，08年刑警学校毕业，10年调到缉毒组，参与数十起缉毒案件，抓捕毒贩九百多名。……”

　　　　四十多岁的市公安局申副局长放下手上资料，问他身边的刑警二队队长马辉，“这个沈洁，据邵远说，一米的距离，她就能从毒贩身上闻出安眠酮和大麻的味道，五十米之内，她能通过神态，举止判断一个人是否吸毒？这么一个人，怎么就转为内勤了？”

　　　　“转内勤是这半年的事，”马辉介绍说。“她离了婚，孩子归她抚养，内勤到底是时间相对固定一些。”

　　　　“她家里没别人么？”申副局长直接问向另一边的刘成宇：“她是你的手下，你说说情况。”

　　　　刘成宇回他的话：“她的个人资料上，只填了母亲那一栏，父亲情况不祥。儿子陈聪聪，今年五岁，在红太阳幼儿园读大班。除了这些，更多的情况就不清楚了，大家同事这么久，她从来不说家里的事。”

　　　　申副局长再翻了翻手中资料，看着照片，“她前夫是什么情况？”

　　　　“原来是一名公务员，”刘成宇说：“因为什么事离的婚不太清楚，大家传出来的，说是她前夫有外／遇了。”

　　　　马辉再想了想，“满队的人，也就只有这个沈洁合适，临场经验多，虽然年轻，可是，真要是找个上了岁数的，别说我们手上没有这号人，就是有了，估计也不行。”

　　　　刘成宇有些犹豫，“上次，金色人间，她死活不行，我说替她申请奖金，她才勉为其难的，这回，这么大的风险，让她点头有困难。”

　　　　马辉深瞄了刘成宇一眼，“你不想放人？”

　　　　“这事轮得着我说了算么？”刘成宇说，“二队的人，这半年只出不进，女的更少，说实话，沈洁的警觉性和反应都是合我心意的。我正想着游说她回到一线呢！这么着把人送出去，真要露了脸，想要回来就困难了，将来我人手不够找谁要人去？”

　　　　马辉笑道：“行了，再有好的，我记着你这块，沈洁，你帮我们做做她的思想工作。”

　　　　思想工作？他才需要做思想工作呢？刘成宇没言语，点了根烟，有些不稳定地抽了一口，心里不知怎么竟是乱糟糟的。满队的组员，女的原本就不多，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可是，这事，似乎并不是扮个公关小姐送出去那么简单，他怎么想怎么觉得心里不落底。这会儿，看到沈洁敲门进来。穿着一身警服，笔挺，飒爽英姿，朝着申副局长和马军各敬了一个礼。“申副局长好，马队好。”

　　　　全组里，没有什么重大场合，几乎就没几个人天天穿着警服的，可是，这个沈洁，刘成宇从调来的那一天开始，除了行动需要，他几乎没见对方穿过别的衣服。

　　　　他想起抓黑鸭的那一晚，对方穿超短裙时候的模样。那腿长的像商场里那些塑胶模特的腿，多余一点肉都没有。

　　　　烟把他的手指烫了一下，他收回思绪，这边听到马辉跟着申副局长在介绍，“这个就是小沈。怎么样，比照片上漂亮吧！”

　　　　沈洁有些红了脸，三人中，她多看了一眼刘成宇。后者的眼神有些古怪，她心里打起了鼓，不知道这几个人叫她来干什么？

　　　　“坐。”马辉招呼她坐下，去看申副局长。“申局，你的意见呢？条件够么？”

　　　　申副局长的目光从手中那些资料移上沈洁本人的脸。

　　　　资料上说对方已经二十八岁了，做了母亲，可是，这会儿看过去，倒看不出二十八岁的模样，但是虽然年轻，却并不是马辉说的有多漂亮。鼻子似乎太挺拔了，眉毛又太浓，眼神太过锐利，嘴角太过坚毅，使得这张脸缺乏女性的那种柔美线条，太过英气了一些，至少不附和他心目中对女孩子的那种审美要求。

　　　　他仔细地端详着对方的脸，看了一会儿，恍惚的，这样的一张脸，这样的一副神情，似乎在哪里见过。“小沈，”他忽然问：“你爸爸是做什么的？这上面的资料没有啊！”

　　　　沈洁犹豫了一下，看着面前那三人，想想，还是说了，“我爸爸是沈常业。”

　　　　“沈常业？”三个人同时怔住。

　　　　“你是老沈的女儿？”申副局长诧异地，“你竟然是老沈的女儿？”

　　　　沈洁转移了话题，“不知道，申副局长，马队，找我来有什么事。”

　　　　“你是老沈的女儿，那就更好办了。”申副局长说。有些兴奋，好像这事已经板上钉钉。“两个月前，”他调开了大屏幕，入了正题，“广州，上海，深圳，沈阳的毒品市场同时出现了这种新型毒品，”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黄色胶囊外包装的药丸，“这种药丸外包装是胶囊，里面是粉末，主要成分是苯丙胺。上个星期，广州和沈阳的警方分别捣毁了两个贩毒集团，两地警方通过收集线索，目前已经均将疑点锁在了——北京达琳化妆品公司。”

　　　　马队补充介绍情况，“我们将这种胶囊的材质和达琳的爱说黄金一号进行比对，证实两种材质成分相当贴近。但是，警方目前没有十足的证据，达琳又隶属于达成集团，警方投鼠忌器，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敢打草惊蛇”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种毒品大批量出现，警方有理由相信，这是一个有规模的制窝点。”申副局长掉过头来，正视沈洁，“既然毒品是通过北京市场流出去的，我们首当其冲从源头制止。希望能够通过达琳公司找出确实证据，查出毒品销售途径，捣毁毒品销售网。”

　　　　马队接过话去，“我们决定派人打入达琳公司，经过仔细斟酌，我们最后的意见一致，认为你是最好的人选，决定由你来完成这个任务。”

　　　　屋里很安静。沈洁挨个看看，“你们想派我打入达琳公司？”

　　　　“我们会帮你打通关系，在达琳安排一个职位给你。”马辉说。

　　　　沈洁再盯着那几人继续瞧，她的目光跟刘成宇的接触了。

　　　　“我想，”刘成宇直起了腰，清了清喉咙，“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提，如果有困难，我，我们——”

　　　　“我不想做。这太危险，我去做卧底，身份很可能被曝光，这会牵连到我的家人。”

　　　　她拒绝的直接，几个人都颇感意外。马辉赶紧说：“这个，我们可以帮您解决，如果你的身份曝了光，我们会给你安排另外一个工作，或者转到区县派出所，待遇一定不比现在的差。”

　　　　“不行，”她语气干脆地，“聪聪不行，他——不太喜欢接触陌生人，没有人可以帮我照顾他。”

　　　　“你去做卧底，”马辉说，“你可以早八晚五的上下班，你到时候就是达琳的员工，你可以随时陪你儿子。”

　　　　“是么？”沈洁怀疑地盯着马辉，再去看刘成宇。她研究着刘成宇脸上的表情，“这是有风险的对么？没你们说的那么轻松简单？我想，我不愿意去，你们不会勉强我吧？”

　　　　刘成宇这会才开口说话，“你再考虑考虑，”他悄悄看了申副局长和马辉一眼，“当然，你不同意，我们也不会勉强你。”

　　　　“我不需要考虑了。”沈洁低下头，咬嘴唇，“这个任务，我不胜任，你们还是另选高明吧！”

　　　　“我们考虑过你的情况，”马辉看看申副局长，耐心地，“我们队的情况你知道，男多女少，这个事，我们原打算派个男队员，但是，女的到底低调些，没那么引人注意，总有些便利条件。满队这些女的，有两个都是刚出警校，经验阅历都不够，你多次扮公关，临场反应机敏，我们考虑再三，觉得你比较合适。”

　　　　沈洁抬头逐一看着屋里那几个人，“既然我的情况，你们了解过，那领导应该知道，我还有个儿子。他的情况特殊，不喜欢接触外人，你们怎么找个人来也代替不了我。”

　　　　申副局长在一边说话了，声音有些权威地，“老沈已经退了休，你母亲应该也赋闲在家，孩子，你可以交给他们带，这件案子用不了多久，你只要帮着我们找出证据，证据一确凿，案子一结，你马上就可以恢复原职。”

　　　　“是么？”沈洁有些犹豫，同时又有些怀疑出来。这事没那么简单，一定不是他们所说的那么简单，看刘成宇的眼神就知道，他不希望自己去，那一定是危险的，自己是他队的战友，他到底还是会照顾一些的。“不行。”她干脆目光直接望向申副局长，“领导应该体恤下属，我有我的难处，我如果真的不想去，我想，领导绝对不会强人所难。”

　　　　“或者，”申副局长点燃了一支烟，抽了两口，眼光在面前这个女孩脸上搜寻着，有些明白，马辉为什么强力给他推荐这个沈洁了？除了相貌上有股子英气外，连口气都是英气十足的，却不知这女孩从哪得来的这么股子劲头，连违抗上级命令都这么理直气壮的？心里本来有些恼火，却不便发作，心里打定主意，非是这个人不可：“这事，你回家和你爸商量下，我想，他一定会支持的。”

　　　　“我父亲做不了我的主，我也做不了他的。申副局长，马队，”她正色说：“还有事么？如果没有，我就出去做事了，我手上还有两份材料没有打出来。”

　　　　马辉与申副局长交换了一个注视，申副局长犹豫地盯着沈洁瞧了一会儿，却还是点了点头。等人出去了，申副局长又抽了两口烟，皱起了眉头：“想不到，老沈的这丫头还挺倔，和她爸真是一个样！回头，我给老沈打个电话，让他做做他女儿工作。”

　　　　马辉说：“她是沈所长的女儿倒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刘成宇悄悄看了看申副局长，不安地在椅子上蠕动了一下身子，“确实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听说，她儿子还有些自闭，她一个人带本来就不少问题。”

　　　　马辉把目光转向他，“你一向对这种事都积极，今个儿到沈洁这，你多句话都不说，是护着自己的队员还是假公济私？她的情况特殊？这队里哪个队员情况不特殊？曹队呢？曹队的女儿不是他一个人带么？怎么不见他调去当内勤？光是因为她父亲，她都应该有这个觉悟，单亲妈妈现在大把，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不工作了？”

　　　　刘成宇被噎的没了词。是的，曹队也是个单亲爸爸，可是，他心里有些不平起来，那怎么同呢？曹队是和父母住在一起的，有他们帮着他照顾，他自是不需要转去做内勤。到底，这个社会对父亲和母亲的要求是不同的。至于对马辉那句：你一向对这种事都积极，今个儿到沈洁这，你多句话都不说，是护着自己的队员还是假公济私？

　　　　这个，他承认。

　　　　这件事，任谁都能估计到危险，案子一结，恢复原职？话说的漂亮。她的身份最后一定会曝光，到时候，非但警察做不了，连做其他的都会有危险呢！

　　　　刘成宇心里还有些私心，不能对外人道。他对沈洁有好感，第一次见面就有，但那种感觉是朦胧的，确切到什么程度，他自己也没把握。可是，不管怎么说，好歹大家同在一个组，慢火也能煲出粥来，真要放的远了，回不了队，两个人再无接触的机会，到时候，他再有想法也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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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幼儿园的铃声还没有响，园门口就已经挤满了大批早早来接送孩子的家长。有熟识的家长看见沈洁，跟她打招呼，“沈警官，难得这么早。”

　　　　“沈警官，”另外一个相熟的家长热情地说：“家长会怎么不见你来呢！全班可就你一个人没到啊！”

　　　　“最近有些忙。”沈洁说。岂止是家长会。从聪聪上幼儿园那天开始，她永远都是班上第一个送去的，最后一个接孩子的。

　　　　幼儿园的芳芳老师领着聪聪出来了。“中午睡觉了，”芳芳老师例行公事的和她汇报聪聪的情况。“午饭吃的正常，早饭吃的不多，其他的都很好。”

　　　　沈洁没说话，只是摸摸儿子的头。一些小朋友看见沈洁一身警服，争先恐后地叫起来，“警察阿姨好！”她来不及应酬班主任，已经被那些小朋友包围了。

　　　　有个做警察的妈妈是骄傲的，她与儿子对视着，每每这个时候，她总会从儿子的脸上看到那种自豪而不易察觉的得意神色来，这令她颇感欣慰。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可以弥补她心里的那份内疚和自责的。

　　　　沈洁不止一次想。如果这个世界上能有一种职业，可以准时接送聪聪，不错过一次次家长会和亲子课，旅游，看电影，到动物园看河马，到游乐园玩海盗船，可以让聪聪拥有和其他小朋友一样的童年，她一定愿意。

　　　　上午的时候，沈洁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说是她们家老沈扭了腰，希望她抽出时间回去看看。

　　　　她们家住在团结湖附近，一个陈旧的老院子。因为年代久远，年轻人已经住的少了，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街坊，她一路过去，碰到的都是老邻居。

　　　　同单元的王阿姨在门口往院里搬白菜，看见她忙扔了白菜老远就说：“小洁回来啦！看你爸么？老胳膊老腿的，伤的真不轻啊！你爸那脾气，你也知道，说什么都不上医院。”她跟进楼道，上下打量着沈洁，嘴里喋喋不休地，“你妈买了药油，帮他擦了，也没见好，你妈说是旧伤。”她说着说着，忽的惊呼起来，“瞧瞧，这闺女，瘦了不少啊！一个人带孩子就是辛苦，王姨告诉你，怎么着，你也得再找个，不能就这么耽误了，女人的青春短的很呢！我前两天跟你妈说了，我有个远房的侄子，今年三十六岁，没结过婚，还是黄郎呢！你考虑一下，给阿姨回个话。”

　　　　沈洁笑而不语。

　　　　王阿姨跟着放低了音量，小声说：“你记得那个刘翠么？刚开始几年不找，现在想起找了，前两天领回来一个老头子，头发都没了，估计得比她大上十五六岁。”她幸灾乐祸的笑着，眼光又瞄着她。“她妈多心高气傲的主啊！这回丢人可丢大发了。”

　　　　沈洁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王阿姨忽然间停了话，热情地叫起来，“哎呦，聪聪，又长高了不少呢！快六岁了吧？叫声奶奶听听。快点，叫声奶奶听听。”

　　　　沈洁脚步没停，低下头看着聪聪。她冲着王阿姨客气地点了点头，领着聪聪往楼上走。王阿姨跟了两步，便有些无趣地收住了脚。

　　　　耳后听到王阿姨那句自言自语，声音不大不小，“还以为自己是当年呢！怎么也是二婚的，孩子又傻，还想找个什么样的，还觉得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啊！”

　　　　沈洁放慢了脚步往上走，悄悄看了看聪聪。聪聪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睫毛垂着，嘴唇倔强地抿在一起。她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怒意，这股怒意带着悲凉的情绪，完全不受控制。她站稳了脚跟，把头转过去，看着楼下王阿姨大声说：“王姨，给你提个醒，前两天，110那接了个报案，一女的，年龄就是你这个年龄，体型也是你这个体型，平白无故睡了一觉人就过去了。医生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什么毛病。你猜怎么着？那人竟是睡觉做梦给吓死的。所以，我说，这人，白天不能心思太多，太过操心，晚上，难免恶梦缠身。你这个年龄，这个体重，心压又高，万事真的小心点。”

　　　　说完话，她也不看那王阿姨，握紧了聪聪的手，站到自家门前。等门的功夫，气息才稍微平复，虽是痛快地说了一些话，心里早前锻炼的那份安宁这会儿又似有了个裂口出来，不断地有伤感的情绪如柳絮一般从四面八方出来，往她的胸口堵过去。

　　　　门是她的母亲明萍开的，看见她，神色惊喜地，“女儿回来了？”她跟着去摸摸聪聪的头。“聪聪，又好久没见外婆了吧！叫外婆！”

　　　　聪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