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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时分，木叶后山的鸟儿们总是如清晨时格外叫得慌。波风水门边听着这些鸟叫声边在林间漫步。

　　　　招招手，一只红嘴黄毛的小鸟立刻飞了下来，在波风水门的手臂上停下，小小的鸟嘴或如找食般四下轻啄两下，或如说话般对着波风水门清脆地叫上两声。小家伙可爱极了。

　　　　波风水门抬手，享受般地捋了几下毛茸茸的鸟毛，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嘀――

　　　　小黄鸟停了两刻后，扑棱棱地忽闪着翅膀就又飞回了枝头。

　　　　波风水门仰头，微笑地看着它回巢。

　　　　鸟叫声是愉悦的乐章、小鸟是伙伴。

　　　　波风水门每每看到鸟儿，总有亲切的感觉；那些鸟儿们也都不怕他，即便只是初次相见，随便一个召唤之下，也都会飞到他的手掌、手臂上，亲昵无间，一点都不怕生。

　　　　那山间林里交错而出的鸟鸣声，无论何时，总是能洗涤尽身心的疲惫，让人倍感轻松。

　　　　波风水门定下心来开始整理思绪――记忆中那似乎有些“旧”的屋内，自己同奇奈外的第三人……嗯，明天过后，找个时间尽快见上一见比较好……他边行边想着。

　　　　啾啾啾――

　　　　肩膀上又停了只灰毛小鸟，波风水门没多在意，拢起手臂托着腮陷入沉思，一遍一遍过滤着记忆――谁让记忆衔接得太“完美”，他要倾尽心力，才能偶尔发现一二不太寻常之处。

　　　　波风水门总有一种感觉在：也许能够解决一切疑问的线索就在自己身旁、就在自己的手边――只是他目前还抓不住！

　　　　密林深处，出现了一座小屋？

　　　　波风水门突然停下，有些诧异。

　　　　这里是木叶的偏僻角落，他可不知道会有人住，又或者，有什么秘密据点？

　　　　不，不对，如果是秘密据点的话也太明显了。

　　　　波风水门缓步上前，作为木叶暂时的摄权者，他有义务了解一下。

　　　　这是一栋普通的小木屋，像是临时匆匆搭建而成，却又于简陋中透着几分典雅，显见得建屋之人颇是花了番心思。门前几垅地，种着新鲜的蔬菜、花草，倒也馥郁芬芳。

　　　　黄昏时分，屋内一点零星灯光，不是电灯所发，只是蜡烛燃着。整间小木屋在这密林深处，倒是让人颇感几分古朴韵味。

　　　　波风水门有些好奇，是谁在这远离人踪的小山中建了这样一间小木屋？又是谁住在这里？

　　　　就在他好奇的时候，木门开了，出来一个人影。

　　　　“是你？”波风水门惊讶地道。

　　　　……

　　　　“……！”

　　　　震惊！绝对是震惊！这太出乎意料了，旗木卡卡西震惊得合不拢嘴：他没想到，原来所有事情的背后，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这么说，她不告诉老师――是因为不愿意做“替身”！

　　　　“不可能！”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排斥，旗木卡卡西着急替自己的老师辩解道，“老师他是怎么对你的，难道你会不知道吗？他、他根本就是把所有都放在了你面前啊！他、他根本就是在掏心窝对你啊……那个样子，换了谁来看，都不会认为只是对一个‘替身’的态度！”

　　　　“可这就是事实，抹杀不去的事实……”

　　　　“那你又知道什么是事实？事实就是，老师他对你的好，曾经让我望而却步！”

　　　　伊藤碧的身躯震动了一下，旗木卡卡西斩钉截铁的一席话，勾动了心中深藏的那根弦。

　　　　“那又如何？”她尽力平静自己的话语道。

　　　　“什么叫‘那又如何’？”旗木卡卡西这一刻差点就没被气炸掉。

　　　　“卡卡西。”伊藤碧忽然离席，踱至窗边道，“你认为我该如何？应该告诉水门他失忆的事？”

　　　　“这不是理所当然该……？”

　　　　“……向他撒娇！硬是要给他灌输一种我才是那个曾经跟他最亲近的人就真的有用吗？”伊藤碧不等旗木卡卡西的打断说完，就立刻又严肃地打断了他的话道，那一刻，女孩转过头来盯着他的凌厉而悲伤的目光，足以让旗木卡卡西很长时间被震慑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曾经’就是因为已经是‘过去’，才会被称为‘曾经’。就算水门他知道自己忘了一个人，什么都想不起来的话，心意就能够回到过去吗？”伊藤碧垂下眼睑，用叹息的口吻继续，她小小的唇角忽然轻扬，带着嘲讽的笑，道，“水门现在已经有奇奈了，让他一心一意对她，只要他们两个人幸福，不是很好吗？”

　　　　“可是……”旗木卡卡西的喉头呜咽了一下――这件事不能够就这么处理，不可以就像她说的那样，轻轻巧巧就揭了过去的……旗木卡卡西心中明白，隐隐地也觉着女孩不愿揭破一切的真相，只怕并不如她自己现在所说的这样轻巧，他想问的，想问的问题有森林中的草木般多，可是不知为何，这一刻嘴上却什么都说不上来，抑或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对，仿佛，喉咙口被一块骨头噎住了、堵住了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你呢，你是真的觉得就这样将他送给奇奈好吗？”最终，他有些别扭地扭开头去，闷闷地问出声。

　　　　“卡卡西。”伊藤碧轻轻地呼唤，夜晚的冷风自窗户吹进来，在那被吹扬起的满头秀发之下，旗木卡卡西看见了能够令呼吸为之一滞的景象――恬淡的笑容！

　　　　――那笑容太淡太恬静，以至于朦胧得如同梦幻，以至于看了竟让人觉得快要破碎开！

　　　　“水门是你的老师，他的为人怎样，你该很清楚才是，他是那种随随便便被‘送出去’就会对人好的人吗？”伊藤碧依旧是淡淡地微笑，“不是的，他对奇奈好，只是因为喜欢她而已……何况，奇奈已经怀了他的孩子……”说到这里，卡卡西忽地脸sè青白，伊藤碧的神sè忽然变得消沉，脸上也煞白了许多，但那也都只是发生在一瞬，片刻后，她的神情就又恢复如初：

　　　　“……至于水门对我，真情也好、替身也罢，如果根本就没有回味的时间，要那些感情有用吗？”

　　　　“……什么、意思？”旗木卡卡西彻底懵了，不明其意――什么叫没有时间？

　　　　“不久之后，你自然会知道。卡卡西……”伊藤碧望向窗边，淡淡地再多问了句，立刻便让旗木卡卡西陷入沉思，再不问多余的话。

　　　　……

　　　　呜――

　　　　冷风着身，不觉冷――因为在那凉风中站得太久的身体，从体表到内心都是冰凉……

　　　　“卡卡西，”伊藤碧的小手覆上胸口，紧紧地攀住胸襟，她的头微微垂着，自言自语道，“你知道吗，我真的已经不在乎水门是否记得了……因为我想要的，他根本就给不起……就算（这一切从来都不曾发生过，一切都只是错误）……所需要的回报……我也、付不起啊……”

　　　　……有风，无声无息地自空中带走了一颗水珠，不是雨滴、不是露……

　　　　伊藤碧转回桌旁，小手一伸，自桌上拾起一只锦盒打开来。

　　　　“麻烦了，卡卡西那孩子实在太倔，不肯答应把这东西转交给水门，要我亲手给他。”伊藤碧看着盒内的对链，目光深邃。



………【第六十九章　心意（三）】………

　　　　千叶玉香这个名字、这个人，波风水门是十分熟悉的，因为有三四年的时间，在前线，她算得上是他身边最近的人之一。

　　　　可是据他所知，这个人应该是上个月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然而她现在，却是完完好好地站在了波风水门面前，还少了几分jīng悍，多了些温柔。

　　　　“水门大人，真是稀客。”千叶玉香右手扶着肚子，左手轻轻带上木门走出来。

　　　　波风水门的目光在那只右手上稍久地停留了下，这个动作最近他很熟悉――好像是听说过她在狱中怀孕了。

　　　　他看着眼前温和恬淡的笑容，心中一阵恍惚：难道说，怀了孕的女子，都会去了棱角，变得温柔吗？像她、像奇奈……

　　　　波风水门于一瞬间恍然起来――难道说这些rì子他觉得的不对，都只是因为奇奈怀孕了的缘故？难道说其实自己不该怀疑，不该冷落了奇奈的……他在反思，反思自己自从那夜后，常常便会抑制不住情绪地走开的举止……可是，他没忘，所谓的忘了一个人的事，却也是自己从奇奈口中亲口听到的！……

　　　　“水门大人，我们又见面了，惊讶吗？”千叶玉香笑笑的话语打断了波风水门的思考。

　　　　“的确有点。”他道，点了点头又问，“我还以为你已经……”

　　　　“已经死了是吗？”千叶玉香接过他yù言又止的话说得直接。

　　　　啾啾――

　　　　有小鸟落在枝头，吱吱喳喳地叫。

　　　　少女高扬起看向山那边忍村方向的头，那上面的神情是从前的女忍者、女间谍所绝不可能有的纯真、恬静。

　　　　“以前的那个‘千叶玉香’的确是死了，现在在这里的，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妇人罢了。”她道，脸上荡起由衷的笑。

　　　　“……”对少女明显的转变微微的愣怔过后，波风水门微笑着道，“那么，现在该称呼你什么呢？”

　　　　“叫我齐藤夫人吧。”

　　　　“齐藤君吗？这么说是他救了你……”波风水门问着，忽然心中生出了几多许jǐng惕出来。

　　　　“不，不是他。”千叶玉香道，“佐为为我做了很多，我被关起来的时候一直都在为我东奔西走，我很感激他，不过不是他救得我。从木叶大监狱中无声无息地救出一个敌国的女间谍来，他纵使是上忍，也还没这么大能力。是小碧，不，是碧大人救了我。”

　　　　“……！”波风水门一怔，追问道，“你是说伊藤碧！”

　　　　“是呀。”千叶玉香诧异地看向波风水门激动的反应，忽然悟道，“水门大人，你不知道吗？”太奇怪了，这两个人那么要好，伊藤碧怎会没跟他商量过呢？不对，千叶玉香忽然觉出不对来了――刚才没有注意，在此之前，千叶玉香一直都以为这件事其实是波风水门在暗中策谋。毕竟在她心里，伊藤碧应该也跟齐藤佐为一样，都没有这个权力和能力，可是，如果说不是！原来一直以来，她都弄错了吗？

　　　　自然，千叶玉香的这番考量，波风水门也想到了，此刻他正沉思着――怎么回事？她（伊藤碧）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力？难道一直以来，我对她的估量还是有错？！

　　　　……

　　　　“水门大人……”

　　　　“水门大人？”

　　　　波风水门回过神来的时候，千叶玉香正在呼唤他。

　　　　“哦，抱歉。刚刚在想些事。”

　　　　“呐，水门大人，我的事也许是火影大人仁慈，暗中帮的忙吧？”千叶玉香猜测地道。

　　　　波风水门点了点头，目前也许这样想是最可能的吧，不过他现在虽然点头，这一天的其余时间，思绪却总是不知不觉间便又绕回到了这件事上。

　　　　“你现在过得好吗？”他的目光飘到千叶玉香身后的小木屋上。

　　　　“很好。”千叶玉香笑笑道，神情中带着淡淡的餍足，“这里是简陋了些，生活更是平淡，无法同忍者的jīng彩相比。可是这里很安静，不用再经历尔虞我诈，每天有青山绿水，还有这些鸟们陪着我。”

　　　　波风水门注意到了，屋前的平坡上，有一块地方撒着谷粒，时不时就会有小鸟飞来衔食，显见得他们相处得很融洽。

　　　　“齐藤对你好吗？”波风水门看回千叶玉香问道。

　　　　“他对我很好，没有任务的时候，总是会一早就来陪我。还有……”千叶玉香，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神情中是淡淡却足以忽略掉其它一切的幸福，“……他明知道这孩子根本不是他的，还是很爱很爱他。”

　　　　“这么说，你现在过得很好，很满足。”波风水门真诚一笑，由衷地道，“那我就放心了。”

　　　　“这个男人……真是什么时候都不能对他掉以轻心啊！”千叶玉香心中暗哧道。

　　　　“水门大人请尽管放心，忍者间的纷争，我不会再参与了。我已经决定，以后就守着佐为和孩子就够了。”她道。

　　　　“原来被她看透了。”波风水门自嘲笑笑，也道：“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不会打搅你的生活的。”

　　　　“多谢。”千叶玉香一鞠躬，郑重谢道。

　　　　此后波风水门在她邀请之下，进屋喝了杯茶。虽然只是普通的绿茶而已，在这幽静的小屋中喝来，不知为何却是满口流芬，久久不散。

　　　　面对着熟悉的人，波风水门忽然有点留恋的情怀，他环视着这简朴的小木屋，心中更是悄悄升起了几分欣羡。

　　　　“千叶，等事情淡了，我再跟火影大人商量一下，让你回木叶吧。”波风水门如是道。

　　　　千叶玉香只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谢谢他的好意，还说自己一切都好，对于回木叶的事并不期待。

　　　　波风水门想了想也觉有理，毕竟木叶认识女子的人太多了，一旦被认出的话会十分不便，倒不如这里虽然是一个人住却要来得自在得多，便也不多强求了。

　　　　“水门大人，您最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烦心的事？”这个女子对于波风水门的事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很明显吗？”波风水门放下茶盅，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千叶玉香既然“与世隔绝”，看她样子似乎又知道些内情，他在想，也许现在，同她谈谈这些天的困扰，是最安全的了。

　　　　千叶玉香肯定地一点头道：“您的脸sè很差，眼神也有点恍惚，还有就是，笑容也不够真切，虽然完美，却很假。”

　　　　很假？波风水门唇角上扬，嘲笑的弧度。

　　　　“千叶，我可以信任你一回吗？”男子忽然抬头，目光犀利地审视着对面那从前的副官。

　　　　“呵，水门大人，只要是不参与到忍界纷争中的事，其余的，只要我能够帮忙，一定尽力！”

　　　　……

　　　　回去的路上，波风水门一脸沉思，他没料到，自己同那个忘了的女孩之间的羁绊，居然是如此得深厚！

　　　　同帐而眠？

　　　　也许这在旁人而言倒也不算什么，可是波风水门自己知道，对他来说，这就意味着绝对的信赖！

　　　　……

　　　　“小碧她真是可爱呢。”

　　　　“嗯？”

　　　　“我曾经告诉过她，你忘了一个人。”

　　　　“什么？又是忘记？”波风水门皱眉想。

　　　　“我说，自己曾经有机会刺杀你，可是在紧要关头，却被你当做了另外一个人抱住――那个你深藏在心底，连自己都不知道居然会如此深深爱慕着的人！”

　　　　“难道我真的？！……”震惊！

　　　　“当然是骗人的！”千叶玉香打断波风水门的话道，“水门大人，您知道我曾经做过间谍的工作，自然消息来源很广。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我听说了碧大人似乎在找寻一个叫‘小玉’的女子，而这个女子，据说与您有关。”

　　　　“和我有关系？”英挺的双眉蹙了起来。

　　　　“听说是您的初恋情人哦！”千叶玉香有些俏皮地道。

　　　　“……！”波风水门顿时又是一惊。

　　　　“不过这些都只是听说而已，究竟真相如何，我就不知道了。”千叶玉香给自己添了茶水，喝上一口，继续道，“那个时候，您知道的……我对您有特别的感觉……所以，就起了一点坏心眼，故意编了段故事告诉碧大人。本来想要混淆她的观察力，让她嫉妒、怀疑的，没想到她却费心思把我救了出来。事后我问过碧大人原因，您猜是什么？”

　　　　“是什么？”波风水门有些激动起来。

　　　　“碧大人说，”千叶玉香看着男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来，“……”

　　　　波风水门湛蓝的眼睛立刻睁大，这之后，千叶玉香说的话，他暂时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不管你曾经做过什么，我只知道，你曾经有机会能够杀掉水门，可是却并没有动手，冲着这一点，我就会救你！”

　　　　小木屋内，波风水门的脑海中一遍一遍地回响着千叶玉香转告给他的伊藤碧的原话

　　　　……

　　　　“没想到啊，不是碧大人嫉妒不理您，反倒是水门大人您失忆忘了她……世事真是难料……唉――”

　　　　“抱歉，这件事我一直提不起勇气，也没有机会同小碧她道歉，水门大人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请代我对小碧她说声‘对不起’……”

　　　　……

　　　　“既然是这样，她为什么不告诉我？！”波风水门激动地道。

　　　　“水门大人……也许是……能够忘记，就说明记住得还不够深……”千叶玉香道，叹息地看着男子的眼神慢慢变得深邃。

　　　　……

　　　　“能够忘记，就说明记住得还不够深……么？”

　　　　在那矛盾的思想中，波风水门回到了自己家。

　　　　“我回来了。”他道，在玄关换了鞋。

　　　　“哦，回来了！再等等，一会就能吃了！”屋内传来漩涡奇奈欣喜的声音，还有阵阵喷香，难怪她今天没迎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