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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如何，陛下，我们绝不能两线御敌。卡俄斯与贵族不同，他不会为了权利发动战争。”

　　“那是十年前！十年的地狱生活完全可以把一个大善人变成恶魔——也许，这一次他根本就是为复仇而来。”

　　为了证实皇帝的圣明又一个坏消息传来：有数十万柏加军团正离开巴乌希斯港向菲利门进发。

　　就皇帝来说，从战事揭幕以来，在击败萨图恩的突袭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好消息了，就像一场赌局，好的开始并不意味着好的结束。

第一章、9—23节
9

　　波塞多尼亚的北城门打开了，安泰俄斯和他的坐骑像一尊陶土，灰尘随着震动下雪一样散落。

　　“我不能相信，你还没跟普罗米修斯接阵就这么灰头土脸地回来！”

　　“陛下，您必须离开波塞多尼亚！”

　　“我能去哪儿！”

　　“到大陆腹地去。”

　　“你是说你不能保护帝国的心脏，嗯？”

　　“奥德修斯已经攻陷菲利门，数十万敌军正从那里向这儿推进，普罗米修斯有五十万大军正南下压过来……”

　　“我们有斯提克斯防线！”

　　“我们没办法用三十万人守住整个斯提克斯河还有波塞多尼亚。”皇帝沉默了，将军把话说完，“南方，格瑞斯的三十万大军还在维纳斯，我们的主力刚刚夺回维纳斯北部和阿帕图。”

　　皇帝嘟囔着；“如果不是柏加人我已经赢了。”

　　“我们去跟贵族和谈，联合贵族干掉卡俄斯，然后再联合克里特人取得欧洲。”

　　乌拉诺斯躺在沙发里对着柏修斯说悄悄话：“就像大戏剧家奥莱雯说的：众神谱写了剧本，我们只有演好自己的角色。”乌拉诺斯端着高脚杯，“二十年来贵族和泰坦皇庭穿一条裤子，整个本土的武装力量，再加上克里特人，这一切造成了阿特拉斯的悲剧。哈，现在不同了，他们闹翻了，我们要联合贵族干掉皇帝，再干掉贵族，卡俄斯的和谈是个不错的策略，我们用它来放松皇帝的戒备，随着普罗米修斯完全占领北方，我们将顺利夺取斯提克斯直到波塞多尼亚，接下来……后人会在书上这样写：一连串的军事胜利奠定了新时代的开始。”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普罗米修斯、奥德修斯，他们弄得安泰俄斯首尾难顾，瞧，现在是时候谈判了。三天后我将去波塞多尼亚见皇帝，和你的数十万大军一起去。”

　　第四天……

　　“我不相信你们贵族已经与卡俄斯走到一起。”

　　“我来这儿不是和你摊牌的，我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皇帝不能想象迄今为止第一个好消息是由仇敌带来的：“你能有什么好事儿。”

　　“也许贵族想要你的命，但卡俄斯殿下，虽然他被你和你们的父亲扔进塔尔塔洛斯地狱，但是殿下仍然把你看作兄弟，殿下不会伤害你。”

　　“他？哈，我太了解他了！他一定又是想搞*院那一套。”

　　乌拉诺斯纠正道：“是议会。”

　　“这就是——”皇帝咬牙切齿，“你们狼狈为奸的原因了！”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贵族的*院，也不是过去的言官司，是真正民选的议会。瞧，你得破除误解看清事实。那些贵族想杀你是因为你想杀他们。至于卡俄斯殿下，他只是希望当权者能为亚特兰蒂斯着想，十年前就是这样，而你和老皇帝把这美好的愿望变成了一场灾难。”

　　“不……根本就不是我们父子。”皇帝笑了，是政客特有的那种对付场面的笑，也许你不明白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笑，没见识过的人都不明白，那样真诚那样坦然，但它是谎言和诡辩，只有经历过蒙骗的人才知道这笑容与众不同，“是贵族，是他们霸占了议会，把它变成*院。我们还是很愿意广开言路的。”

　　“那就证明给我看，现在的情况与十年前没有太大差异。”

　　“那么，贵族如何才肯罢兵？”

　　“现在还没到谈这些的时候。总之，我猜这次不太容易搞定，要知道，你想把贵族跟*院玉石俱焚，这事儿对他们刺激很大。嗯……如果您愿意——”乌拉诺斯彬彬有礼，“我们希望在维纳斯好好谈谈，我负责以卡俄斯殿下的名义将贵族召集来，您、贵族、卡俄斯，三方进行一次会谈——可别再摆鸿门宴了。”

　　“三方会谈？你们的底牌是什么，议会？用它把我变成傀儡？这就是你们的如意算盘？”

　　“我们理想的会谈结果是这样的：您还是皇帝，属国还是属国，我们想要的只是议会和学院制。”

　　“议会……对谁负责？你这次来是为卡俄斯代言还是为贵族？”

　　“我跟您的见面只是迈向和平的一个态度，不存在正式会谈，所以这只是我能提供给您的一个参考。”

　　“我还以为你是全权代表……好吧让我准备准备，关于会谈地点我看还得再商议。”

　　“不，就是维纳斯，那儿最方便。”乌拉诺斯很绅士地向皇帝致敬，皇帝笑笑欠身还礼。

　　“怎么样，会面有效果吗？”

　　“皇帝愿意接受议会，可问题不在这儿。那个暴君一定会利用我们准备三方会谈的时间进行军事调动，当他把需要做的都做好了，谈判就结束了。看吧，他所有的安排都会成为我们击败他的根据。另外，据我所知萨图恩受锉后就躲在冥王谷以北的山区里，他没能渡过斯提克斯河。当你攻下波塞多尼亚他可能就会出现，如果你见到他，抓住他，杀了他。”

　　“卡俄斯——这个傻女人被贵族骗上了床！”乌拉诺斯走后，皇帝咒骂着，“议会，议会，抵在我脖子上的钢刀。”他抓住一名宫女的脖子，这可怜的姑娘是来送水果的，盘子翻落了，瓜果洒一地。“为什么每个人都想骑在我头上？嗯！”。女孩儿吓得泪水在眼睛里转，哑着嗓子挤出四个字：“陛下万福。”

　　皇帝臂膀一挥，女孩摔在地上，她急忙跪倒：“陛下万福。”

　　大家全都跪倒：“陛下万福。”

　　“滚！”

　　10

　　卡俄斯来了，带着他成群的秘书，就像个卫队。他一见到乌拉诺斯便上去拥抱：“你所做的人民永远不会忘记。”

　　“谢谢，是的，我做成了我的事，现在看您的了。”当自己被松开，乌拉诺斯看着卡俄斯的秘书们——那些管理文案的人，他们正在登船。卡俄斯显得非常兴奋：“共和制已经完全成熟，我准备在这次会面上提出来，如果皇帝和贵族愿意，他们可以组织一次像样的会议——进入建立共和国的准备阶段。”他的眼睛里全是憧憬，“跟我来乌拉诺斯，我仔细地讲给你听。”

　　“瞧瞧他”乌拉诺斯望着卡俄斯的背影，侧身对柏修斯说：“就像个小孩子。”在柏修斯为他的话感到诧异时，乌拉诺斯已经跟着卡俄斯去了。

　　“不不不，我们只能在占领区实现*、实现共和制，决不能在三方会谈的时候提出来。您必须做出一个选择，战争，还是共和制。”

　　“司法独立与共和制是一体的。”

　　“听着。”乌拉诺斯在修指甲，“二十年前，老皇帝联合贵族举兵攻入波塞多尼亚杀死阿特拉斯大帝，为什么？十年前又是同一批人，他们血洗特洛伊并把你丢进塔尔塔洛斯，又是为什么？现在，仍然是这些人，你告诉我你要把这个诱因第三次摆在他们面前？”

　　“这与环境有关，没有人会纯粹的只是为了奴役而杀戮……或是做些可怕的事情。智慧与勇气，爱与自由，每个人都能感受，每个人都有未来。”

　　“是啊，大家坐下来喝着咖啡谈理想，嗯？谁会相信关于和平的呼号真的能唤来和平甚至改变本土的政局！你？战争是必要的手段和方式，我们必须先赢得足够的资本才能去谈判，明白吗！”

　　11

　　整整一个月，宙斯就呆在凯帝斯为他安排的房间里，可想而知，当凯帝斯开门进去的时候……

　　“天哪。”他看见一地的酒瓶子，强烈的气味压得他无法呼吸，“我认识你的时候你不是酒鬼。”

　　“我从不浪费时间。”宙斯理直气壮。

　　也许凯帝斯感觉到这话是在指责他：“对，是我让你等在这儿。等待是必要的，也是值得的。”他走向宙斯，“是时候了，世界将因为我们而改变。”说话间手中魔术般地出现一张邀请函，上面写着：

　　宙斯阁下：你好。

　　当今，本土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在影响着我们的生活……这成为柏加人乃至亚特兰蒂斯人如何走向未来的关键……我们将聚集在中心广场面对人民选择自己的未来，相信您不会缺席。

　　主办：亚特兰蒂斯国会

　　……

　　凯帝斯指着那上面的字说：“瞧，是手写体，不是印刷的，这可是波塞冬亲自写的。”

　　“半个月前我就在想——你如何把我介绍给政界的高端人物，我原以为你会组织个聚会什么的……”宙斯把邀请函翻过来看了看背面，“没想到你选择这种场合。”

　　“不是场合，是事件，是历史事件。每有重大事件执政官就会召开议会，而这一次，几乎是空前绝后的！这一次，由理事会申请，卡俄斯授权波塞冬做主持，你将在国会上演讲。给我惊喜。”

　　12

　　卡俄斯靠在大沙盘的一角处坐着，沉默着。

　　“诸位。”柏修斯从这一边走到那一边，“我们要求三方会谈在维纳斯进行，这有利于我们向南推进。”他用长鞭点指着沙盘，“本土有三千万人口，从斯提克斯河到阿刻容河之间的大陆腹地生活着一千六百万人，皇帝从他父亲那儿继承来的兵力是六十万人，与萨图恩开战后又逐渐招募了二十万，这八十万人的分布是这样的：阿尔戈山脉西面的斯提克斯河南岸防线有十万人，波塞多尼亚有五万人，阿帕图以西的阿刻容河北岸防线有二十万人，维纳斯有三十万人，大陆腹地大中小城市的守军总量有二十万人。其中，维纳斯方面的三十万人是从萨图恩南下开始陆续增调的，目前为止已经与格瑞斯的主力血战了一个月。”他放下长鞭，“现在由统帅交待我们的战略。”

　　“谢谢。”乌拉诺斯站在柏修斯让出来的位置上，“特里童已经引海军第一舰队沿东海岸线南下，在这个过程中，普罗米修斯会在斯提克斯河北岸集结五十万大军，我们菲利门的三十万人向西推进，攻克波塞多尼亚，穿越冥王谷与普罗米修斯夹击斯提克斯河南岸守军。另外，为了确保战役的顺利，第一舰队会从巴乌西斯港出发，经斯提克斯河西海口进入河道，东援普罗米修斯抢滩。要么在斯提克斯会师，要么在冥王谷会师。我们在北部的这些战略必须与特里童占领维纳斯同步实现，看看是海军快还是陆军快。这一切应该在会谈开始之前完成。会谈期间大军在波塞多尼亚修整，随时准备南下占领大陆腹地。”

　　卡俄斯还是坐在那儿，只是把握在一起的双手从嘴前移开点儿：“总结说来会谈之前我们要做的是什么？”

　　与柏修斯对视之后，乌拉诺斯说：“彻底占领北方，一直到斯提克斯地区和首都波塞多尼亚。同时联合南方贵族，使他们能够引兵进入维纳斯，现在，维纳斯还在皇帝手中。”

　　“这样一来就爆发全面内战了。”卡俄斯离开了座位，“我得写个报告，看看国会是什么态度，柏加人民面临重大牺牲，面临重大牺牲。”

　　13

　　人海淹没了广场，凯帝斯与他的政治家在马车里摇晃。这位公子哥儿斜躺着，用两根手指挑开窗帘向外观望：“赢得公众就赢得了一切。”说完他轻巧地把手指一撤，窗帘像扑空了一样落下，“不要在乎什么权威、政要，那些人只会坐在屋子里吵架。”

　　“干嘛跟我说这些，我不是政府里混仕途的小职员。”

　　“对了，不必了取悦任何人。”

　　“停车！”宙斯的声音穿过木制的厢壁喝住车夫，他伸手拉开门栓跳出车子，动作流畅而迅捷，就好像他专门为这套动作读了个本科。

　　“你去哪儿！”凯帝斯来不及追上他，从窗子里探出头来，“我还没把你介绍给……”

　　宙斯头也不回：“他们会认识我的！”

　　“别搞砸了，你必须在恰当的时候出现！”

　　宙斯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强烈的阳光照在他脸上：“如果不是你，我同样会到这儿来。”

　　望着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宙斯，凯帝斯坏笑着对他的背影说：“如果不是我，你就白来一趟。”吩咐车夫，“我们走。”

　　宙斯离开马车之后真的举步维艰了，人们简单的转身和移动弄得他像喝醉了一样步履蹒跚。终于，在挤断了肩上的饰链、踩丢了一枚鞋扣之后，他来到论坛的基座上。

　　这段时间凯帝斯已经在神殿里了。

　　“打扰了。”祭司在旁出现，“省执政官希望您能赏光。”

　　凯帝斯向祭司手指的方向看去，见一个身穿紫边白袍的络腮胡正拿着大肚杯喝饮料。四目相遇时，络腮胡举杯示意。

　　“啊！”凯帝斯大步走去，“波塞冬！柏加省坚强的执政官！”这一嗓门引得旁人纷纷侧目。与波塞冬在一起的几个人对凯帝斯的举动感到滑稽：“呵，有些人就是喜欢用张牙舞爪来引人注目，并以此为荣。”

　　波塞冬把食指挡在嘴唇前示意朋友们小心用词，然后迎向凯帝斯：“来。”他把这位公子哥儿拉到朋友们面前，“让我为你介绍，这位是……”

　　“不必了。”凯帝斯拉着他转身就走，“我记不住那些一闪即逝的名子。”

　　人们感到受了侮辱，回敬道：“嘿，投机商人，你的政治家呢！”

　　“你们会认识他的。”

　　波塞冬被拉着，半推半就地跟着走，直到神殿的阳台上，在这里他们周围安静多了。

　　“干嘛这样？即便你不想认识他们也没必要得罪他们。”

　　“早晚要得罪他们。”凯帝斯在坏笑。

　　“为什么？你和那个宙斯要弄出点儿事来？”

　　“不在我们。就像祭司们常说的：愚昧的人总是莫名其妙地心怀怨恨。说真的，宙斯有什么打算我还不知道，我只是带他来，看他表演，我是观众，我喜欢惊喜。”凯帝斯很难得地露出无奈的神情，“我本来想带他来见你，就现在，我介绍你们认识，然后我们谈谈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一些政府内部的事情，这样对他的演讲是有好处的，可是他不来，他……”凯帝斯向广场上望去，满眼全是人，那些人脑袋连成一片，看上去像沙滩，“我都不知道他跑到哪儿去了。”

　　“没关系。对于政府内部，媒体比我知道得更多。”

　　这话使凯帝斯注意到大会开场前的“新闻联播”。媒体的朋友们在论坛上大声朗读新闻稿：“……贵族对皇帝的战争可以用艰难来形容：北方，萨图恩奔袭波塞多尼亚失败；南方，贵族军团至今没有取得任何进展。现在，我们介入了。卡俄斯政府打算通过一场谈判赢得和平，但是，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战争的结束，还是战争的开始……”

　　“就这——些！这有什么价值？”

　　“我知道的也就这些。”说完忽然又多想起一样，“还有乌拉诺斯，欧洲对他的报导比较多，这个贵族很有神秘感。”

　　“那么，”凯帝斯像记者那样提问，“您认为这个贵族是个什么角色？”

　　“他和柏修斯一样，崇拜武力。似乎只有卡俄斯一个人关心三方会谈，他们两个军事家一直在忙着对皇帝开战，知道么，那个贵族受卡俄斯所托前往菲利门与皇帝交涉会谈事宜，就在这个当儿，他命五十万人在伊比利亚集结，上星期，这五十万人已开往本土。总之，他对皇帝作战另有目的。卡俄斯利用他在贵族中的影响，他利用卡俄斯得到他想要的。至于柏修斯，这个职业军人没什么政治头脑。”

　　“噢？在公众来说，乌拉诺斯是英雄，一个——伟大的政治家。”

　　“对，他是个政治家，他有本事让人们认为他是英雄。”

　　在两人交谈的过程中号角响起了，这提醒了凯帝斯，他叫来侍从：“拿着我的家徽去见祭司，告诉他，如果碰到一个叫宙斯的人想要登台演说就一刻也别拖延。”

　　回过头来，继续他和波塞冬的话题，他们边聊边走，下了石阶离开神殿主厅。有人看着他们在长长的大理石席位上坐下，这便是祭司：“我该怎么打发你？”他回过头来看着凯帝斯派到自己面前的侍从，“为了这一天的演讲有多少人在付出，他们付出了多少！以我的智慧与能力实在无法让每个人都如愿以偿，那么就得排队。凭什么这个叫宙斯的人可以例外呢？除非他是议员。他是议员么？”

　　“我想不是。”小伙子很尴尬，“不过主人说他比议员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