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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狼行-第2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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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狼明白,这是汪直给自己的一个下马威,也是要看看自己的胆色,他冷笑一声。也不和徐海多说,径直前行,走到第一道戟门的时候。那两个戴着鬼面具,披着齐肩红发的戟兵没有一点撤下的意思,天狼的眼中红光一闪,身边腾起一阵红气。轻轻地喝了一声“开”。一阵淡红色的气浪向外喷泄而出,那两名戟士也运起功抵御,可是哪比得上这五成天狼劲的暴发,周身刚一运气,便被一股大力推得向后两步,脚下不稳,而那戟门自然也被撤开了。

    天狼微微一笑,刚才他用了五成力。从这些人的气势上看,这个力度正好。既能推开这些士兵,又不至于直接把他们震倒弄得难看,就这样,天狼一路前行,整个人如同包裹在一团红光之中,所过之处,震得戟士们纷纷撤戟后退,而在外人看来,仿佛象是那些戟士们自行撤去戟门,就这样,走过五十多部,那道三十道戟门组成的阵势,不复存在。

    汪直坐在一张雕龙绘凤的黄金龙椅上,换了一身黄袍,戴着高高的帽子,冷冷地看着天狼一步步地向自己走近,在这个能容纳两百多人的大厅里,汪直独坐正中大椅,椅子两侧站着六七名戴着面具的高手护卫,天狼远远地就能感觉到这些人的强劲气息,俱是强一流的好手。

    而两侧的几十张座椅上,则坐着汪直团伙的大小头目,一身红甲的上泉信之亦在其中。左首第一张椅子醒目地空着,那是徐海的位置,右首的第一张座位上,严世藩脸色阴沉,一双独眼中光芒闪闪,不知在想什么,而在整个大厅的中央,则摆着一把破旧寒酸的小马扎,看起来就是给天狼留下的座位。

    天狼昂首阔步地走上了大殿,徐海和毛海峰上前向汪直行礼,汪直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二人各回其位,徐海坐回了左首的那张空椅,而毛海峰则站到了汪直的身边,抱臂而立。

    天狼一直站在殿中,即不说话,也不就座,目光冷厉如电,盯着汪直,汪直微微一笑,说道:“殿中所站的,可是这次奉了浙直总督胡宗宪之命,前来商议通商开禁之事的特使,锦衣卫天狼?”

    天狼点了点头,正色道:“锦衣卫天狼,奉我皇密旨,前来此地与汪船主协商剿匪招安之事。”

    此话一出,一边的倭寇头目们全都嚷嚷了起来,个别嗓门大的直接叫道:“什么,你来不是谈通商开禁的吗?”

    “汪船主,这是怎么回事,兄弟们都是听说可以开禁了才来的啊。”

    “汪船主,朝廷看来没有诚意,别谈了,继续打吧!”

    “就是,这个锦衣卫一路过来就东张西望,我看他就是以和谈之名查我们双屿岛虚实的,可别放跑了他!”严世藩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微笑,微微地眯着那只独眼,一言不发。

    汪直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等到周围的议论声小了下来后,他才缓缓地开了口:“天狼,老夫曾经派徐行首两次上岸,也见过胡总督,当时可是说好,先通商开禁,再谈其他的事,可你却不提这最重要的通商,只提什么招安,这又是什么意思?”

    天狼之前从徐海的嘴里知道了不少倭寇集团的情况,这些中层的团伙头目和小船主们并不知道汪直的真正计划,也没有什么招安的思想准备,汪直的意思本来是想以通商开禁的好处引这些人支持自己,以后再慢慢走招安的路,要知道这些人多数是心狠手黑的海盗出身,对招安毫无兴趣,这也是严世藩可以用来破坏和议的重要筹码,刚才这些人的本能反应也证实了这一点。

    天狼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回道:“对日本的海禁乃是我大明的国策,岂有朝令夕改之理?多年来倭寇团伙打劫商船,攻击沿海城镇,杀我兵将。掠我百姓,这笔账不解决,又怎么能谈开禁通商?”

    这话一出。那些大小头目们一个个都对天狼怒目而视,不少人的手都已经放在了刀柄上,看向汪直,只等他一声令下,就要一拥而上,把天狼乱刀分尸了。

    汪直的眉头紧紧地锁着,一双鹰眼中神光如电。紧盯着天狼的脸:“天狼,你的意思是我们是匪,多年来祸害了国家。现在朝廷要先跟我们算清旧账,对不对?我是不是可以把这个理解成你想对我们集团宣战?”

    天狼哈哈一笑,这回他用上了几分内力,震得殿中众人心中气血浮动。耳边如灌狂风。不少人连忙开始打坐运功抵御,除了少数几人外,别人都没见识过天狼的功夫,这下子全都清楚了天狼的深厚功力,刚才喊打喊杀叫得最凶的几个凶悍之辈这会儿也都安份了许多,不敢再随便出声了。

    天狼笑毕,毫不退缩地直面汪直:“汪船主,如果要宣战的话。直接开打就是,何必用得着我天狼以锦衣卫副总指挥之职走这一趟?我再说一遍。今天我来,不仅是代表胡总督,也是代表了皇上,奉了皇上的密旨,这个先招安剿匪,再开海禁的方针,也是皇上的意思,没有商量的余地。”

    严世藩忽然干笑了两声,那破锣般嘶哑的嗓音仿佛有一阵魔力,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天狼,我怎么就没听说过皇上有这道旨意?”

    天狼面不改色,也不看严世藩,直接说道:“难不成严侍郎来这双屿岛上,也是奉了皇上的密旨吗?既然如此,何不出示一看?”严世藩虽然号称小阁老,但他并没有入阁,现在的本官乃是工部侍郎,这点除了汪直徐海等几个高级倭寇头目,那些普通的海盗首领们并不知晓。

    天狼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面金牌,这是这回胡宗宪特地把嘉靖帝给自己的节制东南,便宜行事,见牌如见君的这块令牌给了天狼,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天狼高高举着金牌,沉声道:“此乃皇上御赐金牌,见牌如见君,汪直众人,还不速速下跪?”

    此牌一出,识货的严世藩脸色一变,他没有想到胡宗宪这回居然把这块牌子也给了天狼,而汪直的嘴边肌肉也跳了跳,但他仍然没有一丝起身拜接金牌的意思,冷冷地说道:“老夫早已经弃明入海,称雄海上,现在老夫自立为徽王,号五峰先生,不受任何皇帝的管束,天狼,你这块牌子只能在大明境内让大明子民下跪,而这里的英雄好汉都已经跟大明没了关系,自然也用不着拜大明皇帝。”

    天狼微微一笑,没有接汪直的话,而是转向了严世藩:“严侍郎,不管你来此是不是有密旨,见牌如面君,你是不是也想说你也叛明入海,不受大明皇帝的管束了呢?”

    严世藩咬了咬牙,站起身,一撩前襟,对着金牌恭敬地下跪磕头:“臣严世藩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磕完头后,严世藩气鼓鼓地坐回了座位,这下闹得自己灰头土脸,好没面子,气焰也不似刚才那样嚣张。

    天狼收拾完了严世藩,转向了汪直,正色道:“汪船主,你的这个徽王乃是自封的,这个暂且不说,但既然你取名一个徽字,说明你没有忘了自己出身的南直隶徽州,如果你真的对大明已经毫无眷恋,不再视自己为大明的子民,又何必取名还要带一个徽字?”

    汪直的眉毛跳了跳,没有接话。天狼继续环视大殿,高声说道:“各位多数都是我中华人氏,因为各种原因,下海为寇,但无论如何,你们的根是在中国,是在大明,你们的祖先埋骨之地,你们的宗族祠堂,你们的亲戚家人也都还在大明,现在之所以说跟大明没有关系,无非是气话而已,又或者是怕大明清算你们通倭之罪,你们的血管里流的是中华之血,不是学着日本人那样剃个月代头就真的成了东洋人了,大家伙说说,你们想不想做大明的子民?还是一辈子只想做海上漂零的孤魂野鬼?”

    徐海第一个跟着说道:“我徐海愿意做大明的子民。”

    不少头目本就被天狼的话所打动,一看徐海带头响应,也都纷纷说愿意当大明的臣民,只是有些人还半信半疑地表示,大明皇帝可是下了旨意说下海通倭者灭族的,就算自己想继续当大明臣民,那皇帝会放得过自己吗?

    汪直冷冷地说道:“天狼,你很会说话,不过众兄弟们说的也有道理,就算我们想回头做大明的子民,那就得遵守大明的法律,我们这些下海的人全都得灭族,如果这就是我们回去当大明子民的代价,那弟兄们肯定不答应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一回 虎狼丛中笑

    天狼笑着回道:“汪船主,我知道众位兄弟担心朝廷会秋后算账,所以这次我来,特地持了皇上御赐的金牌,就是向大家转达皇上的旨意,如果大家能将功赎罪,接受招安,那朝廷就会既往不咎,赦免大家的罪过,甚至还会根据大家出力的程度,给各位加官晋爵,让各位可以荣归故里,得享荣华富贵。”

    汪直的脸色一变:“天狼,空口无凭,你这话能作数吗?要知道就是梁山好汉接受朝廷招安,也是有正式身份的公差持了朝廷的诏命来宣布的,哪会象你这样,一个锦衣卫拿了块金牌,说什么就是什么?”

    在这时候已经流行,这些倭寇们即使多数不识字,小时候也在村头乡里听过流乡走镇的说书艺人们的忠义水浒传,对里面的故事和桥段全都耳熟能详,今天汪直摆了这么一个类似梁山好汉们接受招安时的场子,也正是用了各人们知道梁山好汉们接受招安后无好下场的心理定势,要用这些人的力量来表示强烈的反对,以把和谈的议题尽量从招安向着通商开禁上转移。

    果然,此话一出,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众多头目们又嚷成了一片,大家都不愿意落得梁山好汉们最后死的死,散的散的下场,这一瞬间,大碗喝酒,大口 吃肉,大秤分金的现实主义好处盖过了光宗耀祖,衣锦还乡的空头许诺,有些人一边叫着。一边又开始盘算起杀掉眼前的天狼,反他娘的打算了。

    天狼微微一笑,他对汪直的这个反应早有预料。而对汪直煽动头目们对自己集体施压的策略也已经心知肚明,开口道:“汪船主,老实说,朝廷肯派我来和议,商量招安之事,已经是很有诚意了,梁山好汉们能接到朝廷的正式册封。是因为他们的军力强大,可以攻州掠县,消灭朝廷的讨伐军。甚至能降服不少朝廷大将,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宋江等人心怀忠义,甚至冒险潜入京城想要面君。表达自己希望为朝廷效命的愿望。”

    “可是各位呢?且不说你们在战场上现在还无力与朝廷的大军抗衡。梁山好汉们攻陷过几十个州府,而你们到现在为止只是劫掠过一些村镇,最大的也就是打进过两个县城,连一个州府城也没有进去过,朝廷的大军一到,你们只能闻风而逃,靠着船多的优势逃回到岛上。”

    “即使是现在,也不敢和朝廷堂堂正正地在陆地上交战。在这东南,你们闹到现在也不过是一块牛皮癣罢了。朝廷只要把沿海的居民往内地一撤,你们就抢无可抢,若是真的有实力攻州夺府,打进杭州,还用得着主动找朝廷商谈议和之事吗?”

    上泉信之冷冷地说道:“天狼,你不用颠倒黑白,大家都清楚,就是朝廷的堂堂宗总兵,也给我们打得全军覆没,兵败身死了,这战场上谁占了上风,大家都清楚,不是你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群盗们本来被天狼压得没话说,这一下也都跟着兴奋起来,纷纷随声附和。

    天狼的嘴角勾了勾:“上泉头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你带着几十个东洋刀客,想要武力侦察我大明的虚实,让你侥幸蹿到了南京城下,最后又如何了呢,我大明无需动用官军,只要出动数百锦衣卫,加上一些自发来助战的江湖侠士,就让你的这小部队全军覆没,只有你一个人受伤被擒,若不是胡总督想和汪船主商谈议和之事,为表诚意把你放回,只怕你早成刀下之鬼,所谓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亡国之臣,不可以论谋,这个道理,你不知道吗?”

    上泉信之羞得满脸通红,上次他虽然最后给送回,但也被锦衣卫严刑拷打,折腾得半条命都没了,最后是剃光了头发,拔光胡子,穿上女人的衣服,脸上涂了墨水给送回了汪直这里,这次被擒之事让他引以为平生奇耻大辱,谁提他就跟谁翻脸,今天天狼当着众人之面把这事又抖落了出来,而众海贼们看向他的目光中更是带了几分讥笑,这让上泉信之气得浑身发抖,怪叫一声,身形暴起,手按着刀柄,就想要拔刀砍人!

    天狼微微一笑:“怎么了,上泉头领,想要动手吗?你可想清楚后果了。”

    上泉信之的眼睛瞪得象个铜铃,经历了刚才的冲动之后,他的脑子开始冷静了下来,他很清楚天狼的武功在自己之上,且不说这个和议场合,汪直不可能允许自己出手伤了天狼,就算一对一较量,自己也只能再取其辱,可是身为男人,已经到了这程度了,退回去只会更让人嘲笑,一下子进退两难,气虎虎地手按着刀柄,却仍然不知是否要拔出来。

    徐海哈哈一笑:“上泉君,不要听了此人的挑唆,天狼,你避重就轻的本事不小啊,上泉君说的乃是事实,朝廷的游击参将宗礼,被我们打得全军覆没,这可是你们从北方调来的精兵强将,难道不是事实吗?连宗礼都兵败身死,还谈什么我们正面打不过明军?”

    天狼对此早有准备,冷冷地回道:“徐头领,我知道那一战是你打的,可你自己清楚,宗将军当时部下不过数百人,你们万余倭寇,面对这数百军队,却是三战三败,称宗将军所部为神兵,几乎都要上船逃跑了,若不是有内奸报信,说宗将军只有一日之粮,你们才有勇气回身一战,宗将军寡不敌众,才血洒疆场,可是你们侥幸取胜之后,却不敢多作停留,反而加快速度带着战利品和百姓逃跑,请问这是一个有自信跟朝廷大军正面抗衡的部队所为吗?”

    徐海也被说得哑口无言,当年的一战。他虽然侥幸取胜,但也被宗将军的血战所震憾,其所部精兵的损失更是几倍于官军。直接导致回来后分栽时岛津家以部下损失过大为由,分去了几乎所有的战利品,从他的角度来说,这一战除了有个打死朝廷大将的声名外,一无所获,反而折扣了上千忠心部下,导致以后的几年不得不一直依靠岛津家的部队才能抢劫。实在是得不偿失。

    天狼一看徐海沉默不语,朗声道:“何况宗将军为国捐躯,浩气长存。他战死的桐乡县城,已经为他建了宗阳庙,每年香火不断,而朝廷也追封他为总兵。荫其子为官。所有战死的将士全都官升三级,予以抚恤。就是因为人家是保国护民,死了也是名垂千古,而各位呢?你们若是死了,恐怕就连你们的亲人们,也不会为你们流泪祭祀吧,无父无君,弃国弃家。这就是你们要追求的生活吗?”

    天狼这番话义正辞严,说得不少汉人倭寇头目们面红耳赤。低头不语,而汪直的脸色一变,他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只怕手下们都会给天狼的大道理折服了,汪直冷笑一声,开口道:“天狼,不必这样摆大道理,大家都不是傻子,就象梁山好汉们,本质里都是忠义的汉子,只是朝廷无道,虎狼遍地,我们的兄弟们多是沿海渔民,世代打渔经商,结果朝廷一句话,这祖祖辈辈们世代为生的靠海吃饭就不让做了,而我等在内地又备受贪官污吏的欺压,没了生路,这才下海讨口饭吃,你把我等说得如此不堪,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天狼哈哈一笑:“汪船主说得好,冤有头,債有主,你要找让你们没饭吃的,不正应该找那些日本人吗?为何却反过来引狼入室,招你们的仇人,却对抗你们的祖国?”

    汪直的脸上肌肉跳了跳,一时想不出用何话反击,而在座的不少倭寇头目们并不知道宁波争贡事件的来源,开始叫骂起来:“天狼,你胡说什么,是朝廷不让我们做生意的,跟日本人有啥关系?”

    “汪船主,这小子胡说八道,日本人是帮我们的,是我们的朋友。”

    “天狼,你今天不把这事交代清楚了,别想活着离开!”

    天狼环视四周,面无惧色,冷冷地说道:“众位头领想必不知道这海禁令是如何而来的吧。我大明虽然开国以来,太祖皇帝下过海禁令,却从未真正执行过,相反郑和七下西洋,扬我大明国威于海外。”

    群盗们纷纷点头称是,更有人叫道:“这些不需要你多说,就是现在的皇帝下的海禁令,让我等不许下海的。”

    天狼点了点头,声音平稳有力:“不错,正是如此,可为何当今皇上要下这种命令?这是因为嘉靖二年的时候,每年来宁波朝贡的日本船队,因为日本内战,结果有一家大名拿着已经在几年前过期的勘合文书,也就是经商的许可证来宁波朝贡,两家船队本就在日本是死对头,最后在宁波城里一场火并,杀伤我大明官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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