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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入宗人府

　　夜子岚缓缓侧首，看向丞相。
　　“皇上请看。”丞相拿出其中一封信来。
　　他接过信来，却并没有打开，冷声道，“传太医。”
　　鹤之很会审时度势，这时候也不敢说什么，忙派了人去宣太医。
　　御书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夜子岚紧紧盯着君千玄，她却埋着头，不发一言。
　　“丞相，你先出去，你们都出去。”他忽然说道，“皇后留下。”
　　丞相狐疑的看了看君千玄，走了出去。
　　御书房里再次安静下来，静的压抑。
　　“丞相说的，是真的吗？”夜子岚缓缓开口，他多么希望，她会说不。
　　她笑笑，抬起头，“是。”
　　他面色一凝，“你……再说一遍。”
　　“我说是！”她唇角含着讽刺的笑，“是我，那孩子的父亲确实是我杀的，完颜令染也确实是为我而来，怀孕的事……也确实是真的。”
　　她的三个“确实”，尤其最后一句，让他的面色顿时煞白，“孩子……是谁的？”
　　“谁的？”她笑，“难道你看不出来，这是多大的样子？”
　　他心中的那根弦顿时断开，“你是说……”
　　“呵……”君千玄笑道，“允许你负我，难道不允许我负你？”
　　他抿唇，良久后才轻叹道，“这样也好……”
　　“对啊，不妨碍你宠爱贤妃嘛。”她讽刺的笑道，“皇上，要治罪吗？”
　　夜子岚的眼神闪了闪，“朕……”
　　话还没说完，御书房大门便打开了。
　　“皇上，不好了。”鹤之急匆匆走进来，“所有二品以上的官员都在外面跪着，要求废后。”
　　“什么？”夜子岚猛地站起身来。
　　君千玄反而笑了，朝他看了一眼，抬步向大门处走去。
　　御书房的大门缓缓而开，跪在外面的官员们连忙叩首。
　　“请皇上将皇后废为庶人！”
　　见久久没有声音，他们又高声道，“请皇上将皇后废为庶人。”
　　“呵呵……”
　　众人愕然，纷纷抬起头来。
　　“众位方才说……什么？”君千玄问道。
　　此时，夜子岚从御书房里出来。
　　官员们见了，又叩首道，“请皇上……”
　　“行了，朕听见了。”他冷声道。
　　丞相站出来，“皇上，皇后失德，私通北漠，行苟且之事，理应废后！”
　　“皇上，请废后！”其余官员齐声道。
　　“这是……”
　　此时，贤妃来到此处，惊讶地看着所有官员。
　　“臣妾参见皇上。”她上前，行礼。
　　“不在朝华殿养胎，跑来这里做什么？”夜子岚看了她一眼，道。
　　贤妃愣了愣，道，“臣妾听闻父亲带了朝廷官员们跪在御书房外，不知所为何事，便来看一看。”
　　“嗯。”他答了声。
　　“皇上，此事臣妾以为……皇后娘娘心肠好，可能并不是那样，还需彻查。”贤妃说道。
　　“贤妃娘娘此言差矣，此事证据确凿，恳请皇上立即废后！”一个官员说道。
　　其他的官员们连忙附和，“恳请皇上立即废后！”
　　君千玄勾了勾唇角，走下台阶，官员们都心存警惕地看向她，她呵呵一笑，忽而转身，向夜子岚福身道，“恳请皇上废后！”
　　官员们惊异地看着她，夜子岚亦是蹙眉，“你说什么。”
　　“请皇上，立即废后！”她的声音极为坚定。
　　“你敢再说一遍？”他冷声道。
　　“请皇上废后！”她依言道。
　　“你以为朕不敢吗？还是你想……”
　　他话还未说完，君千玄便自顾自地说道，“私自出宫，杀害平民，此为一罪；假病欺瞒，欺君罔上，此为二罪；私通北漠世子，珠胎暗结，此为三罪。”
　　说罢，她抬头，“请皇上废后！”
　　“呵……”夜子岚笑笑，看不出心理，“皇后，犯滔天大罪，废为庶人，押入宗人府！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许探视！”
　　“谢皇上。”君千玄笑道，“不过，请皇上允许臣妾对贤妃说句话。”
　　夜子岚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她走到贤妃面前，轻声说道，“贤妃啊，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长久，就像……”
　　她说着，又走近了些，贤妃下意识地后退。
　　“就像……”她忽而抬起头，“这个！”
　　就在贤妃惊异的同时，君千玄在她明显的肚子上一抓，扯裂了她的衣裳，扯出了一个枕头。
　　“贤妃啊，这大热天的，天天带着这东西，热吗？会起痱子吗？”她挑眉道。
　　“我……”她连忙捂住衣衫，慌张地蹲在地上，极力地想将落在地上的枕头掩盖住。
　　夜子岚的面色黑了黑，丞相亦是惊讶地看着她。
　　“来人，先把皇后带下去。”他沉声道。
　　“呵……”君千玄笑笑，“不用。”
　　说罢，她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娘娘，这边请。”一个御林军说道。
　　“你自个儿在前面带路便是，不用管我，还有，我不是皇后了，不必称我为娘娘。”她笑笑。
　　“娘娘莫要如此，我相信娘娘是清白的，娘娘何必自贬？”御林军说道。
　　君千玄挑眉，“既然如此，你能否帮我一个忙？”
　　他点点头，“娘娘请说。”
　　“也没什么，你找个机会，把这个送到宫外临江楼去，交给他们掌柜就行。”她道，“上次出宫没有带银子，那掌柜的心善，便让我赊了一顿，这个就劳烦你帮我送去了。”
　　“好的，属下一定办到。”他点点头，将信封收起来。
　　眼看已经到了宗人府门口，那个御林军顿住脚步，“娘娘，就是这里了。”
　　“好。”她点点头，向里面走去。
　　“皇后娘娘？您何故来此？”宗人府的官员冯大人一见她，立刻上前来。
　　“呵呵……”她笑笑，“我？是来坐牢的！”
　　他愕然，看向御林军，御林军点点头。
　　“那么……娘娘请随小的来。”他道。
　　“你不用叫我娘娘，左右我不过是个被废的庶人。”她说罢，进了去。
　　“您……”冯大人咂舌，连忙跟了进去。
　　“娘娘，您就暂时在这里……”他挑了个较为干净的牢房，只她一人住。
　　她点点头，进去了，“嗯。”
　　“那么，娘娘，小的就先退下了。”他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便出去了。
　　御林军还在外面，向冯大人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君千玄在牢房里坐下，靠着墙壁，勾了勾唇，手一伸，一片树叶从窗里飘进来，被她接住。
　　她嘴唇轻启，不晓得说了什么，方将树叶执起，看了一遍，将它扔出窗去。
　　凤栖宫里，如梦急得团团转，奈何此时羽心羽锦两人还没回宫，不知做什么去了，而似幻被君千玄差去将军府了。
　　“如梦！”羽心的声音忽然响起，如梦松了口气。
　　“你们都做什么去了呀！娘娘她……”她立即上前。
　　“不用说了，我知道。”羽心点点头，她去了临江楼，不久前收到一封信，那人说是娘娘托他送来的，她一见到，便立刻赶了回来。
　　“那……羽锦呢？她没和你一起？”如梦道。
　　“她的事该还没忙完吧。”羽心猜测道，毕竟羽锦是去了总部，其他什么的她也不知道。
　　如梦点点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先别急，我去宗人府周围看看娘娘可留下什么线索。”羽心道，“你不是一向沉稳么？现在就在凤栖宫里待着，有人来的话你还可以应付着。”
　　“好。”她点点头。
　　“对了，你为什么会在凤栖宫里？”羽心顿住脚步。
　　如梦蹙眉，知晓她是怀疑，便实打实的说，“娘娘去御书房时，察觉到此事不对，便叫我回来查查，但我还没查出什么，便听说娘娘出事了。”
　　“那你继续查，我先去宗人府。”羽心说罢，转身出了凤栖宫。
　　来到宗人府外，她小心隐匿了自己的气息，围着宗人府走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象，只忽然看见一个窗口。
　　窗口贴在地上，她蹲下来，往里面看了一眼，眼睛一亮。
　　“娘娘？娘娘？”
　　君千玄缓缓睁开眼睛，抬头看了看她，勾了勾唇，“窗边有片梧桐叶子，你捡起来，交到如梦手里，其它的事，你一律按信里说的安排便是，最好，能快些。”
　　“娘娘，真要这样？”她蹙眉。
　　“嗯。”君千玄点点头。
　　羽心担忧道，“可……若是计划失败，您岂不是要被斩……”
　　“相信我，不会的。”她说道。
　　“可……”羽心还想说什么。
　　“羽心，你何时如此婆妈了？快去。”她的声音冷了下来。
　　“属下遵命。”羽心忙道，忍不住看了看她，站起身来，离去了。
　　君千玄站起身，打算站一会儿，毕竟这里太凉，对孩子不好，也对她身体内禁锢寒毒的封印不利。
　　“娘娘？”此时，冯大人过了来，手里还抱了床被褥。
　　“冯大人，可有何事？”她问道。
　　“下官特地给您拿了被褥，虽然比不上您平时盖的，但毕竟是牢房里，就请您将就将就了。”冯大人让牢卫开了门，将被褥抱进来。
　　君千玄笑笑，“多谢冯大人了，我现在一介庶人，也不知如何报答与你。”

☆、第二十九章　大火湮灭

　　“娘娘言重。”冯大人忙说道，“娘娘先歇息吧，下官出去了。”
　　“去吧。”她点点头。
　　“可见着了娘娘？”见羽心回来，如梦立刻上前。
　　羽心默了默，“羽锦回来了吗？”
　　她摇摇头，“还没有。”
　　“好。”羽心蹙了蹙眉，“我立刻给她传信。”
　　“等等……”如梦叫住她。
　　羽心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这是回宫前娘娘让人送到临江楼的，你且看看，另外，让似幻也快些回来。”
　　她狐疑的接过，羽心已然去传信了，如梦先给似幻传了信，这才将信封打开。
　　粗粗浏览一遍，她惊讶的睁大了眼，“羽心，这样真的能行？”
　　“娘娘说可以。”羽心点点头，“等羽锦回来吧。”
　　“好。”如梦道，她想，羽心坚持等羽锦回来，想必是有何重要的事情。
　　没过多久，似幻便赶回了皇宫。
　　“如梦！”她急匆匆的冲进凤栖宫，“怎么了？我一路进来都听人在说……”
　　“似幻你先别急，我慢慢告诉你。”如梦将她拉过。
　　已入夜了，羽锦却还未归来，几人急得团团转。
　　羽心抿了抿唇，“我再给她传信。”
　　正要去传信时，羽锦却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羽锦！”似幻忙跑上前去。
　　“娘娘出事了？”她问道。
　　“嗯，是啊，我们都在等你，娘娘说有个东西必须给你。”似幻说道。
　　“拿来。”她道。
　　“好。”羽心将白日里的树叶拿出来，交给羽锦。
　　羽锦顿了顿，疑惑的看了看她，接过树叶。
　　树叶刚刚到她手中，便发出微弱的光芒，几人皆是一惊，连忙进屋，关上门。
　　“都在吧？”
　　空中无故想起君千玄的声音，几人惊讶至极，皆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你们不用害怕，这只是灵族的灵力罢了。”
　　那声音缓缓说道。
　　“我听不到你们说话，所以你们现在就好好听我安排，若有什么不同意的地方，再想办法告诉我。”
　　几人面面相觑，似幻生怕记不住她的安排，连忙拿了纸笔，打算记下来。
　　暗夜里，四人没有点灯，只靠着树叶发出的小小光芒，围在一起，似幻刷刷刷的写着，几人都默默记下。
　　次日，金銮殿上。
　　“皇后之事暂告一段落。”夜子岚揉了揉额头，看向鹤之。
　　“有本启奏，无事……”他话未完，便有个御林军进了大殿。
　　“皇上，皇……前皇后的宫女在外求见。”
　　夜子岚蹙眉，“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羽锦便缓缓走进，面色不变。
　　“所为何事？”鹤之问道。
　　“奴婢是来，替皇后娘娘‘自首’的。”她幽幽的说道。
　　“什么意思？”夜子岚挑眉。
　　羽锦拿出一片梧桐叶，“请皇上将其拿在手中。”
　　他看了眼鹤之，鹤之连忙下去接过来，交给夜子岚。
　　夜子岚刚刚将梧桐叶拿在手中，它便发出了微弱的亮光。
　　底下的官员皆不可思议的窃窃私语，却并没有想到，更令他们惊诧的还在后面。
　　梧桐叶亮了一阵，平白出现一个声音，正是君千玄的声音，“没有什么比权力重要……”
　　官员们瞪大了眼，四处张望。
　　“这世上，人人都这么以为，我却不过，只是想要一双人，却奈何，那与我来说不过无稽之谈。”
　　夜子岚抿唇，不语。
　　“熙儿说，只要我肯回灵族做圣女，自然能够完成心愿，我也有过如此想法，可……我却割舍不下。”
　　官员们听得一头雾水，不知所云，只有夜子岚能够真正听明白。
　　“而现在，我想，我可以不必回去做圣女，不必禁锢在深宫中，不必整日担心，不必……呵，多说无益。”
　　“我是灵族圣女的候选人，宫中梧桐一事，不过是灵族灵力的作用，这算得欺瞒天下人吧？贤妃假孕，我早就知晓，不过不愿说出罢了，试问哪个孕妇日日都吃山楂？”
　　“为了父亲，我去边疆，却没能救下他，这幕后之人，我也知道，可惜……我不会说，绝不。”
　　“夜子岚，这之间至尊的两个位子，坐的可舒坦？不过，你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一把火，烧的多亮啊……”
　　声音淡了，梧桐叶也落在地上，枯萎。
　　羽锦这才拿出一个锦盒，“皇上，这是娘娘让奴婢交给您的。”
　　鹤之将锦盒拿上去，打开，里面放了许多书信与几个印鉴，夜子岚随意拿出一封信，翻过之后，神色渐凝，又拿了另外一封。
　　“呵……”他笑笑，“来人，将丞相逮捕，抄家，择日斩首！”
　　“皇上！您这是……”丞相一惊。
　　一众官员纷纷跪下，“请皇上三思，丞相乃……”
　　“三思？”夜子岚挑眉，随意拿出一封信来，“鹤之，念。”
　　“是。”鹤之点点头，将信上的内容念出来。
　　“已安插人手，望放心，北漠王亲启。”
　　“择日则传信，内应外合，困其孤城，北漠王亲启。”
　　……
　　接下来每一封信，都有个‘北漠王亲启’。
　　“皇上，这些信，多不过说明是与北漠王的书信来往罢了，再者说，臣身为丞相，又岂会勾结北漠，往皇上明察！”秦丞相俯首道。
　　“明察？”夜子岚讽刺的笑笑，“鹤之，将书信带下去，让各位达人都好好看看，这是不是丞相的字迹？”
　　鹤之点点头，将几封书信打开，交给所有官员。
　　官员们看过之后，都是十分惊讶的看向丞相。
　　“丞相大人，您怎么……”
　　“没想到丞相竟是这种人……”
　　……
　　一时之间，各种言论扑面而来。
　　“皇上，这字迹一定有人仿造，臣……”秦丞相连忙说道。
　　“仿造？那么为何昨日你仿造了书信污蔑皇后时，她会供认不讳？”夜子岚挑眉道。
　　“臣没有污蔑皇后，皇后已经承认了她的每一条罪行，理应……”秦丞相的话还没说完，便有人急匆匆的跑来。
　　“皇上！不好了，宗人府失火，火势极猛……”御林军气喘吁吁道。
　　“什么？”夜子岚猛地站起身来，“快带人灭火，务必救出皇后！丞相，打入天牢！”
　　说罢，他步履飞快，出了金銮殿，鹤之连忙一阵小跑跟上他。
　　来到宗人府时，眼见牢房已然被烧得不成样子，火势也灭得差不多了，御林军们正在将烧死的犯人一个一个抬出来。
　　看见他，冯大人连忙过来，“臣参见皇上。”
　　“皇后呢？”他蹙眉道。
　　“皇后娘娘她……火势是从皇后娘娘的牢房发起来的，想必现在已经……”冯大人惋惜道。
　　“你是说……”夜子岚直勾勾的盯着他。
　　“皇上，皇后娘娘可能……”他吞了吞口水，但还是不敢说出来。
　　夜子岚垂下的手缓缓捏紧，冯大人还未反应过来，他便已然进了火势熄灭后破烂得不成样子的宗人府。
　　“千玄！”他一个牢房一个牢房的找，心里极为担心。
　　他怕，真的怕，他为了保护她，连被她误会都不怕了，然而现在，他却令她出了事，本来于她来说，宗人府算是最为安全的地方，可……
　　蓦地，夜子岚想起金銮殿上，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神色一凝。
　　他不可置信的顿住脚步，又继续找了过去。
　　牢房里的尸首很多，他也不知君千玄是在哪个牢房，只能挨个找。
　　忽然，狱里回响起鹤之的声音，“皇上，娘娘的牢房在这边，唯一一个靠窗的！”
　　他一听，连忙往那边去，直到看见一丝亮光，才知，已然近了！
　　忽然，他定在了原地，不敢上前。
　　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