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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妻不下堂-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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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内,“乒”的一声兵刃交接脆响音迸出,如春天第一声雷响,其下接着的,便是无数“噼里啪啦”的铁器声。

    但也如春雷一般,这阵铁器响动来得快,消散的也快,就在一眨眼间,又消失无踪。

    整个山洞里寂静一片,唯一的声响,只剩下元芊芊毫无掩饰的鼻息。

    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了。

    严清歌在这片宁静的声音里,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激烈如洪钟。

    她很明白,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儿,没有力气顺着外面那根铁索爬上山崖。

    而且,即使她能爬上去,等着她的,也不过是被烧死,或者被卫樵追上杀死两条路。

    洞内,响起了一阵微微拖沓的脚步声,好像有人用脚蹭着地慢慢的走着。

    一声,两声,三声,离严清歌越来越近。

    她靠着洞壁,浑身无力,一时间,竟然忘记了眼前的危险,却想起了很多别的事情。

    她想起了自己躺在青星苑湖边的躺椅上,随手拿着鱼食和如意调笑的时光。

    她想起她刚见到炎修羽,他脏的像个猴儿一样,腆着张绝世俊脸,满口自称是小爷,但被她用姜汁手帕一摁,就掉泪了。

    她想起在鹤山,祖母和她在屋里谈心,外面大雪纷飞,屋里温暖如春,她的心也温暖如春。

    她想起她和凌霄泛舟荷花从里,一人顶着一片荷花叶子。

    她想起她在白鹿书院读书,先生带着笑意的赞许目光。

    她想起来她和凌霄骑着骏马,奔驰在路上,心情也快意的要飞起来了。

    她想起在乐家书房,她和炎修羽、乐轩、水英一起下棋,水英死也不服输,炎修羽只肯输给她。

    ……

    那些快乐的时光,在她脑海中不停的浮动,就好像她是个真正的十几岁的少女一样。

    到最后,它们都消散了,严清歌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衣着华贵庄重的女人的身影,她穿着身明黄色太后制式凤袍,指甲上戴着镶满宝石的假指甲。她鹅蛋脸,正是风华正好的三十岁年纪,眼里却丝毫没有这年纪女人该有的柔软,而是含着满满的恶意和嘲讽。

    她轻启涂得鲜红的朱唇,在严清歌的脑子里开了口:

    “你的铭儿是我害的!”

    “你丈夫放在心尖上的人是我。”

    “你肚里的孩子,也要生下来给我!”

    这女人,正是重生前抢了她太子妃位置,最终成为太后的严淑玉。

    严清歌脑中的那根名为冷静的弦,终于崩裂。

    她的大仇还没有得报,怎么可以死呢?

    她死死的盯紧了洞口,捡起墙角一块不大的石头,吃力的举起来。

    随着那“拖沓”、“拖沓”的脚步声,卫樵的脸慢慢从黑暗中浮现。

    严清歌和卫樵许多日子没有见了。

    卫樵本来长着一张比实际年纪要小的娃娃脸,但是现在,他看起来却一点不小了。

    一个男人是否成熟,和面相关系不大,最要紧的是气质。

    卫樵的眉梢眼角,被一种叫做“深沉”的气质浸透,虽然还是那张白玉雕成一样的面颊,可是严清歌却像是透过他的表皮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这人是卫樵,又不是卫樵。

    他阴险毒辣,心机深沉,哪儿还有半分之前名动京城的贵公子气度,分明就是条往外喷洒毒液的七步蛇。

    “严小姐,难为你竟能从声音里认出卫某人!”卫樵侃侃而谈,对严清歌露出个淡淡的冷漠笑容。

    方才严清歌在炎修羽手上写字的举动,竟是被他看出来了。

    “你把炎小王爷他们怎么了?”严清歌紧盯着卫樵,冷声道。

    “只是招待他们一点迷药。”卫樵看着严清歌,目光中流露出欣赏:“我这里只有迷药聊以待客,本不该怠慢严小姐,让你也尝尝迷药滋味的。但有一句话,我不问实在不安心。我想知道,严小姐为何会做北地独有的皮帽和护臂?”

    严清歌看着卫樵,硬声道:“我从书里看来的。”

    “哦?恐怕不是如此吧!”卫樵面上露出不悦:“你最好还是不要骗我。”

    严清歌被他骇人的目光一盯,觉得卫樵这人实在是太毒辣,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他。别人都信了她从书中看来这两样东西做法的说辞,偏生他不信。

    卫樵的身份,严清歌此时已经再无疑虑。他就是北地蛮王在朝中的奸细,或者说,整个卫家都是。

    严清歌不知道她曾互称姐妹的宁敏芝有没有参与其中。但是一想到自己曾经以卫樵为将来丈夫的标杆,她就在忍不住在心中暗骂自己有眼无珠。

    她不说话,卫樵却不肯放过她。

    卫樵咄咄逼人,走向了严清歌,眼中危险的光芒大盛:“如果真有人去了北地,将那么详尽的北地皮帽、护臂做法记下来,为什么我不知道,反倒是你知道呢?”

    严清歌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她可以有很多解释,甚至可以拿出无往不胜的严家书库来糊弄人。

    但是,她骗不过卫樵。

    卫家是北地潜伏在京中多年的细作,这样的书,不可能别人家有,卫家没有。

    就在此时,黑暗中一点白芒闪过,流星一样直奔卫樵后脑而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宝藏

    千钧一发之际,卫樵像是脑后长了眼睛,身形往侧旁一闪,一柄长剑险险擦着他的肩膀落在地上。

    锵啷啷一阵响,长剑落在地上,在岩壁上撞得弹了好几下,剐蹭的岩壁上留下好几道剑痕,才将将停下,雪亮的剑身似蜻蜓翅膀般颤动不已。

    卫樵面色不悦,侧身看向身后,危险的眯起了眼睛,道:“炎小王爷,你这乱丢东西的毛病,难道非要没了手才能改掉么?”

    说着,卫樵上前,拾起了地上那柄长剑。

    这剑是大周名匠所制,剑身如雪如冰,为极为纯净的银色,上面隐隐能看出近透明色的暗纹,剑身两侧的剑刃打磨的极为锐利,剑身两侧开了用丹朱涂色的血槽,近把手处,刻着两个篆字铭文:勾戈。

    这正是炎修羽的佩剑,是他十二岁生日那天,炎王爷送给他的礼物,是为了让炎修羽勤练武艺,持君子之道的,并不是让它反饮主人之血的。

    “不要!”严清歌大惊失色,不顾危险的扑过去,拦住了卫樵朝内走的脚步。

    “呵呵!”一阵极为低迷的笑声断断续续从洞内传来,却不见炎修羽人出来。

    又过了片刻,炎修羽大着舌头的嗓音才传来:“你尽可以……杀了清歌……和我。但单于王的宝藏,你就再也不能……不能得到了。”

    随着炎修羽断断续续的声音,卫樵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甚至现出几分狰狞来。

    卫樵朝着洞内大步行去。严清歌怕他伤到炎修羽,跌跌撞撞伸开双臂拦他,但却根本拦不住,只能一路朝后退行,没一会儿,她也隐入了黑暗中。

    幸好,炎修羽所在的地方不深,且一直在坚持时不时蹦出一两个词句,才让严清歌能循着他的方向摸过去。

    严清歌到了炎修羽身边时,他还在努力的说道:“可惜……那富可敌国的宝藏……再无……重见天日时。”

    她蹲下身,瞪大眼睛勉力在一团昏暗中辨认炎修羽的轮廓,伸手摸索着握住了他的肩膀。

    离他们不远处的空中,出现了一小团跳跃的火苗,是卫樵打着了一只火折子。

    他手往旁边一移,便将旁边靠墙放着的火把点燃了。

    黑暗的洞内光芒大盛。

    严清歌眯着眼睛看去,只见他们正在一间石室内,地上歪七扭八躺了一地中了迷药的侍卫,这些人已经全部昏迷不醒了。

    只有炎修羽最为特殊,不但没有昏迷,还能勉强半支身子靠在洞壁上开口说话。

    严清歌将炎修羽扶了扶,他坐的更直了,对着严清歌微微一笑。

    因为中了迷药,他到底有些控制不好自己,笑的嘴角歪歪斜斜,可是配着这张俊脸,却好看的邪门,让严清歌霎时间有些失神,忘了自己身处险境,只想尖叫一声。

    卫樵点亮了火把,瞪着地上的两小,对炎修羽道:“炎小王爷,你的鬼话还要说到什么时候?”

    “鬼话?”炎修羽大着舌头摇摇头:“我说的是不是鬼话,你最清楚。”

    卫樵眉毛一跳:“据传,是三百年前,单于王率五千铁骑跨海而战,掳掠海对岸数百国家得到的众多宝物。他死前,将这些宝物藏在一个隐秘所在,世人称之为单于王宝藏。这不过是牧民口耳相传的一段故事,人人都知道那是假的。”

    “呵呵,卫三,若是你真觉得假,会专门问我么?”炎修羽回给卫樵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

    “你有什么证据?”卫樵冷声道。

    “想要证据,必须保住我们两个的命。因为,我就是去取宝藏的那枚钥匙。但若是她不在了,我就不会苟活!”炎修羽用眼角示意了一下严清歌。

    严清歌在旁听得完全糊涂了。

    单于王的宝藏是什么东西?哪怕她两世为人,也从未听过这玩意儿的名头。

    “哈哈哈!就凭你,也想当钥匙?”卫樵忽然狂笑起来。

    “除了我,还有谁能?我有天生不知疼痛的怪病,你可知道?而且,中了迷药还能清醒的人,你见过几个?”炎修羽说道。

    卫樵的神色渐渐凝重,用狐疑的目光审视起炎修羽。

    “给我治病的那个郎中,叫做欧阳少冥。他交游广阔,专爱结交怪人,单于王宝藏,便是他告诉我的。他每年都要消失几个月,你可知道他是去了哪里?”炎修羽慢慢说道。

    “欧阳少冥?此人我听过!他的确行踪怪异,不好结交。”卫樵的目光疯狂转动,显然已经信了炎修羽几分。

    “卫三儿!你消息倒还挺灵通。欧阳少冥从不为权贵折腰,太医院请他当御医,他也抗命不从。为何他肯来给我医病,还尽心尽力的医治我好几年?你觉得他是看上了炎王府的财势,还是看上了我这特殊的体质。”

    听到此处,卫樵心里已经信了**分。

    炎修羽唯恐卫樵不够信他,又加了把火,煽动道:“可惜!卫家百年经营,毁于一旦。你们若是再隐忍几年,等北地平定,那个什么蛮王被抓住了,往后你们就是正经的大周人了。不过若是你有了单于王宝藏,回归北地,比在大周隐姓埋名……”

    “你闭嘴!”卫樵猛地一转身,用嗜人的凶狠目光盯住炎修羽:“我卫家堂堂正正,清清白白,族谱一百零六代,传承千年,从来都是周人。”

    严清歌和炎修羽不敢相信的看着卫樵。

    卫樵咬紧腮帮,冷冷的目光在严清歌和炎修羽身上轮流落下。

    “我不知你们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但我卫家几百口人,并不是人人有罪。”他逼近了严清歌,尖锐的问道:“我二嫂和你是手帕交,从不过问政事,她的孩子未满一岁,她们也是奸细?”

    严清歌无话可说。

    卫樵的目光越来越疯狂:“就连我父亲,也只是听上面人的话做事而已。我卫家不过是一枚小小棋子!我们纵然做错了事,也不该落这么惨的下场!为什么不找那些人,偏要拉我们做替罪羊!那日的大火,烧死了我卫家三百口人,扫地的,看门的,襁褓里不会说话的婴儿,我娘,我妹妹,两位嫂嫂……一个也没有放过!彼苍天者,曷其有极!”

    他说着说着,口中开始嘀嘀咕咕:“欧阳少冥……单于王……宝藏……”他声音越来越大,人在石室内像是困兽一样走来走去,压抑的嘶吼出声:“攻破大周……报仇!报仇!报仇!”

    卫樵双目充血,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身上露出疯狂的气息,好似要毁灭一切。

    严清歌看着卫樵,灵魂竟是震荡了起来,眼中不可抑制的含了两汪热泪。

    一双微微带着薄茧的手覆上了严清歌手背,炎修羽握了握严清歌手,轻声道:“别怕!”

    卫樵已然完全是半疯的状态了,炎修羽还以为严清歌是被吓哭了。

    严清歌却知道,她不是被吓哭的,而是因为感同身受。

    曾几何时,她也曾被这样的恨意包裹住,只是她重生了一次,能够不再重蹈覆辙,走出那些黑暗。

    可是卫樵却不是,他只有这一世,只能亲手驾着仇恨这辆大车,载着痛苦,坠入无边深渊。

    虽然对卫樵的痛苦感同身受,可是严清歌却并不能接受卫樵的做法。

    她一向都认为,一个人做事前,要考虑清楚是否能承担那后果再去行事。

    卫家敢犯下谋逆通敌的大罪,一定少不了别人给的好处。这件事不发作,卫家当然会享受荣华富贵。但一旦事发,也定会连累全家。

    卫樵口口声声骂着大周残忍,杀了卫家全家上下,却不提是卫家亲自将全家放在这血淋淋刀口上的。

    兴许,他内心深处明白,可是却不敢承认。

    卫樵眼下是典型的赢得起,输不起,走上了一条把自己越逼越紧的邪路。

    兴许皇帝就是知道卫樵的想法,才会将他委任为那个诡异的“北地安抚使”,对卫家背后的力量引蛇出洞。

    严清歌是重活一世的人,知道后面几十年的时势走向,卫樵想要借助北蛮的力量攻破大周,无疑是痴人说梦。因为最迟不过五年,北蛮王庭就会被全部生擒,送入京城押管,北地正式成为大周领土。

    卫樵在山洞中转来转去,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才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此时的他,对方才还颇有疑虑的“单于王宝藏”已深信不疑。

    他转身看看炎修羽,露出个冷淡的笑容:“我先去找那个欧阳少冥!炎小王爷,你只管等着,我再来找你的。”

    “好的,我等你!”炎修羽半点不怕他,点了点头,好像两人只是约定了去春游一般。

    卫樵慢条斯理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厚厚的小棉枕,轻声道:“不过现在,还请炎小王爷你睡一会儿。”说完后,他将那棉枕压在炎修羽头脸上,炎修羽瞪大了眼睛,想要反抗,但很快就闭上眼睛,软倒在地。

    “你……你对他做了什么。”严清歌扑上去,拼命的要扯开卫樵的手臂,却如同蜉蝣撼树,一点用都没起到。

    卫樵松开炎修羽,轻轻一推,就将严清歌推得摔倒在地。严清歌眼冒金星,半天爬不起来。”

    “只是一点迷药,过几天,他自然就会醒过来。”

    卫樵露出个傲慢的笑容,蹲下身,像是猫戏老鼠一样盯着严清歌,声音轻飘飘道:“我还有点儿时间,眼下也没人能听到我们的谈话,不如我们开诚布公,来说说关于你的事情吧,严小姐!”

第一百二十八章 嫁祸

    卫樵面对洞口,严清歌背对洞口,火把的光不甚明亮,且快要燃尽了,光线一跳一跳,照在卫樵的面上,严清歌能够清晰的看到卫樵脸上的表情。

    就在那一瞬间,严清歌似乎又看到了以前的卫樵。

    这个卫樵彬彬有礼,书卷气十足,浑身都是君子之风,举手投足,都迷人极了。

    “严小姐,卫某和你相识也有三年了吧?”

    若是从赏荷会两人初次见面算来,的确是有三年了。

    但严清歌不会以为眼前笑眯眯的卫樵是真的要和她叙旧,她警惕的回道:“卫公子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那卫某人说了。自从在那年赏荷会上,卫某听了严小姐的琴声,便念念不忘。三年来,处处打探小姐芳踪,屡次拒绝家里给安排的婚事……”

    严清歌没料到卫樵竟然这么无耻,说出此等话语。她冷哼一声:“卫公子休要再信口开河。我跟你就没见过几次,你娶不到妻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卫樵眼睛一眯:“严小姐,你为何不信卫某,若不是心里装着小姐,为什么卫某独独要留下小姐一个人。且卫某还算有点眼力,能看出严小姐并不想嫁给太子。既然如此,我帮你把那纸婚约废了,你嫁给我,岂不是刚刚好。”

    “不敢!我没卫公子那么大魄力,敢放出踏破大周的豪言壮语。卫公子还是去另作他选吧。”严清歌话语柔中带刚,讥讽的说道。

    她心中亦是升起疑惑。平日她深居简出,朋友不多。不想嫁给太子的话只对凌霄一个人说过,外人怎么可能得知。而凌霄也不是嘴巴不严的人,卫樵敢放言直断她不想嫁给太子,尽管是事实,也总让她觉得怪怪的。

    “严小姐是不舍得离开京城这个安乐窝么?没关系,我卫某怜惜妻子,怎么忍心让你跟我一样颠沛流离。你在京中给我通风报信,我在外面打拼江山,里应外合,这样倒是也不错。你和忠王府、炎王府以及凌柱国府关系都不错,一定能给提供很多有用的消息给我。等我打下这大好河山,必以皇后位子相报。”

    严清歌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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