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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文结局之后-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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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元则判道:“蔡姪颇有才智,然蔡家近年来大不如前,她在这时候长成,看着仿佛淡然,但那眼神儿,却透着强念。姚宝瑟空长了张脸,是要靠郎君宠的,脑子不灵光,我怕她惹事。袁佛迷,性子太冷了些,我可怕把我那好侄儿给冻坏了。”
流珠笑了笑,道:“依儿来看,倒不如让皇子殿下亲自来选。”
鲁元乐了,低声道:“你回身看看,那偏僻处,屏风后面,探出的脑袋是哪一位?”
流珠一怔,回首一望,正对上了傅从嘉的面容。那俊美少年,立在花鸟绣屏之后,只露了半个身子,虽穿着朴素衣裳,却可谓贵气难掩。对上流珠的眼神之后,傅从嘉挑了挑眉,勾唇一笑,颇有几分调皮的意思。
流珠倏然收回目光,鲁元则笑道:“只是他便是看上人家,最后也是他爹来拍板决定。这小子也是个不知礼数的,不似从谦,说不让来,那就真不来,他倒好,偷偷溜了过来。”
流珠面上笑了笑,心里头暗自思量起来。待她又与那几位小娘子一同玩了会儿后,便推说有事,先行辞去。离了公主府,远了那欢声笑语,流珠披上斗篷,自鲁元公主的铺子前下车,假意包了一堆药材,但真正需要的药,只有萧奈要的那一味而已。
而这一日半下午的时候,萧奈的动作倒是快,将与阮氏及国公府相关的几卷案宗,遣了可靠之人都送了来,案宗间还插着几张纸,写的是几桩不曾上了公堂,私下解决的案子。
流珠将所求到的药材递给那人后,自案宗间抽出那几章纸来,第一眼看过去,不由暗暗有些惊讶,对于萧奈的字倒是十分惊艳。这男人的字秀雅得很,全不似他长得那般粗糙,和徐子期及傅辛的字迹比起来,简直像小娘子写出来的一般,若非萧奈特意写明是自己的字,流珠颇有些不敢置信。
她掩了门扇,花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将那些案子都粗略扫了一遍,心里头大概有了数。而用过晚膳之后,弄扇十分麻利地将那些铺子的消息打听妥当了,简明扼要地按着流珠的要求,在宣纸上列了个表格,呈给了流珠看,并絮絮说道:“这些铺子,位置都好得很,那国公夫人先前之所以接连亏本,实在是没做对买卖。咱们换个生意做,必能红火起来。”
她想了想,又道:“奴也知道,娘子与夫人有隙,若是果真以娘子的名头去买,多半行不通。但是此等便宜,若是不占,奴这心里面实在是滴血一般的疼。咱们只怕要以别人的名头去买,之后再转到咱自己的手里。”
流珠垂下眼来,轻笑一下,温声道:“这些都再容易不过。想来她现在过得一团糟,只怕是急于出手,应该也不会查人家的底细了。”
她说着话儿,心里头则又盘算了起来。她已然翻过了案宗,那些冯氏因贪财而惹出的案子里,虽有不少都是借了国公府的名头,但若是细究起来,并不能与阮镰结上关系。这样一来,只怕傅辛会有些失望,却不知他还愿不愿意替她办这事。
再者,冯氏若是被翻了旧账,惹出麻烦来,阮镰会替她周旋么?毕竟,冯家已经倒了,对于阮镰来说,他多半无甚顾忌了,更何况对于冯氏,他也有颇多不满。但是转念一想,他对于冯氏,心中也是有愧疚之情的,所以倒也说不准。
流珠细细思量着,待到两日之后,逢得傅辛召她入宫,她便将打听来的冯氏案子,挑了几桩罪过相对较重的,向欢好过后,闲散地倚在榻边的傅辛说了个明白。
男人赤着上身,手里闲闲拿着书册,听罢她所说之言后,暂搁下书卷,随即回过头来,定定地瞧了流珠一会儿,沉声笑曰:“那个嵇庭,是你安插进去的?他因着冯氏,家里面死了三口,复仇心切,又与阮镰走得极近,倒不若从他入手,排一出好戏,也让二娘如一回意。”
流珠心上一震,面上却状似平静地一笑。傅辛仿佛十分高兴地笑了两声,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大手又习惯性地伸到锦被底下,抚着她的小腹,带着笑意低低说道:“那困锁在笼子里的芙蓉鸟儿,飞得再高,扑棱得再厉害,也撬不开锁儿。珠儿的手段,到底比不得朕这个养鸟的。朕这一回便让二娘看一看,朕是怎么害人的,定要让二娘彻彻底底地服气。”
第84章 忽喇喇似大厦倾(四)
听了傅辛之语,流珠不由心里带气,暗忖道:这男人向来拿她当个玩物,所谓的喜欢,和对那花鸟虫鱼的喜欢一般无二。而这人近来愈发自大,那北面的烽火一点儿也没压下他那狂妄性子,外表看着温和,可皮囊之下,揣了颗贪功冒进的心,却还以为旁人都被他欺瞒了去——至少她阮流珠,绝不会被他骗过。
思及此处,她也懒得装疯卖傻,干脆冷笑一声,勾着唇道:“那不妨让儿这小麻雀猜一猜,官家有何高明手段。”
傅辛微一挑眉,来了兴致,低视着她,似笑非笑地沉声说道:“哦?那二娘说与我听听罢。”
流珠阖了阖眼儿,柔声道:“官家是万人之上的大人物,而儿么,不过是个闺阁愚妇。官家心里面装的是江山社稷,行事自然大开大合,无所顾忌,而儿,不得已,才这般束手束脚,不然哪儿能被官家关到笼子里去呢?”
傅辛默然片刻,却是忽而大笑道:“二娘的意思,你我差的不是心机,而是位置高下。”顿了顿,他温声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但这可怨不得朕,你要怪,只能怪老天爷,让你生来便是女儿身,还是个不受人待见的庶女。”
流珠缓缓道:“先前救国诏令初下,官家募捐军需,任命阮镰领办此事,当时儿便料到了,官家会在此处做文章。那么,此局约莫会如此行事——若是单单让冯氏案发,阮镰多半还会顾全夫妻情面,救她一救,替她遮掩,同时也是为了国公府的脸面考虑。但是,若是阮镰自己都自顾不暇,困于泥淖的话,哪里还顾得上冯氏呢?”
傅辛默不作声,但细细听着枕畔女子低低说道:“国公府如今是外强中干,看着仿佛还算富贵,内里的大窟窿,却是补也补不上。官家只需先设个小局,引诱阮镰贪污军需银两,之后以此为证据,对他暗里要挟——这不是官家最爱使的招儿么?紧接着,冯氏案发,唔,或许可以让嵇庭告个御状,和官家演一出戏,这样闹得大些,阮镰也救不得了。他自己还有把柄在官家手中,更不会救了。”
“不救,那该如何呢?那只能把冯氏交出去了。既然是人命官司,那总归是要偿命的。阮镰多半会扮作分外震惊的模样,与冯氏划清界限,啧,说不定还会愤而休妻,以顾全国公府的名声。似冯氏那般性情,必不愿意锒铛入狱,再加上夫君不顾,家门已败……这一局,定然是个死局。她一定会死。”流珠的声音分外平静,几无起伏,也不带着一丝一毫的情绪。
傅辛听着这样的声音,心中不由得泛起些许异样的情思来,着实难以描绘。流珠偏在此时一笑,语曰:“而官家,一向是喜欢将人逼得有苦说不出的。纵然已经答应了阮镰,会看在皇后姐姐的份上,不处理他贪墨之事,可等到冯氏一死,官家定然会出手为难。贪墨军晌倒还罢了,可他贪的,是黎民百姓捐给大宋国的银两,所有捐过银子的人,都会对他分外唾弃。到时候阮国公,大势已去,身死狱中不说,家产尽没,声名败落,什么阮大阮二,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她红唇微张,睫羽微颤,眸中水光潋滟,面若桃花,“官家你说,儿讲的这故事,好不好听?够不够真呢?”
傅辛心上猛然一跳,噤声不语,微眯起眸来。
这阮二娘,总能令他惊喜,莫怪乎他对她兴致那样的大。他也知道,虽说有一日,有可能会只惊无喜,但是他就好似吸服了那阿芙蓉膏似的,总想着再逼她一把,再强她一回,想看看她还有什么把戏。
她说的没错,或许他们在心思筹谋上,差不得许多,但是她是四方宅院里一个寡妇,而他是高堂之上的明君圣主,从根儿上算起,就差了太多。
罢了,且等到她真的足以威胁到他的时候,再将她处理了罢。
傅辛阖了阖眼,转而又拿起书册来,唇角噙着抹笑意,似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二娘有这一连串好主意,那就按着二娘说的做吧。”稍稍一顿,他又低声道:“见着宜爱的时候,务必记得小心说话。冯家出了变故,她表哥叛了国,她都一概不知。你莫要不长眼,扰了她的神仙日子。”
流珠眨眨眼,唔了一声。傅辛忽而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蓦地笑道:“朕倒是想起来了,你当年不是还打过主意,想要嫁给你那风流表哥的?后来朕在……在国公府那花园里头,假山石后,跟你说了冯凉卿早已和人定了亲,你当时面色一变,泪都急的要掉出来了,在朕脖子后狠狠咬了一口。那副慌张惶急的小模样,和今日相比,倒是判若两人了。”
流珠瞪他一眼,微抿着唇,心中却暗自想道:他这般瞒着阮宜爱,或许是怕惹出麻烦事来,又或者,是在等着阮宜爱惹麻烦。傅辛这般虚伪,若是想要废后,也必要装出一副不得不废,情非得已的假模样。日后,他是一定会引诱阮宜爱出错,出大错的,当真狠毒。
官家这边与妻妹同躺一榻,心中都打算把阮宜爱的娘家掀个底儿掉了,而那边厢,那位娇娇宠后,却还一心扑在傅辛身上,想着为他分担辛苦,多多筹些军费。这位皇后姐姐,正与一众宫婢一起,按着画样,织绣新装,全然不知被蒙在鼓里,大祸将至。
这一年,腊月中的时候,阮宜爱不分昼夜,日赶夜赶,总算携着宫婢一同赶制了一批分外精秀华美的冬衣,里面塞的是眼下对于汴州百姓来说还算稀罕的棉花。按理说来,棉衣惯常显得笨重,而阮宜爱费尽心思,设计的相当巧妙,将那棉裙棉衣也都做的分外讨喜。
流珠将阮宜爱制出的衣裳细细查了一遍,便打算挂在即将开张的新成衣铺子里。这新铺子,自然是从冯氏盘出的铺子里买来的,分明是个旺铺,地理位置好得很,偏生那冯氏不会做生意,生生亏了本儿。为了买这铺子,流珠费了好一番周折,使了许多伎俩,终是得手。而那冯氏知晓自己被设了圈套,而铺子的新主人就是阮二娘后,脸色发青,眉心直跳,气到了极点,可却无可奈何。
腊月下的时候,铺子开张,流珠特意备下好酒,又准备了装饰精美而又十分好吃的点心盒子,不少亲友都前来捧场,真可谓是贵客盈门。一大早便挺着肚子来帮忙的,自然是状元夫人,流珠一瞧,柳眉竖起,连忙叫她好生坐下,随即又道:“咱俩的情分,各自心里头都明白,你好生在家里歇着便是,儿念着你呢。这乘车赶来,好一番折腾,十二郎可要疼惜死了。”
怜怜一笑,道:“总在家里头憋着,也是难受。十二郎说了,要多走动,奴也是听他的话不是?”
流珠教人给她端来热水喝,面上打量着她,心里头又想道:傅辛逼得紧,对她多半是不会放手,日后废了阮宜爱,再等她丧期一过,指不定又要出什么花招。到时候若真不得不委身于他,入了那苦海深重的后宫,这些铺子、这笔生意,只怕也是再难撑下去了。可是这是她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她着实不愿看着到头来全成了一场空。思量过后,这阮二娘便打起了股份制的主意来。
荣十八娘虽是极好的生意伙伴,但是她自己名下就有许多铺子庄子,不见得稀罕她这份小买卖。徐道正的生意蒸蒸日上,也颇有能力,只是他到底不精于此道,再加上是亲戚,若是闹出什么纠纷来,只怕也不合适。思来想去,最合适的,反而是怜怜。
客观来说,金玉直虽喜欢她,但她到底比起他来,身份低了些,而孩子,绝对不足以做她的支撑。如果邀她入股,她大约会十分乐意罢?再说了,她也是十分可靠的人,若有一日她阮流珠果然无法照料生意及两个孩子了,依托给怜怜,她也会十分放心。
她正欲张口,趁着眼下身边没什么人,和怜怜说出心中所想,而就在此时,一个细亮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道:“儿来给二娘贺喜了。”
流珠听着这声音,不由笑着回首道:“可算盼着你了。咱俩都有一两个月没见面了,也不知你躲到哪儿去了?家也不回,庄子也不去,可是忙甚大买卖了?”
说着话,她细细打量着眼前女人,却见荣熙面色稍显苍白,比起从前来说愈发清减了些,但幸而精神头仿佛还是好的。流珠定定地望着她,荣熙则笑道:“心里头烦,什么家不家的,儿半点儿也不想回,它是要发达还是要落魄,儿都懒得搭理。便连儿那买卖是要富还是要穷,儿也不稀得管了。逮着个行商的机会,便与相熟的商户娘子一起,出了汴京,转了一大圈,游山玩水玩了一番。”
流珠暗叹道:这荣十八娘倒是愈发洒脱了,心烦就出去旅游,她还真是羡慕得紧。至于荣十八娘在国公府里遇着的事儿,流珠自然是知道,她也暗自揣测过这荣熙到底会不会和阮大和离。但是如今看来,一时半会儿,荣熙是不会开这个口了。她待阮大有情,便是情意减了,也多半不会在这个当口离去。
三位小娘子坐在一起,面上都带着笑意,仿佛十分精神,可这心里头,或多或少都有点儿心事。荣十八只坐了一会儿,便因庄子有事急着料理,献上贺礼后自行请辞,而她走之后,怜怜轻叹一声,道:“十八娘可是真洒脱。说到底,还是因为她自己就是她的靠山。便是受了婆家埋汰,也不至于似那喻盼儿一般,被压得实实在在。”
流珠心上一动,笑道:“你何来的这番感慨?你的婆家可不会埋汰你不是?”
怜怜一笑,道:“实在是阿郎的官越做越大,在他身边立得久了,奴这心里面,偶尔也难免会自惭形秽不是?”
流珠抿唇而笑,道:“儿这里啊,正有桩好事儿等着你,却不知你愿不愿意。”
第85章 报应分明各有时(一)
怜怜提耳细听,流珠便将自己那主意详细说了一遍。她的提议是,怜怜先象征性地投些银子,不必太多,权当占个股份,每月分些红利,而等怜怜孩子生下来后,孩子会说会走了,左右白日里金十二郎不在家中,她若是愿意,自可以带着孩子来流珠的铺子里上班,帮着决断些事情。
这般算来,时间倒也合适。若是傅辛果真要使上什么手段,多半也要等到不到两年以后,她阮流珠丧期过了,而到了那时,怜怜的孩子也多半下地会走,张口会说了。
听得流珠的提议后,怜怜自是十分动心,只是却先喜后忧,当即细声道:“这主意,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奴现下,也有不少顾虑,实在不能立刻决断。一来,奴想问问二娘,何不等明慧娘子回来后,由她帮着料理,为何要邀奴来投股呢?二来,这女人嫁了人后,凡事儿便不能自己随意做主了,没几个能像十八娘那般洒脱的,所以奴还是打算回去问问郎君的意思。”
流珠十分理解,便点了点头,道:“明慧是亲戚,且明慧的性子,如今过于刚厉,需要有人从旁调和才行。至于状元郎,儿瞧着他,端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儿,不似旁人顽固不灵,食古不化,多半不会不同意。”
提起金玉直,怜怜甜甜一笑,随即轻叹一声,道:“他确实开明,儿觉得他也肯定会同意。阿郎除了性子迂直了些,几乎没有哪方面做的不妥,这相处久了,反倒叫儿,有些心中惴惴,想着儿不过是个小女婢,这是修了几生的福气,能惹了他青眼待之?”
流珠缓缓笑道:“世人之所谓好或不好,无非是看这人有否当官,赚了多少银钱,娶了几房娇妻美妾,又或是看那小娘子可曾靠着夫君得了富贵,由他养着,生活无忧。可是世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觉得自己出身不够,便是不好,却不知你才是好哩。”
怜怜笑道:“奴哪里好?”
流珠玩笑道:“皮相好,性子好,心眼儿好,尤其肚子里好。儿瞧你人这般瘦,却早早显怀,肚子这般大,指不定真是一个‘好’字呢,儿女成双。”
怜怜毕竟挺着肚子,不好久待,流珠与她说了会儿话,便扶了她上车马,将她送走。才别了怜怜,流珠又与几位贵客寒暄一番后,便听得门口有人朗声笑道:“二娘呢?二娘在哪儿?快让她出来瞧瞧,这是哪一位来了?”
流珠听着这颇为有力,与大多数小娘子都颇为不同的声音,不由露出了笑容来,回身一看,不出所料,来者披着红色斗篷,斗篷边沿缝着的绒绒白羽衬得她愈发华美英气,肤如雪而眉似墨,如五月榴花照人眼明,恰是鲁元公主。而在她身后,跟着个身材相对高挑的小娘子,流珠定睛一瞧,不由心上一喜,连忙迎了过去,并高兴道:“一直说年前回来,年前回来,可算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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