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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文结局之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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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娘子在这里陪侍君侧,徐道甫全然不知,只顾着与同僚一同处理军务。然而几人暂歇之时,一人玩笑道:“徐三哥,你家娘子那般娇俏年青,还是国公府的贵女,与你相比,活像是一朵鲜花插到了……插到了内什么上面。你若是再不抽时间陪陪娘子,你娘子说不定要回娘家享福咯!”
徐道甫稍稍一顿,却还是摇了摇头,道:“我娘子岂是那样的人?比如今更困苦的日子,我们在小地方,早就过过。更何况她时不时就要进宫陪皇后,最是懂情理的人。”
“徐三哥,话可不是这么说。你从前在老家,那地方偏远,人也老实,自然不会出事。可汴京这地方,水深,幺蛾子也多。你看街上那拢着袖子,耳边别朵花儿的公子哥,天天晃悠着,一双眼睛贼溜溜,那是要干嘛?当然是要祸害其他宅院里的娇花咯。”
另一个刑部官员也道:“前段时间有个案子,便是娘子一枝红杏出墙来,郎君发现之后,一怒之下,砍了红杏。哎哟哟,那一地血,要不怎么说是‘红’杏呢?”
徐道甫却摆摆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做事去了,也不知是压根不信,还是不愿去多想,抑或是害怕深想。
待夜里头,徐道甫难得早早回了家中,看见流珠正在做绣活,时不时揉腰,便凑头看去,却是流珠在给他买回的那几件袄添绣花样。经她这一打理,这些土气的袄,看着好看了不少。徐道甫瞧那绣样,知道要花费不少工夫,心头生出来的那一点小尖芽儿般的疑虑也彻底打消了,笑呵呵地拉娘子去用膳。
饭桌上,他一个劲儿地说今日又见着官家了,官家夸了他,十分骄傲。流珠听着,心里有气,却也只能给他夹菜,以此堵他的嘴。
可叹这老实郎君哪里知道,流珠腰痛,正是他口中的官家给折腾的。傅辛怎么也做不腻,花样繁多,流珠甚是屈辱,可又不敢反抗,一反抗,身上就要有伤,有了伤便容易被看出来。他三十出头,已不是青年,哪里来的这许多精力?流珠也想不通。
过了几日之后,徐道甫有些为难地和流珠说起了件事情。
前一阵儿南边遭了洪灾,悠然万顷满,俄尔百川浮。滔天洪水淹了徐道甫的老家,徐道甫爹娘家田宅都被淹了,无处可去,又听说徐三郎在京城做了官,想必十分富贵,便千里迢迢来汴京投奔徐道甫。走到离京城没多远了,这才央得一个文人代笔写信,等徐道甫收到信,二老第二天便要来了。
流珠一问,才知道来的不止是徐道甫的爹娘,还有他大哥一家,二哥一家,甚至还有个邻家丧了爹娘的孤女。
她思忖一番,说道:“爹娘来了,不能不管,儿会收拾出最亮堂的那间大屋给爹娘住。兄弟们,还有那孤女,来住也没问题,只是长住,却不是个事儿。你也看了那国公府,打肿脸充胖子,都快要被亲戚们把钱挥霍尽了,咱这小门小户的,比国公府都不如,又能吃得了多久呢?兄弟们都是作农的,又能在京中找着什么长久活计?”
徐道甫道:“来都来了,先让他们住。至于养人的钱,我来想法子。”
流珠笑道:“你想什么法子?去卖身还是卖艺?或是借钱?你管谁借?你一个刚来京中的小官,急赤白脸找人家借钱,人家借不借?借了又该怎么看你?你只有月俸,还有官家先前给的封赏。这些封赏都是官造的宝贝,不能流传,买卖可是犯法的,你记下了?”
这一连串的发问直令徐道甫心头发堵。他闷声应下,心里却隐隐不悦。
对于徐道甫亲戚来的这事,流珠十分发愁,傅辛自然知晓。白日被唤进宫之时,流珠不过盯着傅辛腕上的珠子多看了会儿,便听得傅辛低笑道:“可是想着这个能卖多少钱?”
流珠一愣,知道傅辛指的是徐道甫大帮亲戚要来投奔的事儿。她眼一垂,懒懒说道:“可不是吗。儿在你身边,受这等委屈,心里不安,身子也不爽利,还能图什么?总不能图儿姐姐的位置吧?图的不就是陛下这一点儿钱财吗?”
傅辛知她是在玩笑,却还是把腕上珠子解了下来,给了她,定定地凝视着她,颇为意味深长地道:“只要你敢图,朕就敢给。”
流珠心上一紧,午后的困意全都消散了干净。傅辛这珠子名贵至极,她怎么敢卖?搁在手里,简直是个烫手山芋。此外,他那话,又是什么意思?
“儿把这个卖给陛下,求陛下给儿现钱。”流珠抬眉,故意耍赖道。
傅辛嗤笑道:“小娘子找别的买家去罢。朕没这个兴致。若说是小娘子卖自己,朕还愿意还还价。”
第8章 可惜春残风雨又(四)
流珠看着徐道甫这一大家子,面上带笑,心里犯愁。
徐道甫的爹,快七十了,满口家乡话,一直大声嚷嚷,流珠也听不懂他说什么,只得笑着点头。徐娘倒是个好说话,因为她耳背,什么也听不见,流珠说话,她便点头。
另有徐道甫大哥徐道协,可不是个好相与,不使力,却只想享好处,看着不是个正经人。他娘子是个乡野粗妇,泼辣得很,年近三十,得了个闺女,没取名,就称作徐大姐。徐大姐十八岁,没许婆家,只怕这事儿又要靠流珠操心。
徐道甫二哥徐道正倒还好,一家人虽不识字,却很懂礼节。徐道正是个木匠,手艺不错,直说自己能养活自家,如今只是暂住,找到活计和房子,便会搬出去。可巧了,徐道正一子一女,儿子跟着流珠那个继子一同参军去了,女儿徐明慧跟徐大姐一样岁数,也没许婆家,人如其名,知书达理,虽略显生疏,却是个讨喜的小娘子。
一个道“正”,一个道“邪”,也真是巧了。
至于那孤女柳莺,更是让流珠不省心了。这女儿家的,长得有几分姿色,进了京中,心也活了,平日里搔首弄姿,眼带秋波,哪里像一个刚刚丧了爹娘的孤女?
自打这群人住进宅院,流珠没睡过一个踏实觉。白日里被宣召入宫,那徐大嫂非要流珠带着自家傻大姐面圣,流珠只好道:“儿还真想带大姐进宫。可是那侍卫不让啊。”
“你可是官家的小姨子,俺们都是皇亲,侍卫怎么能不放?”大嫂道。
流珠正了面色,道:“儿不曾沾过国公府的光,你们自然也沾不上。京中水深事儿多,你们不要顶着皇亲的名头出去惹事。天上掉下个金元宝,在这汴京街上随便砸一个,可都是皇亲国戚,王公将相。论资排辈,排个几年也排不到你们。”
大嫂讪讪地收了手,在心里好好埋怨了流珠一番。
流珠入宫后,好几次差点儿睡着。傅辛自是知道怎么回事儿,都是个老男人了,却还孩子心性,拿毛笔在她脸上作画解闷儿,正高兴时,外头又进来了个人,竟然又是傅从嘉。流珠被脚步声惊醒,避到偏殿里,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全然不知脸上还留着陛下的御笔。
另一厢,徐道甫也在发愁。
爹娘遭了洪灾,旧疾复发,抓药看病这都是钱。大姐说要相亲,置办新衣裳,明慧虽没张口,但不能厚此薄彼,这也是钱。徐老大前两天就在街上晃了一遭,赌的裤子都不剩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徐道甫推说不管,徐老大便提起往日情分,嚷嚷着说要进宫城参徐道甫一本,要学戏文里写的那样告御状。
这帮人才来了几日,花钱便如流水一般。徐道甫见了娘子,总觉得抬不起头来。
说起来他领着的这职位,主要是管宫城一个宫门的轮值与守卫,以及某一片宫域的侍卫。这个职位,绝不是肥差,但也不是完全捞不着钱。
这不,今日,他手下有了几个空缺,便有人领了几个人来,说是自家亲戚,希望能在宫城城门当个守卫,谋个饭碗。这人是京中世族出身,虽是旁支小户,可追溯起来,祖上也出过皇后太后,便如流珠所说,京中处处是贵人,徐道甫平头小农,一介武夫,哪个也惹不起。
这是徐道甫头一次干这卖官买官的事儿。他宽慰自己道:官家山穷水尽,国库紧张了,也卖了不少闲职,咱只是跟着官家学罢了。
他也不想想,这天下都是傅辛的,可这宫门,可不是他徐道甫的。
徐道甫前脚卖了官,后脚就有人告诉了傅辛。傅辛看着伏在案边,难得酣睡的阮流珠,拢了拢她额前碎发,微微一笑,眼中发亮。待听得来人又说勋国公给敬国公、辅国将军等人写了绝交信,说是他们宴会没请自己,从前也有道不同的时候,在京中闹起了不小的风波时,官家抿唇,摇头道:“看来朕在乞巧节那日的话,他听进去了,但又怕朕是骗他,日后将他牵扯进去,便来了这么一出。他也不管,若是打草惊蛇了,朕的谋划,便是白费了。”
半月有余过后,徐二哥徐道正在京郊找着了活计,还是做木匠,便领着娘子女儿一并离去。阮流珠喜欢这样的亲戚,给他们塞了些应急的银两,二哥千谢万谢,直说以后定会常来拜访,还请弟妹不要介怀。
流珠送走了徐二哥,见怜怜欲言又止,给了她一个询问的眼神,这小娘子果然忍不住了,愤然说道:“娘子,奴可是看不下去了。那个死了爹娘的柳莺,前一段时日,总去街上晃悠,想要勾搭公子哥儿,可她虽有点儿姿色,可却万万入不得这些闲散郎君的眼。这几日,她收了心思,改勾引徐郎君了。”
怜怜又列了些证据,香蕊却没有说话。流珠思忖着,回了屋里,不一会儿,便见徐道甫从徐大哥徐道协那儿回来了,喝了点小酒,不知唱的什么小曲儿,用的是家乡话,流珠听不大懂。
或许是由于亲戚和钱的事儿,流珠总觉得徐道甫与她疏远了许多。虽说原来也不算多亲近,可她还是觉得自己是娘子,不是个单纯的管家婆,如今的感觉,着实古怪。
徐道甫走近了些,唇红得异样,脸上也被人涂了胭脂,衣间还放着条小香帕。流珠一看,那香帕上绣着只柳间黄莺,除了柳莺,还能有谁?
流珠却也不气。没有感情,便犯不着生气。她思来想去,勾连起前因后果,只一笑,玩笑道:“这胭脂偷的谁家的?香帕又是哪个小娘子的?可是同一个?儿不曾想到,郎君也会这般风流。”
徐道甫却急了,道:“这有什么可管的?”
流珠见他急眼,有些意外,也来了气,便冷声道:“儿不管你,儿只管儿的银钱和儿的首饰。儿匣子里那些钱,都是丫鬟们做绣活,卖了绣品换来的,郎君见过哪家当官的让丫鬟们做这等事?你拿这钱,给谁贴补胭脂了?儿的那些首饰,都是娘留给儿的,你要便要,悄没声地拿了首饰送给姘头,这叫偷。”
徐道甫扔了串珠子到案上,也冷声道:“不过是些首饰和小钱,你身上哪一件衣裳,不是我赚来的?说起这偷,我倒要问问你,你是不是偷汉子了?这珠子怎么回事儿?”
却原来徐道甫进了京后,从前以娘子为傲,如今却总觉得被压了一等,这辈子也超不过去,流珠平常与他说话,他总觉得流珠是在难为他,给他脸色看,心里不免憋屈。看着娘子如花美貌,再想起人家的流言,他还真觉得自己是团牛粪,心里恹恹的,提不起兴致。
柳莺来了之后,这姑娘会哄男人,架子低,姿色虽不比流珠,可却千娇百媚,投了徐道甫的心意。他又想,反正柳莺没去处,自己纳房妾室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敢和娘子提起。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徐道甫去偷柳莺,反倒更刺激了。
柳莺说要首饰,徐道甫也不知道什么首饰好,只知道娘子带的必然好极。他拿了首饰给柳莺,却不小心翻到一串男人带的佛珠子,明显不是娘子的东西,从前也没见妆匣里有这东西,再忆起同僚所言,徐道甫起了疑心。
他将佛珠送到珠宝玉器的铺子里,请了曾有一面之缘的老板相看。那人说这珠子,天底下只这一串,能拿到这珠子的人,定然大富大贵,身份很高,多半不会败落到变卖家产,只会看情面送人。
流珠一想,弯唇一哂,猜了个大概,镇定道:“凡事都要有个证据。你闻闻这香气,那是龙涎香,只有官家能熏。这是官家赏我的,便是天底下只有一串又如何?天下都是官家的,都要由着他性子来。”
徐道甫一愣,知道自己一时妒恨,气到心头,竟然忘了这一层,不由得愧疚起来,又转了态度,好好哄起了流珠。流珠别过头去,指甲却几乎陷入手心里。
第9章 六曲连环接翠帷(一)
徐道甫对阮流珠心生愧疚,阮流珠提出要替他纳柳莺为妾,徐道甫反倒摇头拒绝了。阮流珠不由笑道:“郎君亲也亲了,摸也摸了,却不愿意纳,人家只怕真的要去告御状了。”
按理说来,柳莺身在孝期,不能行婚嫁之事。可过了这村儿,便再也找不着这店儿,柳莺便说爹娘的尸身至今寻不到,也是有活着的可能的,不能草草断定,所以她算不得在孝期。这话虽可笑,可按着律法,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确实不能销户。
徐道甫别无他法,只好纳了柳莺入门。但也不知为何,将柳莺纳了之后,徐道甫怎么看她怎么生厌,全无之前的兴致,又想老老实实睡在娘子房中。可每次他刚一进流珠屋里,那柳莺便撒娇哭闹,令人来请走徐道甫。
怜怜对此很是生气,背地里道:“只以为郎君是个老实人,谁曾想一入了京,什么麻烦事儿都找上了头,郎君也变成了狼君。还有那柳莺,比巷子里的流莺还下贱,真让人瞧不起。”
流珠只一笑,道:“哪里有什么真正的老实人?要么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要么是真傻,要么就是还没遇着让他不老实的东西。”
怜怜撅着嘴,玩笑道:“娘子这样说,直令奴觉得天都塌了。奴可是想找个老实人过日子的。”
其余几个丫鬟对着恨嫁的怜怜玩笑了一番,流珠看着她们笑闹,但觉得郁气跟着少了几分。
可谁知,这孤女柳莺的事儿刚消停了,徐大郎徐道协又闹出了一桩案子。
却说那国公夫人冯氏亲自乘轿,前去视察名下的铺子,归返之时,忽地听得不远处有人自称是皇亲国戚,与官家与皇后与国公府都沾亲带故,嚷嚷个不停,口气着实气人。那冯氏听了,心生不悦,便叫家仆去看。
家仆回来后,先是笑,这才恭敬地道:“奴还当又是哪家破落亲户,谁知竟是个鼻孔里插大葱,装象的,实在不知天高地厚。”
冯氏一细问,却原来这嚷嚷的人,竟然就是住在流珠宅子里的徐大哥徐道协,和他那女儿傻大姐。徐大哥来了汴京之后,自觉是贵人,每日上街,吃喝嫖赌,没有不沾的。这不,眼下他与人关扑,欠了赌债,那人死拽着他不让他走,徐道协觉得跌份儿,便扯着嗓子道:“你这小郎,也不打听打听咱是哪一家的。若是说出来,只怕要吓死你!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可是官家的妹夫!我有这样的亲故,哪里会短了你这几两银钱?”
冯氏觉得荒唐可笑,心思一转,决定给流珠家里找些麻烦,便叫了个家仆,交待了他几句。那家仆得了令,便去给徐道协下套儿了。
这日晌午时分,柳莺正在宅子里耍泼,说阮流珠薄待她,她的首饰份例等还比不上流珠身边的丫鬟,流珠懒得理她,却只能强打精神与她应对。两人正对峙着,却听得外头起了一阵喧哗之声,流珠眼睛一睁,连忙往外面走去,见是一群带刀的官差,待闻得个中缘由,不由恼恨至极。
却原来冯氏令家仆去和徐道协关扑,还帮徐道协补了他之前欠下的银钱。徐道协十分高兴,便听得那家仆说:“徐大哥,你和官家那样亲近?官家肯定赐了你不少宝贝吧?”
官家哪里知道徐道协是谁?徐道协却非要打肿脸充胖子,道:“官家赐了我弟弟,我弟弟与我是一家。他的东西,也可以说是我的东西。”
家仆道:“这感情好。小弟不过是个做买卖的商人,还不曾看过皇宫里的东西长什么样子呢。”
徐道协便拍胸脯道:“我来了这汴京,难得遇上兄弟你这样的好人。不就看两眼么?”
徐道协回了家,从徐道甫房中偷了几样御赐之物出来,便给那家仆显摆,却不知这几样东西他觉得稀罕,那国公府的家仆只觉得稀松平常。即便如此,那仆人仍是扮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徐道协扫了扫那男人鼓起来的荷包,心思一转,道:“兄弟你若喜欢,咱卖给你一两样,倒也不是问题。”
家仆心中暗喜,想着这人心里有鬼,不用给他下套,他都往套子里钻。
徐道甫前脚卖了御赐之物,得了银钱,去勾栏瓦肆里玩乐,后脚这家仆便去禀报了冯氏。冯氏笑着让家仆给人送了封信,信中写了徐道协的罪状。收信那人是京中捕头,名唤萧奈,因时常帮着几个大家族料理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事儿,便被人叫做“操刀鬼”。操刀鬼萧奈这一见信,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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