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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隋朝兴亡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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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要是跑得晚了,被尉迟常委捉去,武将办事,就只是咔嚓一刀了事。
尉迟迥的兵果然追来了。
所以韦名将果然名不虚传,料事如神。
大概派韦艺前去,尉迟迥本来想借肋于其与韦名将的叔侄关系,搞点情报。
但这个行为后面的意图是不明的:要是去求情,让韦名将手下留情,可人家又没有带兵来;而要是派韦名将的侄子去,是为了摸底,这当叔的因为年长,阅历丰富,所以韦艺肯定不是对手。
所以慰常委第二次用错了人。
要知道,血缘关系是占有优势的。
坏啦,尉迟常委大叫一声,但已经慢了半拍。
所谓既生亮,何生瑜乎!
不仅如此,这韦名将还料定追兵将至,会发生些什么样的情况。
因此要用计,设下埋伏。
这埋伏,一无伏兵,二无地雷(当时也没有),却是在沿途安放了糖衣炮弹。
也就是每到一个亭驿,先就把驿站的马厩打开,把几匹供使者换乘的马,全都赶走,又对这驿官交待,后面蜀公尉迟迥很快就到,要赶快准备酒宴招待。
这韦名将是钦差,驿官不敢怠慢。
设下这样的洒肉阵,韦名将因此而可以放心地带着韦艺,向西跑路。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人不得不佩服韦名将的想象力:
尉迟迥派遣的仪同大将军梁子康,带着数百名骑兵,随后赶到,但每追到一个驿站,迎接他们的,都是丰盛的酒宴。
那些士兵见了,一下子蜂拥而上,梁大将军骂了两句,想拦却是拦不住。
且这马也跑累了,驿站的马厩空空如也,要是接着追,却没有马可以替换。
如此可以明显看出来:是有人施了毒计,却是防不胜防。
韦名将和韦艺,因此而得以脱身。
这样的恶搞,发生在一千多年前,其场面似曾相似:
如今下乡搞检查的干部队伍,每开进一处村寨,消息也不知怎么走漏的,被检查者均以古已有之的兵法应对之:酒肉阵一摆,检查组也就成了农家菜品尝专家组。
由此证明,攻心为上,攻城次之的兵法,并没有失传。
于此处,我们算是找到最早的这个古代著名案例,予以映证。
韦名将跑回长安几天后,杨坚又再派破六韩裒到邺城去。
而破六韩裒被杀,消息传回,杨坚决定正式决定征讨尉迟迥。
6月10日,杨坚调集北周在关中的军队,任命韦孝宽为行军元帅。
任命公梁士彦、元谐、宇文忻、宇文述、崔弘度、杨素、李洵等人为行军总管,统率军队讨伐尉迟迥。
而在此之前,杨坚已进行了调查兵遣将,对以邺城为中心的叛军,设置了多道防线的包围圈。
这首当其要的,是以李穆的侄子李崇为怀州(今河南省沁阳)刺史,同学王谊被任为郑州(今河南省许昌市)总管,姐夫窦荣定为洛州(今河南省洛阳东)总管,由此防堵尉迟迥向东对京城长安的进犯。
这道防线与自东向西,由陕西而来征讨的韦孝宽大军汇合后,形成与尉迟迥决战的主力。
而在邺城北面,以李穆为并州(太原)总管在前,于翼任幽州(今北京市)总管在后,一方面可以切断其北上与辽东高宝宁的联系,断其退路;二来可适时南下,对尉迟迥进行围堵。
………【第四节 散打】………
我们放下北边的事暂且不表,先说说这南面发生的事。
由此将引出隋朝开国的三位猛人。
第一位是弘农华阴(今陕西省华阴市)人杨素(公元544—606年),字处道。一说为华阳(今陕西省勉县)人。
这杨素出身士大夫家庭,其祖父杨暄,北魏时任辅国将军、谏议大夫。
前者为爵号,后者是专门向皇帝提意见的官。
其父亲杨敷,为北周汾州刺史。
汾州在今山西隰州,刺史为汾州地区省府所在地的汾州市长,就厅局级干部。
由此看来,其出身并非显贵。
而杨素小时候,并没有显示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有些不听别人劝,独往独来,不拘小节。
那时只有他身居显位的叔祖,北魏尚书仆射杨宽,看出这小子有不一般,很奇怪,每次当着子孙的面,提起杨素时,总是说:这孩子是非常之人,将来你们都比不过他。
杨素后与安定人牛弘(后任隋朝礼部、吏部尚书)做了很要好的同窗。
这牛弘书看得很多,知识渊博,是个真正的读书人。
而杨素大概受到这位同窗的影响,并因此而显示出他读书方面非比寻常的才华。
书读进去了,常常就不知疲倦,什么书都看,在文学、书法上均有造诣。
还有就是,一表人材,胡子长得好看,一看就是精英人士。
只是当时是北周有名的“屠龙”人,杀人狂,大冢宰宇文护把持朝政,杨素刚开始时,只当了个抄录文书的书记员,后转礼曹,即掌管宫廷仪式的官,不过,再后来还是当到了大都督,即相当军队总参谋长的职位。
这位文官出身的人,却以多权略,随机应变,战场上诡计多端著称。由于他这方面的功夫,已近化境,所以成为后来大隋的第一名将。
但这人有一个奇怪的毛病,也就是嗜杀,是个杀人如杀鸡的狂人。
每次仗还没打,却要事先找士兵的过失,被他找到有什么不是之处的,就要斩首。每次多者百余人,少也不下十几人。
由于杀人过多,以至“流血盈前”,而杨素却言笑自若。
经过这样一番打理,两军对阵时,杨素先令一二百人前去迎敌,若取胜也就罢了,如不胜而败逃者,无论多少,全部斩首。然后再令二三百人迎敌,不胜则照杀不误。
所以对杨素的部下来说,他这人太恐怖了,不知道他们舞了刀枪,向前冲杀时是怎么想的。
大概是有重罚,必有重赏。
而所谓杨素的士兵,每战则怀抱必死之心,所以战无不胜,真是战争史上的一种奇观,真是难以想象他究竟是怎么弄的,这种情况在现在除了恐怖战士们搞人肉炸弹,会呈现如此壮观的情形,其他的场合,是难以见到的。
也可能他的部曲,如同古罗马斗兽场中的角斗士,奴隶身份的居多。角斗场上,只有杀死对手,才有活路,而后退即等于死亡。
因此,将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用在这位头上,那可真是名副其实。
杨坚以杨素为汴州(开封)刺史,本欲让其与守怀州的李崇等共同构成南面防线,而杨素行至洛阳时,方知尉迟迥举兵。
荥州刺史宇文胄据武牢(今河南省荥阳市汜水镇),以响应尉迟迥,遇有杨素到来,双方即于此接战。
杨素是在赴汴州上任途中,接到了讨伐宇文胄的命令的。
在此以前,宇文胄奉尉迟迥之命,由石济渡河,与由白马渡河的宇文威,攻打镇守东郡(今河南省濮阳),太守于仲文放弃东郡城,自己逃回长安,尉迟迥杀死了他的妻儿。
丞相杨坚并没有治于仲文的罪,反而任命他为河南道行军总管,派他到洛阳征发军队,讨伐奉尉迟迥。
这时却有蛮族人檀让,被尉迟迥任命为河南省省长,一路攻打过来。
杨素打宇文胄,没费多大劲。
在这位杀人不眨眼的猛人面前,宇文胄只有逃跑的命,但没跑多远,就被杨素追到石济(今河南延津东北)而斩杀。
杨素因此被杨丞相任命为徐州总管,进位柱国,封清河郡(今河北省清河县)公,邑二千户,那是后话。
第二位猛人,就是这位弃城逃跑的于仲文。
他却并非怯懦之人,而是很会打仗的文人,这点他和杨素一样。
于仲文(545—613年),字次武,河南洛阳(今河南洛阳)人,隋朝名将。
于仲文的祖父叫于谨,在北魏、西魏、北周都干过,是著名的军事将领。
而其父于寔,为北周的大左辅、燕国公。
于仲文少小时,就很聪明,行为机敏,虽然年龄很小,却能读书而不知疲倦,其父于寔见后,很吃惊,也很高兴,并预言道,我的这个儿子,将来必定光宗耀祖。
九岁时,于仲文被父亲带到云阳宫,见过还是西魏丞相的宇文泰,宇文泰问他:听说你喜欢读书,书中说了些什么事呢?
于仲文随囗而答:书中说的是帮助父亲事奉君王的事,并概括道:不过忠孝而已。
这让宇文泰很是惊叹。
看来古时候的能人,多半都是神童出身,这和古时候同样重视年轻干部的选拨有关。
于仲文后来拜名士、中书博士李祥为师,学道有成。
长大后,于仲文因风流倜傥,英气勃发,成了名公子。
言及这于仲文的才高八斗,有一个故事可以佐证:
说是有任、杜两家人,都要丢了一头牛,后来其他人帮忙找回了一头,两家人都说这头牛就是自己家那头,谁也说服不了谁,官司竟打到州郡,仍然是很长时间都不能解决。
有一天,这益州的长史,相当于益州的副市长,叫韩伯俊的,说:有个人叫于仲文的人,从小就很聪明,可以让他来办这事。
这断案借助于神童,到是从未听说,看来古代官吏也并非都是看谁家送的银子多,而尽断黑案的。
这于仲文果然有办法,满囗答应说,这事好办。
于是,他让两家人各自把自家的牛群赶来,然后将那头找回来的牛放开,结果这头牛慢腾腾地走向任家的牛群中。
这还不算,于仲文还让人暗中把这头牛弄了点小伤,结果发现,任家的人很伤心,而杜家的人却好象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于仲文因此而盘问这杜家户主,这人承认有罪而去。
这与以色列的所罗门王,智断婴儿母亲案,有着惊人的相似,但绝对是本土原创。
所以现在有西域人士,见国人不搞政治,搞起经济来,如此了得,叹服之余说中国人是东方的犹太人,看来此处应该是一个有力的例证。
当然,这应该是一个对儿童而言的益智故事。
还有一个有关于仲文不畏权贵,百姓喜闻乐见的故事。
是说当时始州的刺史屈突尚,是宇文护的党羽,因罪被下狱,但负责此案的官员,因畏惧宇文护的权势,都不敢将其治罪。
于仲文到后,不畏权势,而将其治罪。因此四川的百姓用押韵且对仗的话称赞他:“明断无双有于公,不避强御有次武。”
这是于仲文在四川任职期间的故事,他由于为四川人民断过牛归谁家等名案,不久就高升了,成了御正下大夫,副部长级。
此后于仲文多次随军征战,功劳很大,奖励也在升级,后来达到“授仪同三司”,也就是出门参加会议,视察地方时,坐什么牌子的车,有没有警车开道,和国家领导人的排场可有一比。
再后来,到了北周宣帝时,于仲文成了东郡(治滑台,今河南滑县东旧城)太守,地级市市长,官职没有升,却拥有实权。
这样一个猛人,敌人大兵压境时,弃城逃跑,其妻儿老小,一家遇害,应该确属事出有因。
杨丞相慧眼识人,并没有治他的罪,反而将其升为河南省省长,只不过,这官当不当得成,要看他自己有没有能耐,光复失地。
于是,河南省长兼河南军区司令于仲文,率三军开进至蓼,即今河南省固始县,距梁郡(治睢阳,今安徽寿县城关镇)只有七里的地方,安营扎寨。
打过一次照面的蛮人檀让,就在前面不远。
于名将敢于在离得不远处扎下营盘,是在故意亮肌肉,因为他带的兵,都是些老弱病残。
檀让这人名不见经传,看来是雇佣兵。
但这人手中有数万之众,且为强悍的打劫者,盗马贼所组成,不象于名将手下尽是败将残兵,虽然要打回老家去的农民,士气是有,却武功不行。
正因为如此,这于名将抢先发飚。
他带兵到城下挑战,让这檀让见了十分怀疑。
这帮乌合之众,是不是前来送死的?
不用打,就知道胜负。
檀让不得已,出城门应战,果然,这些人一触即溃,顿作鸟散。
但是,打跑了,他们却又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城下挑战。
于是,只好再打。
一来二回,这帮人却是屡败屡战。
这正真是烦人。
如此,蛮人檀让受不了于名将的这种折磨,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叫你的阵,我睡我的觉。
先前听说这于某人很能打,却是见面不如闻名。
上次跑比兔子还快,连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了,这也叫男人?
现在这种弄法,不叫打仗,简直就象女人骂街,什么名将不名将的,给老子提鞋都要不要,看来这北周也合当要亡,连这种人也用来当宝贝使,等老子睡舒坦了,打下长安还不是早晚的事?
但是,蛮人檀让却忽然发现,在这个好梦中,先前那些被打跑的人,舞着刀枪又冲过来了。
明晃晃的刀眼看就要砍到他脖子,这一分钟,他象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犹豫了半天,打还是不打,很摇了几下头,发现梦好象是还没有醒。
醒来就觉得异常愤怒。
没有想到,这是真的。
那些被打败残兵败将,竟然杀进大营,他的兵士,溃退下来,尽管他大声叫骂,仍然制止不了他们往后逃跑。
这真是不可思议。
蛮人檀让眼中,不堪一击的对手,这会儿忽然变得异常骁勇,慌乱中,他的士兵稀里糊涂地被砍杀了不少。
仅此一战,檀让的军队,被斩首七百级,俘虏五千余人。
只是稀里糊涂,好象是一场恶梦未醒的样子。
于名将却并不打算住手,接着进攻梁郡。
因前面檀让的军队被打败,守将刘子宽毫无防备,于名将乘势掩杀过来,如决堤的洪水,不可阻挡。
刘子宽见势不妙,干脆也来了个弃城逃走。
于仲文收复梁郡,得来全不费功夫。
接下来,再接再厉,于仲文进攻曹州,刺史李仲康不是对手,被生擒活捉。
蛮人檀让率领他的残余部队,一路狂奔,跑到成武县,准备喘囗气再跑,没想到他前脚刚到,于名将跟着后脚就追来了。
所谓兵败如山倒,即便是职业军人,跑得慢了,脑袋会搬家,同样是不在话下的。
蛮人檀让现在成了被欺负的主,只好再跑。
成武城被于仲文顺利光复。
再向前,情况有了变化。
尉迟迥的将领席毗罗,有兵十万,正驻扎在沛县,即现在的江苏省的沛县,位于徐州西北部,相距一百多里,且此地邻接安徽、山东两省。
拥有十万之众的席毗罗,势头正旺,正准备攻打徐州。
于名将也没有想到。
大好形势发展得如此之快,遇见席毗罗这一大坨,停了下来。
十万之众的强虏,看来一时难以灰飞烟灭。
因为河南道行军总管于仲文,只有兵士八千,这个数字,与席毗罗VS,相差好几个级别。
看来硬碰硬是不行的,那就只有玩阴的。
这有点象小个子VS大个子,只好选择攻下三路一样。
因为力不能胜,是先天条件所到,只能是被逼无奈后。去动脑子,玩损招,否则是没有取胜可能的。
而于名将的成功之处是在于,他不会在事前,把自己想成是大个子或是小个子,他这人个子的大小,是视对手的情况而变的。
你大我小,你小我大,如此而已。
所不同的是,对名将而言,这种视觉习惯的养成,并不是被逼,而是自觉形成,所以名将就是名将。
席毗罗当然不知道于名将的这些名堂,不过,他知道这个把蛮人檀让象赶鸭子样赶到着跑的人,原先被说成是徒有名将的虚名,现在的话又变了,这人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原先没看出来。
因此,虽然席毗罗打探得对手的虚实一二,只有八千人,竟然敢立在原处不动,肯定又耍什么花招。
所以席毗罗打定主意,要吸取蛮人檀让的教训,按兵不动,看你奈我如何。
席毗罗不会想到,打仗就是打仗,除此以外,还会有什么别的。
包括老婆孩子在内,席毗罗是不会去想的。
想女人手会软,气会短,这种事与他这样的职业军人所具有的铁石心肠,是不粘边的。
于名将却替席毗罗想。
他替这位职业军人想,想到他的妻儿在金乡(现江苏省金乡县,位于江苏省南部,与山东相邻),不是相他们日子过得怎么样,这些天有没有什么烦恼,而是想到他们,就想到了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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