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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道之后-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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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来招过去,只听场间传来一道沉闷响声,然后一道人影飞出数丈之远,跌倒在了地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林兄!”
“习武兄,你没事吧?”
见了飞出的身影,众人顿时围了过来,将跌倒在地的林习武扶了起来。
林习武强撑起身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要紧。
许子明喝道:“你们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出手伤人,你们可知林兄乃是何人?”
“林习武,凉州鹿林人,其父林阔海,江湖中人,人称鬼头刀,四海镖局总镖头,功力为先天中期。”
锦衣公子扬扇制止了黑衣仆人的动作,慢慢地说着这些信息。
“林习武七岁时,林家迁至燕来城,林习武此人先习武,后学文,本次朝廷科举被点为凉州解元。”
说到这,锦衣公子笑了笑,嚣张的脸上嚣张的笑。
“我对林解元出身江湖世家,但为何会突然对读书感兴趣这事也挺感兴趣的,所以还特意打探了一番,根据一些当年的事迹,得出了个有些意思的结论。”
林习武面色难看了几分,口中再次咳出一口血,沉声道:“阁下费这么大的功夫,将我等家世底细查了个一清二楚,今日来此想必也不是偶遇,到底意欲何为?”
锦衣公子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起来,但仍是一副嚣张的表情。
“杀人,本来是杀一个人,可惜我心情不好,现在要杀一群人!”
哗!
这话一出口,望燕亭前众人顿时一片哗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见的话。
杀人?
是何等嚣张之人,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说这种话?
而且还是杀一群人,此时栖燕山上除了他们,又那里还有其他人,他们每个人都有功名在身,甚至林习武还是凉州解元,钱学文更是燕来城首富之子。
他们这一行人,不论死了那一个,必定都会引起官府追查,可此时竟然有人说要杀光他们,这是在搞笑不成?
许子明喝道:“好大的口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敢说出这种话,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锦衣公子理所当然道:“本事大,口气自然也就大。”
钱学文站了出来,“杀人?阁下可知我们这一行人要是死了,凉州会掀起多大的风浪,阁下若是缺钱,钱某愿以千金相赠,算是交个朋友。”
锦衣公子平静道:“将掀风作浪之人杀了,风浪自然也就消了,而且风浪散去之后,还能在沙滩之上捡些海鲜呢。”
这话出口,就连钱学文这时也沉默了,亭间众人纷纷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惊恐地看着锦衣公子。
林习武强撑着站起身子,上前一步站在众人面前,在场的众人里除了他,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也不是他自傲,即便是他现在有伤在身,这些同窗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虽然他讨厌武功,但他体内流淌着的终究是属于江湖人的血,现在这种关头,他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
“我等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阁下何必苦苦相逼?”
锦衣公子嚣张的脸上调侃笑着,“林少镖头身上流的果然是江湖人的血,都到这时候了,还想着保护他人,可我要是告诉你,今天你才是主菜,他们只是点缀,你又有什么想法呢?”
锦衣公子转头看向方秀所在的方向,面色彻底冷了下来。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方公子!”
公子二字,锦衣公子咬得格外的重。
直到这时,众人才发现方秀一直面色苍白、失魂落魄的站在远处,和他们隔着很远的距离,似乎是刻意的。
钱学文苦笑问道:“林兄,这人该不会是你爹在江湖上结的仇家吧?”
林习武摇摇头,示意绝不会如此,他皱眉看了看方秀,似乎猜到了什么。
许子明在方秀、林习武、锦衣公子三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想着过往的事情,脑中一道灵光闪过,他似乎猜到了缘由,但他又不敢确信。
因为原因,他觉得很荒谬!
许子明看着方秀,指着锦衣公子,沉声问道。
“他是你什么人?”
第三十五章 走?
栖燕山上。
随着许子明这个问题提出,众人也纷纷将视线转移到方秀和锦衣公子身上。
方秀只是苍白着脸,使劲摇头,眼中满是惶恐,泪如雨落,嘴里一个劲地重复说着一句话。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见了他这幅模样,锦衣公子的脸色更加冷了,好片刻后,他深吸了口气,嚣张的脸上重新露出那带着谦虚的笑。
“怎么?我的身份很丢人吗,就让你这么不愿意提起?”
方秀闻言跪坐在地上,流泪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不是的!求您了,我求求您放过他们吧!”
锦衣公子笑道:“不是?那你告诉我是什么?难道是不想在你心上人面前,提起我这个未婚夫?”
锦衣公子手指着林习武道:“不想让他知道你是我凉王府的世子妃?我说的对吗?方绣儿小姐。”
果然!
随着凉王世子这番话说出,许子明忍不住拍了拍额头,这事果然如他猜的一样,就是这么的荒谬。
但他还是没想到一点,他没想到锦衣公子来头竟然这么大,竟然是凉王世子。
其余人也是面色古怪的看着方绣儿、林习武、和凉王世子三人。
方秀?方绣儿?凉王世子妃?
他们看着跪坐在地上的方绣儿,想起往日里相处时的一些细节,那些有些怪异,但又被方绣儿搪塞过去的地方,如今想来也就说得通了。
可当他们在想起锦衣公子的自称时,脸色顿时煞白到了极点。
凉王是谁?
当今圣上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夺嫡之争中旗帜鲜明的支持当今圣上,圣上登基后投桃报李,让其坐封凉州。
在凉州,凉王说的话,和圣旨的区别,大概也就差那么一个印章而已。
凉王世子。
他们隐约有所耳闻,据说叫做肖狂,为人有些狂傲,但他们以前听着这些传闻也只是笑笑,表示理解。
有凉王这样的父亲在,狂傲一些也属正常。
直到今日真正见到本人,他们才发觉传言是何等的不靠谱,眼前这个锦衣公子岂止是有些狂傲?
他们这时也明白了对方先前为何敢说,要杀一群人的话。
是的,在凉州,他确实敢这样做,无论是钱学文,还是林习武,他们的死所掀起的风浪,也确实可以被肖狂轻易平息。
想着这些,不少人隐隐间远离了林习武数步。
许子明见了几人动作,有些气急,“周幕,孙友才,赵德……你,你们……”
被许子明手指着的数人,闻言面色有些惭愧,不敢正视他的眼神。
肖狂玩味地笑了笑,一合折扇,“真有意思,这就开始内讧了,那好啊,我给你们个机会。”
肖狂手指周幕等人所在的地方,“愿意和林解元当场绝交的站这边。”
话一出口,先前还站在林习武身后的的众人,又有数人站了过去,许子明更加气急。
“你……你们!”
周幕几人此时眼中皆是大喜,见又有人站了过来,气势也硬气了不少。
“这事本来就和我们无关!”
“就是,我等本就是受了林习武的殃及,此时翻然悔悟,跟他划清界限,又有什么不应该的?”
此话一出,又有数人往周幕那方而去,而林习武身后还剩寥寥三人。
孙友才劝道:“钱兄,你家中豪富,乃燕来城第一富商,何必陪着林习武送死,许兄,你和林习武在书院时本就是对头,温兄,你本就是受到林习武殃及,更加没有必要念及刚才他救你之事。”
温不凡看了眼周幕等人,毫不掩饰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呸,就算是死,温某也不屑与尔等为伍,人若忘恩负义,与畜生有何区别。”
钱学文没有理会周幕几人的意思,静静的站在原地。
许子明只是讥讽的冷哼了一声。
周幕面胀得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他撕下一片衣角,“好!好!好!既然相看两厌,那我周幕便与尔等割袍绝交!”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人顿时有样学样。
“我孙友才,耻与尔辈为伍!”
“我赵德,今日与尔等恩断义绝!”
“我……”
一时间,风景秀美的栖燕山上,尽是此等大煞风景之事。
林习武僵直着脸色,眼中露出痛苦之色地看着这一幕幕,心头直觉一阵阵的刺痛。
“噗……”
他狠狠揪住胸口所在的位置,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呵……呵……呵呵……”
许子明赶紧上前两步扶住林习武的身子,看了眼肖狂,抱着最后一丝期望道。
“据我说知,林兄和方兄……方姑娘并没有什么儿女私情,他们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
肖狂看了眼方绣儿,说道:“郎无情,却不代表妾无意。”
“这……”
许子明被肖狂说的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温不凡道:“你这未免也太霸道了吧,世上的人那么多,若是方姑娘都喜欢上了,你难道要杀光这世上的人不成?”
肖狂笑道:“杀的足够多了,她自然知道心里该放着什么人。”
方绣儿哭求道:“世子殿下,这事与他们无关,别杀他们,我跟您回去,再也不乱跑了,就安安心心待在家里。”
肖狂一扬折扇,“哈哈,瞧,这法子是不是很有用,还没杀呢,就起效果了。”
见肖狂大笑,显然心情不错的样子,周幕壮着胆子开口询问。
他极为掐媚的鞠了个躬,小心又讨好地问着。
“世子殿下,您看我们都按你吩咐的做了,是不是……”
肖狂转头玩味地看了眼周幕等人,轻轻点了点头。
“当然……”
周幕等人大喜,孙友才更是跪地磕了个响头。
“多谢!多谢!”
“多谢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果然宽宏大量!”
“……”
周幕等人的道谢声越浓,肖狂眼中玩味的笑意也越来越深,到了最后,变成了满满的不屑与讥讽。
许子明冷哼了一声,“一群蠢货!”
“世子殿下,小的不打扰您雅兴,便先告辞了。”
周幕看了眼肖狂,隐约觉得有些不安,学着孙友才的模样跪地磕了个头,忙又站起,想要离了望燕亭。
“唰!”
一把小巧精致银色的弯刀飞来,围着周幕的头颅转了一圈。
“咕咚……”
那是人头落地的声音。
“砰!”
那是尸体倒地的声音。
“走?扰了先生赏景的兴致还想走?往哪儿走?”
这是阿朵儿的声音。
第三十六章 最大
又有人来?
这是望燕亭前众人的第一想法,他们寻着声音看去。
只见一名带着面纱的红衣女子,正眼中带笑,缓缓走上山顶,女子伸手接住旋转飞回的银色弯刀。
“这……”
看着手持银色弯刀的女子,亭前的众人一时有些呆了。
今日这栖燕山究竟是怎么了?杀星是一个接一个的来,凉王世子这杀星就不说了,开口便是杀人,一杀就是一群。
现在这个呢?看着漂亮妩媚,可实际呢?这个更猛,上来二话不说就先杀了一个,还说什么扰了他家先生赏景的兴致,也不知他家先生又是何人?
钱学文看着缓缓走来的阿朵儿,心中苦涩的想到,如果时间能倒退,他一定会故意搞砸这次同窗会。
不……他甚至根本不会组织这场同窗会。
肖狂眼中头一回露出惊讶,“有意思,真有意思,姑娘,你家先生是何人?”
阿朵儿并不理会肖狂的话,仍然看着孙友才那群人所在的方向,她一甩手中弯刀,轻轻开口。
“先生说,卖友求生,忘恩负义,落井下石,该死!”
“唰!”
弯刀飞出,旋转一圈,然后再次回到阿朵儿手中。
“咕咚……砰!”
又是一个人头落地,又是一具尸体倒下。
许子明大笑解恨道:“杀的好!杀得好!姑娘为世间除此败类,实乃女中豪杰!”
这时剩余的人纷纷反应过来,新来的这位杀星刚才不是随便挑的人,而是刻意选的就是他们。
赵德惶恐地看了眼四周,然后猛地往肖狂跑去,却不慎跌倒在地,使得发髻散了,衣裳脏了,他也不在意,反而手脚并用的向肖狂所在的位置跑去。
“殿下……殿下,殿下救我!”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往肖狂跑去,一时间场中乱做一团。
“知道我平生最恨什么人嘛?”肖狂一扬折扇,淡淡说道,“世间最可恨之人,莫过于负恩、负情之人,今日你等能为了求生负友,他日为官自然也会为了求利负民?为将也定会为了求生负国。”
“动手,此等废物,还留着做什么,不如现在杀了,免得日后遗祸无穷。”
两名黑衣闻言鞠躬抱拳,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把细长软剑,对着狂奔过来的赵德等人冲了过去。
“啊!殿下!”
“殿下,饶命啊!”
“殿下,殿下不是说好了放我等离开的吗?”
赵德等人见状惊恐交加,前有狼,后有虎,此时他们除了不停地告饶,一时间也没了其他办法。
钱学文面色更加白了,嘴里喃喃道:“果然……果然如此!”
他为人八面玲珑,识人自然也有一番眼力,对于如今的场面,他早就有些猜到,这才是他不过去的真正原因。
随着惨叫求饶声渐渐散去,亭前的屠杀也停了下来,两名黑衣仆人将软剑重新系回腰间,然后开始处理起地上的尸体。
方法很简单,一手提着一个,然后走到崖边扔了下去,十来具尸体,两人转眼间便收拾的干干净净。
地上的鲜血这时也缓缓浸入泥土中,若不是有些草叶上留着暗红的血迹,甚至没人会想到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杀戮。
……
“呼……呼……呼……”
山上无风,望燕亭中的众人却听见一阵阵的风声,那是万千白皇归巢时,羽翼扇动而带起的生意。
此时从望燕亭向前看去,远处天边,一角残阳染红了半边天色,万千归巢的白皇聚集在一起一波一波往栖燕山飞来,最后落入栖燕山中。
给人的感觉便如同在海边,面对着一浪接着一浪的波涛,只是这波涛是白的,白的温柔,白的安静,白的轻灵。
但在这轻灵、安静、温柔的白浪中,一点点、一道道金色耀眼的光芒又极为夺人眼球,使这轻灵中多了一丝厚重,安静中多了一丝活波,温柔中多了一丝霸道。
这是一副矛盾又和谐的画面。
望燕亭中。
有点心,有酒,还有人。
肖狂将视线从燕归巢美景中收了回来,看着对面那个身穿白衣的道士,这便应该是那位姑娘口中的先生了。
肖狂笑道:“道长为人很有意思。”
沈鸣手中动作不停,抬头看了眼燕归巢时的景色,手中画笔继续在宣纸上舞动着。
他在作画,画燕归巢时的景色。
沈鸣淡淡回道:“你这人也很有意思。”
肖狂看了眼沈鸣的画作,出身凉王府,他作画的手艺虽然不怎么样,但赏画他还是很在行的,即便是以他的眼光看来,这幅未完成的画也是极好的。
合他脾气的人,合他眼光的画,这很难得,只是可惜了。
肖狂叹息道:“道长不该来这里的。”
沈鸣道:“你也不属于这里!”
肖狂皱了皱眉头,眼神认真地看了沈鸣好一会,最后还是没能看出什么。
他想了想,觉得这人真的很有意思,脑子里改了主意。
肖狂问道:“道长可知世间什么最大?”
沈鸣仍然在作着画,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肖狂也不恼,事实上,对于他感兴趣的东西,他一向很有耐心,脾气也很好。
肖狂笑了笑,笑容很嚣张,“金钱美人?名望功名?武功绝学?不,这些都不是,只有权利才是最大的,这世上没有比权利更大的东西了。”
沈鸣还是不说话,亭中众人也沉默着。
肖狂闭目陶醉道:“有了权利,便有了世间的一切,金钱美人?自会有人送来!”
方绣儿和钱学文更加沉默了。
“名望功名?有权我想给谁便给谁!”
温不凡和许子明暗自紧了紧拳头。
“武功绝学?便是练的再高,在权利面前,也只能俯首做低!”
“这点,想必林解元印象应该很深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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