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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戒备森严呢。”沈奕轻笑。

“一种必要的保障而已。”沈奕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这声音突然出现，即便是沈奕事先也没有任何觉察。

沈奕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袍的老者正站在他身后。

从相貌看，对方应当是个中国人，不过沈奕注意到他的手上没有血腥纹章。

真正值得沈奕注意的还是他那苍老的面容……血腥都市已经好久没见到如此老的人了。

即便是被沈奕升为老狐狸，老奸巨滑的叶东升，其真实年龄也不过三十多岁。

但是眼前这位，看起来至少也在六十以上了。

老人对着沈奕笑笑，走了过来。

他站在沈奕旁边，把手扶在栏杆上，看着下方的景色，仿佛自言自语般说：“你知道人类的敌人，有时并不仅仅是异族。”

“或者应该说，身为统治者，对同族的畏惧甚至更大于异族吧。”沈奕靠在栏杆上，看着老人问。

“你果然看出来了。”老人微笑着指指远方道：“是的，系统星其实就是一个要塞，一个可以在空中活动的要塞，就象死星那样。那些黑色的建筑，就是通向整个星球内部的驱动器，同时也肩负着释放能量护罩的功能……它是我这辈子最杰出的作品，就象你的大宇宙计划那样。”

“你就是用它来打败奎雷斯人的？”

老人发出低低的笑声。

他摇摇头：“不，我们用它打败虫族，奎雷斯人是精神体，对付它们，要塞并无意义。”

“可你还是支持了大宇宙计划。”

“那至少能对付终级母巢。”老人轻笑说：“那东西进化的速度很快……现在找到一个能对付终级母巢的冒险者，就已经不容易了。”

“可你们还是准备把这样的冒险者送进监狱。”

“不要抱怨，年轻人。星际联盟与冒险者是相互依存的，你们必须懂得相互尊重。以公正的方式进行审判，并做出判决，有利于秩序的维持，何况你也未必会输，对吗？你看起来早有准备。”

“这样啊……”沈奕想了想，他没有回答老人后面的问题，只是摸了摸下巴道：“你是说，你能确认审判是公正的？”

老人笑了：“不，我不能。虽然我可以那样做，但如果那样，秩序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不公正也属于秩序的一种吗？”

“它属于秩序的反面，你可以不喜欢，却必然存在……”老人悠悠说道。他回过身来看沈奕：“哦，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沈山。”

“你姓沈？”沈奕微感惊讶。

“对，我们同宗。”老爷子笑呵呵道。

“上帝果然是姓沈的。”沈奕也笑了起来。

“人类不需要上帝。”老爷子认真回答：“我们的使命，就是消灭一切可能成为上帝的存在。”

第六十一章　庭审

第二天上午十点。

星际联盟法庭开庭。

有关对冒险者审判的案子已经传遍了系统星，也不知多少人围聚在这里，一些记者更是抗着长枪短炮等候在大门口。

当沈奕从车内出来时，闪光灯亮成一片，一些记者更是冲过人墙把麦克风递到沈奕身前：“沈奕将军，请问您对此次审判有什么看法？你认为法庭对你的审判合理吗？”

沈奕理了理领口，回答道：“对于星际联盟采用审理方式调查此次事件，我本人表示绝对支持。我愿意接受联盟以任何法律条文对我进行的审判，并承担一切后果。”

这回答让在场观众大哗，那记者高叫：“这么说你承认你发起了战争吗？”

“那得由法庭决定。”沈奕笑答。

有人还想继续提问，负责监管的士兵已奋力推开两侧拥挤过来的人群，清理出一条道路将沈奕等人带进去。

法庭中已经坐满了人，其中有近半数是冒险者，包括克利夫华天睿上校阿修罗梅丽尔等人都在。

卫弛柏也来了，他进入五难度刚半个月，不过基础建设已成，这次也特别赶过来看庭审。

华天睿对沈奕竖起大拇指，表示他拜托的事已经完成。

沈奕笑着点点头，率先走向被告席，至于温柔等人则在庭外等候。

法庭上首坐着一位大法官，两侧是助理法官，而在法官席的后方，还有一排席位，上面却空无一人，只是每个座位上各放着一个传讯器。

看来最高议会虽然关注此事，但依然不会直接出现，也并不直接主持，只是通过这种方式关注着审判。

在法官席与观众席的中间侧位，赫然是十二名陪审员组成的陪审团。

让沈奕惊讶的是邪帝竟也在座。

……星际联盟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挑选陪审员是有着严格的流程的，绝对不允许和原告或被告有任何关系的人出现在陪审位置上，最好连听都没听说过他们，以确保绝对的公正。

邪帝竟然会成为陪审员，只能说这场法律便如儿戏，也坐实了星际联盟处罚他的决心。

不过沈奕对此到不在意，他甚至跟邪帝打了个招呼：“嗨！”

大法官立刻道：“被告，你不可以和陪审员进行任何形式的接触。”

沈奕摊了摊手：“只是和老朋友打个招呼而已。”

看到沈奕就位，大法官用法槌敲了几下，示意肃静，审判开始。

或许是因为大量复制的缘故，审判的过程与地球并没有太大不同，都是先由检查官提出控诉，然后由辩护律师进行辩护，唯一有所不同的大概就是引用的法律条文不同，毕竟星际联盟与地球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由于沈奕自己为自己辩护，所以他这边没有辩护律师。

这刻那位检察官阁下正在慷慨陈词，怒斥沈奕发起战争的行为。

他的情绪表现相当激昂，用词更是咄咄逼人，直言沈奕是挑起战争的罪魁祸首，把所有过错统统推到沈奕身上。

待到他陈词完毕，那位法官这才转对沈奕：“被告，根据检察官的指控，你是否承认你对星际联盟的运输船发动了攻击？”

沈奕慢条斯理地回答：“我否认这一指控。”

“可是根据调查显示，在战斗发生前，你使用了电磁脉冲，并对联盟运输舰造成了通讯干扰。”

“是的我做了，我对因此造成的对贵方舰队的不便表示道歉，我很庆幸在那次电磁干扰中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当然，我依然愿意就此向联盟表示我最真诚的歉意。”

庭内响起一片笑声，法官不得不用法槌连敲数下，以示肃静。

然后那法官才继续说：“但你在攻击前已经意识到了可能产生这样的后果，对吗？”

“有吗？”沈奕冷笑：“我唯一知道的后果就是该攻击不会杀死任何人，只会把那些该死的幽灵战机从鬼魅状态中冒出头来。”

“那依然属于攻击性质。正如你我知道的，电子战是战争的开端。”

“以瘫痪为目的的电子战，法官大人，不包括误伤。”

“但至少伤到了，误伤也具备攻击性质，在你做这件事之前就应该意识到这点。”法官的言辞明显带有偏颇性。

“我说了我会道歉的。”沈奕摊手。

法庭内再度响起笑声。

惟有华天睿克利夫等人皱起眉头。

表面上看沈奕灵牙利齿，但沈奕的说法实际上已相当于变相承认在电磁攻击前，他知道这会对乌特雷德的船造成影响。

这对沈奕“自卫反击”的说法是极为不利的。

果然，借着这个机会，检察官开始指出，攻击是由沈奕首先发起的，而乌特雷德的攻击，不过是对雷区攻击带来的误射。

他通过“沈奕事先知道电磁攻击会对运输舰队造成影响”以及“乌特雷德不知道攻击雷区时沈奕会主动闯雷”来证实两者之间行为的巨大差异性，并为此播放主宰号前进时的录象。

“沈奕先生，你是否承认在乌特雷德下令对雷区攻击时，你主动下令让战舰靠近雷区？”

“是的我承认，法官大人。”沈奕不动声色地回答。

群起大哗。

“也就是说，你承认了你是在故意诱导运输舰队的攻击，并借机反击？”

“是的。”沈奕依然淡定回答。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克利夫等人几乎要抓狂了。

沈奕正在开始承认对他的指控！

那位检察官似乎也被事情的进展惊了一下，他冲到沈奕身边：“那么你是否承认在阿迪森中将向你发出停战请求后，你却下令继续开火？”

法官立刻道：“检察官请注意，还没到你可以自由提问的环节，被告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

“没有关系，我可以回答。”沈奕道：“我承认，是我让我的部下把那艘运输舰干掉，并羁押了乌特雷德。”

“这简直是疯了，沈奕你在干什么？”卫弛柏站起来喊道。

法官法槌狠狠敲下：“肃静，再喧哗就驱逐出庭！”

沈奕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卫弛柏哼了一声，忿忿不满地坐下。

这个混蛋要自己为自己辩护，难道就是这么辩护的吗？

法官这才说道：“现在进入自由提问环节，检察官可以对被告自由发问，但请注意仅限于与本案有关的事件。”

“谢谢法官大人。”年轻的金发检查官志得意满的站了起来。

事情到这一步，检察官觉得自己已经赢定了。

老实说，他有些不太满意沈奕的表现，因为对方太弱了，弱到几乎全无反抗之力。

为了这次控诉，他做了许多准备，调查了大量具体事件，甚至准备了大量的证人，他可以肯定，无论沈奕怎样辩护，都逃不出他的手心，这将成为他功成名就的一战。

但是现在的样子，连证人都不需要出庭，他就要赢了。

象这样的胜利还真是没成就感啊。

尽管如此，检察官还是站到沈奕面前：“沈奕先生，在战斗结束后，你下令带走了大和舰，你是否知道你的行为已经涉嫌非法侵占星际联盟的财产？”

“我并没有带走大和舰，我只是把它拆掉了，那是为了安全需要。”出乎预料，沈奕并没有承认这一指控，让检察官也呆了呆。

“可是你的行为让星际联盟遭遇了重大损失。”

“是啊，我也为此损失了许多。”沈奕耸耸肩。

“你损失了什么？”

“大量的弹药。”

“……”

笑声再起。

沈奕已正色道：“大和舰是战舰，我不认为在战斗中攻击敌方战舰属于破坏或侵占财产的行为，这种说法很荒谬，它不属于平民财产，更不存在非法侵占。”

检察官总算有了些兴致：“那么沈奕先生，在你下达攻击指令前，你是否想过该指令带来的后果可能会引发冒险者与星际联盟之间的战争？”

沈奕回答：“我从不认为我的行为会引发战争。星际联盟与冒险者之间是相互依存的关系，我们共同对抗我们的敌人，虫族。个体事件并不足以导致冒险者和星际联盟之间爆发战争，事实也证明了这点……”

沈奕指指陪审团上的十二位陪审员。

是的，虽然沈奕和乌特雷德打了起来，但要说到星际联盟和冒险者之间的整体战争，这事依然不存在。

又一次否认。

“但你不能否认这破坏了双方的友谊与感情，并可能影响到后续的合作。”检察官寸步不让地说。

“是的我承认。”

再次大哗。

沈奕竟然又承认了！

“这个混蛋……他到底想干什么？”这次就连克利夫都无语了。

阿修罗突然道：“那就是他想要的，我能感觉到。”

听到这话，华天睿意识到了什么，他喃喃道：“破坏统一战线罪。”

“什么？”克利夫没明白。

华天睿已喃喃道：“破坏统一战线罪！他想要这个罪名，他拒绝承认引发战争，拒绝承认侵占财产，但他承认他破坏了双方友谊……他就想让对方用这个罪名审判自己。他给了那个检察官机会，而只要对方不是白痴，他就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

“为什么？”所有人都哑然。

“我怎么知道！”华天睿没好气道。

沈奕让他动用关系起诉自己该罪名，他以为会给沈奕什么可利用的地方。

可现在看来沈奕是真的就想要这条罪名对自己成立！

他到底想干什么？

检察官似乎也很不理解沈奕。

他看看沈奕，最终摇摇头：“我没有什么可以问的了，我请求提问下一位被告。”

沈奕已经承认了部分罪行，这就够了。

星际联盟本来就没想让他死，只需要他认罪，并借机处罚。

用哪条罪名处罚？

这不重要。

至少对星际联盟不重要。

于是沈奕被带出去，温柔进来。

这一次她是被以协助沈奕进攻舰队的从犯起诉。

或许是之前沈奕的表现让检察官颇为扫兴的缘故，以至于他提出控诉时的激情也消减了许多。

当开始提问温柔时，温柔回答：“我否认对我的一切指控，对舰队的攻击行为自始至终都是沈奕个人行为，与我断刃队无关，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支持过他的做法，并强烈反对。”

什么？

所有人同时一呆。

那检察官也明显楞了楞：“你这是在推卸责任，你和沈奕是同队队员！”

“我并没有推卸责任。”温柔答道：“由于这个人一意孤行，本队成员对他早有不满，并在两天前正式剥夺了他的队长职务，将他驱除出队。他现在已经不是我断刃队的成员了，我才是新任队长！”

“什么？”

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

“可你是他的女人！”检察官近乎失控地叫了起来。

“离婚了。”温柔回答。

第六十二章　判决

在中午之前，第一轮庭审就结束了。

过程出人预料的顺利，因为接下来的讯问，断刃队的每名成员几乎都是众口一辞——他们对沈奕长期以来刚愎自用的霸道行径非常不满，早有心推翻他。对于沈奕下令攻击运输舰队一事也从无任何支持，事实上正是他们派出士兵救下了当时大批的战俘，挽救了乌特雷德将军的生命，并最终奋起抗争，推翻了沈奕的残暴统治。

多么感人又令人奋发的故事！

尽管没人相信。

冒险者们纷纷去吃中午饭，顺便也纷纷讨论这诡异的案情进展。

“看来这家伙是纯心把所有事都抗在自己身上了。”上校一边往嘴里扒食一边说。

“不太能接受，对吗？”华天睿坐在对面，同样在进食午餐。在他旁边坐着的是克利夫和阿修罗，对面除了上校还有爱娃，梅丽尔和卫弛柏。

因为沈奕的关系，如今东西北各区的年轻俊杰们到是都聚在了一起，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场景。

“主要是心理落差有些大。”克利夫接口。

对于大家来说，他们已经看惯了沈奕创造奇迹，因此尽管沈奕面临巨大困难，但是看到他自信的笑容，大家就会觉得他一定有办法解决问题。

为此他们所期待的是沈奕在法庭上大展神威，把检察官驳斥的哑口无言，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干脆利落地承认一切。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他有什么好处？”梅丽尔想不通。

“去问他本人不就知道了？”阿修罗说。

“恩？”大家一起看向阿修罗，这货话不多，但每次都在点子上。

“这个时候，我们能见到沈奕吗？”上校犹豫道。

从这刻起，沈奕可就算是被正式隔离了。

“有爱娃在，没有我们见不到的人。”克利夫笑道：“她已经锁定了沈奕的位置。”

“那就去吧，大不了就是私闯囚室的罪名。”华天睿也笑道。

“去！”阿修罗向来言简意赅，不过看得出来，他也起了好奇心。

战斗直觉对寻找答案却是没什么用的。

这三人一个是炼狱老大，两个是继承人，联合起来当真天不怕地不怕，进囚室看个人算屁大点事。

于是匆匆吃过饭，众人已直接出现在沈奕囚室中。

沈奕正在吃牢饭。

伙食还算不错。

看到眼前呼啦一下子多出了那么一群人，沈奕笑了：“我说这是打算劫狱呢？还是打算虐囚啊？”

“你要是再不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就真要虐囚了！”卫弛柏没好奇道。

“当然，如果你现在愿意加入我的队伍，我们还可以考虑放你一马。”华天睿笑道。

沈奕退出了断刃队，成为孤家寡人，这可是件大事！

不管有希望没希望，橄榄枝该抛还得抛。

沈奕打个哈哈：“一个阶下囚，可不值得你们这么劳师动众。”

“问题就在这儿。”克利夫打断了华天睿这种没任何成功可能的趁火打劫，直接说：“当我们谈到星际联盟的威胁时，你蛮不在乎，这让我一直以为你胸有成足，解决来自联盟的威胁。”

“我当然胸有成足啊。”沈奕回答：“这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已经解决了？”大家互相看看。

克利夫又好气又好笑：“难道坐牢就是你的解决方式？”

“当然！”沈奕正色回答：“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解决问题之道？为什么你们非要认为我试图逃避审判呢？从始至终，我就没打算逃避啊。不畏惧强大敌人的原因，可以是因为你有逃脱的办法，但同样可以有另一个理由……就是你已经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相比前者，我觉得后一种选择更简单。”

众人听得愕然。

华天睿连连摇头：“这可不象是你的作风。”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