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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每夜都让宋琳吃那药粉，太伤身子。宋琳在花芊耳边低声说：“就一夜他没有全信我呢，再过一夜，没有事。”　花芊一想她几日不回寺庙中，寺庙不见了方丈还不乱了套了。宋琳安慰她说：“我昨日出来时已经交代了下面的长老，说我出去云游了，要过一阵子才会回来。”

半夜时，花芊忽然听见门在轻轻的响动。她忙推醒了宋琳。宋琳连吃了两天的药粉，精神不太好，勉强撑着坐了起来，抱着花芊看着门。门闩在慢慢的移动，很明显有人在撬门。宋琳忙大叫起来：“来人啊。有贼。”这时门外之人索性不再偷偷摸摸了，直接伸脚踹开了门。几个黑衣蒙面之人进来了。花芊知道他们一定是冲着自己来的。这几日大张旗鼓的喧闹，小题大做的要各家派人出去巡逻，原来都是为了这个。宋琳立刻拿了件衣服抱住花芊，抱着她站了起来，往后缩。来的人看了一眼宋琳又看了一眼她怀里的花芊，看向领头的，问：“主人只说要帮了这个女的回去。这只猫怎么办。”那人一挥手说：“都弄走。省的节外生枝。”

他们冲上来，捉住宋琳。宋琳没有力气，浑身发着抖死命的挣扎也没有用。花芊对着他们又是挠又是咬的，疼的他们大叫。那几个人不耐烦了，伸手捉住花芊，捏着她的脖子就要用力，想把她捏死。宋琳忙大叫说：“看样子你们主人没说让你们在这里杀死我。你们要是敢伤害它我就在这里咬舌自尽，让你们交不了差。”花芊急了，这件事情本来与宋琳无关。而且，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徐知训派来杀她的，宋琳这么说无异于自寻死路。花芊死命的挣扎。那几个人犹豫了一下，把花芊扔还给了宋琳，拖着宋琳从房中出来。

顾长恭和云娘他们都来了。姑娘们都起来了，站在院子里，将这些人团团围住。那几个人笑了笑，说：“今夜爷的艳福不浅啊。又来这么多漂亮姑娘。如果不是我们有要事在身，一定陪你们好好玩玩。今儿爷没空，下次再来。”说完抽身便要走。

顾长恭笑了说：“你们收了多少钱，我给你们双份。只要你们放了她们。”为首的犹豫了一下，说：“虽说我们是为了钱财办事，但是也有我们的规矩。对不住了。”说完便拖着宋琳要走。

花芊郁闷的看着围着他们的姑娘们，姑娘们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而神色。花芊心里暗暗的叫着：“姑娘们，这不是演戏，没有热闹看。你们这帮娇滴滴美艳如花的小姐们，这个时候要做的应该是找个最隐蔽的地方躲起来，而不是这么逞强的和这些强人面对面站着。我知道你们很有义气，想救绿夭，可是这有多危险，以你们的身手，不但救不出我们，还会又赔上几个”花芊似是看见绿黛的袖子下面闪着寒光一闪，花芊眯起了眼，想细看，却被云娘挡在了绿黛面前。云娘那涂满厚粉的脸皱成了一团，忽然出现在花芊眼前，着实吓了她一跳。云娘带着哭腔说：“大爷行行好，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做个生意不容易。平日里与您又无冤无仇的，求您千万不要伤了姑娘。”

那几个强人看见云娘的脸，似是心中都有些不舒服，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瞪着云娘一阵分神。花芊看见顾长恭朝她悄悄伸出了手，示意要她跳过去。花芊看着顾长恭的眼睛，一动不动。顾长恭见花芊只是看着他，心中有些着急。那几个强人见顾长恭盯着那只猫，忽然觉得这只猫很碍事，伸手想将花芊从宋琳怀里扯出来扔开。顾长恭眼波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可是花芊死死的捉住宋琳的衣服，不肯撒手。那伙强人没有办法，眼看着夜已过半，天色不早，他们不敢再拖延，只得拖着宋琳和花芊一起走了。

那伙人一走，云娘立刻收住了哭声，走到顾长恭面前，低声问：“公子，怎么处置他们？”顾长恭淡淡的说：“跟着他们，看是谁指使的。不要伤到那只猫。宋琳能救则救，其他的一个不留。”云娘转身对几个姑娘说：“听明白了？”姑娘们点点头，脱下外面鲜艳的外袍，露出里面黑色的夜行衣，转瞬便消失在夜色中。

花芊和宋琳被拽着跌跌撞撞的上了一部马车。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马车停了下来。花芊觉得有些奇怪，为何这路上那么多巡逻的都没有发现这几个黑衣人。她从飘动的门帘下偶尔露出的缝隙中看见赶车之人穿的分明是寿州守备军的衣裳。花芊心中一惊，难道连寿州府的刺史也是徐知训的爪牙？走了一会儿，似是出了城。忽然车停了，车外有人低语。花芊听力非比常人，外面的窃窃私语一字不落的落入她耳中。似乎来了个人，这边的领头说：“大人，姑娘抓回来了。就在大公子那夜看见那个疯子的房间中。”来人说：“好，有没有遇见人反抗。”花芊听见这个声音浑身发冷，心狂跳起来。她认得这个声音，这分明就是那日在江都府带人捉她，后来在狱中喂她毒药的人。





第六十章　夜袭（中）　。。。　
　
　
　　花芊隐约记得此人姓关。如此说来，这些人都是徐知训派来的。一定是徐知训那日回去之后，细细想来发现不对，便借着晋国来犯的时机，想趁乱派人再试探一下。若是那房中有人，便要他们掳来，若是真是个疯子，便当时普通飞贼，逃跑了事，或者直接杀了疯子灭口。若不是疯子……花芊心中奇怪。若是探明不是疯子，徐知训便可以肯定那就是花芊，直接下命令杀了便是，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功夫将她掳来。今夜若不是宋琳在她房中，那伙强人便会空手而归，说不定下次还会来。花芊看着宋琳，忽然害怕起来，她希望自己猜测的都不正确。

花芊正想着，外面接着说话。花芊收敛了心神压下心中的不安，继续听。领头说：“没有，只有几个姑娘和一个秀气的公子，都吓得够呛，不敢动弹。”关某沉思了一下，说：“难道我们打探到的情报有误？”领头说：“公子是否有些小题大作了。这么个妓院，全是漂亮姑娘，能翻起什么大浪。”来人沉默了一会儿，说：“先看看人再说。”车帘一下子被掀开了，花芊瞪着那张夜夜出现在自己噩梦中的脸，忍不住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关某看了一眼宋琳，愣了一下说：“这个不是花芊。”领头的伸头过来一看，迟疑的说：“房内只有一人。”关某看见了宋琳怀中的猫，笑道：“捉到它也不错。大公子找它好久了。既然这只猫在她怀里，这个女人应该是花芊了。她一定又使了什么法子，改变了容貌。”花芊看了看天色，眼看要到寅时，它悄悄躬身，忽然一跃而起。从两人中间窜了出去。那两人一下没有防备，见一团黑影扑过来，下意识一闪，给花芊让了路。花芊立刻上了树，在树冠上跳跃，几下就不见了影子。花芊听见身后的领头之人的叫骂声，关某说：“算了，一只猫而已，下次看见它再捉也没有关系。”

花芊飞快的跑着。这里似乎是寿州城外的树林。花芊看见远处有个小村子，便朝村子跑了过去，村中空无一人，应该是大家以为要打仗都跑逃难去了。花芊找了一家看起来稍富裕的家庭，跑进去，立刻变成了人形。她见地上有见男服便抓了起来套上，将头发绑了个马尾，跑到厨房里搜了搜，训了一把杀猪的刀。花芊把刀拿在手里掂了掂，虽然不趁手，总比没有强。见墙上还挂着捕猎用的弓箭，花芊立刻取了，一步窜出了屋子，在树林里飞快的穿梭。花芊心中暗暗的说：“快点，快点。宋琳你要等我。”

花芊快到之时，找了个高大的树，然后从树冠上一步一步的接近他们。宋琳已经被从车里拖了出来。宋琳死命的挣扎尖叫说：“我不是花芊，你们抓错人了。”关某一听声音，也发觉不对了。

关某把宋琳捉起来站好，发现宋琳的个子比花芊高出许多，才意识到原来真的抓错了人。关某笑了笑说：“姑娘，错了也没有办法，我们也不能放你回去了。你只能怪你运气不好，怎么和花芊扯上了关系呢。”宋琳的身体忽然开始变了。那些人傻愣愣的看着宋琳从一个窈窕女子，瞬间变成了白须秃头的老和尚。

花芊站在树上拉满了弓，咬着牙朝关某瞄准，她在心中暗暗的说：“自从象牙潭之后，我本立誓再也不杀人了，是你们逼人太甚。今日就拿你来破戒！！”她拉开了弓箭，眯着眼松开了弦，羽箭应声而出，呼啸着穿过树叶，直直的钉入了关某的胸脯。关某低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深深没入自己胸前的羽箭，抬头看向箭射来的方向。他瞪大了眼睛，看见了在哪高高的树上，初发嫩芽的枝叶中，花芊举着空的弓朝着这边。关某看着花芊冷冷地眼神，喃喃的说：“不可能。”然后直直的往后倒下了。花芊立刻张弓朝趁着他们呆愣之时，另外几个放箭，一箭射杀了领头的。其他人已经找了地方躲起来，箭“扑扑的”射到了树干上。那几个人吓坏了，躲在树后哆嗦着。

此时天空已经微微的发蓝了，这黑黑的树林中，只有微微的风声和猫头鹰的鬼魅似的叫声，除此之外，一点声音也没有，安静的令人毛骨悚然。宋琳连忙朝花芊那边爬，躲到了树后。剩下的几个人躲了一会儿，花芊那边却再没有一点动静。有个胆大的伸头出来，看了看刚才射来箭的方向，树上已经没有了人。他想了想对着另外几个喊道：“许是没有箭了。我们几个还怕她一个姑娘吗。”话还没有说完，之间树上忽然下来一个黑影，如闪电一般在他身后一晃，便不见了。另外几个人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他直直的立着，似乎没有异样。他张张嘴，刚想说话，之间脖子上忽然裂开了一个口子，血喷涌而出。他捂着脖子，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挣扎了一会儿，便靠着树干坐下不动了。

剩下的另外两个人背靠着背惊恐的看着四周。又是一支箭飞来，从其中一个胸前穿入，另一个胸前穿出。一个立刻就死了，另一个，挣扎着往前一冲，将自己的身体从箭中拔了出来，踉踉跄跄连滚带爬的往前跑。花芊出现在一棵树后，冷冷地张开了弓，一箭射出，正中他左胸。他倒地挣扎了一下，死了。

花芊垂下了弓箭，瘫坐在了地上。宋琳从树后出来哆哆嗦嗦的走到花芊身边，抱住了她。花芊忽然哭了起来。宋琳默默的拍着她的背。宋琳以为她的眼泪是在为刚才后怕。只有花芊自己知道，她是在为又失去了一个单纯的朋友而哭泣，为又失去了一个藏身之所而哭泣。

宋琳等花芊平静了些，说：“我们回去吧。”花芊睁大了泪眼看着宋琳说：“回哪里？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宋琳愣了愣，垂下眼睛说：“原来你也猜到了？”花芊抱紧了她。宋琳红了眼眶，说：“其实绿衣楼里每个人都不简单。”




第六十一章　夜袭（下）　。。。　
　
　
　　花芊松开了她，看着她。宋琳说：“我不忍你担心，我知道你要是明白了，是绝对不会再待在那里的。”花芊说：“昨夜……”宋琳苦涩的笑了一笑：“我知道。顾公子怀疑官兵这么大张旗鼓的招人巡逻，是有人想把绿衣楼中的男丁调空，借机干点什么，他知道极有可能是冲你来的。若是夜间真有强人来找你，你若变成了猫，他们找不到人，还会再来。所以，顾长恭要我陪着你，若是一般匪徒，我可以替你叫叫人，挡一挡。若是徐知训，正好可以把我当做你给捉走或是杀了。”花芊又红了眼眶，她不愿意想，不愿意承认顾长恭原来这么心狠，为了她竟然可以牺牲宋琳。她知道宋琳心中一定更难受，毕竟顾长恭是她深爱的人。

忽然花芊听到远处有些动静，立刻对宋琳说：“我躲起来，你装作吓坏了的样子。”不等宋琳回话，花芊就找了棵树叶茂密的树，几下跳上去，藏在了树叶中。不一会，来了几个穿黑衣的女人。花芊看着分明就是绿黛她们几个。花芊望着她们冷笑着。自己真是傻，还以为她们单纯是沦落红尘可怜女子，还费尽了心思帮她们。花芊屏住了呼吸。从她们跑来的姿势看她们的武功都不弱，一点点响动或者粗声的呼吸都会被她们发觉。

绿黛她们跑到马车边，紧张的看了看，分头检查了一下那几个倒地的人。然后找到了，哆哆嗦嗦藏在树后的，已经变成和尚的宋琳。绿芜把宋琳揪了出来，扔在地上问：“怎么回事，你看见什么了。”宋琳用苍老的声音结结巴巴的说：“我看见有几个人押了一个漂亮姑娘和一只猫出来，然后姑娘把他们杀了，带着猫跑了。”绿黛倒吸了一口气说：“原来绿夭也藏着一手。”　绿茵和绿玉打量着周围，绿茹皱眉说：“现在怎么办？”绿黛冷冷说：“回去如是的回了公子和头领。叫各处分楼帮忙找找。”　绿茵指着宋琳笑道：“这个老和尚怎么办？”绿黛用媚眼瞟了一眼宋琳说：“放了他吧，反正他也没有机会去我们那儿，见不着我们。”说完便招招手，几个人立刻就走了。

花芊等她们走远了才下来。她越发觉得心中发冷。原来顾长恭还不只在这里有一个，别的地方还有。难怪这些年徐知诰有钱招兵买马。亏她还把自己那点小钱拿去给他。她几乎可以想象徐知诰这些年，从自己手中接过那些小钱的心情。他们两个早就谋划好了，说什么为了躲避徐知训才卖掉了家产。只不过是明的转到暗的，将一些皮毛的钱物抛给了徐知训。

难怪徐知训会死死盯着她不放。原来徐知训没有想到顾长恭还留了一手，以为是花芊有他不知道的什么产业。还有这绿衣楼根本就是他们的赚钱和收集情报，培养间谍和杀手的地方。昨夜她看见绿黛袖子下的寒光原来是一枚袖箭的尖尖。徐知诰给姑娘们每人装配了一个花芊当时制作给他的袖箭。花芊气得两眼喷火，浑身打颤。

宋琳过来，对花芊说：“走吧芊芊，在这里夜长梦多，恐又生出什么意外。趁着他们没有追来快走吧。”花芊点点头说：“宋琳，你还是回报恩寺吧。跟着我朝不保夕，流离颠沛，太委屈你了。”

宋琳笑了笑说：“唉，谁有我更理解你啊？！多个人多个帮手，虽然我没有你的那么厉害，但是我也可以在晚上保护你的。再说了，我都和寺庙里的人说去云游四方了，正好趁机出来走走。没有你我一个人也，没有办法走。你当时可怜可怜我吧。而且，”　宋琳笑笑说：“这张主持的臭皮囊，在我们走投无路时还是有帮助的，我可以化斋，还可以躲到寺庙中去。还有，再凶狠的匪徒也不会杀死一个老和尚的。没有危险，没有危险。只有欢乐。”花芊笑了笑，也是，自己走了，顾长恭恐怕不会这么放过宋琳，他一定会去报恩寺找她的。报恩寺，宋琳也是也回不去了。既然这样，只能她们两个相依为命，一起流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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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黛她们回了绿衣楼，将前后之事对顾长恭详细说了说。顾长恭一听便知道花芊就在马车附近，那个老和尚是宋琳。顾长恭明白，花芊是如此聪明的一个人。她只要把前后连起来细细想一想，然后又看见了绿黛她们，听见了她们的谈话，她现在一定全部都知道了。顾长恭心中一阵发凉，他知道，以花芊的性格是决计不会再回到这里来了，更不会再主动来见他。顾长恭心中酸酸的痛起来，自己苦心经营，随着她这么流离颠沛，好不容易与她亲近一点，一夜之间便烟消云散了吗？从此，不知道要去哪里寻她了。

云娘听绿黛禀告完，正等着顾长恭发话。可是好一会儿顾长恭都没有出声。云娘侧头看了看顾长恭。顾长恭脸上显出凄然的神色。云娘见了，有些诧异。在她心中的顾长恭，任何时候都是冷冰冰的、淡淡的，任何事情发生，都能面不改色，镇定以对，她从未见过顾长恭如此凄惶，她心中有些不忍，轻轻的唤道：“公子，现在如何是好？”顾长恭垂下眼帘，收敛了心神，再抬眼看云娘时脸上已是平日那般云淡风轻了。顾长恭淡淡的说：“即使这样，绿夭姑娘应是没事了。由得她去吧！只是那徐知训派人前来，不见有人回报定会起疑，我们要像个办法把这件事情遮掩过去。”

过了几日，寿州府衙忽然接到人报告，说是寿州城外有几个人被山匪杀死，死者是四男、一女，其中四个男的穿的还是寿州守备军的衣服，但是根据之人，此四人是假冒的。那名女子的脸被野狗咬坏了，辨认不出身份，知道到是个十几岁，身材娇小的姑娘。山匪四处流窜，踪迹早已无处可循，也不知道是那一伙人干的。再加上没有苦主前来认领尸身，此案便成了无头案，不了了之。徐知训收到线报之后，仔细想了想。如此说来，他们应该是得手之后被山匪包围，起了冲突，被山匪杀了。死了几个手下徐知训不心疼。重要的是那名女子面目全毁，不能确信是花芊；还有绿衣楼，他们如此顺利的从绿衣楼得手，也许是自己收到的情报错了，绿衣楼根本就是个普通的妓院。徐知训看着线报，四个人？关斌呢？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