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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留下的纸包，与昨夜宋琳拿给花芊吃的一样。顾长恭细细的想了想宋琳来绿衣楼的时间和前后发生的事情，还有绿衣楼中他派去跟踪宋琳的人向他禀报的消息。他若有所思的看着主持的侧脸，冷不丁的冒了一句：“宋姑娘。”
　　
　　主持正看着花芊发呆，听见顾长恭唤自己，下意识的就答了一声：“嗯。顾公子何事？”顾长恭带着几分笑意，看着宋琳。宋琳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回答了什么。她站了起来背对着顾长恭，害怕自己脸上惊慌的神色被顾长恭看见。宋琳低头说：“顾公子可是要找宋琳姑娘，她并不在这儿。”顾长恭说：“宋琳每夜都回报恩寺。你身上的味道和宋琳一样，你们连装药的纸包瓶子都一样。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宋琳勉强笑着说：“宋姑娘是我的远房亲戚，她在战乱中是去了亲人，来投靠我，我把她藏在后面的小屋。顾公子千万不要乱说，以免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和我的清誉。”
　　
　　顾长恭眯着眼看着主持的背影，又看了看榻上的花芊，花芊神智已经清醒了，听见了他们的谈话。花芊朝顾长恭摇了摇头。顾长恭转头对主持淡淡的说：“如此是我冒犯了。只是芊芊现在的处境太危险了。昨夜徐知训来了，把我弄得很紧张，所以我不得不问一问。主持不要见怪。”主持依旧背对着顾长恭。花芊立刻说道：“长恭，既然我没事了，我们走吧。我们也不方便在这里呆久了，主持还有许多信徒香客要接待。”顾长恭走到花芊身边，扶起了花芊，对主持说：“谢谢了。”然后扶着花芊走了出去。
　　
　　宋琳偷偷回头看着花芊，花芊步伐不稳还很虚弱，宋琳心中不忍，想叫住顾长恭然花芊休息一会儿再走。可是花芊悄悄朝她眨眨眼，无声的说：“晚上见。”宋琳知道，花芊是害怕顾长恭呆在这里又问什么尴尬的问题，所以才急着要走了。宋琳只好点头示意。宋琳默默的看着顾长恭背影，心中很是酸楚。要她怎么说。难道要她告诉顾长恭自己夜里才是那个巧笑倩兮，顾盼生辉的美人，白天便是这白发秃头的老头子。这件事告诉谁也没有关系，只不能让顾长恭知道，死也不能！！！
　　
　　顾长恭扶着花芊上了马车，花芊脸色还有些发白。顾长恭叹了口气，说：“你不要吃那个什么药粉了。变成人有那么重要吗？我不在乎你夜里是什么。我只要你好好的。我想如果是昇在这里，他也不会在乎的。”花芊垂下了眼帘，苦笑了一下，是啊，也许昇也不在乎。可是，她在乎，她不能容忍自己永远这样，她不能容忍自己永远也不能堂堂正正的站在昇的身边。
　　
　　宋琳好几日没来。花芊很担心她，白天想去报恩寺找她，可是绿衣楼的人看她看得很紧。所有人似乎都成了顾长恭的爪牙，只要花芊一有想溜出去的举动，不管是谁看见了，都会立刻制止她。花芊第十次被拦回来之后，郁闷的坐在房中，微微皱着眉看着自己桌子上摆着的昂贵的补药。花芊越想越奇怪，顾长恭不是和她一样，是这绿衣楼中的蹭吃蹭喝的住客，为什么云娘还会帮着顾长恭管她，还破费给她买这些补品来。难道是因为她帮云娘将绿衣楼经营的很好吗？即使这样，现在这待遇也有些过了。
　　
　　花芊听说徐知训回去后忽然腹泻不止，拉了好多天。花芊暗笑，宋琳真是调皮。花芊坐在房中觉得无聊，吃了东西便睡。宋琳那药粉确实很厉害，花芊这么多天来，还觉得精神不济。她睡醒了，已经过了戌时，幻成了猫身。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抖了抖毛，决定去姑娘那里晃晃，蹭蹭香粉，吃点东西。花芊从窗户缝里钻了出去，一跳上了树。她刚准备上屋顶，忽然看见顾长恭朝这边走来。花芊停下来，忽然起了玩心，想等顾长恭走近，然后跳下来，吓他一跳。
　　
　　花芊抿着嘴，咬着嘴唇，忍着笑，看着顾长恭越走越近，花芊弓起身子，做好了准备，就等着顾长恭走近，自己一跃而下。忽然云娘在顾长恭身后不远处出现。花芊停住了动作，等着云娘说完话走。云娘叫住了顾长恭说：“顾公子，请留步。”顾长恭回头默默的看着云娘。云娘拿着一个小竹管递给顾长恭说：“这时今天收到外面的消息。”然后又递了一张纸给顾长恭说：“这是刚才姑娘们打听到的消息。”花芊的心开始怦怦狂跳了起来，她害怕，她知道，自己将要听见自己不想知道的事情。


第五十八章　药粉　。。。　
　
　
　　顾长恭淡淡的接过云娘手里的东西，放到袖袋里。云娘看了一眼花芊的房间低声说“徐二少爷那边说是这个月的钱已经收到了。花芊在这里这一个多月，绿衣楼的收入涨了近两倍，所以这个月除了给徐二少爷那边的，还结余许多。我按照您的吩咐买了些药材和兵器。您说这些天不让她出去，我们已经照办了，只是她似乎是起疑心了。这么长久下去不是办法。若是有一天她知道了，以她的性子，怕是不好。”顾长恭也看了一眼花芊的房间，回头对云娘点点头说：“知道了，你去忙吧。”

花芊呼吸急促起来，她不得不紧紧的用爪子抓住树干，屏住了呼吸才没叫出来。原来顾长恭才是这里的老板，亏她还绞尽了脑汁帮绿衣楼赚钱，想着来贴补她这个什么也不会和那个除了调香料，什么也不会的公子哥在这里花掉的生活费。顾长恭明明知道她不用这样，还在一旁看着由着她闹。原来徐知诰一直都知道她在这里，却不管不顾，半句话也没有。原来只有她是傻子。顾长恭要这些人拦着不准她出去，明显是惩罚她那天自己偷偷吃那药粉。花芊咬着牙伏在树上，忍着等云娘禀告完了绿衣楼的事情离开了，顾长恭也走了。顾长恭在花芊门口拍着门叫花芊，见花芊没有反应，立刻推门进去了。

花芊这才开始喘气。她气得眼睛发红，瞪着远处的一点不动。花芊在树上蹲了老半天才缓过劲来。她在树上踱来踱去，满肚子的怒气，没有地方发泄。这时顾长恭从花芊房中出来，站在院子里四处张望，眼睛盯着屋顶和树上仔细的看。花芊知道他是在找自己。顾长恭心里不安起来，他隐隐的猜到了，花芊会在哪里。可是花芊躲着他根本就找不到。顾长恭走到刚才站的地方，说：“芊芊，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听见我刚才和云娘说的话了是吧。你出来啊，不要躲着，这样我很担心你。你出来我会好好向你解释，瞒着你是我的错，可是我不是诚心要骗你的。”花芊打定了主意不理他，只伏在树上一动不动。顾长恭绕着树一边叫花芊的名字一边找。这时云娘又来了，对顾长恭说：“顾公子，绿夭来了，说要你给她配乐。”顾长恭一听消失了几日的绿夭来了，只得先去前面了，他对云娘低声交代了几句，然后便走了。

花芊看着顾长恭的身影消失在灯火辉煌处，想了想，宋琳这几日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怎么才来。那日虽然中毒的是她，可是顾长恭问话之后，她看宋琳的脸色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花芊苦于这几日出去不得，心中正担心宋琳，现在听说她来了，即使是她再不想见顾长恭，也要到前面去看看宋琳。花芊下了树，到了宋琳的房间中，趴在榻上等着。

不一会儿宋琳回来了。花芊直起身子坐了起来，皱着眉看着她。宋琳脸色很不好，比那日还要难看，白中透着青色。宋琳满头虚汗，还在微微的喘着。若是平时，她跳完舞还没有走回房间就气息悠长了，所以今日她看着很异样。宋琳一见花芊，笑了笑，扑上来抱住了花芊，用脸蹭着她说：“芊芊，那个药我配好了。现在我可以把让你保持不变身，又不昏厥，伤害最小，但是还是会有腹痛和吐血。所以你轻易不要用。”宋琳拿出了两包药粉说：“红色的是药粉，白色的是解药。”花芊忽然意识到这些天宋琳没有来时干什么去了。她眼睛湿了，一把按住了宋琳的手，看着她。宋琳还想瞒着花芊，可是看着花芊的眼睛，她知道花芊已经猜到了。宋琳勉强笑笑说：“没事，我只是试了试分量和解药的效果。”花芊想到这几日宋琳为了试药，都在经历着那日她所经历的痛苦，很是心痛。

花芊只能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花芊痛恨自己现在的猫身，不能抱着她。宋琳看见了花芊眼中的泪水，笑了笑说：“没事，芊芊，我并不是只为了你。我自己也需要这个。”花芊有些奇怪的冲她“喵”的叫了一声，问她为什么。宋琳只是看向门口没有说什么。顾长恭忽然在门口出现，看见了宋琳怀里的花芊，脸上紧张的神色放松了下来。顾长恭对宋琳点点头说道：“刚才没有来的及和姑娘说话。姑娘这几天都没来，可还好？”宋琳微微笑着，苍白的脸上泛出红晕。花芊看着宋琳，心中似乎明白了宋琳刚才所说的话的意思。

顾长恭看了一眼花芊，走到宋琳身边坐下说：“宋姑娘今日既然没有客人，不如陪我下盘棋吧。”宋琳笑道：“既然顾公子如此雅兴，就陪公子下两盘。不过我的棋下的很差，公子不要笑我。”顾长恭点点头说：“即使如此，劳烦姑娘将棋盘拿来。”宋琳想将花芊放下，顾长恭伸出手，宋琳便顺手把花芊递给了顾长恭。花芊恨得牙痒痒，原来他说要下棋是为这个。刚才自己想和宋琳多呆一会，安慰一下她，谁知道顾长恭只两句话就把她逮住了。现在花芊想跑也跑不了了。若是她现在就走，顾长恭一定会置宋琳不顾，出来追她，她不能让宋琳失望，只能忍着气在顾长恭怀里乖乖的坐着。花芊一见宋琳出去了，立刻送顾长恭怀里挣脱了出来，坐到方便，冷眼看着顾长恭。顾长恭看着花芊一会儿，才说：“芊芊，我知道你听见了，能不能让我解释几句？”花芊往后退了一步，跳到了房梁上，顾长恭没有办法只能坐在原地看着它。

宋琳拿来了棋盘，排开了棋子与顾长恭你来我往的下了起来。宋琳的棋艺还不错，顾长恭也不得不打起十二的精神对付她，再也不能分心看着花芊。等顾长恭下完了一盘，才发现梁上的花芊早没有了踪影。顾长恭从宋琳那里出来，悄悄不动声色的找花芊，毕竟不能每间去翻找，所以他了一夜，再没有看见花芊。

花芊躲在屋顶，看着顾长恭在院子里面找着，叫着她，她也不回答。到了下半夜客人都散了，顾长恭也回房了，花芊才从屋顶下来。她心中窝着怒气，实在是没法就这样跑回房睡觉。所以她在顾长恭房外等着，等顾长恭房间中没有了动静，估摸着他睡着了，才从窗口溜进了顾长恭的房间。他的房间还和往日一样，散发着他特有的淡淡香味。花芊见桌上竟然有墨水，便用爪子沾了墨水，从桌上跳上了顾长恭的床，想给他涂个大花脸。顾长恭闭目似乎睡得正熟。月光从花芊打开的窗口照了进来，照在顾长恭的脸上。花芊看着他精致的五官和如玉的脸，始终下不了手。花芊打算转身便走，身子却忽然被顾长恭翻身起来抱住了。顾长恭说：“是我不好，芊芊不要生气了。”

顾长恭今天特地磨好了墨，等着花芊来涂，让她解解气。谁知道却花芊坐了半天却始终没有动静，顾长恭知道花芊是下不了手，心中暗喜，怎么也不肯就这么放花芊走了。花芊挣扎着要从顾长恭的怀里出来。顾长恭却哀求的说：“是我不好，芊芊不要生气了。我不该不让你出去。我确实是放心不下你才这么做的。芊芊也知道你现在处境有多危险，看在我是关心你的份上，原谅我吧。”

顾长恭以往一天也未必见得说这么多话。花芊心软了下来。想来他一个纨绔子弟，从出生就没有受过什么苦。如今为了她颠沛流离，大老远的来了这里，也受了不少苦。若不是她，他也不用这样。花芊忽然想起有一次，就是那次自己气昇说要花钱买自己那次，昇也是这般装睡等着她，然后抱着她请求她原谅，那种情景也许不会再有了。花芊红了眼，不再挣扎了，只是乖乖的让他抱着。

日子过得飞快。花芊排练的第二歌舞剧出也演了。反应比第一部还热烈。绿衣楼的生意更是如日中天般红火。花芊不但在门口摆卖衣裳、首饰和剧本，还要顾长恭按照剧中各个角色的特点，配了许多相应的香粉，在门口摆卖。顾长恭知道花芊是在惩罚自己，便只是微笑着照做。就连花芊自己也也做了许多胭脂和精油摆卖。花芊的胭脂颜色很好，精油气味芬芳，但是数量很少，昂贵无比。一时间，寿州府里的各家小姐都来这里买东西，以有一样绿衣楼的东西为傲。甚至有别的州府的名门闺秀们慕名托人前来买东西。绿衣楼门前从早到晚都热热闹闹，车水马龙。绿衣楼赚得盘满钵满。就连姑娘也新来许多。花芊看着这烈火烹油一般的繁盛场面，心里忽然凄然起来。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这么安静的待上多久？




第五十九章　夜袭（上）　。。。　
　
　
　　有日花芊正在二楼和云娘说着话，忽然听见街上闹腾起来。花芊好奇的伸头出去看，只见有官兵敲锣打鼓的在张贴告示。云娘立刻派小厮下去看了。小厮一会儿就回来禀报说：“吴越又来进犯，官兵们正在张贴安民告示。并说家里有两个以上男丁的，要逢二派一出来，听从官府调遣，参加夜间巡逻。”云娘一听舒了口气说：“还好我们这不是寻常百姓家，不然还真麻烦。”她转头去吩咐小厮说：“把今日歇业的牌子挂出去，这几日既然不太平我们就休息几天。这些日子也累了。姑娘们两月都没有休息了。”话音还没有落，立刻有人在楼下拍门。


云娘伸头一看是官兵来了，忙撇下了花芊，下楼去迎接。花芊在楼上听得他们在大堂里说话的声音。原来官兵每家商户都去传话，说想绿衣楼这种人多的店也要和寻常百姓家一样，每两个男丁中派一个人前去参加夜里的巡逻。云娘知道这个时候军令如山，不能违逆，只得勉强笑着应了，送了官兵们出去。花芊心下疑惑，这个守备真奇怪，都还没与敌人开始打仗呢，怎么如临大敌一般的，就先折腾起老百姓来了。

到了夜里，果真有官兵来绿衣楼拍门，叫派人去一起巡逻。云娘只好点了几个人跟着去了。花芊坐在宋琳的膝盖上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她心中觉得不安起来。这种情形太诡异了，似是有危险在悄悄的临近。花芊用爪子沾了水在说上写着：“明日不要来了。我感觉不太好。”宋琳笑笑说：“你的字真难看。”花芊黑了脸。宋琳忙说：“知道了知道了。其实我心中也觉得不安，不过没事，我们一无权二无才，没有人会闲的没事，专门针对我们的。放心吧。”花芊想想，也是，也许是自己多心了。自己自从两次都差点被徐知训弄死之后，就谨慎了许多，从一只天不怕地不怕的魔鬼猫，变成了只胆小的猫。

花芊忐忑不安的过了一夜，这一夜却出奇的平静。又过了几夜，平静的出奇。宋琳这几日也没有来。云娘似乎也放下心来，按照官府的要求，拨了楼里一半的男丁夜里去巡逻。这一夜宋琳又来了。花芊瞪着宋琳，意思是你怎么不听我话，又来了。宋琳娇笑着说：“我在那个破庙里闲得发慌嘛。太无聊了。而且我很想你们。”说完就来蹭用脸花芊。花芊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嫌恶的跳开了。花芊看着她，满眼鄙视，想说：“还说是想我了，你不就是想他了吗！”可是只能轻蔑的“喵”了一声。宋琳坏笑说：“有时候觉得你还是做猫的好。这样即使你知道也说不出来。嘿嘿。”花芊心里唾弃了她一阵转头看向窗外。

这时顾长恭忽然进来了，看见花芊笑了笑说：“芊芊在这里。你今夜不要一个人呆着，要宋姑娘留下来陪你吧。”花芊疑惑的看着顾长恭。顾长恭笑了笑说：“这两天不是吴越的兵在城外转悠吗。我担心有什么危险，前几日宋姑娘没有来，所以没有办法。别人不知道你的事不方便。今天宋姑娘来了，就让她陪着你吧。”花芊转头看了一眼宋琳，脑海中浮现出明日一早一个胖老和尚从她房中走出来的样子，忙摇头。宋琳按住了花芊的头，朝顾长恭笑了笑，说：“顾公子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花芊的。”花芊瞪着她。她在花芊耳边低声说：“放心我带了药粉的。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打消他对我的怀疑。”花芊叹了口气，抬眼看她。宋琳眼中带着哀求的意味，花芊一见心一软，不由自主的朝顾长恭点头。顾长恭笑了笑，转身走了。

花芊只得领着宋琳到了她的房中。宋琳吃了药粉，脸色又不好起来。花芊看着她有些心疼，想骂她：“这又是何苦。”想来自己不是也这么干过，只能叹了口气，舔舔她安慰一下，便在她身边睡下了。一夜无事。第二日顾长恭又留下了宋琳，理由一样。花芊不乐意了，每夜都让宋琳吃那药粉，太伤身子。宋琳在花芊耳边低声说：“就一夜他没有全信我呢，再过一夜，没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