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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马-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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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先生,马威是怎么回事?!”她干辣辣的问。“我来,……”

她没等马先生说完,梗着脖子,又问:“马威是怎么啦?!我告诉你,马先生,你们中国的小孩子要反呀!敢打我们!二十年前,你们见了外国人就打哆嗦,现在你们敢动手打架!打死一个试试!这里不是中国,可以无法无天的乱杀乱打,英国有法律!”

马老先生一声儿没出,咽了几口唾沫。

伊牧师看着老马怪可怜的,看着伊太太怪可怕的,要张嘴,又闭上了。

马威并没把保罗打伤,保罗的脖筋扭了一下,所以马威得着机会把他打倒。伊太太虽然爱儿子,可是她决不会因为儿子受一点浮伤就这么生气,她动了怒,完全是因为马威——一个小中国孩子——敢和保罗打架。一个英国人睁开眼,他,或是她,看世界都在脚下:香港,印度,埃及,非洲,……都是他,或是她的属地。他不但自己要骄傲,他也要别的民族承?纤亲约喝泛跏潜扔⒐说拖露嗌俣嗌俦丁R撂荒苁苷庵殖苋瑁?马威敢打保罗!虽然保罗并没受什么伤!谁也不能受这个,除了伊牧师,她有点恨她的丈夫!“妈!”凯萨林开开一点门缝叫:“妈!”

“干什么?”伊太太转过身去问,好象座过山炮转动炮口似的。

“温都姑娘要跟你说几句话。”

“叫她进来!”伊太太又放了一炮。

凯萨林开开门,玛力进来了。伊太太赶过两步去,笑着说,“玛力你好?”好象把马先生和伊牧师全忘了。伊牧师也赶过来,也笑着问:“玛力你好?”

玛力没回答他们。她手里拿着帽子,揉搓着帽花儿。脑门上挺红,脸和嘴唇都是白的。

眼睛睁得很大,眼角挂着滴未落尽的泪。脖子往前探着一点,两脚松松歇歇的在地上抓着,好象站不住的样儿。

“你坐下,玛力!”伊太太还是笑着说。

伊牧师搬过一把椅子来,玛力歪歪拧拧的坐下了,也没顾得拉一拉裙子;胖胖的腿多半截在外边露着,伊太太撇了撇嘴。

凯萨林的脸也是白的,很安静,可是眼神有点慌,看看她妈,看看玛力。看见马老先生也没过去招呼。“怎么了,玛力?”伊太太过去把手放在玛力的肩上,显着十分的和善;回头瞪了老马一眼,又显着十分的厉害。

“问你的女儿,她知道!”玛力颤着指了凯萨林一下。

伊太太转过身来看着她女儿,没说话,用眼睛问了她一下。

“玛力说我抢了她的华盛顿!”伊姑娘慢慢的说。

“谁是华盛顿?”伊太太的脑袋在空气中画了个圈。“骑摩托自行车的那小子,早晚出险!”马老先生低声告诉伊牧师。

“我的未婚夫!”玛力说,说完用两个门牙咬住下嘴唇。

“你干吗抢他?怎么抢的?”伊太太问凯萨林。“我干吗抢他!”凯萨林安稳而强硬的回答。

“你没抢他,他怎么不找我去了?!你刚才自己告诉我的:你常和他一块去玩,是你说的不是?”玛力问。“是我说的!我不知道他是你的情人,我只知道他是我的朋友;朋友们一块出去游玩是常有的事。”伊姑娘笑了一笑。

伊太太看两个姑娘辩论,心中有点发酸。她向来是裁判一切的,那能光听着她们瞎说。

她梗起脖子来,说:“凯!你真认识这个华盛顿吗?”

“我认识他,妈!”

伊太太皱上了眉。

“伊太太,你得帮助我,救我!”玛力站起来向伊太太说:“我的快乐,生命,都在这儿呢!叫凯萨林放了他,他是我的人,他是我的!”

伊太太冷笑了一声:

“玛力!小心点说话!我的女儿不是满街抢男人的!玛力,你错想了!设若凯真象你所想的那么坏,我能管教她,我是她母亲,我‘能’管她!”她喘了一口气,向凯萨林说:“凯,去弄碗咖啡来!玛力,你喝碗咖啡?”

玛力没言语。

“玛力,咱们回家吧!”马老先生看大家全不出声,乘机会说了一句。

玛力点了点头。

马老先生和伊牧师握了手,没敢看伊太太,一直走过来,拉住玛力的手,她的手冰凉。

玛力和凯萨林对了对眼光,凯萨林还是很安稳,向马老先生一笑,跟着和玛力说:“再见,玛力。咱们是好朋友,是不是?别错想了我!再见!”

玛力摇摇头,一举手,把帽子扣上。

“玛力,你等等,我去叫辆汽车!”马老先生说。AK

吃早饭的时候,大家全撅着嘴。马老先生看着儿子不对,马威看着父亲不顺眼,可是谁也不敢说谁;只好脸对脸儿撅着嘴。温都太太看着女儿怪可怜的,可是自己更可怜;玛力看着母亲怪可笑的,可是要笑也笑不出来;只好脸对脸儿撅着嘴。苦了拿破仑,谁也不理它;试着舐玛力的胖腿,她把腿扯回去了;试着闻闻马老先生的大皮鞋,他把脚挪开了;没人理!拿破仑一扫兴,跑到后花园对着几株干玫瑰撅上嘴!它心里说:不知道这群可笑的人们为什么全撅上嘴!想不透!人和狗一样,撅上嘴的时候更可笑!

吃完早饭,马老先生慢慢的上了楼,把烟袋插在嘴里,也没心去点着。玛力给了母亲一个冰凉的吻,扣上帽子去上工。马威穿上大氅,要上铺子去。

“马威,”温都太太把马威叫住:“这儿来!”

马威随着她下了楼,到厨房去。温都太太眼睛里含着两颗干巴巴的泪珠,低声儿说:“马威,你们得搬家!”

“为什么?温都太太!”马威勉强笑着问。

温都太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马威,我不能告诉你!没原因,你们预备找房得了!对不起,对不起的很!”“我们有什么错过?”马威问。

“没有,一点没有!就是因为你们没有错过,我叫你们搬家!”温都太太似是而非的一笑。

“父亲——”

“不用再问,你父亲,你父亲,他,一点错处没有!你也是好孩子!我爱你们——可是咱们不能再住下,住下;好吧,马威,你去告诉你父亲,我不能和他去说!”

她的两颗干巴巴的泪珠,顺着鼻子两旁滚下去,滴得很快。

“好吧,温都太太,我去告诉他。”马威说着就往外走。她点了点头,用小手绢轻轻的揉着眼睛。

“父亲,温都太太叫咱们搬家!”马威冷不防的进来说,故意的试一试他父亲态度。

“啊!”马老先生看了马威一眼。

“咱们就张罗着找房吧?”马威问。

“你等等!你等等!听我的信!”马老先生拔出嘴中的烟装,指着马威说。

“好啦,父亲,我上铺子啦,晚上见!”马威说完,轻快的跑下去。

马老先生想了半点多钟,什么主意也没想出来。下楼跟她去当面说,不敢。一声儿不出就搬家,不好意思。找伊牧师来跟她说,又恐怕他不管这些闲事;外国鬼子全不喜欢管别人的事。

“要不怎么说,自由结婚没好处呢!”他自己念道:“这要是中间有个媒人,岂不是很容易办吗:叫大媒来回跑两趟说说弄弄,行了!你看,现在够多难办,找谁也不好;咱自己是没法去说!”

老马先生又想了半点多钟,还是没主意;试着想温都太太的心意:

奇“她为什么忽然打了退堂鼓呢?想不透!一点也想不透!嫌我穷?咱有铺子呀!嫌咱老,她也不年青呀!嫌咱是中国人?中国人是顶文明的人啦,*Y!嫌咱丑?有眼睛的都可以看出来,咱是多么文雅!没脏没玷儿,地道好人!不要我,新新!”他的小胡子立起来,颇有生气的趋势:“咱犯得上要她不呢?这倒是个问题!小洋娘们,小尖鼻子,精明鬼道,吹!谁屑于跟她捣乱呢!吹!搬家,搬就搬!太爷不在乎!”老马先生生气的趋势越来越猛,嘴唇带着小胡子一齐的颤。忽然站起来,叼着烟袋就往楼下走。

书“喝一回去!”他心里说:“给他个一醉方休!谁也管不了!太爷!”他轻轻拍了胸膛一下,然后大拇指在空中一挑。

温都太太听见他下来,故意的上来看他一眼。马老先生斜着眼飘了她一下,扣上帽子,穿上大氅,开门出去了。出了门,回头向门环说:“太爷。”

温都太太一个人在厨房里哭起来了。

…………

马威在小柜房儿坐着,看着春季减价的报单子,明信片,目录,全在桌儿上堆着,没心去动。

事情看着是简单,当你一细想的时候,就不那么简单了。马威心中那点事,可以用手指头数过来的;只是数完了,他还是照样的糊涂,没法办!搬家,跟父亲痛痛快快的说一回,或者甚至闹一回;闹完了,重打鼓,另开张,干!这很容易,想着很容易;办办看?完了!

到底应搬家不?到底应和父亲闹一回不?最后,到底应把她完全忘掉?说着容易!大人物和小人物有同样的难处,同样的困苦;大人物之所以为大人物,只是在他那点决断。马威有思想,有主见,只是没有决断。

他坐在那里,只是坐着。思想和伦敦的苦雾一样黑暗,灵魂象在个小盒子里扣着,一点亮儿看不见,渐渐要沈闷死了。心中的那点爱,随着玛力一股,随着父亲一股,随着李子荣一股,零落的分散尽了;只剩下个肉身子坐在那里。活的地狱!

他盼着来个照顾主儿,没有,半天连一个人也没来。盼着父亲来,没有,父亲是向不早来的。

李子荣来了。

他好象带着一团日光,把马威的混身全照亮了。“老马!怎么还不往外送信呀?”李子荣指着桌上的明信片说。

“老李,别忙,今天准都送出去。”马威看着李子荣,大眼睛里发出点真笑:“你这几天干什么玩呢?”“我?穷忙一锅粥!”他说着把帽子摘下来,用袖子擦擦帽沿,很慎重的放在桌儿上:“告诉你点喜事!老马!”“谁的喜事?”马威问。

“咱的!”李子荣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脸上稍微红了一点:“咱的,咱定了婚啦!”

“什么?你?我不信!我就没看见你跟女人一块走过!”马威扶着李子荣的肩膀说。

“你不信?我不冤你,真的!母亲给定的!”李子荣的脸都红匀了:“二十一岁,会做饭,作衣裳,长得还不赖!”“你没看见过她?”马威板着脸问。

“看见过!小时候,天天一块儿玩!”李子荣说得很得意,把头发全抓乱了。

“老李,你的思想很新,怎么能这么办呢!你想想将来的乐趣!你想想!你这么能干,这么有学问;她?一个乡下老儿,一个字不认识,只会做饭,作衣裳,老李,你想想!”

“她认识字,认识几个!”李子荣打算替她辩护,不由的说漏了。

“认识几个!”马威皱着眉说:“老李,我不赞成你的态度!我并不是看咱们自己太高,把普通的女人一笔扫光,我是说你将来的乐趣,你似乎应当慎重一点!你想想,她能帮助你吗,她不识字——”

“认识几个!”李子荣找补了一句。

“——对,就算认得几个吧,你想她能帮助你的事业吗?你的思想,学问;她的思想和那几个字,弄不到一块儿!”“老马,你的话有理。”李子荣想了一想,说:“但是,你得听我的,我也有一片傻理儿不是?咱们坐下说!”两个青年脸对脸的坐下,李子荣问:“你以为我的思想太旧?”

“假如不是太糊涂!”马威说,眼珠里挤出一点笑意。“我一点也不糊涂!我以为结婚是必要的,因为男女的关系——”李子荣抓了抓头发,想不起相当的字眼儿来,看了棚顶一眼,说:“可是,现在婚姻的问题非常的难解决:我知道由相爱而结婚是正当的办法,但是,你睁开眼看看中国的妇女,看看她们,看完了,你的心就凉了!中学的,大学的女学生,是不是学问有根底?退一步说是不是会洗衣裳,作饭?爱情,爱情的底下,含藏着互助,体谅,责任!我不能爱一个不能帮助我,体谅我,替我负责的姑娘;不管她怎么好看,不管她的思想怎样新——”

“你以为做饭,洗衣裳,是妇女的唯一责任?”马威看看李子荣问。

“一点不错,在今日的中国!”李子荣也看着马威说:“今日的中国没妇女作事的机会,因为成千累万的男人还闲着没事作呢。叫男人都有了事做,叫女人都能帮助男人料理家事!有了快乐的,稳固的家庭,社会才有起色,人们才能享受有趣的生活!有一点知识是最危险的事,今日的男女学生就是吃这个亏,只有一点知识,是把事实轻轻的一笔勾销。念过一两本爱情小说,便疯了似的讲自由恋爱,结果,还是那点老事,男女到一块儿睡一夜,完事!男女间相互的责任,没想;快乐,不会有的!我不能说我恨他们,但是我宁可娶个会做饭,洗衣裳的乡下老,也不去和那位‘有一点知识’,念过几本小说的姑娘去套交情!”

“好啦,别说了,老李!”马威笑着说:“去和我父亲谈一谈吧,他准爱听你这一套!

不用说了,你不能说服了我,我也不能叫你明白我;最好说点别的,不然,咱们就快打起来了!“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李子荣说:“看我俗气!看我不明白新思想!我知道,老马!”

“除去你太注重事实,没有看不起的地方,老李!”“除去你太好乱想,太不注重事实,没有看不起你的地方,老马!”

两个青年全笑起来了。

“咱们彼此了解,是不是?”李子荣问。

“事实上!感情上咱们离着很远很远,比由地球到太阳的距离还远!”马威回答。

“咱们要试着明白彼此,是不是?”

“一定!”

“好了,庆贺庆贺咱的婚事!”

马威立起来,握住李子荣的手,没说出什么来。“我说,老马!我不是为谈婚姻问题来的,真!把正事儿都忘了!”李子荣很后悔的样子说:“我请你来了!”“请我吃饭,庆贺你的婚事?”马威问。

“不是!不是!请你吃饭?你等着吧,多咱你听说老李成了财主,多咱你才有吃我的希望!”李子荣笑了一阵,觉得自己说的非常俏皮:“是这么回事:西门太太今天晚上在家里请客,吃饭,喝酒,跳舞,音乐,应有尽有。这一晚上她得花好几百镑。我告诉你,老马,外国阔人真会花钱!今天晚上的宴会是为什么?为是募捐建设一个医院。你猜什么医院?猫狗医院!穷人有了医院,穷人的猫狗生了病上那儿去呢?西门太太没事就跟西门爵士这样念叨。募捐立个猫狗医院!西门爵士告诉她。你看,还是男人有主意不是,老马?我说到那里去了?”李子荣拍着脑门想了想:“对了,西门夫人昨天看见了我,叫我给她找个中国人,作点游戏,或是唱个歌。她先问我会唱不会?我说,西门太太,你要不怕把客人全吓跑了,我就唱。她笑了一阵,告诉我,她决无意把客人全吓跑!我于是便想起你来了,你不是会唱两段‘昆曲’吗,今天晚上去唱一回,你帮助她,她决不会辜负你!我的经验是:英国的工人顶有涵养,英国的贵族顶有度量;我就是不爱英国中等人!你去不去?白吃白喝一晚上,就手儿看看英国上等社会的状况,今天的客人全是阔人。你去不去?”“我没礼服呀!”马威的意思是愿意去。

“你有中国衣裳没有?”

“有个绸子夹袄,父亲那里还有个缎子马褂。”“成了!成了!你拿着衣裳去找我,我在西门爵士的书房等你,在那里换上衣裳,我把你带到西门太太那里去。你这一穿中国衣裳,唱中国曲,她非喜欢坏了不可!我告诉你,你记得年前西门爵士在这儿买的那件中国绣花裙子?西门太太今天晚上就穿上,我前天还又给她在皮开得栗找了件中国旧灰鼠深蓝官袍,今天晚上她是上下一身儿中国衣裳。一来是外国人好奇,二来中国东西也真好看!我有朝一日做了总统,我下令禁止中国人穿西洋衣服!世界上还有比中国服装再大雅,再美的!”

“中国人穿西装也是好奇!”马威说。

“俗气的好奇!没有审美的好奇!”李子荣说。“西服方便,轻利!”马威说。

“作事的时候穿小褂,一样的方便!绸子衫儿,葛布衫儿比什么都轻?液每矗?”

李子荣说。

“你是顽固老儿,老李!”

“你,维新鬼!老马!”

“得,别说了,又快打起来啦!”

“晚上在西门宅上见,七点!不用吃晚饭,今天晚上是法国席!晚上见了!”李子荣把帽子拿起来,就手儿说:“老马!把这些传单和信,赶紧发出去。再要是叫我看见在这里堆着,咱们非打一回不可!”

“给将来的李夫人寄一份去吧?”马威笑着问。“也好,她认识几个字!”

“这是英文的,先生!”

李子荣扣上帽子,打了马威一拳,跑了。

AA

风里裹着些暖气,把细雨丝吹得绵软无力,在空中逗游着,不直着往下落。街上的卖花女已经摆出水仙和一些杂色的春花,给灰暗的伦敦点缀上些有希望的彩色。圣诞和新年的应节舞剧,马戏,什么的,都次第收场了;人们只讲究着足球最后的决赛,和剑桥牛津两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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