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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尼亚传奇-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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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它们自己的利益的,而纳尼亚成为卡乐门的一个省时,“蒂斯罗克”又会给以重赏的家伙,它们必将是坚定不移的。’‘高明的猫儿,’队长说,‘但选择哪一个可要小心谨慎啊。’”
小矮人一直在讲下去时,天色似乎变了。他们坐下来时曾经阳光灿烂。现在迷惑发抖了。珍宝不安地摆动着脑袋。吉尔抬头看天。
“满天都是云霾哩。”她说。
“天那么冷。”迷惑说。
“狮王在上,天气够冷的!”蒂莲一边向双手呵气,一边说道,“呸!这是一股什么臭味?”
“唉!”尤斯塔斯喘着气说道,“这像是某种死掉的禽兽呀。附近什么地方可有一只死鸟吗?以前我们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呢?”
珍宝四脚着地爬行,独角突出在前面探索,大大地忙乱了一阵。
“瞧!”它嚷道,“瞧瞧它!瞧,瞧!”
于是他们六个都看见了。他们的脸上都露出非常惊愕沮丧的表情。
第8章 老鹰带来的消息
在开阔地远远的一边,树木的阴影里,有个东西在移动着。它正在慢慢地向北滑行。第一眼看到时,你会把它看做是烟霭,因为它是灰白色的,而且可以透过它看出去。但那种尸体的臭味并不是烟的臭味。那东西也保持着它的形体,不像烟那样起伏翻腾、蜷曲缭绕。它粗看是个人的形体,但长着一个鸟的头,乃是头上生着凶狠的钩形嘴的某种猛禽。它有四条手臂,高举在脑袋之上,朝北伸张开去,仿佛要把整个纳尼亚都抓在它的手掌里似的;而它的手指——总共有二十个手指——是像嘴巴一样弯弯的,尖端长的不是指甲,而是长长的尖尖的跟鸟一样的爪子。它不是在走路,而是在草上浮动,青草似乎在它身底下枯萎了。
迷惑看了它一下就发出一声驴子的哀鸣,窜到堡垒里边去了。而吉尔(你知道,她可不是懦夫)却用双手掩住她的脸,挡住自己的视线。其余人也许看望了一分钟光景,直至它进入右边儿树林深处,消失无影。于是太阳重新出来了,鸟儿再一次开始鸣啭了。
大家都开始正常呼吸和正常活动。看得见那东西时,大家都一直一动也不动,简直像泥塑木雕一样。
“它是什么东西啊?”尤斯塔斯低声问道。
“我从前看见过一次的,”蒂莲说道,“但那一次,它是用石头雕刻出来的,镶嵌着金子,用坚硬的金刚钻做眼睛。那时我的年龄不比你现在大,曾到塔什班城‘蒂斯罗克’宫廷里去做过客。‘蒂斯罗克’带我进了塔什神的大庙。我在庙里看到它的,刻在祭台的上方。”
“这么说,那个——那个东西——就是塔什神吗?”尤斯塔斯问道。
但蒂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把手臂伸到吉尔的肩膀后面,问道:“小姐,你怎么啦?”
“挺,挺好,”吉尔说,从苍白的脸上放下手来,竭力微笑,“我挺好。只不过有一忽儿使我觉得要呕吐似的。”
“那么,看起来,”独角兽道,“似乎毕竟有个真正的塔什神。”
“是的,”小矮人说,“这个傻瓜无尾猿,他不相信塔什神,他得到的,必将多于他当初讨价还价想弄到手的。他呼唤塔什神:塔什神已经来了。”
“它——这个东西——到哪儿去了?”吉尔问。
“北上进入纳尼亚的中心地区,”蒂莲说,“它来住在我们这儿了。他们呼唤它,它就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小矮人一边抿着嘴好笑,一边用多毛的双手互相摩擦,“会叫无尾猿大吃一惊的。人们不该呼唤魔鬼,除非他们口中说的确实就是他们心里想的。”
“谁知道无尾猿是否会看得见塔什神呢?”珍宝说。
“迷惑上哪儿去了?”尤斯塔斯说。
他们大家都高喊迷惑的名字,吉尔还绕到堡垒另一边,去看看它是否跑到那边去了。他们四处找它,找得简直懒得再找时,它那灰色大脑袋终于小心翼翼地从门口探出来张望,口中问道:“它走了吗?”最后他们把迷惑从堡垒里拖出来时,它浑身哆嗦,就像一条狗遇到雷暴雨时一样。
“我现在明白了,”迷惑说道,“我确实曾经是头十分不好的驴子。我应该绝对不听诡谲的话。我从来没有想到竟会发生如此这般的事情。”
“如果你少花点时间说自己不聪明,多花点时间努力变得尽可能聪明——”尤斯塔斯刚开口便被吉尔打断了。
“迷惑可怜巴巴的,年纪又大了,由它去吧,”她说,“这全是一个失误;是不是,亲爱的迷惑?”她亲亲驴子的鼻子。
他们所看到的东西,虽然使他们颇为震动,大伙儿现在还是坐下来继续谈话。
珍宝没有什么可告诉他们的。它是个俘虏时,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给绑在马厩背后,当然一点也没听到敌人的计划。它曾经被拳打脚踢(它也回踢了几脚),曾经受到处死的威胁,除非它愿意说它相信每天夜里带出去在火光中给它们看的,确实就是阿斯兰,否则就要宰了它。事实上,那天早晨就要执行死刑的,若不是蒂莲救了它的话。它不知道羊羔遭到的灾难。
他们非作出决定不可的问题是:当夜他们要不要重上马厩山,把迷惑向纳尼亚国民示众,设法使他们明白他们被人欺骗了;或者,他们是否应该偷偷地向东而行,去与人头马龙威特从凯尔帕拉维尔带来的援军相会,然后一起回过头来大举进攻无尾猿和它的卡乐门士兵。蒂莲很想采取第一个方案:他一想到毫无必要地再听任无尾猿继续对纳尼亚国横行霸道下去,哪怕是短暂的片刻,他心里也恨得不得了。但在另一方面,昨天夜里小矮人们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态度,倒是个警告。十分明显,如果拿迷惑来示众,大伙儿会采取什么态度,那是谁也吃不准的。还得对付卡乐门士兵哩。波金估计大约有三十个光景的卡乐门士兵。蒂莲觉得挺有把握,如果纳尼亚的群众都站在他的一边,他和独角兽,加上孩子们和小矮人波金(驴子迷惑可算不了什么)就会有大好机会打败敌人。但,如果一半纳尼亚群众——包括所有的小矮人们——只是坐在那儿冷眼旁观呢?或者甚至同他作战呢?这个风险可太大了。还有形体像云霾的塔什呢,它可能搞什么鬼把戏?
而且,正如波金所指出的,也不妨让无尾猿有那么一两天去对付它的困难。现在它没有驴子可拉出来示众了。看来无尾猿——或金格——要设法编造出故事来解释这个问题,可不容易哩。如果野兽们一夜复一夜地要求见到阿斯兰,而无尾猿却请不出阿斯兰来,那么,哪怕是头脑最简单的野兽,也会变得怀疑起来的。
商量到末末了儿,大家一致同意,最好的策略就是离开这儿,设法同龙威特会师。
他们刚作出这个决定,说也奇怪,每个人都感到高兴得多了。说老实话,我并不认为那是因为他们之中有什么人害怕战斗(也许吉尔和尤斯塔斯是例外),但我敢大胆说一句,他们之中的每一位,内心里对于不再走近——或者说还没有走近——那长着鸟头的可怕的东西,是十分欣慰的。这东西,不论看得见或看不见,现在很可能正出没于马厩山上哩。无论如何,一个人下定了决心,总是感觉舒畅多了。
蒂莲说,他们还是去掉伪装的好,因为他们不想被误认为是卡乐门人,也不想或许被可能遇到的忠诚的纳尼亚兽民所攻击。小矮人用壁炉里的灰和储备在润滑油瓶里的用以擦剑擦矛的油,制成了一种形状难看的糊糊。于是他们脱掉了卡乐门盔甲,到溪水里去洗刷。这肮脏的混合物变成一种泡沫糊糊,就像半液体皂一般。蒂莲和两个孩子跪在水边,擦着他们的脖子的后半部,用水泼掉泡沫糊糊时又喷又吹的,看上去真是一幅愉快的、家庭风味的图画。接着,他们就红光满面地回到堡垒里,就像人们去参加宴会之前,特别卖力地好好洗了一番一般。他们按照真正的纳尼亚方式,用笔直的剑和三个角的盾重新武装自己。“还我身体的本色,”蒂莲说道,“那就比较好了。我觉得我重新是个真正的人了。”
迷惑十分迫切地恳求把狮子毛皮从它身上取下来。它说裹着毛皮太热,毛皮折叠在它背脊上的方式也很不舒服,而且使它看上去愚蠢可笑。但他们告诉它,它还得再裹一阵子狮子毛皮,因为他们仍旧要让别的野兽看到它这身打扮,即使他们首先要去和龙威特会师。
吃剩下来的鸽子肉和野兔肉是不值得带走的了,但他们带了些饼干。然后蒂莲锁上堡垒的大门,他们在堡垒里的休整至此便结束了。
下午两点钟稍微过一点儿,他们出发了,这是当年春天第一个真正暖和的日子,嫩叶似乎比昨天长出来好多了:雪花莲已经谢落,但他们看见了几朵报春花。阳光斜斜地穿过树木,众鸟鸣啭,总是有流水奔腾的声音(尽管往往看不见)。不会想到像塔什神之类的可怕事物了。孩子们感觉到:“终于领略到了真正的纳尼亚了。”甚至蒂莲的心也变得比较轻松,他走在大伙儿的前头,口中哼着一支古老的纳尼亚进行曲。曲子里有个叠句:
啊,战鼓急匆匆乱哄哄,
冬冬又冬冬,冬冬又冬冬。
走在国王后面的是尤斯塔斯和小矮人波金。波金正在把尤斯塔斯还不知道的纳尼亚的一切树木、飞禽、农作物的名字告诉他。有时尤斯塔斯也把它们的英文名字告诉波金。
他们的后面是驴子迷惑,驴子后面是吉尔和独角兽珍宝,他们靠得很拢地一起行走。你可能要说,吉尔已经相当钟情于独角兽了。她认为——她想得也不算太错——它是她所遇到的最杰出的、最娇嫩的、最雅致的野兽;而且它又是那么文质彬彬、柔声细语,如果你对它不熟悉,你简直无法相信它在战斗中会那样凶猛可畏。
“啊,这样愉快极了!”吉尔说,“就像这样的一路漫步过去。我倒希望有更多类似这样的冒险哩。可惜纳尼亚国土上老是出很多乱子。”
但独角兽给吉尔解释,说她完全搞错了。它说:只是在纳尼亚发生动乱或是被颠覆的时候,亚当和夏娃的子子孙孙才从他们自己的奇异世界里给送到纳尼亚来的,但她不能认为纳尼亚老是这样乱糟糟的。在他们的两次来访之间,隔着几百年乃至上千年的时光,当年和平的国王一个接着一个,简直没法儿记住国王的名字、点清国王的数目,历史书中也确实没有什么记载。它继续讲到她从未听说过的、老的女王们和英雄们。它讲起出生在白女巫和永恒严冬称王称霸时代之前的白天鹅女王,她长得那么美丽,她朝树林里随便哪一个池塘里瞧瞧,她的脸儿的倒影,便会从水里发出光辉,像黑夜里的明星一样,从此发光一年零一天。它讲起野兔蒙伍德长着一对神奇的耳朵,坐在大锅渊雷鸣般的大瀑布下,竟可以听到凯尔帕拉维尔人们的窃窃私语。它讲起弗兰克一世的第九代孙子、国王加尔,如何远航东海,从恶龙手里把孤独群岛解救出来,作为报答,人家又把孤独群岛献给他,永远划为纳尼亚国土的一部分。它讲到整整几个世纪里,纳尼亚全国是那么幸福,惟一能记得的事情,就只有著名的舞蹈和宴会,或者至多再加上比武大会了;而今天总比昨天好,这个星期总比上个星期好。独角兽继续讲下去时,所有这些幸福岁月的图画,成千上万张图画,都在吉尔的脑子里堆积起来了,终于仿佛是站在高山上俯瞰一大片富饶而美丽可爱的平原,平原上充满森林、河流和小麦田,连绵不断地往远处延伸,终于远得淡化了,模糊了。她说:
“啊,我真希望我们不久就能解决无尾猿问题,重新恢复那些美好而寻常的时代。然后这些美好的时代会永远永远继续下去。我们自己的世界总有一天要完结的。也许这个世界不会完结。珍宝啊——如果纳尼亚继续存在下去——像它从前(如你所说的)那样幸福美好地存在下去——岂不美妙吗?”
“不然,小妹妹,”珍宝答道,“所有的世界都要完结的;不在此列的只有阿斯兰自己的世界。”
“哦,至少,”吉尔说,“我希望这个世界要在亿万年以后才完结——喂!我们为什么停步不走啊?”
国王、尤斯塔斯和小矮人都在仰望天空。吉尔哆嗦,她想起刚才已经看到过的恐怖事物。但这一回可不是这类东西了。它是小小的,映衬着蓝天,看上去是黑色的。
“我敢发誓,”独角兽说,“从它飞翔的样子看来,它是一只能说人话的鸟儿。”
“我也这样想。”国王说,“但它是个朋友呢,还是无尾猿的一个密探?”
“在我看来,陛下,”小矮人道,“它具有老鹰千里眼的神气。”
“我们该躲在树底下吗?”尤斯塔斯问。
“不要,”蒂莲说道,“最好是站着一动也不动,像石头一样。我们如果走动了,它倒肯定无疑地会看到我们了。”
“瞧!它在盘旋哩,它已经看见我们了。”珍宝说,“它正在兜着大圈子盘旋而下哩。”
“箭搭在弦上,小姐,”蒂莲对吉尔说,“可是我不下令你无论如何别把箭射出去。它说不定是个朋友。”
如果有人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情,瞧着大鸟那么优美而从容地滑翔而下,倒是赏心悦目的。它栖息在一个巉崖上,离蒂莲不过几英尺,它用它生有冠毛的头鞠了一个躬,用它奇怪的老鹰嗓音说道:“好啊,国王。”
“好啊,老鹰千里眼。”蒂莲说道,“既然你称我为国王,我就不妨相信你不是无尾猿及其伪阿斯兰的一名追随者。我对你的来到感到高兴。”
“陛下,”老鹰说,“你听到我带来的消息时,我的到来啊,就会比过去你所遭到的最大的灾难更加使你感到伤心难受。”
蒂莲听到这些话,他的心脏仿佛停止跳动了,但他咬紧牙关,说道:“请说下去吧。”
“我看到了两个景象,”老鹰千里眼说道,“第一个景象是:凯尔帕拉维尔城里充满了死掉的纳尼亚人和活着的卡乐门人:‘蒂斯罗克’的旗帜插上了你那王城的雉堞:你的老百姓从城里逃出去——从这条路或那条路,逃进森林里去了。凯尔帕拉维尔是被海上来的敌人攻占的。前天夜间,在漆黑一团的夜色里,二十条卡乐门大船闯了进来。”
没人说话。
“第二个景象是,在离凯尔帕拉维尔不到十五英里的地方,人头马龙威特腰间中了卡乐门人的一箭,倒下死了;他临终最后一小时,我是和他在一起的,他叫我给陛下送来这个信息:要牢牢记住,所有的世界都要完结的,而崇高的牺牲是个宝库,可没有人穷得买不起这个宝库的。”
“如此说来,”国王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说道,“纳尼亚王国是不复存在了。”
第9章 马厩山的集会
他们好久说不出话来,甚至也落不出一滴眼泪来。然后,独角兽用蹄子跺着大地,摇晃着鬃毛,说话了。
“陛下,”它说,“现在无需商量了。我们发觉无尾猿的阴谋,埋藏得比我们所梦想的还要深。毫无疑问,它已经长期和‘蒂斯罗克’秘密来往了,乃至它找到了狮子皮毛,它就和‘蒂斯罗克’捎话,叫他部署海军准备攻陷凯尔帕拉维尔和纳尼亚王国全境。现在我们七个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回到马厩山,宣布事情的真相,并且冒险说是阿斯兰派我们去的。如果出现巨大的奇迹,我们竟打败了跟无尾猿狼狈为奸的三十个卡乐门士兵,我们就重新转过头去,迎战不久将从凯尔帕拉维尔开过来的更加人多势众的卡乐门大部队,而且战死沙场。”
蒂莲点点头。但他转过来跟孩子们说道:“啊,朋友们,你们从此回到你们自己的世界里去的时候到了。毫无疑问,你们已经做好了派你们来做的一切事情。”
“然——然而我们没有做什么呀。”吉尔说,她正在哆嗦,说她害怕可不确切,倒是因为她感到一切是那么糟糕讨厌。
“这话不对,”国王说道,“你替我从树上松绑,你昨夜又在我前边像条蛇似的在树林中滑行,而且逮住了驴子迷惑;而你,尤斯塔斯,杀死了那卡乐门士兵。但你们都太年轻了,不必像我们一样去参加这样一个血腥的结局,而我们其他的人,今夜,或者也许是三天以后,都是必须面对这个结局的。我恳求你们——不,我命令你们——回到你们自己的世界去。如果我让这样年幼的战士在战斗中在我的身旁倒下来,我就该羞愧得无地自容了。”
“不,不,不,”吉尔说道(她刚开口说话时,脸色十分苍白,然后又突然涨得通红,接着却又重新发白了),“我们不愿回去,你所说的那些情况,我们不在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要忠于你,同你站在一起,尤斯塔斯,你说是吗?”
“是的,但也无需为此而那么激动的。”尤斯塔斯说,他的双手插在口袋里(他忘记了自己穿着锁子甲,这个姿势看上去有多么古怪),“因为,你瞧,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空谈回去有什么好处呢?怎么回?我们可没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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