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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尼亚传奇-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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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们,欢迎你们光临,”蒂莲说道,“恐怕这是纳尼亚国王现在能够接待他的贵宾的最好的王宫了。”
蒂莲很高兴地看到这两位陌生人很有教养。他们俩都说不用客气,他们深信一定挺不错的。
事实上,它并非特别“挺不错的”。堡垒里相当黑暗,有一股挺潮湿的气味。堡垒里只有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往上直达石头屋顶;房间一角有一只木头楼梯往上通向一个活门,从这活门出去,可以走上雉堞墙。有几只粗笨的床铺可以睡觉,有许多小柜子和包裹。也有一个壁炉,看上去仿佛已经多年没有人在炉子里生过火了。
“我们最好还是首先出去搞点木柴来,要不要?”吉尔说。
“且慢,伙伴们。”蒂莲说道。他下定决心,他们不该手无寸铁地束手就擒;他开始在柜子里搜索,感谢地记起自己总是小心谨慎地规定每年检查这些卫戌堡垒一次,确保一切必需的东西都有所储备。果然储备着不少东西:有弓弦,用油绸遮盖得好好的,有剑与矛,都涂上了油以防止生锈;有盔甲,包裹严密,依旧锃亮生辉。但,甚至还有些更加美妙的东西。“瞧瞧!”蒂莲一边说一边抽出一件长长的式样新奇的锁子甲来,在孩子们的眼前挥动着。
“这是件看上去挺有趣的锁子甲啊,陛下。”尤斯塔斯说道。
“是呀,小伙子,”蒂莲说道,“纳尼亚小矮人可没人铸造得出这种锁子甲,这是卡乐门人的锁子甲,稀奇古怪的模样儿。我收藏了几套备用,因为我绝对不知道我或我的朋友什么时候会需要在‘蒂斯罗克’的国土上行走而不被察觉。再瞧瞧这石头瓶子,这里面盛着一种液体,用它擦在我们的手上和脸上,就可以使我们的皮肤变成棕色,跟卡乐门人一模一样。”
“啊,呜啦!”吉尔说,“乔装改扮!我喜欢乔装改扮。”
蒂莲教他们怎样倒一点儿液体在手掌里,然后擦在脸上颈子上,一直擦到肩膀上,然后把液体擦在手臂上,一直擦到肘拐儿止。他自己也这样擦着。
“这液体在我们皮肤上硬化以后,”他说,“我们就不怕在水里洗涤了,它不会褪色。只有用油与灰一同洗涤,才能使我们重新变成白皮肤的纳尼亚人。可爱的吉尔,让我们去试试这锁子甲是否适合你的身材。它长了一点儿,可并不像我担心的那么长得过分。毫无疑问,它原来是属于‘泰坎’的大批侍从中的某一个人的。”
穿上锁子甲后,他们又戴上卡乐门头盔,那是个小小圆圆的东西,紧扣在脑袋上,顶上有个尖铁。接着,蒂莲从柜子里拿出长长一卷白布,缠在头盔的外面,直至缠成头巾方才罢休,但那小小的尖铁仍旧突出在当中间儿。他和尤斯塔斯拿了卡乐门弯刀和圆圆的小盾牌。可没有供吉尔用的、重量够轻的剑,但他给了她一把长长的笔直的狩猎用小刀,逢到紧急关头,可以拿它当作剑使用。
“小姐,你可有点儿拉弓射箭的技术吗?”蒂莲问道。
“不值得一提,”吉尔红着脸说道,“斯克罗布的技术不坏。”
“别信她的话,陛下,”尤斯塔斯说,“上次我们从纳尼亚回去以后,一直在练习拉弓射箭,她跟我的技术大致差不多。但我们两个谁都不太高明。”
于是蒂莲给了吉尔一张弓和一个盛满箭的箭筒。第二桩事情是生了一炉火,因为置身堡垒之中,觉得并不像在室内,倒是更像在山洞内,叫人冷得发抖。但,他们把木柴搬进来时身上发热了——太阳正在中天——炉火轰隆轰隆向烟囟里蹿上去时,这个地方看上去挺愉快舒适。然而,正餐却是单调乏味的,因为他们能做得到的上策,也只不过是把他们在一个柜子里的硬饼干敲碎,倒在沸水里,加上盐,煮成一种糊状的东西。除了水,也没有什么可喝的。
“我要是能带来一盒茶叶就好了。”吉尔说。
“或者是一罐可可粉也好。”尤斯塔斯道。
“在这几个堡垒里,每一个堡垒里都有一小桶好酒,这可不会错的。”蒂莲说道。
第6章 成功的夜袭
四个钟头以后,蒂莲倒在一张床铺上,抓紧时间稍稍睡上一觉。两个孩子已经在打呼噜。他自己睡觉之前,已经叫孩子们上床了,因为夜间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将没有工夫睡觉,他知道这种年龄的孩子不睡一会儿是不行的。而且,他也弄得他们极为疲倦。他首先让吉尔练练拉弓射箭,发觉她虽然没有达到纳尼亚标准,技术倒确实不算太坏。事实上,她成功地射中了一只野兔(当然不是会说人话的兔子,在纳尼亚王国的西部,有许许多多普通寻常的兔子),这野兔已经剥了皮,洗得干干净净,挂起来晾着了。他发觉这两个孩子熟悉这种冷冰冰的气味难闻的活儿的一切窍门;他们在瑞廉王子的时代,在巨人之乡作那了不得的旅行时已经学会干这种事了。接着他又教尤斯塔斯如何使用他的刀剑和盾牌。尤斯塔斯在他早期的冒险中曾学习过不少斗剑的本领,但那时使用的全是笔直的纳尼亚剑。他从来没使用过一把卡乐门弯刀,这就难了,因为弯刀的许多砍法跟他所学习的使用长剑的习惯是截然不同的,他现在得重新摆脱这种习惯。但蒂莲发觉他眼睛锐利、脚步敏捷。他对两个孩子的体力也感到惊讶:事实上,他们较之几个钟头前和他初次见面时已经长得更壮、更大、更加成熟了。从我们这个世界到纳尼亚去做客的人,纳尼亚的空气时常对他们产生这种效果。
三个人一致同意:他们必须干的第一桩事情就是回到马厩所在的山上,把独角兽珍宝救出来。如果此举成功,他们就要设法向东突出去,同人头马龙威特从凯尔帕拉维尔带来的一支小部队会师。
像蒂莲这样的有经验的战士和猎人,始终能在他要想醒的时间醒来。所以那天夜里他先规定自己睡到九点钟醒来,然后排除头脑里一切烦恼,立刻便睡熟了。仿佛不过是一会儿以后他就醒了,但是他凭着外界的光线以及对事物的感觉,知道自己把睡眠的时间掌握得十分确切。他起了床,戴上头盔和缠头巾(他穿着锁子甲睡觉的),然后摇得那两个孩子醒来。说实在的,孩子们从床上爬起来时,脸色十分苍白,神情忧郁,哈欠连连。
“听着,”蒂莲说,“现在我们从这儿朝正北方向走去——我们运气好,今夜繁星满天——这条路线要比我们今天早晨走的路短得多,因为那时我们绕来绕去,现在我们笔直走去。如果我们受到挑战,你们俩要沉住气,别吭声,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谈判的,变得就像一个残酷骄傲、爱吵架的卡乐门王爷一样。如果我拔出剑来,尤斯塔斯,你必须也拔出刀来,还要让吉尔跳到我们的背后,站着张起弓来,箭按在弦上。但,如果我叫道,‘回家’,你们俩就要向堡垒飞奔而回。我发出退却命令后,谁也别试图打下去——哪怕是打一下也别打——在战争中,这种虚假的勇敢破坏了许多宏大的作战计划。朋友们,以阿斯兰的名义,现在让我们前进吧。”
他们走进了寒冷的黑夜。北方所有的壮丽星星都在树顶上空燃烧着。那个世界的北辰星,叫做矛尖,比我们的北极星还要明亮。
有一阵子,他们能笔直地朝着矛尖星的方向前进,但不久便遇到一个浓密的灌木丛林,他们就不得不离开这个方向绕道而行了。这之后——因为他们仍被树枝笼罩着——要择定方位就难了。使他们重新走上正确方向的,乃是吉尔,她在英国是个优秀的向导。她在纳尼亚荒野的北方土地上跑过许多地方,她当然认识纳尼亚的星辰,矛尖星被遮掩时,她还可以凭着其他星辰判明方向。蒂莲一发觉她是他们三人中最好的探路人,他立刻叫她走在他们的前面。接着,他又惊讶地发觉她竟寂静无声地、几乎是无影无踪地悄然前行。
“天哪!”他对尤斯塔斯低声说道,“这个女孩是个神奇的森林姑娘。如果她身上有树精的血统,也不可能干得更高明哩。”
“她个儿小,这也助她一臂之力。”尤斯塔斯低声道。但吉尔在前边儿说:“嘘,嘘,声音轻点儿。”
周围的树木是十分寂静的。确实是太静了,静得过分了。寻常的纳尼亚之夜,是应该有点儿声音的——一只刺猬偶然发出的愉快的“晚安”,头顶上一只猫头鹰的号叫,或是表明半人半羊的怪物正在跳舞的遥远笛声,或是从地底下小矮人们那儿传来的震动和锤打的声音,这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幽暗和恐惧笼罩着纳尼亚。
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开始走上陡坡,树木和树木之间的距离拉开了。蒂莲能朦胧地望见那著名的山顶和马厩。吉尔现在走得越来越小心翼翼:她不断地向其他的人做手势,叫他们也要小心。接着,她站定了,一动也不动,蒂莲看见她逐渐沉到青草里,毫无声息地消失了。片刻以后她又站了起来,把她的嘴巴凑近蒂莲的耳朵,以尽可能最低的声音说道:“趴下。看得更清。”她说得极简短,没有说“看得更清楚”,因为说多了,容易被对方听到。蒂莲立刻趴下,几乎跟吉尔一样悄没声儿,但多少有点儿声音,因为他年纪比较大,身体也比较重。他们一旦趴下了,从这个地位就可以看到小山的边缘鲜明地映衬在繁星满天的夜空里。山上冒出两个黑影,一个是马厩,另一个在马厩前几英尺的地方,是个卡乐门哨兵。他的守卫工作做得很差:既不走动,又不站岗,肩上扛着长矛坐在那儿,下巴颏儿靠在胸膛上。“你干得真好。”蒂莲对吉尔说。她已使他看到了恰好是他所需要看到的事物。
他们站起身来,蒂莲现在带头先走。他们慢慢地,几乎不敢呼吸地,往上走到一小丛树木跟前,离岗哨不过四十英尺光景。
“在这儿等到我回来,”他低声对两个孩子说道,“如果我失败了,你们就逃跑。”然后他大胆地迈出步去,敌人完全看得见他。岗哨看见他时吃了一惊,正要跳起身来,他担心蒂莲是他的一位长官,他坐着会招致麻烦。但,他还没有站起来,蒂莲已经在他身边跪下一膝,说道:
“你是‘蒂斯罗克’(愿他万寿无疆)的战士吗?在纳尼亚的这些野兽和魔鬼之间遇到你,我心中真是高兴。朋友,握个手吧。”
卡乐门岗哨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时,他发觉自己的一只右手已经被强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了。有个人即刻压住他的双腿,一把匕首对准着他的脖子。
“你叫喊就没有命,”蒂莲在他的耳边说道,“告诉我独角兽在哪儿,我就饶你一命。”
“我的主啊,在——在马厩背后。”这不幸的人结结巴巴地说道。
“好吧。站起来,领我上它那儿去。”
岗哨站起来后,匕首的刀尖从未离开过他的脖子。蒂莲在他前后时,匕首只是绕着脖子移动(冰冷而又令人痒痒的),后来在他耳朵下一个方便的地方停住了。哨兵颤栗着绕到了马厩背后。
虽然天色黑暗,蒂莲立刻看到了珍宝的白色形体。
“嘘!”他说,“不,别嘶鸣。是的,珍宝,是我呀。他们怎么缚住你的?”
“把我四条腿拴住,用一根马勒把我缚牢在马厩里的一个铁环上。”传来珍宝的声音。
“哨兵,站在那儿,背靠着墙。就这样。听着,珍宝,用你独角的尖端,顶住这卡乐门人的胸膛。”
“一定尽心竭力,陛下。”珍宝说。
“如果他动一动,你就直捅到他的心脏。”蒂莲在几秒钟之内就把绳索割断了。他用那剩下的绳索拴住哨兵的手脚。最后叫他张开嘴巴,给他塞得满嘴青草,从头皮到下巴颏儿缚得牢牢的,使他没法儿叫出声音来,还把这人压到坐着的姿势,背靠着墙头。
“士兵,我对你做了些不礼貌的事,”蒂莲说道,“但我必须这么做。如果我们再见面的话,我说不定会较好地款待你一番。珍宝,现在让我们悄悄地走吧。”
他用左臂抱住独角兽的颈子,俯下来吻它的鼻子,彼此都很开心。他们尽可能悄悄地回到他留下孩子们的地方。那儿树木底下更加黑暗,他在看到尤斯塔斯之前,几乎撞在对方的怀里。
“一切顺利,”蒂莲低语道,“一次成功的夜袭。现在回家吧。”
他们转过身去,还没走几步,尤斯塔斯说道:“波尔,你在哪儿?”没有回答。“陛下,吉尔可在你那边?”他问。
“什么?”蒂莲说,“难道她不在你那吗?”
这是个可怕的时刻。他们不敢大声叫喊,但他们以尽可能最响的低语呼唤她的名字。可是没有回答的声音。
“我出去的时候,她离开你没有?”蒂莲问。
“我没有看见或听见她离开,”尤斯塔斯说,“但她能做到她走掉而我却不知不觉。她能做到像猫一样的悄没声儿;你自己亲眼看见过的。”
就在这时候,远远传来打鼓的声音。珍宝把耳朵往前探索。“小矮人们。”它说。
“背信弃义的小矮人,很可能是敌人。”蒂莲咕咕哝哝地说道。
两个人和一头独角兽呆呆地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现在有许多不同的事情要担忧烦恼,弄得他们不知道怎么办了。蹄声得得,稳稳地愈走愈近。接着,紧挨着他们,一个声音轻轻说道:
“哈啰!你们大家都在这儿吗?”
谢天谢地,这是吉尔的声音啊。
“你究竟上哪儿去了?”尤斯塔斯用愤怒的低语说道,因为他曾为她非常惊惶焦急。
“在马厩里。”吉尔喘着气说道,但这是尽力克制大笑时的那种喘息。
“啊,”尤斯塔斯咕噜道,“你以为有趣可笑,是吗?我能说的却只是……”
“陛下,你把珍宝救出来了?”吉尔问。
“是的。它就在这里。那跟你在一起的是什么牲口?”
“那就是它呀,”吉尔说道,“但,让我们趁着谁也没醒来时先回家去吧。”但重新又传来爆发出来的小小的笑声。
其他的人立刻服从,因为他们在那危险地点逗留得够长久了,而小矮人们的鼓声似乎又近了一点儿。他们向南才走了几分钟,尤斯塔斯说道:
“逮住了它?你的意思是指什么呢?”
“伪阿斯兰。”吉尔说。
“什么?”蒂莲说道,“你到过什么地方?你做了什么事情?”
“哎,陛下,”吉尔说,“我一看见你已经把哨兵引开去,心里就想,我倒不如去瞧瞧马厩的内部,看明白那儿实实在在有什么东西。所以我一路爬过去,拉开马厩的门闩,易如反掌。里边当然一团漆黑,气味也跟任何马厩一样。于是我点亮一个火,但见——你们相信吗?——里边压根儿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头老驴子,身上缚着一张狮子毛皮。我就拔出刀来,叫它跟我一起走。事实上,我也无需用刀子威逼它走。它对那马厩厌倦极了,十分情愿跟我来——亲爱的迷惑,是不是这样?”
“真了不得!”尤斯塔斯说道,“我呀——我真该死,刚才我还为你大发脾气哩,我现在仍旧认为你背着我们大家偷偷溜走是讨厌的,然而,我又必须承认——哦,我的意思是说——你干了件十分漂亮的事情。如果她是个男孩,她会被封为武士的,陛下,你说是吗?”
“如果她是个男孩,”蒂莲说,“因为不服从命令,她会挨鞭子的。”黑暗之中也看不出他是皱着眉头还是微笑着说这话的。接下来便听到金属铿锵摩擦的声音。
“陛下,你在干吗?”独角兽警惕地问道。
“拔出我的剑来,砍掉这该死的驴子的脑袋,”蒂莲用可怕的声音说,“闪开,小姑娘。”
“啊,别,请你别杀它,”吉尔说,“说真的,你不能杀它。这可不是它的过错。全是无尾猿搞的鬼。它可没有看透。它是十分懊恼的。它是十分懊恼的。它是一头不坏的驴子。它的名字叫迷惑。我的双臂抱着它的颈子哩。”
“吉尔,”蒂莲说道,“你是我的一切国民中最勇敢最聪明的人,但也是最鲁莽最不听话的人。得了,就饶这驴子一命吧。驴子,你可有什么话要为你自己辩护的?”
“陛下,我吗?”传来了驴子的声音,“如果我犯了错误,我相信我是十分懊悔的。无尾猿说,阿斯兰要我这样穿衣打扮。我以为无尾猿会知道的。我不及无尾猿聪明。我只不过是干了它叫我干的事。生活在马厩里,我自己可毫无趣味。我甚至连外边正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除了夜间出去一两分钟,无尾猿从来不放我出去。有些日子,他们连水也忘了给我喝。”
“陛下,”珍宝说,“小矮人们正愈走愈近,我们要跟他们见面吗?”
蒂莲思索了一会儿,接着就扬声大笑。于是他说话了,这回可不是压低声音的耳语。“狮王在上,”他说,“我变得脑子迟钝了!跟他们见面吗?我们一定要跟他们见面。现在我们要跟任何人见面。我们要把这驴子给他们看看,让他们看看以前他们曾经害怕的曾经向它卑躬屈膝的东西。我们可以拆穿无尾猿邪恶阴谋的真相。它的秘密暴露无遗。潮流变了。明天我们要把无尾猿悬挂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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