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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才子-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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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在京城买了间宅子。其实,他一年中也住不了几日。

却不想李成梁这样的中级军官,居然会穷到住贫民窟的地步。

轿子抬了起来,慢慢朝南面走去。

连老三道:“回大老爷的话,谁说不是呢,辽东军常年同蒙古作战,可却不是边军,无论是给养还是军饷都比不上九边。像李成梁这种卫所军官,更是穷得厉害。这次来我府拜门,又拿不出炭火。却弄了一大堆土产。难怪被门房们刁难。”

“其实,我倒是喜欢东北的野味土产。有些东西可不是用钱就能买来的。对了,李成梁手下的亲兵战斗力如何,比起跟在我们后面的尾巴如何?”吴节低声问。

连老三:“李成梁的亲兵可都是见过血的,论起武艺来可能比不上后面的尾巴,可若是真手上分生死,稳胜。”

吴节:“很好,等下你想个办法引得李成梁的亲兵和这后面的尾巴斗一场,最好能够让他们死几个人。”既然有心提携李成梁,好,就让他彻底投进我方阵营吧。

连老三点点头:“明白,大老爷尽管放心好了。”

又走了一气,见要到地头,连老三身子一闪,消失在黑暗之中。以他的武艺,要想藏匿身形不被后面的尾巴发现,乃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这一片真的非常破烂,两边都是狭窄的小巷,大半夜的也看不到几点灯光。

寒风在巷子里呼啸而过,卷动满天雪花。

须臾就到了一座大院子前面,看这座院子的规模,两百年前应该是一间高宅大弟,不过现在嘛看起来就有些够戗。围墙都坍塌了好几段,大门上的漆也掉光了,坑坑凼凼看起来如同瘌痢头。

吴节的一个随从上前敲了敲门环:“李成梁将军可住在这里面?”

里面就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语气听起来很不可以,甚至还带着一丝醉意:“喊什么喊,号丧啊?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里来做什么,对,里面住着咱们李将军,什么事,若没要紧的事情就滚,别防碍咱们吃酒。”

吴节听得心中一笑,心道:李成梁本就是朝鲜族后裔,血管里本就带着一丝剽悍。他手下的亲兵都是百战精锐,来历也很复杂,有闯东北的汉人、女真、高丽、赫哲人,这些人野蛮得紧,根本就不懂得中原的礼仪。不过,打起仗来,确实很厉害。若论起单兵素质,只怕比戚继光的人还强许多,当然沙场对垒,同隔人勇武关系却不是太大。

吴节不将这一声没礼貌的喝骂放在心上,可他的随从却不干了。

作为翰林院学士,未来储相的门人,他们常年行走在公卿大夫之家,一般官员见了他们,都是客客气气的,生怕得罪,更别说这种不文的武夫了。

听到这粗鲁的喝骂,随从大怒,厉声呵斥道:“什么李将军,在咱们眼里就是个屁。还不快快开中门迎接,你们的造化到了。”

“你他妈说什么,再说一句!”里面突然响起了一片骚动,然后是桌椅倒地的声音。

然后就是一群赤膊的壮汉打开侧门从出来,都浑身酒气,手中还提着两个灯笼。

为首那人指着吴节的随从大骂:“哪里来的鸟人,敢在军爷面前鸹噪,打不死你!”

吴节在轿子里看得暗自点头:够剽悍,或许可用。

随从被这群杀气腾腾的士卒惊得退了一步,一不小心踩到一颗石子上,趔趄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几个军汉哈哈大笑起来。

吴节的随从气得一脸铁青,喝骂:“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快快去通报。说我家大老爷过来了。”

说完就将一张片子轻蔑地扔了过去,一个军汉接住,看了半天。不认识,又转给身边一人:“刘师爷,你是将军的书办。你看看来的是什么鸟人。”

一个醉得眼睛都睁不开的书办接过片子念道:“翰林院学士户部浙江清吏司郎中吴节……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你是吴大大大大……大老爷!”

那书办口吃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的,小的,拜见大老爷。”

旁边几个军汉还在笑:“刘师爷,不能喝就别喝这么多,看你,都站不稳了。”

刘师爷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大叫:“开中门。去请将军出来迎接吴大人。”

吴节从轿子里走出来:“不用,我自去见他。”

说完,就径直朝里面走去。

院子门口的喧哗自然惊动了里面的李成梁。

说起来。这段日子对李成梁来说。就仿佛堕入了一场希奇古怪的梦境,也不知道究竟是喜还是忧。

现在的李成梁只能用一个“穷”字来概括。两年前,他在辽东军当一个小军官,因为素有勇武,倒也积下了一些功劳。

其实,以他的出身,在军队倒不是没有发展。毕竟,他还有个铁岭卫指挥佥事的职位可以世袭。只不过,因为实在太穷,无力来京城袭职。

京城什么地方,你要想袭一个职位,且不说要想得到地方上推荐,需要扔下去大笔银。来到京城之后,在兵部、吏部走一圈下来,没一二万两银子拿不下来。那些直接掌管着官员升迁的大人们,心可黑着呢,不见钱,谁鸟你?

好在也是李成梁命中该得遇到贵人,因为作战勇敢,又懂得做人,竟然得了巡抚大人的喜欢,大笔一挥写了封推荐信,并拿出两千两银子资助李成梁助他进京袭职。

毕竟这些年,李成梁屡战屡胜,为巡抚大人捞取了不少政治资本。投桃报李,巡抚也觉得该提携提携李将军。

得了钱,又有了驯服的亲笔信,李成梁当真是欢喜得几乎要飘上天去了。

在他看来,堂堂巡抚,那可是大到天上去的人物,有他的信,兵部和吏部的人还不尽快将自己的事情给办了。

可事实证明李成梁实在是太天真了,在京城里,一个巡抚还真算不了什么。

看到李成梁递过来的信,兵部的人只随便瞟了一眼,就让他回去等,神情也是异常冷淡。

这一等就是两个多月,其间,李成梁还不断朝那里跑,可等待他的都是无尽的白眼,当真是门难进、事难办,脸难看。

催得急了,兵部的人也烦,就说:这事虽然要在兵部挂单,可决定权却操在吏部的手里。

就让他去吏部去问。

兵部的人觉得这个姓李的实在不懂事,哪里有拿着一封信就过来找人办事的,一点好处也不给,该着别人差你欠你?罢罢罢,你烦我,我对你也不客气了,今次就叫你见识见识吏部的厉害,也叫你看看什么叫天官威严。

当时,兵部的人有心看李成梁的笑话,说:巡抚大人位高权重,你去了之后就自报家门,他们肯定会给你面子的。

李成梁不疑有他,就大喇喇地跑去吏部,将那封信递过去,说明自己的来历。却不想,那个吏部的小主事看都不看,直接扔了回来,又让他回去等。

李成梁就急了,道,我在兵部已经等了几个月,怎么到吏部来还是等,我可是得了巡抚大人的推荐的。

那个主事见李成梁如此不客气,大怒,正要出言呵斥。这个时候,河南巡抚来办事,正好碰到这个主事心情不好。

主事也不客气,指着河南巡抚的鼻子就是一通大骂。

偏偏那河南巡抚还不敢发怒,反陪了半天小心,这才将事情办成了。

李成梁看得瞠目结舌,堂堂河南巡抚,封疆大吏,在全天下都是派得上号的,竟然被小一小小的六品主事骂得跟孙子一样。这吏部的权力也太大了些吧。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手头那封巡抚亲笔信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当真是一入京城深入海,他当初在辽东纵横奔驰,自以为也算是一个大丈夫,可来到京城,却猛然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芥子般的小人物。

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小。

毕竟是带过兵,见过血的人,李成梁心中有股子牛脾气,下决心要将这事给办成,当时就同那主事大闹了一场,然后被人给赶了出去。

出来之后,他还不服气,又跑去兵部要说法。

刚开始时,兵部的人也不理他。

可李成梁天天跑兵部去静坐,这一闹就又是半年。

兵部现在是一看他就头疼,觉得他这么痴缠下去也不是办法,遇到这种蛮子,还真拿他没办法。于是,索性给李成梁开了绿灯。不过,还是提醒他说这事兵部答应了不算,还得吏部点头才行,你还得回那边去。当然,吏部的人可不像咱们这边这么好说话,你光是闹只怕不行。真惹恼了他们,给你来个一撸到底,打发去做大头兵就麻烦了

李成梁在京城呆了快一年,目孺耳染,再笨的人也晓得一些事体,就客气地问该如何办?

“钱啊,给钱啊!”兵部的人无奈地笑着说:“光是空口白话就想得世袭武职,世界上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李成梁这才彻底醒悟过来,就开始上下打点。

可就因为他上次将吏部的人得罪得太狠了,一年下来,不但巡抚大人赠送的两千两银子使个干净,自己积下的一千多两身家也全填了进去,却连个涟漪也没看到。

这次进京,他还带着三十多个亲兵,这些人可都是他一手一脚带出来的。李成梁治军不像戚继光靠的是军记和制度,更多靠的是个人魅力。这些人可是他身家班底,自然是不能抛弃的。

这么多人在京城吃喝两年,早就将他给吃穷了。

李成梁大笔银子扔进去,有天天跑吏部,却毫无效果。

吏部的人的态度也是一天恶劣于一天,看到他,就好象见到鬼一样。

眼见着就要困坐愁城,这一天,他刚到吏部,一向对他态度不好的主事却笑眯眯地请他坐下,客气地喊了几声李将军,然后又恭维了半天,弄得李成梁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然后那个主事将一封文书递过来:“李将军,你的世袭武职的文书下来了。”

“啊!”李成梁激动地跳了起来,忍不住问:“我险山参将一职的任命书呢?”

“险山你可能去不了啦。”主事一笑将另外一份文书递过来,态度更是恭敬:“李将军,咱们相处快一两年了,怎么着也混成了熟人,以前有不恭的地方,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第四百七十一章一声惨叫

主事的热情和恭敬让李成梁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这两年来他可没少受到过主事大人的白眼。

吵也吵过,闹也闹过。

到最后,这次意识到吏部主事的分量,那可是敢指着封疆大吏鼻子骂娘的存在。

这他的眼中,自己一个小小的中级军官,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想不到今天却是这样的态度,前倨后恭让李成梁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大人说到哪里去了。”

说着就小心地接过文书,问:“大人,险山参将卑职怎么就去不得了?”险山那地方虽然地处与蒙古个部交界之处,可人口却多,农业开发度高,倒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也算是肥缺。

看来,那个职位肯定已经有人顶了。但能够承袭官职,并拿到一个实缺令李成梁已经很满意了,至于去不去险山,却不要紧。

想到这里,他又安心了,眼睛朝任命书上看了一眼,手却颤抖起来。上面霍然是让自己去山西朔州做参将,山西是什么地方,比起苦寒的辽东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定睛看了两遍,哑着嗓子问:“大人,朝廷这是让卑职去山西,是不是弄错了?”

那个主事面容一整,定睛看着李成梁:“怎么,不愿意去,嫌那地方不好?”

“不,不是,卑职,卑职……”李成梁口吃起来。

主事笑道:“你若要想去江南富庶之地,也不是不可以,也就是一句话而已。不过,这事是内阁商定下来的,难不成还得驳了阁老们的面子。李成梁啊,李成梁。想不到你有这么大能耐。竟然能够让内阁为你的事情亲自发下话来。”

“我,我如何认识内阁的阁老?”李成梁瞠目结舌:“大人,若李成梁有这种如山臂膊也不用在京城待职两年了。”

主事呵呵一笑。也不接他的话头,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李将军,见着吴节大人代问一声好。我对吴大人的诗词文章是景仰多年的了。下去吧!”

一切都好象在做梦一样,李成梁懵懵懂懂地退了下去,老半天也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认识内阁的贵人了。

但吴节大人的名字却是记住了,也知道自己之所以得了这个肥缺,能够拿到世袭的武职靠的都是这位大人的一句话。

下来之后,他向人一打听,更是吃惊,这才知道吴节这两个名字在官场上代表这什么。

状元出身,翰林院学士。随侍在天子身边的近臣,士林的楷模,当今的储相。一句话就能对国家政策施加影响。

如此光芒万丈让人不敢逼视的大人物怎么会关照自己这么一个小人物?

李成梁死活也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要想。他也知道自己遇到贵人了。

按照官场的规矩,如今自己也算吴节门下出身。照理该上门谢恩。

就兴冲冲地带了一大堆土产上门,他如今穷得一比,也就一些野味干货能够拿出手。

却不想一到吴节府上,吴家的门人对他却异常冷淡,好象也没听说过他这个人似的。而且,吴节大人最近一段日子也一直呆在宫中侍侯天子,根本就没回来。

没有办法,李成梁只能见天来吴节这里拜门,希望在去山西任职之前当面叩谢。

在京城蹉跎了两年,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纯粹的武夫,却知道朝中有个靠山的厉害。如今,如果能够靠上吴节这棵大树对自己以为着什么,自然清楚得很,这样的大好机会如何肯放过。

可事情的发展并不以他的想象为转移,就在昨天,自己手下的亲兵竟然出言讽刺吴节大人的贴身家人连老头,结果被人打成猪头。

作为主将,手下被人打了,他自然不能坐视,否则以后还怎么带兵。拼着得罪吴老大人,李成梁只能亲自出手和连老三对了几招,打了个平手。

打完之后,李成梁倒也磊落,直接跪在吴府请罪。

今天总算是等到吴节回来,可大约是因为这事的影响,吴节大人竟然连见都不见他一面,直接就给打发掉了。

李成梁回家之后,不觉一阵愁上心头。眼见着遇到了一个贵人,却弄出这么一档子糟心事。他也不明白吴节大人为什么要提携自己,哎,大人物们做事,谁知道呢!

这天晚上,因为心中有事,李成梁夜不能寐,就坐在屋中以酒浇愁,正喝得黯然神伤,却听到门外一阵一阵喧哗。

“怎么回事?”李成梁心中疑惑,他这里可是门庭冷落,加上在京城又没有熟人,平日里根本就没人来访。

这大半夜地,来者何人?

李成梁刚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就看到外面走进来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年轻文士。

此人生得倒也儒雅,相貌严格来说也属普通,可身上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气势。

李成梁站起身来:“你是……”

那书生朝桌上一看,口中却啧啧有声:“好,林蛙、猴头,老李真好口福。”

说罢,就径直坐了下去,拿起筷子夹了一快獐子肉放在口中,须臾却叹息一声:“你这里的厨子手艺实在太差,糟蹋好东西,怎比得上桂枝的手艺?”

看他如此无礼,李成梁什么人物,尸山血海都冲杀过来的人,顿时恼了,喝道:“站起来,护卫何在,怎么放见来这么一个疯子。”

可喊了半天,却没人进来。

李成梁发觉不对,朝屋外看去,却见亲兵们都畏缩地站在雪中,却不敢进来。

那书生倒是好脾气,将口中的肉吐掉:“不好吃。”

然后就站起来:“李成梁,山西你就不用去了,留在京城吧。”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山西任职。”李成梁心中一凛,有种古怪的感觉,声音恭敬下来:“敢问先生可是从吴老大人府上来的。”

见那书生点头,李成梁哎哟一声:“原来是吴老大人府上的,还请教尊姓大名。”

“什么老大人,我很老吗?”书生扑哧一笑,指了指桌上一份腊野猪尾巴:“这东西不错,肥嫩爽口,不像你送过来的后腿肉那么柴。”

“啊,你你……你是吴老大人。”李成梁瞪圆了眼睛。

“我是吴节,收了你的东西,自然要过来回礼。”没错,来的正是吴节:“另外,还有事要同你说……哎,快起来,快起来。”

话还没说完,李成梁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不住磕头:“卑职见过恩相。”

吴节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什么恩相不恩相的,我吴节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学士。”

李成梁一张脸兴奋地红起来,红得像经霜的柿子:“人说翰林院的相公将来都是要入阁的,又被人称之为储相,喊老大人一声恩相,乃是卑职的本分。”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啊!”一声,传来一声惨叫。

李成梁和吴节同时转过头看去,却看到李成梁手下一个亲兵捂着满是鲜血的脑袋软软地倒了下去,也不知道被什么武器击伤。

李成梁手下都是百战勇士,出现这种情况,顿时就有人大喊:“敌袭,敌袭!”

“披甲!”

三十多条赤膊的汉子一通忙乱,穿铠甲的穿铠甲,找兵器地找兵器,院子里一阵大乱。

这是他们在战场上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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