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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有女早长成-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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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时隔壁房里传来打斗之声,少时,桌椅倒地,兵器相撞不绝于耳,凤栖望一眼苏窨,似是疑问。
  苏窨堪堪回神,心中不住告诫自己切莫孟浪,见状,轻声回道:“许是闻人乐的什么仇家,我们不必出手。”
  凤栖虽因墨夷曾经告诫,不喜闻人乐,此刻听有人将不利于他,又有些不忍,想了想,小心翼翼打探:“苏先生可知道是谁?”
  合着吐气如缕,果然风流无限。
  苏窨暗定心神,摇了摇头:“不知。”
  “那我们应当……”
  话语说了一半突然中断,再也无法继续。一瞬间,凤栖只觉一股热流暖洋洋地自胸腹间升起,随即迅速散入四肢百骸,麻痒无力中,身子不自主再往苏窨怀里落入几分。
  “苏先生!”凤栖越发无措,她素来无甚知觉,这般阵阵不适涌来,双眼迷茫看着苏窨。
  “不碍事,约莫是中了迷药之类。”苏窨说着将凤栖扶回床畔坐好,伸直右手指向房外,猛得合拢右掌,房门应声而开,随之一黑衣人跌进房内。“问问他,便知是什么怎么回事。”
  
  黑衣人迅速站起身,抽出腰际长鞭,在空中发出“啪”的一声响,装着镇定如常,开口骂道:“何方鼠辈,居然暗算小爷!”
  听这声音,看这仗势,凤栖不由惊呼:“小蛮!”
  小蛮晃了晃神,定睛一瞧,床上那两人不正是洛白与苏窨么!收了长鞭,怔怔喊道:“洛白?苏窨?”
  凤栖本欲一把扑过去抱住小蛮,奈何一动又软绵绵跌回床上。小蛮见状,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三步两步上前,送入凤栖口中。不一刻,药效化开,那股麻痒劲渐渐退散。凤栖心中疑惑,询问的目光投向小蛮:“你不好好做你的妖,怎么害起人来了?”
  小蛮面色微红,正待说清前因后果,瞥见苏窨,又想起当年无尤山一战,赶忙将凤栖拉至身侧,隔开两人,执鞭指向苏窨:“有我小蛮在,这回你休想带走洛白。”
  苏窨悠悠然笑得可恶:“连她师傅都拦不住我,你凭什么拦我?”
  小蛮支支吾吾:“不试一试,怎么,怎么知道我不行!”顿了顿,似是记起什么,阴笑一声,“再说,你也吸入不少迷烟,如今正难受得很吧。”
  苏窨缓缓起身,双手环胸打量小蛮:“你看我像是难受的样子么?”
  谈笑自若,神清气爽,确实无恙。
  小蛮暗惊,这人怕早达四海圆通,八脉吐纳的极上界,小小迷烟自不在话下。
  
  凤栖在身后看得有些迷茫,忽而忆起旧时种种,不免轻笑,拦下小蛮手中长鞭,道:“小蛮,苏先生待我很好,而且呀——你怕是真的斗不过他。”
  小蛮心中憋了一口气,以为凤栖受了苏窨蛊惑,想着即淩偶尔忧伤神思,不由怒道:“呸!算小爷看错你了。小爷原觉着百里上人拼命为你,即淩舍身相护,你纵使身在敌营十数年也定会记着他们的好,谁知你——谁知你竟为他说话!”
  凤栖听得莫名其妙,不过是去了云栖十来日,怎么变成十数年了?又闻即淩名字,按捺不住心中澎湃,连声问道:“即淩呢?即淩在哪?”
  小蛮忿忿而言:“你不是和这人处得正好么,管即淩死活作甚。”
  闻言,苏窨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两人半夜闹出这么大动静。”
  
  这边剪不断理还乱,说来牛头不对马嘴,那边房中打斗声渐止,一方势力明显不及,听得一人长声吼道:“我们走。”
  一计未成,水已覆舟,奈何奈何。
  小蛮亦听到这声,暗啐一口,也顾及不了许多,再剜凤栖、苏窨一眼,破窗而出。凤栖心系即淩,正待去追,却被苏窨拉住:“莫急。”
  说罢微微一笑,手指轻捻,一道清光乍起,等凤栖回过神再看,房中又多了两人,穿着打扮长相,不正是自己与苏窨么!
  苏窨哪容凤栖发愣,一手握住她,再次拦人入怀,走至窗边,凑在她耳旁细语:“等会儿可得抱紧了,失手摔下去,我可不负责。”
  话音未落,挟人掠地而起,他不驾云代步,却偏爱飞檐走壁。
  雨丝不知何时飘起,无声无息浸湿树林屋宇。
  星沙镇外山林里,有人在飞鸟般疾掠。
  
  “我和墨……从前是什么关系?”
  疾行中风声过耳,苏窨全部注意力都用来警惕周身的异变,还须分一份力布起结界以免被雨淋湿,反而没听清怀中人的说话,问道:“什么?”
  凤栖喃喃说完,回过神来,笑了一笑:“没什么,只是想起些旧事。”
  身子尚有些无力,那迷烟也实在霸道,服过解药稍稍一动,还能感觉些微麻痒。雨丝落在四周却打不到身上,夜幕中又看得不大清晰,凤栖神智反而清醒至极。近在咫尺,苏窨身上每一分热气,每一缕气味,都能感觉得清清楚楚。
  心中更隐约觉着,苏先生要带自己去寻小蛮即淩有许多方法,为何要选搂抱这种又费时又费力又尴尬的姿势。从前未觉得有何不对,自那日被墨啄了一口后,如今却认为有些不妥,可究竟哪儿不妥,又辨别不出。
  
  苏窨哪知凤栖转折心事,以为她在为小蛮即淩忧心。算来即淩是她师兄,方才自己若出手相助,他们怕不会败得那样快。突然微微有些歉意,笑道:“我料想你必挂心从前的师兄弟们,就在小蛮身上下了术,离得已不大远,很快便能追上他们了。”
  “也不尽然。”凤栖微微一笑,神情中有几分得意,“即淩虽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思最是缜密,说不定要发现不对了。”
  苏窨倒也不觉奇怪,他也曾与即淩“并肩作战”过,那时若不是他早早在府衙门口布了结界,自己怕要被逼得要早早显露真功夫了。即淩固然悟性极好,凭他如今修为恐还不是对手。
  虽明知不会出什么乱子,苏窨的唇角还是微微挑起:“这样说来,我与即淩还要暗斗一番了。”
  “怎么会!”凤栖清楚地察觉到苏窨胸膛上传来的低笑震动,一时也想透了,不由莞尔,先前那些异思殆尽,“沉筱之说你可是修了十来万年,即淩怎么会是你的对手。我猜这会呀,他必是败的彻底。”
  苏窨回看身后黑压压的寂沉沉一片,别说人,连鬼影也没一个,想来闻人乐并不想耗力追捕即淩他们,而且,那两个傀儡暂时也未让他起疑心。当下脚步微错,换了方向,改向山壁间的石洞迅速掠去,口中却若无其事地笑道:“你连这一点也忘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你在云栖住了十来日,即淩他们却过了十来年,是以小蛮方才便说你身在敌营十数年,这可是大大的实话。”
  凤栖懵懵懂懂,暗道:原来还有这一层说法,难怪见着闻人乐时总觉得他老了不少。
  
  苏窨何等功力,虽抱了个人仍轻飘飘身姿如燕,毫不费力,不多时落在一山洞前。他布了结界,洞中数人一时未察觉,仍各自说话。
  洞里倒妥帖避风,温暖干燥,匆匆间如何能轻易寻得这处地方,想必他们策划已久,便是连失败后撤退路线也安排的极好。
  “即淩,将洞口用结界封好,莫教他们循着气息找来。”说话人正是当初去无尤山串门的昆仑大弟子连岳。
  即淩原本极为不喜此人,数年偶尔联手,心中也褪了些厌恶,又知大局为重,遂起身行事。趁结界快要布好之际,苏窨带着凤栖悄无声息也进了山洞。
  凤栖见着即淩,不由大喜,高喊道:“即淩!”
  哪知,即淩神色未变,置若罔闻。行完事,从怀里拿出火折子,将壁上油灯点亮。瞬时,火光渐起,虽只微亮,倒也能把洞中众人看得清楚。
  凤栖怔了怔,苏窨忙道:“我施了隐身术,又在周边布了结界,他们看不见我们,也听不到我们说话。不急,先听听他们为何要夜袭闻人乐。”
  凤栖心中亦是好奇,点了点头,噤声不语。
  
  洞中有七人,除了小蛮、即淩与连岳,还有正旻、常舟,其余两人却是凤栖从未见过。一个是身材魁梧的大汉,面色凝滞,左手捂着伤了的右臂,指间仍有血迹渗出;一个是打扮古怪的少女,手腕、脚踝、腰际都系着铃铛,屈膝抱腿坐在角落。
  常舟上前替大汉疗伤,却如何也止不住伤口流血。大汉也不在意,只是笑笑:“常舟就别费心了,被无痕的掩日划了一剑,能撑到现在已属不易,我也不妄想能继续活命。”
  正旻暗中攥紧拳头,看了大汉两眼,终是不忍,别开目光。
  大汉又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当初咱们凑成堆时便说过,生死由命,你们倒比我还看不开。怕什么,十八年后,我上达又是一条好汉!说不准那时你们都还在呢。”说罢,朗声长笑,语气间豁达明朗,哪儿有半分垂死之态。
  小蛮已红了双目,有些呜咽:“上达大叔,若那时我在你身侧助你一臂之力,你定然不是现在这样,都怨我……”
  连岳叹道:“莫说杀闻人乐,如今连近他身都万分困难。原以为他出了军中,随行又只有无痕一人,还有几分成事机会,现在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即淩一直缄默不语,闻言面色又沉静三分。
  常舟知他内心定不平静,出声安抚:“闻人乐行事向来严密,绝不会给我们留任何可趁之机,你也毋须太自责。”
  小蛮顿了顿,本想告知即淩他已见过洛白,又想洛白那样无情,说来无益。正思前想后之际,那位角落的女子却咽咽哭了起来。
  
  几个大男人一时没了法子,又不知如何劝慰,自得由着她低声细哭。
  凤栖上下打量那个女子许久,问道:“苏先生,她这穿着打扮我从未见过,你可认识?”
  苏窨也暗中察看许久,看她只轻纱曼羽,手臂足踝皆□在外,神思一动,几分不确信:“似是越族巫女。”
  他二人正疑惑,原本靠着小蛮坐下的即淩,此时起身。只见眼底一片黑青,想也是劳累过久,从前身上的风流气也磨得干净。他教女子哭得烦了,索性点了她穴道,女子不再出声,片刻后倒在即淩怀里。即淩将人靠在洞壁上,再褪了外袍替她盖上。
  连岳道:“她也算是我们此行最大的收获。”
  常舟点头应道:“不错。却不知闻人乐要这巫女作甚?”
  即淩又拿了一粒药丸给上达,语气中已显疲惫:“这是旧时家师留下的灵药,也不知有无功效。”
  上达听闻是百里上人所留,当下面露喜气,一口咽下。
  即淩又道:“看来闻人乐大事将成,掳了这巫女多半是想借其口宣他为当世明君,应受万民敬仰。”
  众人听在耳里,莫不暗骂闻人乐狡诈。
  苏窨却在想,这巫女八成是先前在客栈中一并带出,而自己全未察觉途中多了一人,这闻人乐真的只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么?
  
  洞中一时无人言语,静默稍许,正旻叹道:“若师傅在,这世道也不会如此艰难。”
  小蛮多少知道一些内情,听正旻这样说,终是开口:“即淩,方才在客栈中,我见着洛白了。”




落入幻境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顺带给我的新坑做个广告……
有家酒楼
  夜半时分,雨一滴一滴敲在草木上,淅沥沥传出几分微寒。
  洞里灯火微微亮着,在雨夜里朦朦胧胧,一团昏黄。
  
  即淩闻言,身子震了几震,好些时候才堪堪站稳,似有些恍惚,一把抓过小蛮,拽得他双肩生疼,眉眼微皱。
  “你说……刚刚在客栈看见洛白了?”
  小蛮猛得睁开桎梏,点了点头,语气间显露出一丝厌恶:“是,岂止看见她了,还一并见着那个苏窨。你们挂心洛白十数载,她倒和人处得好,态度和缓,举止亲密。”
  凤栖看一眼身侧的苏窨,那人正淡笑着,心说:原来方才我和苏先生的样子便是态度和缓,举止亲密,那从前和墨算什么?
  挂心她这么久,总算得了一些消息,知她无恙,即淩此刻也算放下心来,转念一想,在客栈见着的人,那岂不是又和闻人乐牵扯上关系了么?从前便听苏窨说要去寻闻人乐,不想他真去了,还带着洛白一道。
  洞里其余人也是喜不胜收,又顾及苏窨身份目的不明,也不知到底安的什么心。
  “洛白不在也好,那死孩子没个定性,若真跟着我们,肯定是个大包袱。”常舟强自笑了笑。
  正旻亦应道:“正是正是,她是挺让人操心的。”想了想,又叹道,“就不知她这些年过得如何。”
  庄里除了即淩知道洛白身份,其他师兄弟一概不明。
  
  凤栖见常舟、正旻俨然将她当作大麻烦,哪里还忍得住,一把挥开结界,怒道:“我就知道平日你们肯定在背后说我坏话,这下被我逮着了吧!”
  苏窨本想再听听他们此行目的,不防凤栖如此,一时没拦下。而洞里众人更是惊奇,方才还只是话语中谈及的人,居然一眨眼就出现在面前,更何况先前他们对洞里做了如此严密的防护!
  众人目瞪口呆之际,凤栖笑着踱了过来,一手圈住常舟,一手圈住正旻,看向即淩,大声喊道:“师兄们,洛白回来了!”
  这闹腾的性子,从来没变。
  常舟、正旻心中一时诸多感概,伸手抚在她头上,几许喟叹,竟有几分当爹的感觉。
  即淩哪里挪得动半分步子,呆呆看着洛白,细细打量。旧时的暗中爱恋,遗憾,宠溺齐齐涌了上来,如潮水一般,迫得他不知如何开口。
  凤栖笑得万分灿烂:“即淩,这才多久不见,你就认不得我了?”
  苏窨只在一旁看着,与她重逢这么久,还是头一遭见她笑如旭阳。
  
  想到方才在客栈里是即淩他们闹出那么大动静,凤栖不由问道:“对了,你们为什么要对付闻人乐?”
  众人楞了楞,回过神后,连岳道:“洛白你竟不知?”
  凤栖更是迷茫:“我,为何要知?”
  即淩多少知道凤栖去了那里,又不想让她身份教所有人知道,堪堪断了心中万般心思,简略回道:“闻人乐野心不小,聚集了人间诸多妖孽,妄图借由他们一统人间。如今他手下已有了昔日魔界四殿,若任由他继续下去,这人间迟早要成为炼狱。”
  魔界四殿?凤栖隐约觉得曾听谁提过,想了想,沉吟道:“那四殿,可是有一个叫青砚的蛇妖?”
  常舟一惊:“洛白见过?”
  岂止见过,还险些被蛇妖吃了呢!
  “那时从庄里出来,和即淩走散后遇见过青砚,若不是师傅去得及时,早成她的美食了。”略一顿,凤栖补了句,“当时闻人乐也在。”
  大抵都说了,有些细节凤栖却未提及,比如青砚还要一并毁了赤朱枪和九鸾,比如青砚说她是玉塑的。
  那日在西海,她便和皇子墨说过,她要亲自寻回过去。既知青砚定然知晓什么,凤栖已然动了要去询问青砚的心思。
  
  提及当年带洛白下山一事,即淩更是懊悔。若当初无他纵容,哪里会惹出这些事端,说不定……说不定洛白和师傅如今都还在庄里好好住着。
  可这些只能压在心里,不能对此人说起。于是淡淡一笑,又成了当初陪洛白一同胡闹的即淩。伸手一招,凤栖便走了过来,在她肩上重重一拍:“你个死孩子,出去这么久不知给我们捎个信,青为险些担心死了。”
  凤栖忙问道:“青为师兄他怎么样了?内丹有没有寻回来?”
  是时,原本微眯着眼在一旁静默不语的苏窨忽而动了起来,一手将凤栖揽入怀里,高声提醒:“小心!”
  众人犹自怔时,一道凛然剑气迎面而来。堪堪避开,抬头便瞧见无痕手执掩日,笑得狂妄。
  “这就是苏先生的不是了,原先说好要同我们去一回庆都,居然半夜偷偷离开。”
  就这电光火石之间,苏窨已带着凤栖出了山洞,召来祥云,立于半空,哂笑道:“自然是我说去就去,说不去就不去,哪里需得你们同意,真真笑话。”
  凤栖惊魂未定,低头一看,先前山洞火光大作,哪里还瞧得见半个人影,不由大呼:“即淩!”
  无痕怎会由他们分心,浓眉一挑,嘴角露出一个嗜血的冷笑,手中掩日一抖,脱手而出,正正隔开凤栖目光。
  “和我对战,你还有闲心管旁的人?他们不劳你操心,自有人对付。”
  说罢,收回掩日,拔出寒气四溢的剑身,轻呼口气,身形一纵,拔地而起,如觅食雄鹰,直扑苏窨怀中的人——凤栖。
  
  苏窨不得已,一个旋身,手一脱,将凤栖抛入空中,再暗中运气,借风托起凤栖,直至她安然落地。
  无痕一击未中,身形即刻缠上,脸色冷厉,出剑如风,飘渺难定。他本就不俗,加之有名剑掩日相辅,竟迫得苏窨一时施展不开,略显狼狈。
  说起魔界四殿之一的无痕,他本只是醉心剑术,百年孤寂,只为求败。遇上伯言后,久战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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