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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秘密-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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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套礼数免了吧。”达札管家不客气地说。

“管家老爷,快请坐,您这是第一次光临寒舍,真是让我的家里蓬荜生辉啊。”

帕甲老婆过来行礼,她说道:“管家老爷,扎西德勒。”

达札管家没理她,扭头看了看地中央的箱子,问道:“你们这是……拾掇东西,准备走啊?”

“老爷,您见笑了,各家各户不是都在准备吗。”

“去哪儿啊?”

“跟着拉萨佛爷去印度。”

管家大加赞叹地说:“了不起!帕甲,你真有远见,三四年前你就料到会有今天,在印度的产业也置办得差不多了吧?”

“在印度有产业就好了,我正在这儿犯愁呢,就眼下这点儿积蓄到了印度挨不过三个月啊。”

“你别跟我哭穷,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在印度的商号,全拉萨做得最大,够风光的。”

“管家老爷,您这话……我就听不懂啦。”帕甲不解地问。

“现在还跟我遮遮掩掩,你小子真不地道。”管家抬头四下看了看,又说:“你这房子真不错,雕梁画柱的,从扎西手里霸过来的吧,德勒府在印度的商号你不是也霸下了吗?”

“什么印度商号?”

“还跟我装糊涂!”管家火了,把手中的茶碗摔了,他吼道:“说说吧,扎西献给摄政佛爷的布施,你截下多少?独吞了多少?”

“没有啊,老爷,我冤枉啊,我对您忠心耿耿,这是谁造的谣啊?”

“扎西顿珠刚刚亲口跟我讲的。”

帕甲一脸哭相,知道有口难辩了,他说道:“老爷,我要是留了,我千刀万剐,我下地狱,我到佛前发誓……”

“别跟我来这套!你是什么人,我心里明镜似的。帕甲,把印度商号的账目,给我详详细细地登记造册,送到我的寺里。要不然,嘿嘿!今生你敢欺骗上师,来世我就让你全家下地狱。”管家说完,看着地上的箱子,又说:“这些东西也不是正道来的,来啊,抬走!”

喇嘛一拥而上,抬起地上的箱子走了。

帕甲老婆冲上去,嚷嚷着:“唉,你这是生抢啊。”

管家装糊涂,他问道:“这个女人是谁啊?”

“我是帕甲的老婆。”

“帕甲怎么娶了你这么粗俗的女人,不倒霉才怪呢。”

帕甲老婆气得满脸通红,上前要撕扯达札管家,帕甲一把揪住她。管家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走了。他到了门口突然转过身来说:“记住了,三天期限!”

帕甲老婆坐到地上撒泼,她骂道:“帕甲,你个罗刹,我的箱子,我的箱子啊……”

帕甲也傻了,他气愤地说:“我就知道扎西这次来者不善,这是他给我设了一个套啊。这个秃驴管家中了扎西的计策,他来逼我!”

“达札不是已经下台了吗,他的管家还逞什么威风,咱不怕他!”帕甲老婆说。

“下台了又怎么样,达札毕竟是佛爷的上师,那些大贵族可以不把他放在眼里,可我是谁,我就是雪地里四处刨食的羚羊……我能惹得起谁啊。”帕甲欲哭无泪。

格勒正在仁钦府的客厅里暴跳如雷,他骂骂咧咧:“……就是一泡屎的工夫,一泡屎让我的命运发生了大逆转,噶厦里那群老杂种,真是欺人太甚。”

管家和葱美在边上吓得哆哆嗦嗦,不敢吭声。

琼达却不屑地说:“他们招惹了你,你冲我们娘们儿嚷嚷什么啊?”

格勒被她问住,转而气愤地说:“你说得对,我不嚷嚷,我们都留在拉萨,一起去迎接红汉人。他们共产共妻,先把你捉了去,给共了!”

“拉萨佛爷亲政了,我们也是有功之臣,我还以为你迎风见长又得势了呢,敢情也没怎么着。”

“如此重任,拉萨佛爷不交给别人,他交给我,这不是倚重我吗?”

琼达咯咯地笑了起来,她不屑地说:“那你还不高兴,气得满地转悠,跟狗找食儿似的。”

格勒被她噎得没话说,他正要发作,仆人跑进来禀报:“老爷,德勒府的老爷求见。”

格勒意外,他问道:“谁来求见?”

“就是当年的德勒府的老爷,您的姐夫,他带着礼品在府门外候着呢。”

“还傻愣着干什么,请,快去请!”格勒冲管家吼道。

扎西随管家进了客厅坐定后,把一个信封推到格勒面前。格勒抬头看了看坐在卡垫上的扎西,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我虽然刚到拉萨,但对局势还是略知一二。我想你和两位弟妹如果去印度的话,需要那边有人接应,这是我给噶伦堡商号的亲笔信,你带上它应该能派上用场。”

格勒不知所措,他问道:“姐夫,你这是……”

“德吉在的时候,你帮了我那么多,我都没忘。”

“锦上添花不足挂齿,雪中送炭能有几人。姐夫,大家都想着逃命的时候,您还能惦记我,让我实在感激不尽哪。”

“你言重了,不管什么时候,你我也还是兄弟啊。”

格勒打开信来看,里面夹着一张银票。

“姐夫,……这么大额的银票?”

“是真的,随时可以兑换印度卢比。”

“你修练了魔法不成,点石成金,美元、卢比要多少有多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当年为救那些喇嘛,我确实散尽了家财,没剩什么。但我们在印度和内地的商号一直保留着,德勒府与内地的生意也一直没有断。这些年,内地战乱不断,生灵伤亡惨重,我看准机会,从印度采办大量西药,又在拉萨收购麝香、虫草、藏红花等中药材,这些药物在内地炙手可热,利润自然丰厚,德勒府的基业又恢复了。”

琼达拿起桌子上的银票,冲着窗外的太阳看了又看,她伤心地说:“德勒老爷,您的好心我们领了,只可惜你妹夫他去不成印度了。”

“拉萨佛爷不是要出走吗?”扎西问道。

“没错。小佛爷要走,可也要有官员留守拉萨,我被他们选中了。”

“他被噶厦里的那伙老贼算计了!让他留守,存着心思要整治我们!”琼达说。

扎西不解,也不语,询问的目光。

格勒继续说道:“噶厦政府要迁往边境小镇亚东避难,留守拉萨就成了一个危险的差事。昨天在大昭寺的议事厅开会商议留守的人选,官员们互相观望,谁也不搭这个茬儿。我出去拉了一泡屎,等再回来,就被他们选中了,荒唐,滑稽!”

“你不愿意留守拉萨?”

“这种要命的事儿,躲还躲不及呢,谁会愿意?红汉人的军队是在血水里泡出来的,留守拉萨,闹不好性命难保。”

“格勒,如果你真不想留守拉萨,有没有可能……禀报噶厦,由我来代替你。”

“你想替我留守拉萨?”

“没错。我们是亲戚,由我来顶替你,也是名正言顺。”

“玩笑,你在开玩笑。”

“你就当我是借雪域之危要达到个人目的吧,我是认真的。”

“那也不可能……你在噶厦没有职务。”

“我虽然没有噶厦的任职,但德勒家族世袭札萨头衔,如果需要,我随时都可以充任甘丹颇章政权的四品官员。现在是政教大业危难的特殊时期,正是噶厦政府用人之际,我提出申请,他们没有不允的道理。”

格勒望着他,先是震惊,继而哈哈大笑地说:“扎西喇嘛,你经书读多了,太书呆子气了吧?甘丹颇章政权都快散架子了,你却要当什么四品官员?”

“妹夫,我帮你寻一个退路,你帮我谋下这个差事,如何?”扎西认真地说。

格勒犹豫了。

“老爷,姐夫一定有他的打算,你为什么不成全人家呢?”琼达说道。

“你懂什么?他这是在胡闹。”

“妹夫,小夫人说得对,不管时局怎么变化,我都不会离开拉萨,你把我的意思禀报噶厦吧,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你真的不打算走啦?”

“你们走,我留下。”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

“德吉转世再来,她一定会到德勒府找我,我不能让你们的阿佳啦失望。”

格勒和葱美、琼达都愣住了,他们望着扎西,无语。

帕甲心烦意乱,他来到大佛殿,跪在佛前,一脸虔诚,默默祈祷磕头。一名小喇嘛从侧门探出头来,冲着他指指点点。一会儿,达札管家现身出来,他走到帕甲身后,不屑地说:“你就是把脑袋磕烂了,佛菩萨也不会保佑你。”

帕甲抬起头,转过身来,真诚地说:“管家老爷,我想清楚了,我们完全是中了扎西的诡计。”

“扎西再鬼也鬼不过你啊。”

“您就是逼死我,我也变不出那些商号啊。”

“不要跟我耍花招。别忘了,德勒太太是怎么死的。”

“管家老爷,那件事儿,我可是完全听从您的吩咐啊。”

“呸,血口喷人!在菩萨面前,你还敢信口雌黄,我看你是魔鬼附了体。”管家说罢,扬长而去。

帕甲有口难辩,绝望地捶胸顿足。片刻,他冷静下来琢磨着,不能坐以待毙,要力挽狂澜才行。他拿定主意,起身直奔藏兵指挥部。

帕甲一副可怜相,唉声叹气地对尼玛说:“吃完大山嫌不饱,喝干海水不解渴啊。人哪,就是贪欲的奴隶。”

尼玛喝着茶,琢磨着帕甲的话,他问道:“帕甲大人,你到底遇到什么烦心事儿啦?”

“尼玛大人,是我的烦心事儿,也是你的烦心事儿!”

“啊?”

“你还记得当年扎西送你的那一箱宝物,还有那九岗肥地吧。”

“什么意思?”

“有人惦记上了。”

“我听说扎西回来了,是他吗?”

“可能吧。但出面想要那东西,却是达札摄政王的管家。唉,我们俗人六根不净也就罢了,他们是修行之人怎么能如此贪财,我雪域佛国没希望了。”

“你能不能痛快点儿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尼玛大人,当年为救那些喇嘛,达札管家差不多把德勒府掏空了。你那箱宝贝,扎西原本也打算送给达札摄政王,是我牵着扎西的鼻子把他引到您的帐前,都为政教大业劳心劳神,不能撑的撑死,饿的饿死吧。”

尼玛不言语。

“这是虎口夺食啊!谁料想,事情过去这么多年,达札管家来找后账了!也不知他从哪儿探听到我们的底数,他刚刚到了我家威胁我,让我来索要那些宝物。尼玛大人,您看……您家大业大,就别难为我啦。”

尼玛闻听火了,他吼道:“那老朽都垮台了,他管家还这么张狂。”

“下了山的雪狮,它还是雪狮,也变不成土狗啊。尼玛大人,这件事儿,您可给我做主啊,要不然,我这辈子不消停,下辈子也不安生啊。”

“别听他胡扯!这狗仗人势的老杂种,这些年我受他的气还少吗,到如今他还敢跟我龇毛,太不把我放在眼里啦。”

“你也别生气,达札管家的为人你比我清楚,谁能入他的眼啊。我看,你还是息事宁人吧。”

“你怕他,我可不怕他!这是羊尿泡打在我脸上,虽说不痛,可臊气难闻。你让他来找我!”

帕甲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这好吗?您二位要是见了面,不就撕破脸皮了嘛。”

“你说怎么办?”

“这件事儿,还是我来处理,你看,这样如何……”帕甲凑到尼玛身边耳语起来。

第二天,帕甲便主动来找达札管家,他在布达拉宫后山门前等候着。执岗的藏兵把宫门打开,达札管家带着四名喇嘛从里面出来,他打量着帕甲,不客气地问:“账本和契约,带来了吗?”

“又是契约又是账本,一大摞太沉了,您真想要,跟我回家去扛吧。”

“帕甲,你成心吧,到了这个地方,还敢耍花花肠子。”管家说着,回头冲喇嘛吩咐道:“把他请到里面去,给他醒醒神!”

四名喇嘛冲上去抓帕甲,帕甲与他们厮打起来。执岗的藏兵突然围了上来,抡枪便砸,很快就把喇嘛们打倒在地。

管家叫嚣着:“你们反了,竟然敢打喇嘛爷爷。”

“执岗的是保卫拉萨佛爷的,不是保卫你的。”帕甲说完,冲上前去把管家打倒在地,恶狠狠地说:“你这个贪心不足的秃驴,你要商号,要账本,要金子,要银子,给你!我都给你!”帕甲骂着,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塞进管家的嘴里。

管家挣脱了,他爬起来一边跑,一边说:“你等着……”

帕甲抢过藏兵的枪,抬手瞄准了达札管家。正在这时,尼玛突然伸手拦下,帕甲的枪响了,但子弹却打飞了,达札管家吓得连滚带爬钻进了宫门里。

“差不离就得了,你小子手够黑的。”尼玛说道。

“尼玛大人,你怎么也来啦?”帕甲意外地问。

“我不来,怎么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啊。”

帕甲心中一惊,他迟疑了一下。

“挑拨我和达札管家的关系,你想利用我。嘿嘿,当我是傻牦牛呢?我早打听了,达札管家想要的根本不是我那只箱子,而是在印度的商号。帕甲啊帕甲,你不但手黑,心也黑。商号的契约呢?账本呢?”

“尼玛老爷,没有,真没有啊。”

尼玛一个大嘴巴抽过去,怒视着他说:“你再敢骗我!我把你扔到山底下去!”

“尼玛老爷,我真没骗你。”

“明天不是达札管家给你的最后期限吗,给我听好了,明天晌午之前,你要不把账本和商号的契约交到我手上,我把你的尿挤出来!”尼玛说罢,转身走了。

执岗的藏兵也列队跟随而去,宫门前只剩下帕甲,他欲哭无泪,一屁股坐在地上,号了起来:“哎哟帕甲啊,本以为牵来一只猎狗,结果却引来一条豺狼,我真是蠢哪……”

扎西和刚珠正在八廓街上转悠,街上一片萧条。他们来到原来的德勒商店门前,站在门外观察,店里的伙计正在打盹,店内的商品也不齐全了,只有一些佛教器具、净水碗、酥油灯等。

刚珠说道:“我探听过了,擦绒家有意思把这店铺甩手给我们,老爷,接吗?”

“不急,再等等。”

“老爷,您真稳得住神,这么多天了,帕甲那边怎么还没动静啊?他什么时候把德勒府还给咱们啊?”

“快了,那伙贼人已经咬作一团,我要看到他们一个个嘴丫子淌血。”

刚珠一转身看见帕甲从远处经过,他来了精神,说道:“老爷,帕甲在那边,是他。”

扎西继续摆弄着手上的商品,头也不回地问:“他还神气十足吗?”

“蔫头耷脑的……唉,他衣服怎么破啦?”

“还用问吗,狗咬狗,哪能不伤皮毛!”

帕甲沮丧地走在街上,他知道自己这次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必死无疑。他心不甘,自打从昌都来到拉萨,他忍辱负重,过关斩将,好不容易爬到了市政长官这个位置上,难道眼前的浮华就这样灰飞烟灭了吗?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也许他能给自己一线生机。于是,他反身朝南走去。

格勒今天的心情异常的好,他陪卓玛玩着游戏,逗得卓玛开心地笑个不停。琼达从外面进来,她不解地看着他,问道:“老爷,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啊?”

“今天我高兴,宝贝闺女,你告诉她。”格勒说道。

卓玛开心地说:“爸啦说,我们要去印度了。”

“老爷,这是真的吗?”琼达惊奇地问。

“当然是真的。我联络了几位僧俗官员,共同举荐扎西做钱粮局局长,是个四品的官。拉萨佛爷今天已经批准了,还让他补了我留守的缺,我彻底解脱了,可以带着你们一起去印度了。”

“真够缺德的,拉萨的人都跑光了,上哪儿去收钱征粮?”

“从前钱粮局是个肥差,现在是闲职,给扎西要了个留守的虚衔罢了。拉萨真正负责的是俗官鲁康娃和僧官洛桑扎西,他们两位已被拉萨佛爷任命为代理摄政了。”

琼达不屑,撇了撇嘴。格勒一把抓过琼达的脸蛋,盯着她说道:“张开小嘴让我看看,整天价舌头上像长了倒枪刺!小美人,扎西替我留守拉萨,我带你们娘们儿去印度过太平日子,不好吗?你就不如葱美,也不给我生个儿子。”

琼达打掉格勒的手,揉了揉脸蛋说:“去了印度我就不回来了。”

“不回来你就住下,我们在噶伦堡有一幢别墅,那边四季如春。”

“我还要去伦敦,去巴黎。”

“你要去哪儿都行,上天我也不管你。”

管家从外面进来,他弓着腰说:“老爷,帕甲求见。”

格勒一下子冷下脸来,说道:“不见!”

管家刚走到门口,格勒又改主意,让他把帕甲带进来。

帕甲随着管家来到客厅时,格勒正端坐在卡垫上。帕甲扑通一声跪倒,爬到他面前说:“仁钦噶伦,您救命啊。”

格勒特轻蔑地看着他,讥讽地说:“哎哎,放着好好的人不当,你怎么四只爪子在地上爬啊?当自己是狗啊?”

“您看我现在这副德行,跟狗也没什么两样了。”

格勒审视着他,最后说:“还是不一样。帕甲,你知道狗和人有什么区别吗?”

“狗忠诚……”

“不对,狗永远是狗,人有时候不是人!”

帕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老爷您说得太对了,我非但不是人,现在连丧家之犬也不是了。噶伦老爷,您看在我们过去主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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