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大明文魁-第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来啊,别客气。”
“我真不是客气。”
碍于面子林延潮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初时一股蟛蜞腥味涌来,但随即被红糟,糖,酒味的中和后,变成了一种生鲜的美味。林延潮哗啦地扒了一口饭进去,然后二人就着蟛蜞酱吃了起来。
林延潮侯忠书二人酣畅吃饭的一幕,被一旁桌上数人冷眼看在眼底。
洪塘社学的学霸,张归贺哼了一声。白日默写千字文,洪塘社学里除了林延潮外,没有一人答对,就算是学得最好的张归贺,也是错了一处,被林诚义打了一下戒尺。
一旁一名叫张豪远的学童道:“归贺哥,这两个外乡人,目中无人,你也忍得下去吗?”
“穷乡僻壤来的,难免不知礼数。我们可不能和他们一般见识。”
这时另外一个学童开口道:“可是归贺哥,若是由他顶了你社学头名的地位,到时候大宗师来社学,再赏识了他,就乌鸦变凤凰了。”
“他也配?”张归贺轻笑道。
“不管怎么说,不知礼数就要教,否则他们还不知这社学是姓张的了,此事不用你出头,我来给你出口气。”
说完张豪远就站起身来,故意对左右的学童道:“诸位同塾,今日我家里捎来了一点腊肉,大家来尝个新鲜!”
林延潮看去,知道这学童叫张豪远,一直与自己,侯忠书十分不对头。不过此人是清化里里长的儿子,在学童里一贯出手阔绰,有不少人帮拳,以往林延潮,侯忠书屡有吃亏,可谓是结怨已久。
闽地临海,平原狭小,不能大量蓄养牲畜,故而物产多是海味河鲜,肉食很少。平常人家都只有过年过节时,才能吃到一点肉食。众学童听说有腊肉分食,都是拿起自己的碗,捧到张豪远面前,盯着他的肉讨好地道:“豪远哥,多给我一些吧。”
张豪远也是一一夹去,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同塾们,可知道束脩是什么意思,听先生说,束脩就是十条腊肉。连圣人教导弟子,就是要束脩的,可是我们社学里,却有一人不缴束脩,在那厚颜无耻地听课,先生仁厚不说什么,但我等为弟子的却坐视不理。所以这腊肉谁都有,独少了他一份,因为他没资格吃。”
大家都有肉吃,独少了我一份,林延潮侧目看向这张豪远。但见他挑衅地看向自己。
听张豪远这么说,众人都看向林延潮,一旁得了他好处的学童都是道:“豪远哥说得是。”
“这样的人,还在社学读书干什么,早点赶回家去。”
侯忠书在一旁替林延潮道:“张豪远,延潮又不是不缴束脩,先生说了,允许延潮中秋后再给。”
张豪远哼了一声道:“侯忠书,这事你不要替别人出头。这块腊肉是你的,拿了就不要说话。
侯忠书在腊肉和林延潮的友情中很是挣扎了一番,然后看了一眼碗里的半只蟛蜞,很违心地道:“谁稀罕你腊肉,我在家里天天大鱼大肉的。”
“哈哈,侯忠书,说什么大话,你以为我们不知你家的情况,放在这村里,每日都能吃肉的,也不超过三户。很不巧我家就是其中一户。”张豪远脑袋仰得高高的,目无余子。
“忠书,算了,与这样的人没什么好争的。”林延潮一旁劝道,形势比人强,对方是里长儿子,惹上对方麻烦不少,何况自己也犯不着和一个孩童呕气。
侯忠书却不服气道:“笑话,我前几日还将吃不完的腊肉喂村口那条狗了,你看是不是他口里的这一条。”
几名张氏学童大怒,撩起袖子来。
张豪远拦住他们道:“这里打起来,先生面前不好看,这两个小子有种,大家走着瞧,到时候你们受的!”
张豪远放话威胁后,大步走了,几名学童簇拥在他身后。
“妈的,打就打。我也不是从小吓大的。等会你别离了我,大家一起进出,就算上厕所也一起,别落了单,我们兄弟俩联手天下无敌。”侯忠书在一旁大言不惭。
“他们人多,要不要捡些称手的兵器。”林延潮认真地建议。
“不用,万一被先生看到不好办,别怕,我们洪塘双龙手上的功夫,可是一绝。”
洪塘双龙啊,寇仲?徐子陵?林延潮只觉得好笑,仿佛又重温了放学时被坏孩子堵校门口的一幕。那时候自己心情挺忐忑的,现在只是觉得好玩。
 ;。。。 ; ;
第十章 赶出社学
两人刷完碗筷,提心吊胆地上完厕所,返回学堂,别看侯忠书吹得大气,一路都是小心谨慎的。
走回讲堂,林延潮一斜眼但见的笔砚,书籍被人洒落在地,而笔砚,纸物林延潮认得,正是他的。而林延潮书桌旁,张豪远与几名交好的张姓子弟在聊天说笑,仿佛对这一切都没有看见。
林延潮不动声色,走到桌位旁弯腰,将笔和砚台一一拾起,笔杆早已经被踩断了,砚台也裂一条大横,剩下的一点墨也不知丢到哪个角落去了。
林延潮将书本拾起,扫去扉页上的尘土。只是几张书页上被人,重重踩了几脚,弄得乌黑不已。而书尾上赫然用笔在上面画了一只乌龟,在乌龟旁还署名着林延潮三个字。
这几个小孩子,也玩得太大了吧,林延潮将书搁到案上,目光扫向张豪远。
侯忠书见了这一幕,大怒指着张豪远道:“是不是你弄得?”
张豪远下巴抬得高高的,看着侯忠书,林延潮二人,站起身来朝侯忠书推了一把道:“你干嘛,要打架啊!”
“你妈!”侯忠书舞起拳头,却被人抓住。抓住侯忠书拳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延潮。
五六个与张豪远交好的学童围了上来,一副要助拳的样子。
“别拦我,我把他打得,他妈都不认得!”侯忠书骂道。
张豪远骂道:“你侯忠书你是谁?弄得又不是你的书,他出什么头。”
林延潮道:“忠书,别急,此事由我来。”说完林延潮站到了侯忠书身前,看着张豪远。
“首先我要你先赔礼道歉!”
“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们做的,我们也是刚进讲堂,就看见这样了,你不要冤枉了好人。”张豪远得意洋洋道。
“你道歉不道歉?”
“不是我干的,我为何要道歉?”张豪远将胸膛一挺。
“忠书,你去请林先生来这里。”
“豪远哥!”几名学童听了林延潮让侯忠书找林诚义,都是打退堂鼓。
“怕什么?”张豪远上前一步,对着林延潮道,“去找先生告状啊!连束脩也交纳不出的人,先生会给你撑腰?何况我爹是总甲,先生也要卖我们三分面子?有种你去叫先生,看他骂谁?”
“忠书,等什么,还不快去。”林延潮丝毫不会理会张豪远的威胁。
侯忠书应了一声朝门外跑去。
张豪远手指着林延潮道:“好,有种,你等着,到时候看先生偏谁,你准备从社学滚蛋吧!”
“要滚蛋的人是你!”林延潮道了一句。
就在两边剑拔弩张的时候,手持戒尺的林诚义与侯忠书一并出现在门口。
“先生,张豪远涂踩我书本,还在上面乱写乱画,这等不敬字纸的行径,请先生为我住持公道。”
林延潮一语过后,就让张豪远等人背后一片拔凉,他们此刻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同学之间争吵是小事,就算相互斗殴,林诚义的责罚也不会比课堂上背不出来言重。
但不敬字纸就是大事了!很严重。凡读书人习字的第一日起,先生都教过他们什么是敬惜字纸,写过字的纸都不敢随意丢弃,要专门放在惜字塔焚烧方可。读书人将污践字纸的行为,比作污蔑孔圣,罪恶极重,相当于为人子女者,不孝顺父母。
打架斗殴不会被开革出学堂,但不敬字纸会!
林诚义将林延潮的书本拿起,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这毁坏的是什么,是圣贤书。
一旁的学童们见到这一幕都是不寒而栗,心知这是铸下大祸。
林诚义拿起书本额头青筋暴出,喝问:“是谁干的?给我站出来。”
张豪远已是惧了三分了,他没有料到林延潮将此事弄得如此严重,眼下若是坐实,可不止是打戒尺了,所以绝对不能承认。张豪远道:“先生,不是我们干的,一进来就已经是这样了。”
“先生面前,你还敢撒谎,难道是笔自己在延潮的书上面画了只乌龟的?”林诚义质问道。
看见林诚义如此,张豪远几个同党都有点退缩。张豪远硬着脖子道:“先生,是这样的,我们中午用饭时,我家里正好捎来了一些腊肉。我想起先生平日教诲的三字经里,融四岁,能让梨的典故,不敢独食,所以就决定将腊肉分给同学时一起食用。”
林诚义听张豪远这么说点点头,脸色稍稍缓了一些。
张豪远见稍稍扳回局势继续道:“可是腊肉不多,同学们不能都食,结果林延潮,侯忠书二人没有分到,故而他们怀恨在心,林延潮故意将书涂抹,而让侯忠书来告状,污蔑学生。”
说到这里,张豪远脸上也是假惺惺地,滴出几颗眼泪。
演技派!林延潮不由赞叹,连林诚义也是半相信了,疑惑道:“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延潮,忠书此事是这样吗?”
一旁侯忠书目瞪口呆,这张豪远居然无耻,先生面前也敢撒谎,而且好像要骗成功了。
而林延潮对张豪远真是刮目相看,这小子真是人才啊,居然知道找老师告状胜负关键,是老师心底对谁的好感度更多一点。融四岁,能让梨,连分个肉都要引经据典。
里长的儿子果真不一样!
林诚义难以作出判断,而学童们吃完饭,也是陆续进来,待看清的状况后。这些学童,有些立即帮亲不帮理的,站在张豪远一边。
有人道:“是啊,豪远午食的时候,是有分我们腊肉,我都吃到了。而延潮,忠书也确实没分到。”
“先生,豪远为人大方,怎么会与侯忠书一般见识?”
“定是他们诬告,先生,把他们赶出社学去。”
这时抱团排挤外人啊。张豪远得到同窗的支持,底气也足了几分向林诚义道:“是啊,先生,我是被冤枉的,他们这么有心机陷害我,将来也会陷害其他同窗,这样的人,学生耻于与他们同学。”
“我才耻于与你同学了,张豪远你表演够了吗?”林延潮叱了一句。张豪远冷笑一声。
林诚义也是难以判断道:“延潮,豪远和你两个人说得都有道理,你让我相信谁?”
林延潮到林诚义面前,伸出手来道:“先生,可否把书给我一观?”
林诚义听了方才张豪远的话,心底也不好拿决定,听林延潮这么说反问:“你要书何用?”
林延潮道:“先生,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也会说话,告诉我们是谁做的?”
张豪远哈哈笑起来道:“延潮,你都傻了吧,书怎么会说话。”
林诚义听了林延潮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这两句话,正是他以往教授过《励学篇》里的句子,不由赞许地将书给了林延潮道:“好,你仔细看看。”
听林延潮说得如此玄乎,众学童都是瞪大了眼睛,看林延潮如何揭开真相。
但见林延潮手捧着书,将书反复看了数遍,这时嘴边微微一笑道:“先生,我有答案了。”
林诚义见林延潮不紧不慢,举事稳重的样子道:“你说来听听。”
林延潮道:“先生你看,我与侯忠书二人脚上所穿的都是麻鞋,若是踏在书上,不是这个条纹的印记,而唯有张豪远脚上所穿的布鞋,才能在纸张上踏成如此。”
“若是先生要辨明是谁干的,直接将我们与张豪远等几名同学的鞋子除下,与书本上的印迹比对大小,纹理,即可知究竟是谁干的了。”
林诚义听林延潮这么说,不由点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
而反观张豪远一干数人,都是面色土灰,他们竟没有想到这一层。
侯忠书在一旁起身,先将自己的鞋袜除下道:“我先比对,你们快脱鞋,还等着作什么!看看是谁滚出社学。”
好补刀!
林延潮赞了侯忠书一句,也是脱下了自己的鞋袜道:“脱吧,你刚才说得不是很有道理吗?”
张豪远脸色更差了,他的同伙面面相窥,身子却一动不动,似乎不知该如何作。
林诚义一眼就看明白的道:“现在还不认错吗?还要等证据俱全时候再罚吗?”
林诚义声色俱厉,积威下其他学童都不敢吭声。
几个学童,除了张豪远意外都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少年人毕竟比孩童也没成熟多少,摊到事也只有抢涕痛哭一个办法了。张豪远好一点,但看得出来也是很害怕。
林诚义冷眼冷声地道:“哭也没有用,以往我用戒尺打你们是为你们好,但现在我连戒尺都懒得用了,因为朽木不可雕也。你们不懂敬惜字纸,损坏同窗之物,还敢对先生撒谎,从今日起你们都不要来了,我没有你们这样的学生。”
听林诚义这么说,在场学童都是陷入了沉默,五六个一起革退这惩罚也是太重了。
学童等人都是脸色苍白。一名学童当即哭道:“先生,我们知错了,求先生不要将我们开革出社学。”
“是啊,先生都是豪远哥的主意,他说看林延潮不惯,教训一下他,我们只是帮手而已。”说完几个学童都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张豪远见遭到背叛,心理防线到了这一刻也是崩溃了,跪在地上,抓住林诚义的长袍道:“先生,原谅我这一次,若是我被开革出社学,我爹会活活把我打死的。”
 ;。。。 ; ;
第十一章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连里长的儿子张豪远等人也是跪在地上哀求,众学童都是傻了眼了。这张豪远在社学什么时候,落到这个地步。
林延潮看去侯忠书则在一旁幸灾乐祸,显得十分快意。
“先生,请你看在我爹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吧,打我多少下戒尺,我都认了。”张豪远向林诚义哭诉道。
好嘛,把里长搬出来了,这张豪远不蠢嘛。
林诚义虽是盛怒下,但听了张总甲的名字神色还是一缓,他这民办社学的老师,能否留聘,可是取决于本村里长,士绅,乡老的决定。他也要顾及里长的面子。
林诚义沉默了一会道:“你爹我自会向他解释,可眼下不责罚你,以后你若是再欺负延潮,忠书他们怎么办?”
听林诚义这么说,张豪远竟转过头向林延潮求饶起来:“延潮,延潮,你大人大量,你不要让先生责罚我,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向你赔礼。”
这么多人看着,张豪远算彻底颜面扫地了。看着对方涕泪交错的样子,林延潮心想,也给他足够教训了,都是小孩子斗气嘛,不要太认真。
林延潮看向林诚义道:“先生,同窗不睦,我们也有责任,但请先生念在他们已是知错的份上,从轻发落,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张豪远则是面色涨红,当场痛哭流涕。
林诚义道沉默半响道:“不重罚,不能正学风。”
林延潮道:“先生,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惩戒不过是末,而使得人不再犯错才是本啊。”
林延潮此言一出,林诚义露出欣然之色道:“说得好啊,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你在这个年纪,竟能明白这个道理,实在难得,难得,难得啊!”
林延潮可以感觉到,侯忠书等学童都是一脸膜拜的看着自己。这膜拜的原因很简单,林诚义在社学治学两年来,很少能这样夸赞一个学生的。林延潮能享受这个待遇,足够众学童们顶礼膜拜的。
说到这里,林诚义忽然奇道:“这,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此出自大学章句,你何时学过了。”
林延潮却是不知出自四书五经里《大学章句》,只是上一世在哪里听过,却忘记出处。眼下林诚义不过教学生蒙学的课文,除了张归贺等少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