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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我喜欢的-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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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几。便二月初一。

    大紫明宫张灯结彩。我的伙食也改善不少。

    自接到我那封书信后。因得了宽慰。令羽勉强也算得安生。送他出宫却是极机密之事。我在信中并未提及。是以婚期日近。他未免又开始惶恐。光上午两个多时辰里。就咬了一回舌、服了一回毒且上了一回吊。很是能折腾。

    我在厢房里来来回回走了十转。掂量还是得去离镜的寝殿跑上一趟。与他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将计划提前一日。

    到得离镜寝殿前。却被两个宫娥拦住。说二王子殿下携了两位夫人出外游猎。未在宫中。我左右思忖一番。只得留言于宫娥。待二王子殿下回宫。烦劳她二位通报一声。说司音神君得了个有趣的把戏。要耍与他看。

    我枯坐在房中嗑了半日瓜子。未等到离镜。却等来了我的师父墨渊。

    墨渊腋下夹了个被团。被团里裹了条人影。那形容。约摸就是自杀未遂的九师兄令羽。

    我一个瓜子壳儿卡在喉咙口。憋得满面青紫。他皱着眉头将我打量一番。过来帮我拍了拍胸口。

    我咳出瓜子壳来。想着今日终于可以逃出生天。再不用为令羽担惊受怕。甚欢喜。

    他放下令羽来将我抱了一抱。紧紧扣住我的腰。半晌才放开。淡淡道:“不错。令羽瘦了一圈。小十七你倒是胖了一圈。算来也不见得是我们吃亏。”

    我讪讪一笑。捧了捧瓜子递到他面前:“师父。您吃瓜子。”

    那夜我们的出逃并不顺利。

    擎苍虏了我和令羽。纵然他对令羽满心恋慕。然令羽不从。便是个强迫。墨渊顾及神族和鬼族的情谊。并不兵戎相见。只低调地潜进大紫明宫来再将我和令羽虏回去。已算是很卖他面子。然他却很不懂事。竟调了兵将来堵在宫门前。要拿我们。便怪不得墨渊忍无可忍。大开杀戒。

    令羽因一直昏睡。未见得那番景致。我瞧着跟前鲜血四溅的头颅们。却甚是心惊。

    墨渊素来不曾败过。拎着我和令羽跳出宫门时。我回头一望。只见得擎苍拿了方画戟。站在暗红的一滩血泊中。目眦欲裂。

    我一直未曾见到离镜。

    墨渊拎着我和令羽从大紫明宫夜奔回昆仑虚。一路无语。令羽仍昏着。便更是无语。

    那将是我永世不能忘怀的夜晚。却永世也不愿再记起。

    奔回昆仑虚后。墨渊将令羽托给四师兄照看。匆匆领我去了他的丹药房。一个劈手便将我敲昏。锁在了他的炼丹炉里。

    我初初醒来时。尚且思忖这许是墨渊的惩罚。警示我未将令羽照顾妥帖。害他伤情多半月。瘦了一圈。

    却忽闻天雷轰轰。

    彼时才反应过来。这怕是我的天劫。墨渊将我安置在此处。应是让我避劫。

    我虽生来仙胎。但要有点前途。路也是要靠自己闯的。从一般神仙飞升成上仙。再从上仙飞升成上神。少则七万年。多则十四万年。历两个劫数。经得过。便寿与天齐;经不过。便就此绝命。

    那时候。我跟着墨渊已整整两万年。按理说。推演自己的天劫将在何时何地以何种形式落下来。再提早预演些历劫之法。应不在话下。却因我素来厌恶推演之术。只觉得那些印伽无趣至极。每每墨渊授课时。便积极地打瞌睡。以至学了许久。也不过恍惚能掐算个凡人的命数。即便如此。十次有五六次。也还是不中的。

    我深知自己道薄缘浅。以这般修为历那般劫数。却譬如鸡肚子里剖出个咸鸭蛋。委实不可能。

    所幸七万年来我混日子混得逍遥。便是顷刻魂飞魄散了。也无甚遗憾。是以对这趟天劫。看得还算淡。只略略晓得就是当下一年了。其他便茫然得很。

    我窝在炼丹炉里。呆了好一会儿。才骤然想起。这厢我躲了。却寻哪个来替我。需知天劫之所以为天劫。自然比不得一般劫数。一旦落下来。便必定要应到人身上。才算了事。

    轰轰的天雷震得我头脑一片空白。使出浑身的解数想要从炉子里钻出来。却终是不能。我平身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这两万年的求艺生涯。活得着实混账。

    第二日。大师兄来揭开炉盖子。语重心长道:“十七。昨日师父站在这炉子旁边生生为你受了三道天雷。你以后还是好生学些本事罢。下回飞升上神。却再让师父帮你历劫。就不好了。”

    墨渊代我挨了天劫。在我从那炉子里爬出来之前。已闭关修养去了。

    我在他洞前跪了三日。一把鼻涕一把泪。巴巴地念:“师父。你是不是伤得很重?你这个伤势还修养不修养得好?徒弟实在是个混账。成天带累你。你万万不能落下病根。你若是有个万一。徒弟只有把自己炖了给你做补汤吃。”

    这辈子只有那么一次。哭得如此失态又伤心。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正文 第六章
章节字数:10338 更新时间:09…01…19 14:22
    第六章(1)

    那之后。我十分努力。日日在房中参详仙术道法。闲暇便看些前辈神仙们留的典籍。大师兄很是宽慰。

    学会一个把式。我便去墨渊洞前耍一番。他虽不知晓。我却求个心安。

    一日。我正在后山桃花林参禅打坐。大师兄派了只仙鹤来通报。让我速速去前厅。有客至。

    我折了枝桃花。墨渊房中那枝已有些枯败的痕迹。他近来虽闭关。未曾住在房中。我却要将它打整妥帖。他出关时。也就住得舒适。

    我将桃花枝拈在手中。先去前厅。

    路过中庭。十三十四两位师兄正在枣树底下开赌局。赌的正是前厅那位客人是男是女。我估摸着是四哥白真前来探望。于是掏出颗夜明珠来。也矜持地下了一注。进得前厅。却不想。大师兄口中的客人。堪堪正是许久未见的鬼族二王子离镜。

    当是时。他正仪态万方地端坐在梨花木太师椅上。微阖了双目品茶。见我进来。怔了一怔。

    墨渊那夜血洗大紫明宫。我甚有条理地推想。离镜这番。莫不是上门讨债来了。他却疾走两步。很亲厚地握住我双手:“阿音。我想明白了。此番我是来与你双宿双飞的。”

    桃花枝啪嚓一声掉地上。

    十三师兄在门外大声吆喝:“给钱给钱。是女的。”

    我很是茫然。想了半天。将衣襟敞开来给他看:“我是个男子。你同你寝殿的夫人们处得也甚好。并不是断袖。”

    诚然我不是男子。皮肉下那颗巴掌大的狐狸心也不比男子粗放。乃是女子一般的温柔婉约敏感纤细。但既然当初阿娘同墨渊作了假。我便少不得要维持这番男子的形貌。直至学而有成。顺利出师门。

    离镜盯着我平坦的胸部半晌。抹一把鼻血道:“那日从你房中出来后。我思考良多。因害怕自己当真对你有那非分之想。是以整日流连花丛。妄图。妄图用女子来麻痹自己。初初。初初也见得些效果。却不想自你走后。□也思念夜有思念。阿音。”他忘情地来拥住我。缓缓道:“为了你。便是断一回袖又有何妨?”

    我望了一回梁上的桃花木。又细细想了一回。觉得见今这情势。何其令人惊诧。何其令人唏嘘。

    十四师兄哈哈一笑:“到底是谁给谁钱?”

    纵然离镜千里迢迢跑到昆仑虚来对我表白了心意。然我对他委实没那断袖的情谊。也只得叫他失望了。

    天色渐暗。山路不好走。我留他在山上住一夜。奈何大师兄知晓有个断袖来山上拐我。竟生生将他打出了山门。

    我钦佩离镜的好胆色。被大师兄那么一顿好打。却也并不放弃。隔三差五便派他的坐骑火麒麟送来一些伤情的酸诗。始时写些“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三五日后便是“相思相见知何意。此时此夜难为情”。再三五日又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因写这些诗的纸张点火好使。分管灶台的十三师兄便一一将它们搜罗去。做了点火的引子。我也拼死保卫过。奈何他一句“你终日在这山上不事生产。只空等着吃饭。此番好不容易有点废纸进账。却这般小气”。便霎时让我没了言语。

    那时我正年少。虽日日与些男子混在一处。万幸总还有些少女情怀。纵然不曾回过离镜只言片语。他却好耐性。日日将那火麒麟遣来送信。我便有些被他打动。

    一日。火麒麟送来两句诗。叫做“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我饱受惊吓。以为此乃遗书。他像是个要去寻短见的形容。便顺道坐了火麒麟。要潜去大紫明宫规劝他。火麒麟却将我径直带到山下一处洞府。

    那洞是个天然的。被收拾得很齐整。离镜就歪在一张石榻上。我不知他是死是活。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一半。跳下火麒麟便去摇他。摇啊摇啊摇啊摇。他却始终不醒。我无法。只得祭出法器来。电闪雷鸣狂风过。一一地试过了。他却还是不醒。火麒麟看不下去。提点道:“那法器打在身上只是肉疼。上仙不妨刺激刺激殿下脆弱的心肝儿。许就醒转过来了。”

    于是我便说了。说了那句话。

    “你醒过来罢。我应了你就是。”

    他果然睁开了眼睛。虽被我那绸扇蹂躏得甚惨烈。也是眉开眼笑。道:“阿音。应了我便不能反悔。将我扶一扶。我被你那法器打得。骨头要散了。”

    我始知这是个计谋。

    后来大哥告诉我。风月里的计谋不算计谋。情趣罢了。风月里的情趣也不算情趣。计谋罢了。经过一番情伤后。我以为甚有理。堪堪彼时。却并未悟到其中三味。

    离镜将寝殿中的夫人散尽。我就同他在一处了。正逢人间四月。山上的桃花将将盛开。离镜因已得手。便不再送酸诗上来。大师兄却以为他终于耗尽耐性。十分开心。我们的仙修课业也托福减了不少。是以大家都逍遥又开心。

    离镜因对大师兄那顿打仍心有戚戚焉。是以虽住在山脚下。也不再到山上来。故而。每日我课业修毕。到墨渊洞前上报完了。还要收拾收拾下山。与他幽一幽会。日子过得疲于奔命。

    离镜不愧是花丛里一路蹚过来的。十分懂得拿人的软肋。讨人欢心。见今还记得的。他送过我许多小巧的玩意。莎草编的蛐蛐儿。翠竹做的短笛。全是亲力亲为。颇为讨喜。固然不值钱这一点。让人略有遗憾。

    他还送过我一回黄瓜藤子上结的黄瓜花。在大紫明宫时。胭脂与我说过。她这哥哥自小便有一种眼病。分不清黄色和紫色。在他看来。黄色和紫色乃是同一种颜色。而这种颜色却是正常人无法理解的奇异颜色。如此。送我那黄瓜花时。他显然以为此花乃绝世名花。我自不与他计较。黄瓜花好歹也是朵花。于是将它晾干了。夹在一本道法书里珍藏起来。

    第六章(2)

    我伤情之后。便不再如何回忆当年与离镜情投意合的一段时光。确确也过了这许多年。是以此间的种种细节。已不太记得清。

    便从玄女登场这段继续接下去。

    玄女是大嫂未书娘家最小的一个妹妹。大嫂嫁过来时。她还是襁褓中的一名婴孩。因当年大嫂出嫁时。娘家出了些事故。玄女便自小由大哥大嫂抚养。也就与我玩在一处。

    玄女欢喜我的样貌。尚在总角之时。便正日里在我耳边念叨。想要一副与我同个模样的面孔。我被她叨念几百年。实在辛苦。因知晓折颜有个易容换颜的好本事。有一年她生辰。我便特特赶去十里桃林搬来折颜。请他施了个法术。将她变得同我像了七八分。玄女遂了心愿。甚欢喜。我得了清净。也甚欢喜。如此就皆大欢喜。

    然不几日。便发现弊病。却不是说折颜这法术施得不好。只是我这厢里。瞧着个同自己差不多的脸正日在眼前晃来晃去。未免会有些头晕。是以渐渐便将玄女疏远了。只同四哥成日混在一起。

    后来玄女长成个姑娘。便回了她阿爹阿娘家。我与她就更无甚交情了。

    我同离镜处得正好时。大嫂来信说。她娘亲要逼玄女嫁个熊瞎子。玄女一路逃到他们洞府。可他们那处洞府也不见得十分安全。她娘亲终归要找着来。于是她同大哥商量。将玄女暂且搁到我这边来避祸。

    得了大嫂的信。我便着手收拾出一间厢房来。再去大师兄处备了个书。告知他将有个仙友到昆仑虚叨扰几日。大师兄近来心情甚佳。听说这仙友乃是位女仙友。心情便更佳。十分痛快地应了。

    三日后。玄女甚低调地腾朵灰云进了昆仑虚。

    她见到我时。愣了一愣。

    大嫂在信中有提到过。说未曾告知玄女我便是她幼年的玩伴白浅。只说了我是他们一位略有交情的仙友。

    玄女便在昆仑虚上住了下来。她那样貌端端的已有九分像我。

    大师兄品评道:“说她不是你妹妹我真不信。你两个一处。却只差个神韵。”

    那时我正春风得意。自是做不出那悲秋伤春惜花怜月的形容。着实有些没神韵。

    我见玄女终日郁郁寡欢。好好一张脸也被糟蹋得蜡黄蜡黄。本着亲戚间提携照顾的意思。次回下山找离镜时。便将她也带了去。

    离镜初见玄女时。傻了半天。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又极是呆愣地蹦出来句:“却是哪里来的女司音?”

    玄女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

    我见她终于开了一回心。倒也宽慰。日后再去找离镜。便也就将她捎带着。

    一日。我正趴在中庭的枣树上摘枣子。预备太阳落山后带去离镜洞里给他尝个鲜。

    大师兄冷飕飕飘到树下站定。咬牙与我道:“上回我打那来拐你的断袖你还抱怨我打重了。我却恨不得当日没打死他。没叫他拐走你。却拐走了玄女……”

    我一个趔趄栽下树来。勉强抬头道:“大师兄。你方才是说的什么?”

    他一愣。忙来扶我:“将将在山下。老远地看到那断袖同玄女牵着手散步。两个人甚亲热的摸样。”

    “咦?”他扶我扶了一半。又堪堪停住。摸着下巴道:“玄女是个女神仙。那断袖却诚然是个断袖。他两个怎么竟凑做了一堆?”

    我如同五雷哄顶。甩开他的手。真正飞一般跑出山门。

    火麒麟在那洞外打盹。

    我捏个诀化成个蛾子。一路跌跌撞撞飞进洞去。

    那石榻上正是一双□的人影。

    下方的女子长了一张我的脸。细细喘息。

    上方的男子披散了一头漆黑的长发。柔声叫:“玄女。玄女。”

    我心口一时冰凉。支撑不住。穿堂风一吹。便落了下来。化成人形。所幸还站得稳。并没失了昆仑虚的风度。

    离镜同玄女齐齐转过头来。那一番慌乱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我尚且记得自己极镇定地走过去。扇了一回离镜。又去扇玄女。手却被离镜拉住。玄女裹了被子缩在他怀中。离镜脸色乍青乍白。

    我同他僵持了半盏茶。他终于松开手来。涩然道:“阿音。我对不起你。我终究不是个断袖。”

    我怒极反笑:“这倒是个很中用的借口。是不是断袖都是你说了算。甚好。甚好。如今你却打算将我怎么办?”

    他沉默半晌。道:“先时是我荒唐。”

    玄女半面泪痕。潸然道:“司音上仙。你便成全我们罢。我与离镜情投意合。你两个均是男子。终究。终究不是正经。”

    是以老娘这辈子甚讨厌情投意合四个字。

    我敛了一回神。冷冷笑道:“那什么才是个正经。始乱终弃却是个正经?勾引别人的相好。破坏别人的姻缘却是个正经?”

    她煞白了一张脸。再没言语。

    我心力交瘁。散散挥一回袖。将他们放走。与离镜。便彻底完了。

    那时着实年少。处理事情很不稳健。平白同他们辩了半日道理。浪费许多口水。不懂得快刀斩乱麻。一刀宰了他两个。让自己宽心是正经。

    我初尝情爱。便遭此大变。自然伤情得很。一想到为离镜和玄女穿针引线搭鹊桥那笨蛋还是我自己。便更是伤情。一则是失恋的伤情。一则是做冤大头的伤情。

    同离镜相处的种种。连带他送我的一干不值钱小玩意。全部成了折磨我的心病。我辗转反侧。将他们烧个干净。也是难以纾解。只能喝酒。于是在昆仑虚的酒窖里大醉三日。

    醒来时。却靠在师父怀里。

    墨渊背靠一只大酒缸坐着。右手里握一只酒葫芦。左手将将腾出来揽住我。

    见我醒来。他只皱一皱眉。轻声道:“喝这么多酒。要哭出来才好。郁结进肺腑。就可惜我这些好酒了。”

    我终于抱着他大腿哭了一场。哭完了。仰头问他:“师父。你终于出关了。伤好了么?有没有落下什么毛病?”

    他看我一眼。浅浅笑道:“尚好。不需要你将自己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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