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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傅超应声道，“是”，便站在一旁，心想看来是还要等什么人吧。果然，没过多久，正气堂里间走出一人，向九墨和掘墓分别行了一礼，叫道，“九墨师伯，掘墓师叔。”

左傅超一听此人的声音，心中一惊，转头一看，一个明眉皓目的少女向自己微微一笑，“左师兄，好久不见了。”

“姜师妹！”

能在这里见到姜迟，左傅超也是有些意外。姜迟和他一样，是蜀山这一代的入室弟子。这一代的蜀山掌门林中没有亲传弟子，所以九墨的亲传弟子左傅超就成了蜀山二代弟子的大师兄，而姜迟入门比起左傅超是稍晚一些，但比起王轲这样的二代弟子又要早了，可以说是蜀山二代弟子的大师姐。

只是姜迟已经闭关许久，左傅超和她大概已经有数十年没有见面，怎么今天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左傅超的直觉告诉他，姜迟今天出现在这里，一定和他有关。

正当左傅超想着这件事情的时候，又是一个让他意外的声音出现了，“九墨师兄，掘墓师弟，你们一向可好啊？”

左傅超在听到这个声音后，瞳孔陡然放大了，他沿着说话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从殿中走出，他的面貌看上去三旬左右，面相和蔼，国字脸上五官端正，一看就是那种很好说话的人。

左傅超一看到他，马上就下意识的向他身旁看去，不出所料，果然见到一个女子站在他身旁，那女子柳眉弯弯，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柔和的女性美来。

左傅超一拍自己的脑门，心说自己真是笨，也不想想姜迟为什么要闭关，而现在看到姜迟出现，再看到这两人不是再正常不过的结果了吗？

这两人是一对夫妻，男的名为孔令旗，女的名为柳怀沙，他们和林中、九墨以及掘墓五人，就是蜀山的五大长老，蜀山派每代都有不少长老，但无论哪一代，有五个人的位置是固定的。这五人中包括蜀山掌门，分别代表着五灵属性，组成了蜀山的五大长老，而五大长老的五灵大阵，和蜀山的锁妖塔、镇妖剑合称为蜀山三大镇山之宝。

左傅超对孔令旗和柳怀沙的印象并不深刻，原因就是他们长年闭关，最近的一次出关，也是在数十年之前。而那一次出关还没多久，他们两夫妻就带着徒弟姜迟一起闭关，直到今天左傅超见到姜迟，现在自然也就明白他们三人是一起出关了。

“原来傅超也在这里。”孔令旗和九墨掘墓已有数十年不见，今日出关，便和他们聊了起来，而柳怀沙则是和姜迟一起，来到了左傅超的面前。

“师侄左傅超见过柳师叔”，左傅超见到柳怀沙主动向自己问好，连忙行礼道。

“哟，数十年不见，傅超倒和我生分起来了，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哦。”柳怀沙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成了弯弯的月亮，生出许多亲和感来，她看看自己身边的姜迟，朝她笑道，“小迟，你看看你左师兄，这才跟着你九墨师伯多久，他的修为不知道继承了多少，这脾气倒是一般无二。”

她说完便和姜迟一起捂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左傅超可不敢取笑九墨，尤其是他还在身边的情况下，只得连连称是。

第八章

孔令旗和九墨掘墓三人相谈甚欢，他们师兄弟间感情深厚，再加上数十年未见，这一时半会有些话那是必然要说得。

柳怀沙看着左傅超，越看心里越喜欢。她从小就被家人送上蜀山，在拜师学艺的时候认识了孔令旗，两人本是师兄妹，可以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原本就两情相悦他们在双方师长的安排下结为夫妻。两人之间感情深厚，姜迟是孔令旗的弟子，不过对于她夫妇二人来说，就如同女儿一般，眼见着她也到了成婚的年龄，两人商量了好几次，虽说都是修仙之人，可这终身大事也是耽误不得。

她与孔令旗都是觉得能在蜀山为姜迟找到一个如意郎君那是最好不过的，蜀山弟子中人才辈出，找到一个让他们满意的人倒并不是很难，而左傅超就是让柳怀沙比较中意的人选。左傅超和姜迟，一个是蜀山二代弟子的大师兄，一个是大师姐，正如同她和孔令旗当年一般，称得上是门当户对，而左傅超无论人品，才学也完全能佩得上姜迟。

“傅超，你可知道这次我和你师叔出关所为何事？”柳怀沙微笑着问道。

左傅超摇头道，“弟子不知”，这次能让蜀山五大长老出关，自然不会是小事，只是具体是什么事情，他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他心中隐隐猜测，想来可能便是和这次杭州西湖的大战有关。

“我和师兄闭关期间，听闻你们去了西湖除妖？”柳怀沙问道，“我们只是大概的知道一些情况，你与我详细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既然是柳怀沙问起，左傅超自然不可能像对待他的那两个缠人的师侄一般，他想了想，便从昆仑发现西湖妖都，召集各门派说起：

“……我们本以为那是妖界，却不料西湖底也不过是妖类聚集之处，并非是妖界，那些妖人自称为妖都，不过这一战，妖都全毁，我们也不能算是无功而返。”

姜迟听到这里，那不逊于男子充满英气的脸上，双眉微颦，插口道，“故老相传，九州便有六界之说，神、魔、仙、鬼、妖、人，可并没有人能真正的证实过，这妖界一说不免有些荒谬。”

听姜迟这样说，左傅超摇头道，“姜师妹此言差矣，你可知道上古时期盘古开天辟地，这才有了现在的九州，后盘古精气神分别化为伏羲、神农、女娲，即为三皇。”

姜迟疑惑道，“这些我当然知道，修道之人却又有哪个不知道这些？”

看到姜迟疑惑的模样，柳怀沙却是笑而不语，用眼神示意左傅超继续说下去。

蜀山掌门林中并无亲传弟子，林中虽为掌门，却是九墨的师弟，再加上左傅超天资出众，修为在蜀山二代弟子中当属第一，偏生他除了修为之外，连门派对外事务和对内的一些俗务也处置的井井有条，所以已经被蜀山长辈看作了是下一代掌门的不二人选。

这些年的磨炼让左傅超不仅仅是修为过人，而且为人处事也是做得滴水不漏，他口才极好，想了想便说道，“盘古之后，并非仅仅有三皇，原本蕴藏在盘古身体内的灵力也同时逸散，分解为水、火、雷、风、土五灵，散于天地之间。而盘古之心悬于天地之间成为连接天地的纽带，并与天界清气所钟之地连接，因清浊交汇而生神树，成为天界生命之源。”

左傅超这次说得这些姜迟就不如刚才那么清楚了，她虽然知道修仙者的基础便是五灵属性，可是却不知道五灵竟然是和三皇一起诞生的，至于神树她更是从未听过，所以便更加专心的倾听起来。

“因九州大地生灵太少，三皇分别以不同形式创造生灵。伏羲以神树吸收神界清气所结的果实为躯体，注入自己强大的精力，创造出神。由于神树果实来源稀少，因此神的数量极少，但灵力强大。神不耐大地浊气，因此居于天，是为神界；

神农以大地土石草木为体，灌注自身气力，创造出兽，这也包括走兽昆虫。因神农注重数量和能力，因此兽的种类、数量很多，且能力多样，但是心智没有开蒙；

女娲以土、水混合，附以自身血液和灵力，用杨柳枝条点化，依自己模样塑造，造出人。人体态优美，富有智慧，但体力较逊，虽然没有特别的能力，但领悟力极强。神居于天，人、兽居于地，另有鬼界作为人、兽等生灵的轮回中转之所。数万年来相安无事。”

柳怀沙听到这里，便对姜迟说道，“小迟，看到了吗，你左师兄不但修为精进不少，这知识也是很渊博。”

“师叔谬赞了。”左傅超谦逊一句，接着说道，“后来兽类中出现了一个具有极高智慧的统御者，想必姜师妹听过他的名字。”

姜迟被左傅超吊起了胃口，好奇地问道，“是谁？”

左傅超也不卖关子，笑了笑说道，“这便是蚩尤，他率领兽族向人类开战，意图独占大地。当时的人类力量弱小，完全不是兽类的对手，再加上蚩尤把继承自神农的力量发挥到极致，人类更是完全没有获胜的把握。”

“神农？”姜迟又忍不住插口，“神农是三皇啊，难道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蚩尤这样做？还有伏羲呢，女娲呢，他们难道也没没有管，任由蚩尤这样？”

虽然知道后来事情的结果肯定是人类取得了胜利，但听到蚩尤这样的行为，姜迟还是忍不住说道。在旁人说话时打断对方是不礼貌的行为，而姜迟已经不止一次打断左傅超的话，但左傅超却不以为意，他的性子温和，是一个谦谦君子，再加上虽然数十年不见，但对于他的这个师妹的性格还是比较了解的。可能是身为孔令旗和柳怀沙徒弟的原因，姜迟同时继承了两个人的性子，一方面落落大方，彬彬有礼，而另一方面却又是嫉恶如仇，有时候性子冲动。

但左傅超也清楚，姜迟的这一面，只有对极熟的人才会显露出来，而在旁人面前，她却还是那个知情达理，温柔似水的大师姐。因此他解释道：

“三皇并非坐视不理，只是神农那时已经在人间暴毙，否则他的血脉力量也不会被蚩尤继承了。”

“原来神农已经死了，那么伏羲呢？女娲呢？”姜迟急急问道。

“神族当时便援助人族，在神将轩辕氏的指挥下击败蚩尤大军。蚩尤拼尽余力，打开异界通道，将残部送达异界。蚩尤残部在异界逐渐修炼成魔，魔界也逐渐形成。这便已经有了神、魔、人、鬼界，六界之中已成其四。

而兽类经过修炼，激发出自身继承的神农力量，就成为了妖，我们人类经过修炼也能激发出自身继承的女娲灵力，修成为仙。妖和仙的形成除了和天赋以及修炼有关外，还和地气有关。因此天上便有了仙界，人间也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等仙界，其中最著名的仙界就是盘古之心所在的蜀山以及天上仙界下方的昆仑山。”

“蜀山，昆仑？”

“正是我们蜀山和昆仑……”左傅超话题一转，“相对应的，虽然看起来妖类都单独行动，但群妖聚居的妖界也是确实存在的，这次西湖的妖都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小妖界吧，我们虽然不知道真正的妖界在何处，但它的存在却是毋须置疑的。”

柳怀沙听左傅超说完这些，开口问道，“傅超，这些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

左傅超如实回答道，“有些是听师傅说起，还有不少是我查阅了蜀山的典籍所知。”

“原来如此”，柳怀沙看向姜迟，“小迟，这下明白了吗？还不快谢谢左师兄，方才你几次打断傅超的话，为师还没说你呢。”

姜迟有些不好意思，向左傅超福了一福，“还请师兄不要介意。”

左傅超连连摇手，“姜师妹不必多礼，只是些许小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柳怀沙当然也不会认真，她心里可护短的紧，见左傅超如此说，心中对他更是满意，便问道，“你方才说到你们已经毁去妖都，却为何不斩草除根，一劳永逸？”

柳怀沙虽然性格温婉，但说到除妖的时候，身上却是散发着淡淡的杀气，左傅超心中一凛，姜师妹这性子十有八九便是从这位师叔身上袭来的吧？

他苦笑一声，“说来惭愧，当时我并未在场，不过听王师弟所言，我们原也是找到了逃跑的群妖，却不料被人所扰，终是功亏一篑。”

“哦？”柳怀沙双眼一亮，好奇地问道，“什么人这般本领，难道他竟以一人之力在这许多掌门手中救下那些妖不成？”言谈之间，眉宇间的神态和方才的姜迟几乎是一模一样。

左傅超在感慨的同时也惭愧的摇摇头，“他便是妖王孔璋。”

“妖王？”柳怀沙沉吟着说道，“我也听说过妖中有一个王者，群妖均听从其命，却不料还当真出现了。只是这孔璋之名我之前却是从未听说过。”

“师叔，不止是你，这孔璋那日出现我们这边是无一人相识，就连妖中的寄傲剑和黑衣死神我们也都是听过名字的，可这妖王孔璋的确是闻所未闻。”

“如此说来，极有可能他是最近才成为了妖王”，柳怀沙接着道，“是他救走了那些妖怪？”

左傅超苦笑道，“不但如此，他还留下话来，说要踏平蜀山，劈开锁妖塔，救出被困于塔内的妖怪。”

第⑨章

“他竟是这样说得？”柳怀沙不置可否地说道。

左傅超见柳怀沙似乎并不甚在意，便问道：“那么这次二位师叔出关也是为此事？”

柳怀沙嫣然一笑，“自然不是，若是为此事的话我就不会再问你了，反正待会你也要知道，我便先告诉你也无妨。掌门师兄近几日将要闭关，九墨师兄和掘墓师弟都要护法，恰逢我和师兄也到了可以出关的时节，便应掌门师兄之意，暂且看着你们这些小辈们。”

左傅超心道原来如此，可是不知道掌门却又为何要闭关，正这样想着却看到一人从虚空中踏出，正是蜀山掌门林中。

“参见掌门师叔！”左傅超和姜迟是晚辈，连忙上前行礼。

林中挥挥手，“不必多礼”，又朝其他四人点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今日把大家叫到这里，是因为一件关系到我蜀山存亡的大事。”

林中不开口则矣，一开口就把众人都吓了一跳，事关蜀山存亡，以林中的性格若是说出这样的话，那么事情的严重性真的就是可想而知了，一时之间在场几人都是默然不语。

“这便是师弟你叫我们出关的原因？”孔令旗原本还打算和这个多年未见的长门师弟好好聊上几句，就如同九墨和掘墓一般，但听到这话脸色也严峻起来。

“正是如此”，林中向来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切入正题，“妖王既已出世，那妖族必定大兴，而我蜀山首当其冲，必定将是他们的目标。前几日我便发现，塔内妖气外泻，锁妖塔竟是有不稳之象。我通过‘天视地听’和掌门沟通，掌门传我四句偈语，方以应此劫。”

林中口中的掌门便是蜀山派初代掌门，初代掌门成仙已久，蜀山派只有历代掌门才可以通过“天视地听”与之沟通。

听林中说到这里，众人更是凝神细听，却听林中说道：

“烈火辩玉遂生烟，日追月逐问苍天。

吹箫抚琴忘悲苦，冰消雪融聚龙空。”

几人听了这似诗非诗的几句话，均是心中思索起来。

九墨寻思半晌，依旧不得要领，目光便向林中投去，“师弟可曾领悟掌门这四句偈语之意。”

林中摇摇头，“毫无头绪。”

掘墓一听插口道，“师兄你这方面不行，这要交给我们美丽的柳师姐才行。”他说着用胳膊顶了顶孔令旗，“你说是不是？”

孔令旗苦笑摇头，掘墓这性子就一直没有变过，他把目光投向柳怀沙，却见她摇头道，“我也想不出来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说到这里，她眼角一瞥，看到姜迟似是有话要说，便问道，“小迟，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看看。”

姜迟此刻正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听柳怀沙应允，当即说道，“依弟子所见，这四句偈语的关键，便在这龙空上。”

“龙空，这是为何？”孔令旗问道，林中虽然并不说话，但也把目光投向了姜迟。

姜迟想了想，“这前三句话都似是在叙事，唯有最后一句听起来像是结果，所以我想这龙空应该是个地名。”

“地名？倒也不无道理”，九墨向林中说道，“师弟怎么看？”

林中说道，“只是猜测，并无佐证，不足为凭”，说完把目光转向了左傅超，“傅超。”

“弟子在！”左傅超上前一步，躬身应道。

“我卜过一卦，我蜀山此次危难，若要得解，便落在你和姜迟的身上。”

“我和姜师妹？”左傅超愕然，他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有这种事情，一旁的姜迟也是吃惊地看向林中。

林中一直严峻的脸色此刻才缓和下来，“我这几日连着卜了几卦，卦象是的确显示蜀山若要得以解此劫，便要落在你和姜迟身上，但这其中却是无比凶险，我现在问你，你可愿意下山，寻找解劫之法？”

左傅超表情坚毅，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身为蜀山弟子，为师门排忧解难本就是份内之事，没有愿意与否一说，弟子请命下山，还望掌门和几位长老同意。”

林中点了点头，他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对左傅超的性格他很清楚，为了门派他肯定会全力以赴。他接着把目光向姜迟投去，不待他说话，姜迟也已经和左傅超站在一起，“弟子姜迟愿请掌门和几位长老准许弟子下山！”

林中见二人如此，说道，“如此，你二人便马上下山，切记凡事只要随缘就好，不必刻意强求，你二人命理如此，只是这四句偈语，不到必要时刻，却是不可说与外人知道。”

“弟子明白！”两人齐齐一躬身，这便回到各自的房间准备，等会向师傅辞行之后便离开蜀山。

“掌门，这劫数，当真无法避免吗？”柳怀沙忧心忡忡地问道，她既是担心蜀山，也是担心姜迟和左傅超。

林中口气虽然无奈，但脸上坚毅的表情却是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