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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凶猛-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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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这样的女人是追寻自我独立向往放浪疯狂生活方式的道子兄弟能拒绝得了吗?
于是两人破天荒地携手为支妙音建造了简静寺,让比丘尼在这里清修。
比丘尼传经布道也十分卖力,她招揽了大批尼僧,这些尼僧的信仰不需要坚定,但才色一定要出众。在她的领导下,简静寺徒众一度多至百余人。
就是这个比丘尼,她是桓玄的朋友,好朋友。
这世上没有金钱赎买不了的罪恶,也没有永不生锈的纯洁。
于是在这个尼姑的美言下,独眼伤残人士殷仲堪成功打败两位强劲的竞争对手,坐上了荆州刺史的位置,当然,背后是桓玄那巨大的身影和他冷冷的笑声。
在西方世界,最伟大的作家莎士比亚同时也是最有争议的作家,常常被指控为无耻的剽窃者。这个没有受过任何正规教育,据说是半文盲的小演员能够写出如此文采斐然的剧作,令许多人产生了严重的怀疑:或许这些著作都是培根、马洛或者其他才子的作品,而莎士比亚只是肆无忌惮地剽窃了它们。
司马元显似乎也有这种争议,搞军事搞经济都一塌糊涂,但搞起阴谋整人却有着和年龄极不相符的成熟,不过只靠阴谋来治国的人,注定没办法走得太远,因为只要选错一次,他就全部输了,输的下场就是死。
王恭死了,在桓玄和殷仲堪间如何取舍便成了个问题。打是肯定不行了,孙教主已经闹得他恶心呕吐了,那就只能让他们鹬蚌相争,自己坐收渔利。
问题出来了,拉谁打谁呢,正常点的逻辑肯定是团结殷仲堪,搞定桓玄。毕竟一根筋的书呆子又没什么势力,最好先处理掉门生故吏满荆州的世家子弟。
但问题在这里出来了,我说过殷仲堪同志是个书呆子,喜欢读书,是书就读,兴趣广泛,连宗教也读,而且一读就爱不释手,不仅精神信教,肉体也信,结果他成为当时最热门的宗教团体——五斗米道的虔诚信徒。然而当时五斗米道的精神领袖孙教主正在从事一件十分有前途的工作——造反。
造反的对象就是司马元显,所以阴谋家司马元显同志终究还是感情战胜了理性,决定联合一匹叫桓玄的狼。
于是,真的狼来了。
桓玄此时已经是江州刺史,江州以前是王恭的地盘,这是司马元显操纵的结果。终于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地盘了,而荆州本身就是他桓家的地盘,所谓刺史不过是个管家罢了,朋友的价值就在没事的时候为朋友两肋插刀,有事的时候,往朋友两肋插刀。是时候亮出屠刀了。
阴谋家行事向来都是需要借口的,他先向殷仲堪借道,理由很堂皇,收复故都洛阳。接着又造谣,说殷仲堪的手下杨佺期有不臣之心,给殷仲堪两条路,要么大义灭亲,要么亲自替他清理门户。
这样的情况傻子都知道叔可忍婶都不可忍了,殷仲堪不愧为书呆子,还是坚持先礼后兵,写了封信给桓玄,告诉他,念在往日情分,不要刀兵相向,防守靠喊是没用的。
桓玄的刀举起了不见红是不会放下的,因为他此时已经有了必胜的信心,因为他知道书呆子殷仲堪没粮了。
这一年是个灾年,孙教主在三吴闹腾,荆州也发生严重水灾。有爱民之心的殷刺史把仓库中的存粮都拿出来救济灾民,使得荆州的实力,一时变得非常窘迫。
殷仲堪是个五斗米教的原教旨主义者,他秉承着治病救人的宗旨,无可否认,他是个好人,但除此之外,一无是处。
他并不知道,一场大于生命的赌注已经开始,这场赌局一旦开始,无论你赢或是输,都不能走,赌局会继续进行,直到其中一个人输掉一切,才会结束。
无所为而无所谓,无所谓而无所不为。
这句话就是曾经的两兄弟最好的写照。
性格决定命运,命运决定命啊。
这还不是最坏的,书呆子的意思是不但要输,还要坚决地待在那里等着输。
当桓玄大军来袭的时候,他的各处隘口全都因为没粮而一触即溃。但殷仲堪并不着急,他除了相信书本之外,还相信道义,他是替自己的手下杨佺期出头的,自己有难,杨佺期没有理由坐视不理。
事实上杨佺期也没有过河拆桥,他早在桓玄到达之前就已经通知殷仲堪来襄阳——他的地头,一起抗击桓玄。
这时候,书呆子的自尊让殷仲堪觉得离开自己的属地和百姓,一仗不打,实在太没面子,而且他觉得和杨佺期联手,可以一战摆平桓玄。
于是他为尊严撒了个谎,他骗杨佺期说他有粮食,你只管带战士来,我管饭,你管干。
于是杨佺期带着他的全部精锐来了,几百里,风尘仆仆。然后给他接风的是粥水,粥水的意思是没有粥,只有水。
一般说来,军中断粮一天,军队就会失去一半战斗力,断粮两天以上,全军必定崩溃。
但来了,就肯定跑不了了。
结果也早已注定,一场一边倒的战争上演了,早已磨刀霍霍的桓玄二话不说,立刻带人把杨佺期砍了,大势已去的殷仲堪也自杀了。
司马元显此时大跌眼镜了,原本以为会搞个两败俱伤的,结果没想到桓玄轻而易举地就把殷仲堪一伙给灭了,而此时桓玄为自己请功的奏章也跟着到了。正被孙恩弄得焦头烂额的司马元显当然不敢得罪他,只好任命桓玄为都督荆、司、雍、秦、梁、益、宁、江八州兼豫、扬八郡诸军事,荆、江二州刺史。
就这样干掉了两位盟哥们之后的桓玄,完全控制了江、荆、雍三个大州,梁、广等州也依附于他。他已握有东晋差不多三分之二的疆域,成为最强大的地方势力。
十年的时间你足以从1+1=2学到相对论了,或者能把一本《牛津英语辞典》从头背到尾。桓玄的十年,完成了从社会青年到一代权臣的转变,在他的身上充满着利用,利用比丘尼、利用王恭、利用殷仲堪……利用无数的人来作为自己成功的基石,当他们没用的时候就一脚踢开,这才是真正的冷酷!
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这就是乱世的生存法则,殷仲堪,你不懂。
我突然想起杜月笙的一句话来:不怕被利用,就怕你没用。历史让人明智,虽然真相总让你骨髓发凉。
司马道子当年在酒桌上的舌灿莲花,最终让桓玄陷入非理性的疯狂,最终他成功了。从此之后,不惜一切代价向当权者复仇成为了桓玄唯一的目标,而一切仁爱、宽容和政治抱负都已离他而去。
打下荆州后,桓玄完成了从孙子到爷爷的进化。于是那个横亘在一切成功者眼前的赌局又开始了,那个赌局就像艳丽的罂粟,没有人能够拒绝,因为赢的人将获得这片大地的统治权。这个奖励太让人动心了。
平心而论,司马元显确实是桓玄最强的对手,但从个人感情上而言,他与司马元显并无仇恨,甚至还有惺惺相惜之感。
一样的年轻,一样的懂得阴谋诡计,一样的依靠才智获得了自己该有的地位,不过那个位置实在太窄,只能容下一个人。
从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社会青年,到今天千军万马的统帅者,我是怎样走到这一步的啊!那么多的艰难与困苦,悲凉与绝望,我都挺过来了,现在我要去争夺天下!——桓玄如是说。
和以往一样,他还是喜欢趁火打劫。
孙恩闹得最凶的时候,司马元显命令各地入京勤王,桓玄也上奏章表示要带兵平叛,他之所以要毛遂自荐,是因为司马元显没叫他。
司马元显也是搞阴谋出生的天才,当然也知道前门拒狼,后门入虎的危险,所以直接把桓玄的奏章当手纸。
但司马元显很快就发现手纸其实应该当面巾的,孙教主一折腾,饿殍遍野,大地萧条,三吴大地严重饥荒,连当官的也不能幸免。自司徒以下的官员,实行基本生活保障制度,每天只能领七升粮食。
司马元显并没太当回事,毕竟灾荒哪年不来那么一次,过了就是安全期,所以他依然过着奢侈糜烂的生活。
再苦不能苦领导,再富不能富百姓。但民意还是不能不顾的,否则再出来个李恩、刘恩可就真吃不消了。
当然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地方支援中央,一方有难,八方支援,问题是有人把路给堵死了。
世上有两种人:一是良心被狗吃了的人,二是良心没被狗吃的人。而桓玄是第三种人,良心连狗都不吃的人。
因为他也学会了司马元显的招数,不战而屈人之兵,他用的方法很多年以后,小鬼子也用过,叫封锁。
应该说这招太狠了,因为他直接导致千万人的生存权利被剥夺,长江航道被封锁,层层关卡被设立起来,禁止任何人将粮食和其他重要物资从自己控制下的荆、江、雍等州运往建康及三吴。
死亡的人数不会比孙恩搞的少,虽然也间接地把司马元显的中央政府给逼到了绝境。
这时候,桓玄的另一封奏章又很合时宜地出现了。应该说这是一篇有水平的奏章,它还有个专有名词——讨逆檄文。
文章文采横溢,大气磅礴,通篇有三个主题思想:孙恩不是你灭的,王恭是无辜被害的,大家没饭吃都是你和你爸逼的。
就是这篇文章,高屋建瓴地分析了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让人民群众认清了所谓乐属究竟是个什么玩意,也彻底让司马元显站到了人民的对立面,在政治上极其被动。
平时把人当草民当奴才,打仗时就要求老百姓是主人翁,没有这样的理。司马元显此时开始感觉脖子冰凉,自己的那班臣子看自己的眼神发绿(也许是饿的,也许是恨的),再不做点事转移下群众的视线恐怕就来不及了。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短,这是做人的规矩。何况,当着全天下人讲他放臭屁的事他能干吗?这个梁子算结成死结了。
死结的结果就是甩开胳膊干吧。
公元402年,司马元显封自己为骠骑大将军、征讨大都督,指挥所有政府军队,刘牢之为前锋都督,司马尚之压后,共同出兵征讨罪大恶极的前南郡公、荆州刺史桓玄!
他还把年号给改了,“元兴”,作为一种提振士气的手段吧。
司马元显和桓玄就像两个赌徒,倾其所有,去进行一场危险的赌局。他们使用的筹码是无数人的生命,赌注是自己的生命、财富和所有的一切。
在中国传统中,内家拳的宗旨是“后发制人”“以静制动”“贯穿一气”,而这一切在《九阳真经》的残本中早已有记载了:“彼不动,己不动,彼微动,己已动。劲似宽而非松,将展未展,劲断意不断……”
桓玄似乎修炼过《九阳真经》,只是没练成,他想后发先至,可没想到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司马元显真的敢调动军队,还有自己最为惧怕的北府军打头阵,心里有些胆突。于是关键时刻有产阶级的软弱性战胜了革命性,他不想进攻了,保住家底就不错了。
但他的手下不干了,咱干的是造反,哪有往回退的道理,向前一步是人生,退后一步是黄昏。
就这样,桓玄勉强着带军前进,只是走走停停,一直观望。
而司马元显更逗了,自从封了自己为剿匪总司令,也是心里的胆子缩成了细胞,上了开拔的船队居然就住在船上了,一动也不动。
两边就这样上演着静坐战,直到一个怪兽打破了僵局。
驺虞,一说白虎,最新说法是大熊猫,在当时被普遍认为不是凡物,可以“驱鬼神,避小人”,让世界和平。司马元显就让手下带着这么个玩意向桓玄劝降。
桓玄本来也是害怕,但一看这么个“功夫熊猫”来了,当时精神了。桓玄是个阴谋家,阴谋家最懂的就是心理学,双方都亮出刀剑准备干了,突然派这么个牲口来当和事佬,傻子都知道,谁心里没底了。
在知道司马元显比自己更害怕的时候,不用再犹豫什么了,证明对方比自己更怂,冲,干掉更怂的对手。
司马元显没底,是因为对北府军没底。
桓玄没动,也是因为北府军没动。
北府军没动,是因为刘牢之又在摇摆。
刘牢之是个雇佣兵头子,他的原则是谁给的钱多,就给谁办事,道义规则在他那儿行不通。
司马元显爱财,爱财的人不会大方,因此两个人就有了芥蒂了。
当初刘牢之反叛王恭,司马元显许诺的一切都是笑谈,只给官衔,不给待遇,听着很蒙人,实际上很坑爹。
军饷基本靠抢,中央政府从来不做财政预算,官倒是封的不少,可一块封地都没有,所以在孙教主叛乱的时候,北府大军基本按兵不动,一方面是在抢东西,一方面是在看司马元显的笑话。
可刘牢之自己也没想到,横空出了个刘寄奴,愣是把几十万人的邪教给打得满地找牙,想向主子邀功不成,反而遭到一番奚落。
作为失败的典型,他实在是太成功了!
正在他郁闷地拿起屠刀不知道该杀谁的时候,他的堂舅何穆,悄悄从西边来到潥洲(他此时的驻地)——带着桓玄的嘱托来的。
何穆对刘牢之展开外交攻势:“老刘,我是知道你的,你功劳很大,但自古功臣的归宿大多是断头台,何况你的主子是个只管自己的毛头小子。不为自己打算,也得为手下这几万人好好考虑一下,如与桓玄交战,胜了,司马元显要杀你!败了,桓玄要杀你!能不慎重选择吗?如想长保荣华富贵,不如彻底改变立场,倒向桓公!桓公是大度之人,必不追究。古时管仲曾射中齐桓公的带钩,寺人披曾斩断晋文公的衣袖,后来照样成为了国家的重臣,何况桓公和你本来就无仇无怨呢?”
刘牢之没有说话,但他的手不禁颤抖起来,这种颤抖是畏惧,也是期望。
他想起了很多,自己贵为司马元显搞定王恭的头号功臣,军饷没有,连块像样的地盘也没有。地盘是什么,就是豪宅和美女,从禽兽到人,都在争这个玩意。
还有前不久,自己准备上京和司马元显汇报军情,可这个小子还怪自己勤王慢了,不听话,故意把自己晒在一边,自顾自地喝酒玩乐。既然你想敲打老子,老子就让你敲打个够吧,只怕到时受伤的是你的拳头。
刘裕知道是无数的偶然才构就了人生,但有些偶然的出现还是会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当老板刘牢之宣布集体倒戈的时候,他被震住了,这明显是个脑残的决定。
司马元显不过是个小孩,而桓玄才是一个真正的枭雄,他心狠手辣,做到今天的位置是通过出卖了无数人,这样的人是不可以相信的。而且凭借这群北府猛将,完全可以坐山观虎,收不收渔利另说,自保完全没问题啊。
刘裕和刘牢之的外甥东海中尉何无忌(刘裕的粉丝)都竭力劝阻,他儿子刘敬宣也反对说:“如今,天下大势就取决于桓玄和父亲两人,桓玄倚仗其父(桓温)、叔(桓冲)留下的资望,窃据荆楚,占有晋室天下的三分之二,所缺的只是未能挟天子罢了。一旦放纵他入京,就没人能够控制,董卓之祸,必将重见于今日!”
刘牢之是个粗人,粗人不是能讲道理的,他只是爱面子,觉得谁给他面子给他好处,他就为谁卖命。于是他立刻大吼:“思想有多远,你们就给我滚多远!你们懂个屁?今天要击败桓玄,易如反掌!但击败桓玄之后,司马元显必不容我,叫我怎么对付!”
刘裕把嘴巴张了张,但话没有说出口,他不容你,便取而代之啊,不需要兼容啊,这么简单的道理并不是每个人都懂的。
刘裕知道,这种话是不能说出口的,起码在自己不够强大前是绝不能说出口的,如果贸然说出这句话,结果只有两个,一是死,二是生不如死。
自己眼前这个老板,明显只是个匹夫、莽汉,心灵上并没断奶,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刘裕有种预感,这次的代价,刘牢之付不起。
他只是个农民,天下从来都不是农民的,该为自己想想后路了。刘裕看见了镜子里那张阴沉的脸。
不为无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
熬夜,是因为没有勇气结束这一天;赖床,是因为没有勇气开始这一天。
司马元显还待在自己的高级游轮上,醉生梦死,他也知道,这样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少了。
这是一个被生活毁了的人,他太顺利了,一直待在成功的顶峰,从来都不知道生活有高峰也有低谷,高峰其实和天堂看着很近,实际上却是那么遥不可及,但低谷和地狱,我可以保证近在咫尺!
刘牢之倒戈,桓玄大军陆路逼近新亭(今江苏南京市南,临江依山所筑的军事要塞),风光过的司马元显知道这一劫终究是来了,而且躲无可躲。
他手下的军队早已四散,偶尔遭遇到桓玄的前锋,只要人家喊一声放仗(缴枪不杀),就成群地倒戈,平时那些围着自己转的大臣们,早就打开城门迎接新老板了。因为他们都严格相信真理,老婆不好找,老板不难找。
这个世界没有草长莺飞的传说,它永远活在现实里面。快速的鼓点,匆忙的身影,麻木的眼神,虚假的笑容,当你一无所有,一切也都弃你而去。
可惜司马元显懂得太晚了,他只知道玩弄些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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