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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山传-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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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难对付得很,还得千万小心才是。
  姬瑶花对着灯光仔细打量着手中的蟾蜍,脸上的神情飘忽不定。墨玉入手,带着淡淡的泥土般的沁凉。
  小温侯朗声说道:“玉乃有情之物。你若对它不理不睬,任它自生自灭,它不过是一块顽石。要想让它生具的灵性鲜活起来,一定得时常摩挲把玩,如养宝刀。”
  姬瑶花举着玉蟾蜍的手僵在那儿。
  玉乃有情之物……
  小温侯存心说出这么令人尴尬的话做什么?真是令人痛恨!
  她的确是一脚踏进了泥潭。她是应该立刻将玉蟾蜍还给小温侯,还是先硬着头皮拿在手中,等对付了巫女祠再还回去?
  她实在不应该贪心的。现在只怕是已经骑在虎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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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难定输赢的赌局(1)
冬阳煦暖,楚阳台的断壁残垣已清理一空,三层松木三层矮桩,搭起了一人来高、十丈见方的一个平台,台面打磨得甚是光滑。平台东侧,是药王庙扎的一座松棚;西侧是巫女祠扎的一座花棚;而正上方则是巫山县令朱逢春朱大人的看台。
  大祭之期未到,闻得赌斗之讯,从四方赶来的信徒不过十之三四,但是西都山自山脚至楚阳台,早已经是人头攒动,一眼望去,当真不虚“人山人海”这句话了。
  站在药王庙这一边的信徒,很明显男子居多,这隆冬季节,不少土人仍是光头赤脚,腰间所佩的长刀均无刀鞘,随着他们的行动,在冬阳中寒光闪闪。
  朱逢春向坐在左手边的小温侯解释道:“这些土人,世居山中,山中藤蔓丛生,头一天开出的路,第二天就可能被藤蔓淹没,没有长刀,寸步难行;山中蛇虫猛兽又多,有刀在手,才能护身,所以土人无论男女,从会走路时就要拿刀,不用刀鞘,也是方便随时出刀。须知猛兽扑来,可不会给你从容拔刀的时间。老杜曾有诗云:峡中少年绝轻死,少在公门多在水。这是说巫山一带男子的彪悍轻死。又有诗云:土风坐男使女立,男当门户女出入。巫山一带的女子,风气所习,自幼出入山中,小至樵采负水,大至贩卖井盐,强悍之气,委实不逊于男子。”
  小温侯不禁望向巫女祠这边众多的女信徒,见那些蛮女果然也个个身佩无鞘长刀。即使是汉装女子,一眼望去,也绝不似汴京女子的文弱风范。
  遥望着山上山下的如蚁人头与人群中的闪闪刀光,小温侯皱起了眉,“这样混乱的场面,稍有不慎,一夫倡乱,万夫作乱,阎罗王和韩起云能否控制得住?朱五你可要有所准备才是。”
  朱逢春微微一笑,“土人虽然蛮勇,对药王和巫女却是敬若神明,不敢有半点违逆。所以今天你尽可以放心坐在这儿看两虎如何相争。不论谁输谁赢,我们都是稳赚不赔。”
  每年春节大祭之时,药王庙与巫女祠信徒的械斗,都死伤惨重。不过,一个巴掌拍不响。只要能够将其中一方的信徒挡在巫山县城之外,料他们想斗也无从斗起。
  这一条釜底抽薪之计,可真是费了大家无数苦心啊。
  说到此处,朱逢春又郑重地加了一句,“小温,看今天的情形,你可千万不要插手。你的身份不同,若是胡乱帮手,让巫女祠或是药王庙认为你和我有所偏袒,麻烦可就大了。千万记得,咱们是坐山观虎斗,万万不能亲自动手去打老虎!”
  坐在小温侯左手边的梁世佑扑哧一笑,“朱五,如意算盘不要打得太响。万一药王庙和巫女祠打成平手,两方信徒都可以入城参加春节大祭,只怕今年会斗得更凶!”
  朱逢春叹口气道:“你说姬瑶花会让他们打成平手吗?”
  他们已经多日不曾见到姬瑶花了,不知道她最近究竟在忙些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姬瑶花绝不会对今日的赌斗袖手旁观。
  若是她插手……
  梁世佑向小温侯低笑道:“小温,你送给姬大小姐那只辟毒蟾蜍,可真是如虎添翼——本来姬大小姐至少还忌惮着巫女祠的毒虫,不敢乱跑;现在可好,百无禁忌,飞得人影都不见了,我看你可……”
  小温侯一肘撞在他左肋之下,梁世佑痛呼一声住了嘴。
  朱逢春遥望着西都山下的滔滔江水,喃喃自语般说道:“阎罗王和韩起云怎么还不来?”

十、难定输赢的赌局(2)
药王庙与巫女祠两批人马是堵在城门口了。
  一列道士、一列药农簇拥着阎罗王乘坐的滑竿自药王庙中出来,沿路抛撒着细细的松枝。
  一列道姑和一列蛮女簇拥着韩起云乘坐的小轿,重帘低垂,四角饰以鲜花,自巫女祠出来,沿路抛撒着各色花瓣。
  两队人在城门相遇。城门逼仄,容不得两队人同时出城。谁都不肯后退一步,于是就僵住了。抬轿与抬滑竿的人已经换了两次肩。
  日头已高,越过对面山岭,也越过高耸的城墙,射入城内来。
  阎罗王看看日色,终于忍不住自滑竿中坐起身来,提高了声音说道:“韩师妹,这样下去,我们两人都到不了楚阳台了。”
  韩起云在轿内冷冷答道:“罗师兄若是心急,不妨先让一步。”
  阎罗王长笑道:“韩师妹既然尊我一声师兄,我这个师兄自然要拿出师兄的身份与尊严来,先行一步了!”
  他右手一挥,神农鞭霍地抽向抬轿的两名蛮女。小轿中突然飞出一只小小竹篮,套在了鞭梢上,竹篮被鞭头劲风击得粉碎的同时,篮中无数小虫也漫天飞了起来,迎了劲风扑向阎罗王。
  阎罗王左手扬起,洒出一片药粉,回鞭在空中抡起一个大圆,将药粉挥洒出去,漫天飞虫被逼在了丈余开外,“韩师妹,你知道,我并不想和你动手。”
  轿中的韩起云开口道:“你不是不想动手,只是不敢动手罢了。我就不信,你和小温侯恶斗一场之后,还有力气和我斗!不过是一篮飞蠓,我看你应付起来就已经很吃力了。你若再不让路,别怪我再放出两篮来!”
  阎罗王叹口气,嘬唇长啸一声。城外也传来一声长啸,似是在与他应答。
  韩起云怒道:“你还想找帮手?”
  话音未落,小轿中已飞出更多虫豸。
  一名离阎罗王较远、药粉效力不能及的道士惨叫一声,捂着脸滚倒在地。
  此时,晴空中蓦地出现无数只白鹤,越过城墙翩然落下,长颈伸缩之间,飞虫纷纷落入鹤嘴。
  小轿中立刻传出尖锐的短笛声,被白鹤追得惊惶失措的飞虫,一阵风似的投入轿中。
  韩起云既惊且怒,“阎罗王,你居然请了聚鹤峰的于观鹤做你的帮手?”
  聚鹤峰之得名,便在于无数白鹤常年聚居在此,每日早晚,鹤群出入之际,江面上遮天蔽日,蔚为壮观。聚鹤峰弟子日习日见,代代相传,与鹤群狎熟,传到于观鹤这一代,甚至能够引领鹤群来往于巫山之中。
  鹤群本是飞虫的克星,于观鹤也是巫女祠最忌惮的对手。只是于观鹤其人,清高自傲,向来不与其他弟子来往,韩起云的确想不到阎罗王会请动他来帮忙,更想不到以阎罗王的傲慢,也会请人来帮忙。
  要请动本是与巫女祠河水不犯井水的于观鹤,阎罗王肯定是吃了不少苦头的。他肯低声下气地去求于观鹤,为的只不过是要打败巫女祠、打败她。他肯对别人低头,为什么就是不肯对她低头?
  轿内的韩起云咬紧了嘴唇。
  阎罗王看不见她的表情,笑答道:“于师兄,请你召回白鹤吧。”
  城墙上一人朗声长笑,随即传来清亮入云的长啸声,鹤群舍不得这些美味,徘徊了好一阵,方才飞上天空。
  一身道装的于观鹤飘然而下,背负长剑,手持拂尘,三缕清须随微风轻轻飘动,俨然一位仙风道骨的世外高士。他身后还跟随着两名眉清目秀的年轻道士,都是背负长剑,手持拂尘。
  论年纪,于观鹤是他们这一辈弟子中最年长的一个,不过他善于保养,精于修饰,看上去反倒比阎罗王还要年轻许多。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难定输赢的赌局(3)
于观鹤面向小轿,竖掌打了一个问讯,微笑道:“韩师妹,好久不见了。恕两位师兄得罪,先行一步了。”
  韩起云冷冷说道:“不知于师兄是为了什么要站在药王庙一边,与我巫女祠作对?”
  于观鹤一笑,“韩师妹言重了,于某何德何能,怎么敢与巫女祠作对呢?不过是因为曾经欠了罗师弟一个人情,所以才应邀前来,在罗师弟的身体复原之前,替他撑撑场面罢了。待到罗师弟复原之后,于某自然会离去。”
  以阎罗王妙手回春的医术,于观鹤欠他人情自是情理中事。而且这个人情想必大得让于观鹤面对阎罗王的邀请时说不出一个“不”字。
  无论如何,与巫女祠作对,总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吧。
  韩起云目送他们扬长而去,蓦地一掀轿帘,向着长街一侧的一幢小楼高声叫道:“伏日升,你出来!”
  一袭宝蓝长衫的伏日升,自小楼上飞掠而至,停在轿前,含笑道:“韩师姐有何吩咐?”
  韩起云盯着他说道:“方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今天你若不想个法子打发掉于观鹤的那群白鹤,我们就别想赢药王庙!”
  伏日升含笑躬身,“是,谨遵师姐训示!”
  目送韩起云一行离去,伏日升方才收起笑容,沉吟不语。
  楚阳台前,先到一步的阎罗王已站在台上。
  于观鹤轻摇羽扇,坐在药王庙的松棚之中,松棚之后的那片树林,因为栖满白鹤,已经望不见树枝。
  城门前的争斗,早经众人口耳相传传遍了西都山,药王庙的信徒精神大振,一群采茶娘领头唱起了采茶调,洋洋自得地夸耀着药王制茶、驱病延年的种种神效。巫女祠这边,正在踌躇不决之际,韩起云的短笛声远远地自山下传了上来,笛声尖锐古怪,刺得人耳鼓生痛,采茶调立时乱了节拍。好在只一两声便已停住,但只这一两声,已足够激起了巫女祠众多信徒的勇气,趁对方阵脚打乱之际,一群洞蛮齐声唱了起来,一边唱一边用长刀在山石上敲着节奏。
  那群洞蛮,嗓门大得出奇,歌词虽然听不懂,只这歌声,已经震得人耳中轰轰乱响。
  站在朱逢春身后的一名年老衙役,俯身过来,低声解释道:“大人,这群洞蛮都是喊山郎,所以才有这么大的嗓门。”
  巫山之中,水深岭高,村寨之间,不但来往不便,就是互通信息,也是千难万难,所以才有了“喊山郎”,一个寨子中只要有一个喊山郎,不需跋山涉水,便能向邻近几个山头的寨子传送消息。
  朱逢春听那衙役解释完毕,哑然失笑。这也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小温侯也失笑道:“边关之上,宋辽两国,虽然多年不曾交战,两军士兵隔阵对骂却是常事。若让这么一批人去骂阵,想必要骂得对方不敢出头了。哦,他们唱的是什么歌?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那衙役的神情有些尴尬,含含糊糊地答道:“山野小调,不雅得很,不敢有辱小侯爷的这个……咳……贵耳……”
  朱逢春和小温侯互相看看,心中也明白了几分,当下一笑带过,不再追问。
  此时韩起云的小轿已经到了巫女祠的花棚之中,韩起云翩翩飞上了平台。巫女祠的信徒立时欢声雷动。
  韩起云着一身蓝底白花土布苗装,头上身上披挂的银饰当真是琳琅满目,左手中挎一个小小竹篮,篮上也盖着一方蓝底白花土布,不知那方土布之下,究竟藏着多少虫蛇。
  若非她出现在此时此地,看起来不过是寻常一个身形窈窕、引人遐思的漂亮苗女。
  韩起云举起右手轻轻掠一掠鬓发,摘下面纱,慢慢转过身来面对着众人。
  西都山上,刹那间静寂下来。
  梁世佑不觉叹了口气,“艳若桃李,冷若霜雪,这句评语除了她只怕再没人当得起了。原来巫山门的女弟子,个个都如此出色。汴京城中的美人同她们比起来,就算姿色稍胜,也总差了那么一点儿气韵。”
  朱逢春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梁二,别多嘴!韩起云可不是能够让你随随便便评头论足的那些汴京美人!”
  阎罗王注视了韩起云片刻,方才拱一拱手,说道:“韩师妹,晨已近午,开始吧?”
  韩起云冷冷地看他一眼,“自然。”
  两人同时旋身扬手,松枝与花瓣飞扬开来,在平台上画出了两个大圈,将那松木平台堪堪分成两半。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飞掠进自己的棚中。
  棚中蓦地响起鼓声,林中白鹤被鼓声惊得振翅飞起,在空中盘旋不下。
  西都山上万千人群几乎在同时放声高歌,“请神罗喂——神来哎——”
  歌声在峡谷中回荡,滔滔江流之声,也被这歌声盖了过去。在歌声与鼓点之中,药王庙与巫女祠的祭神之典,头一次在同一个地方开始。
  小温侯的眉头皱得更紧,“原来他们是以祭神之典的成败来赌斗——无影无踪的东西,这个胜负可怎么评判?”
  朱逢春注视着台下兴奋得近乎疯狂的人群,苦笑道:“这些乡民,自有他们一套说法。祭神如神在,只看哪一方最先能让他们感受到神的降临了。”
  这样无凭无据、全依寸心感受的赌斗,只怕不好收场吧?
  朱逢春开始后悔了。他应该事先规定好赌斗的方式的。可是,他这个巫山县令能将药王庙和巫女祠弄进这个赌局,已经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了,实在没有办法再进一步。
  但愿姬瑶花真的能够只手撑天,牢牢掌控住这个关系到万千人群的赌局。
  

十一、恨海原是情天(1)
一通急鼓之后,药王庙的六名琶琶女率先捧着琶琶走到松木台侧坐下,略停一停,轻拢慢捻,挑出一串山间清泉般的旖旎小调。
  巫女祠这边,六名乐工也已就座,一笛一笙一箫一响板一胡琴一长筝,倒不似药王庙这边清一色全是琵琶手。
  一曲前奏奏罢,鼓点又起。
  两名身着锦袍的年轻男女翩翩飞上松木台。
  西都山上一片欢呼之声,显然这一男一女大受乡民的欢迎甚至崇拜。
  药王庙这边出来的女子,身材修长,容颜俊俏,一双眼睛波光潋滟,仿佛含着无数心意,盈盈欲语。只这波光流转之间,药王庙的信徒便又是一阵欢呼。
  那老衙役向朱逢春等人解释道:“这便是药王庙的女巫苏朝云。”
  朱逢春叹了一声,“这个名字倒是起得蕴藉*。”东坡先生与他聪明美丽的爱妾朝云的故事,天下皆知。这个姓苏的女巫,取名“朝云”,想来便典出于此吧。
  梁世佑嗤笑道:“朱五,你还得考虑另一种可能性。巫山十二峰之中,还有一座朝云峰呢,倘若苏朝云这名字的来历是因为这座朝云峰,我看你又要头痛了。”又来了一名注定会惹是生非的巫山弟子。
  朱逢春一笑,“我的运气不会这么坏吧?”
  那男子则是巫女祠的男觋季延年。
  季延年同样具有修长的身材和俊秀的容颜,似笑非笑的神情间,带着一种斜睨众生的高傲和冷淡。
  苏朝云与季延年互相打量了片刻。
  他们虽然彼此闻名已久,但说起来这还真是第一次见面呢。
  巴蜀湘楚之地,众多的巫觋和众多的舞者中,他们是各自那片天地中最出色的一个。初次谋面,联想到有关对方的种种传闻,心中不免都有一种极为异样的感觉。
  鼓点声中,两人几乎同时振袖起舞。
  小温侯久闻南方各地以歌舞祭神的风气,今日一见,这风气才知道浓厚到这等程度,荒郊野外,神坛可以不设,歌舞却不能少。
  药王庙的乐声,急鼓繁弦;苏朝云的舞步,同样急促欢快,长袖飘扬,裙裾飞旋,仿佛在诉说一个少女等待情人来到之际那种兴奋激动的急切心情。琵琶女一边拨弦一边吟唱着少女的诉说,吟唱着少女内心深处那种对自己的美丽和魅力深具信心的从容,一个字后往往拖了极长的尾音,一摇三颤,极尽柔腻婉转之能事,与那急鼓繁弦交织在一处,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荡人心魂的媚惑之力。
  巫女祠的乐舞与药王庙恰成对比,舒缓如柔蔓水草的鼓乐,舒缓如柔蔓水草的舞步——若非亲眼见到,简直让人不敢相信男子的舞姿可以柔缓到这个样子——配合着等待情人来到的少年那种表面从容、内心急切的吟唱,小温侯诸人还是初次见识这样的祭神乐舞。
  梁世佑低声说道:“朱五,我是不是听错了?药王庙和巫女祠祭神时居然在唱——情歌?”
  朱逢春白他一眼,“药王庙以绝*巫的歌舞取悦药王,原是楚地旧俗。巫女祠信奉的是女神,当然用的是男觋。食色性也,神仙又怎能例外?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梁世佐长长地叹了口气,“这种祭神的乐舞,若是让国子监的那些夫子们看到,准会一齐吓晕过去。”
  此时药王庙的鼓乐开始变得柔缓,而巫女祠的鼓乐却开始变得急促,似乎他们所迎的神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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