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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凯心蓦地一跳，不安的情绪渐渐涌上心头。忽然，他隐隐见到，蓝芒在潭底闪耀。石碑颤抖的幅度更大了，莫名的怪声也越来越大。

　　　　整个神潭一片混乱，偶尔有铁索击水的杂音。越来越多的现象表明，鱼神已经冲开了桎梏！果不其然，方凯刚抬起头，就见到有穷石碑斜斜地往水底沉下去。

　　　　怔了怔，他低下头，一双暗红的眸子正冷冷看着他。无情而冷冽的目光，似乎在目光主人看来，方凯等同死人。

　　　　终于，方凯看清了，脸也彻底僵住了。

　　　　邓家村村民口中反复提及的“鱼神”，竟然是这副模样！方凯内心翻滚，天呐，如果说一条拥有三颗脑袋、两只手的鱼还算是鱼的话，那他真的不能接受。有穷石碑记载得不差，这鱼神本体就是一个可怕的妖怪！

　　　　灰绿色的外壳如同二战期间军用坦克，一柄长而弯的利刺伸出头顶，根部连着一连串的眼睛。让方凯稍微欣慰的是，这货总算有点像鱼的模样，好歹只有一个嘴巴。

　　　　一根根寒铁，捆在鱼神三脑、两手以及鱼尾上，本来是牢固封印的工具，此刻却成为鱼神手中的利器。鱼神翻身了，挣断了寒铁，还把断块融入身体。丑陋不堪的怪物，战斗力瞬间上了几个指标。

　　　　失去了姮娥仙子的神力，这里谁是怪物的对手？

　　　　其实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如今神潭内只有两个“人物”，一是鱼仺，另一个就是方凯。换言之，方凯要独自面对鱼仺的愤怒！沉睡了足足几千年的鱼神，岂会轻易放过眼前这个祭品？

　　　　它要复仇，第一个开刀的就是方凯。

　　　　方凯脱下了潜水器，此时潭水已经干涸了，他看清了潭底那些裂缝竟然是鱼仺挣脱铁索的后果！可想而知，姮娥分身当年镇压鱼仺的时候，灌注了多少神力，才使得铁索根基如此之深，足以包容潭水。

　　　　谜一般的有穷石碑，轰然倒在地上，只剩下呆若木鸡的方凯，还有一脸狰狞的怪鱼。金属枪和激光铲就在方凯手上，可他一点自信都没有！

　　　　作为一个唯物论者，他是决计不会相信这个世界有妖魔鬼怪的。就算有，也应该只是幻觉。可是，可是任凭他摇破脑袋，鱼仺还是冷冷盯着他。那些垂在地上，已经嵌入鱼仺体内的铁索，泛着寒光。

　　　　“自杀，抑或是被我吞噬。”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从鱼仺那张骖人的嘴巴里吐出，方凯仿佛听到了地狱的呼唤。皮肤上的汗毛，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这不是幻觉！

　　　　好歹也是个小队长，纵然被唯物主义出卖了，方凯总算找回点冷静。他哆嗦着手端起金属枪，往鱼仺身上死命射击。可是，无物不破的波激子弹射在鱼仺身上，只响起“叮叮叮”一阵恼人的声音。

　　　　鱼仺一点事都没。

　　　　“呵，竟然还敢反抗。哈哈，有趣有趣！姮娥，想不到吧，我终于复苏了。什么狗屁天帝，什么天威，通通都没了！这是我君临天下的时代，没人敢跟我作对，我是世界之主！！”鱼仺疯狂地拍打铁索，脸上露出怨恨而狰狞的表情。

　　　　听到这话，方凯倒是忍不住吐吐舌，心中想着这货不是白痴吧？世界之主，恐怕一枚核弹就搞定你？他难道不知道两年后这个诱人的星球也会被毁掉么，还君临天下。。。。。忽然间，方凯有些为鱼仺感到悲哀。

　　　　可是，鱼仺只有一个简单的举动，那就是提起一根寒铁，径直刺向方凯。方凯不得不凝重对待，虽说鱼仺有点狂妄，但那速度确实不是盖的。这寒铁的飞速，恐怕抵得上声音传播速度的十分之一吧。

　　　　本来鱼仺还以为一击即中的，不过显然方凯没有那般羸弱。一个急闪，他就躲开了寒铁的攻击，只是鱼仺又适时地采取了横扫。但很快它就止住了，因为一些不愉快的人出现了。

　　　　看到那根泛着冷光的寒索悬在半空，跟自己的身体距离不够一米，方凯大骇之下，不禁有点不解。于是他顺着鱼仺那排唬人的眼球，抬起头，发现堤坝上，不知何时挤满了死人脸。换言之，他和鱼仺暴露在邓家村民眼下。

　　　　方凯倒是没什么事，其实在他眼里，对这些死人脸谈不上恨，当然也没有好感。只不过鱼仺就不一样了，现在的局面让它觉得很屈辱。

　　　　堂堂未来世界之主，岂能被贱民居高临下地观摩？方凯注意到，鱼仺脸色渐渐变得铁青、扭曲，怨毒的眼神愈发犀利。霍一声，五条寒索像离弦之箭一样飞向堤坝，目标正是那些死人脸。

　　　　毫无意外，寒索刺穿了一批死人脸的腹腔，殷红的血液“汩汩”流到潭底。四周哀鸿遍野，叹息与惊慌的声音充斥其间。

　　　　闻到鲜血的气味，鱼仺更加疯狂，凶残的本质一点一点透露出来。它无疑是个吃人的魔鬼，将那些被刺穿腹部的死人脸拖曳下来，送入口里，“粑兹粑兹”咽了入肚，连骨头都不放过。

　　　　哭声已经弥漫着整个神潭了，方凯如同一个旁观者，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他不会对那些遇害的死人脸展示怜悯，因为这是他们酿成的错，这是他们的原罪！如果不是纵容鱼仺，周期性奉上人祭，这个妖怪能如此快复活过来？

　　　　是邓家村人，害死了自己！
第十章　图腾神弓
　　　　“蝼蚁也敢逆我威？哈哈，通通给我死、死！”鱼仺像头愤怒的公牛，咆哮着，用铁索收割着堤坝上的生灵。神潭如同一个魔井，鲜血从上而下汇聚在其中。

　　　　看到这血腥的一幕，老头和骷髅兄倒是没有什么表情。“我早说过了，这种办法行不通！”许久，老头才有些愤怒地望着邓天。

　　　　小月被他挡在身后，一双小眼贼贼地盯着鱼仺，瞳孔里闪过一丝怨毒神色。

　　　　“伟大的事总会有牺牲，神话时代如此，现在亦当如此。潜藏得太久了，让步得太多了，如今正是反击的时刻！”干瘪的邓天脸上露出一丝狠劲，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显然，鱼仺的复活已经在他意料当中。

　　　　老头不屑地笑了笑，拳头不禁握了起来：“信你，信你，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身为邓家村村长，邓氏的继承人，如今却畏手畏脚。鱼仺就在这里，有本事杀了它，让全村得到永久的平静啊！”

　　　　老头难得咆哮起来，身躯颤抖，小月捏紧他的裤袍。

　　　　邓天无言，沉默了一会，平静地挪了挪头。他望着鱼仺，眼神清澈：“你知道，当年祖先是怎么封印鱼神的么？”话音一落，老头哼了一声：“自然是有穷石碑。”

　　　　“这只是其一，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点。”邓天马上接话，声音有些飘渺，又有些沧桑：“邓家村祖先一共有四姓，邓、雷、黄、郑。他们表面上是尧帝派出去的童子童女，实际上是姮娥仙子用法力、太上老君用女娲神泥塑造出来的守护人。守护人男女数量相当，体内包含神力，自是以神力滋润得以延绵下去。

　　　　守护人虽然神圣，但神力也极其有限。当年恒娥仙子化身竭尽全力封印了鱼仺后，以邓姓童子为首的祖宗大摆法阵，其余三姓童子将体内有限的神力通通灌注在邓姓童子身上。得到神力聚合，邓姓童子才有能力共鸣有穷石碑，彻底镇压鱼仺。

　　　　可是，守护人也彻底耗光了神力，没有办法延长寿元，于是一个个夭折而去，这其中不乏鱼仺诅咒之力。虽然后来得到恒娥仙子化身塑造出来的红月滋润，但邓姓童子遭到诅咒最重，历代暴毙者甚多。

　　　　直到我父亲，在弥留之际将他毕生研究的成果告诉给我，我才知道原来原来人祭不仅可以平息鱼神的怒火，更可以抵挡体内诅咒。于是每逢人祭，我就偷取一部分血液，里面有红月滋润的成果，来支撑我这干瘪的身躯。”

　　　　邓天脸色渐渐狰狞起来，露出胸骨的胸口起伏不定，而老头早就目瞪口呆了，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这不是愤怒的颤抖，而是。。。。恐惧。他万万没料到，邓天居然会偷取祭品的一部分，来维持他肮脏的**！

　　　　“你、你！”老头哆嗦着手，死死指着邓天。在这个干瘪瘦小的老躯身下，究竟隐藏了怎么一对可怕的眼睛。

　　　　“很可怕对吧。呵呵，不错，我也害怕了自己。我双手沾满了鲜血，每天都睡得不安心，它们（冤魂）时时刻刻都看着我，但我知道我不能心软，这是忍辱负重！只有用姮娥神力，才能再次唤醒有穷石碑，来消灭鱼仺。我知道的，我知道的！”邓天越说越激动，往前迈了一步，离堕入神潭仅差一点了。

　　　　老头起先不明所以，直到看邓天要跳入神潭，才幡然醒悟，颤抖着嘴唇道：“莫非你、你。。。。！”老头既震惊又害怕，他隐隐觉得邓天要做某个疯狂的举动了。只有姮娥神力才能毁灭鱼仺，而邓天身上又汇聚了如此多的姮娥神力。

　　　　果然，只见邓天仰天大笑，然后双腿一蹬，跃到鱼仺头上。“以我之命，召我图腾！”古老而低沉的吟诵声幽幽响起，一阵火红血光闪过。刹那邓天身上有如血袍披加，鲜血染红整个画面。

　　　　鱼仺大惊，原本不可一世的脸庞僵住了，他隐隐嗅到一股不安的味道。“这么熟悉的气味，哼！”鱼仺脸上露出一抹狠色，他爱她，却被她无情封印了。修炼了几千年的人类外壳，都被打回了原形。

　　　　此时邓天干瘪的身躯已经爆开了，含有姮娥神力的血液喷洒而出。血祭需要时间，而鱼仺是不允许它进行下去的。“破！”鱼仺怒吼一声，全部铁索朝邓天炸开的血雾插了进去。他要触发血雾里的诅咒印记，来平息这次危机。

　　　　“邓天，你。。。。”老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怔怔站在堤坝上。他忽然觉得胸口有些疼痛，那是心房的位置？虽然邓天利用过他，也瞒住他做了一些不仁道德事情，但老头总觉得，是他自己亏欠了邓天。

　　　　邓天比他大几十岁，在他八岁那年，被邓天发现体内受诅咒程度比邓天还多，于是他用古法将老头身上的诅咒之力转嫁到自己身上。邓天想本来自己都继承了诅咒者位置了，多一点也不怕。

　　　　可他万万没料到，这一次的嫁接竟然使自己体内的诅咒之力达到一个不可遏制的程度，自此不能控制神志，以至于后来参考了父亲留下的“妖方”，导致无辜的人祭惨死。这两千年他一直活在后悔与内疚中，每天夜晚都有冤魂来找他。

　　　　这一刻，他实在等得太久了。

　　　　他想过自尽，但又觉得亏欠那些无辜的人祭。最后，他将一切矛头指向那个可恶的鱼仺，他决心要毁掉鱼仺，即使死！

　　　　小月瞪大了眼睛，呆呆望着熟悉的邓爷爷爆成血雾。她嘴巴微张，想说什么，发觉话语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村里人死的死、倒的倒，只剩下一些还算“年轻”的面孔，跟老头和小月一样互相靠着，等待命运车轮的碾压。

　　　　跟之前死去的邓家村民血液明显不同，邓天爆开的血雾呈现出一条明显的墨色。那种墨黑，令人毕生难忘。仅仅看了一眼，活下来的人都感觉心中一阵悸痛。一股莫名的不安情绪，像烈火一样蔓延到四肢百骸。

　　　　鱼神还没逃脱倒好，现在失去了枷锁，人祭已经没有意义了。死人脸都明白这点，于是也不再求老头出手，他们有自知之明，就算全部邓家村民一起合力击杀鱼仺，也决计不会成功。红月渗出的神力，已经没有办法和鱼仺体内的力量匹敌了。

　　　　如今他们唯一的希望，就落在有穷石碑身上了。而唤醒这个沉睡千年的石碑，就需要极其精纯的姮娥神力。这一切，都寄望在邓天。

　　　　如果说那条诡异的墨色是一条阴险的毒蛇，那血雾就是聪明的猎人。但见血雾瞬间汇聚成一个小球，摆脱了墨色的束缚。它正奋力冲向倒在地上的有穷石碑，却被五根寒索组成的大网扣住了。

　　　　邓天用生命换来的血祭是有限制时间的，换言之，血球随时都会失效！

　　　　就在村民在心中捏了一把汗的时候，方凯出手了。他眼疾手快，左手发射激光，右手发射波激子弹，双重攻势突破了寒索的包围。血球立马从破绽里灵活地逃了出来，发疯飞向目标。鱼仺怨恨地望了方凯一眼，随手打了根寒索，然后从口里吐出一个骨刺。

　　　　骨刺比箭还快、还锋利，转眼已经出现在血球后面，而血球离石碑仅剩五米了，千万不能功亏一篑呀！所有人都为血球担忧，同时向方凯投去感激的眼神。

　　　　想不到在关键时候，这个被合力送入神潭充当祭品的人居然会帮助邓家村。

　　　　其实方凯帮的不是邓家村，他只是因为邓天的壮举颇受感染而已。不过现在当然不是谈论这些东西的时候，方凯咬咬牙，脸上露出一抹狠劲。

　　　　“噗”的一声，一根寒索无情穿透了他的肩膀，鲜血汩汩而下。与此同时，方凯奋力掷出的激光铲，也拍飞了那根阴险的骨刺。

　　　　趁此间隙，血球一鼓作气，融入了倒塌的石碑。瞬间，古老的颂音幽幽响了起来。天地，仿佛凝固在这一刻。

　　　　蛮荒重现，图腾闪耀。

　　　　“这，岂有此理！！”鱼仺大怒，真后悔没有先杀了方凯这个小子，否则邓天就不会完成血祭，唤醒了石碑。“我杀了你。”鱼仺面露狰狞，甩起那根插在方凯肩上的寒索，顿时方凯小小的身躯被抛到鱼仺面前。

　　　　情况危急，老头当即喝道：“小月，将神符取出来，快！”老头语气空前凝重，迫不及待。小月明晓大事，当然不敢怠慢，于是低声吟诵几下。不久，就见小月胸前亮起一片柔和的白光。

　　　　一个近乎透明的莲花印记，幽幽飘到老头眼前。老头喋喋讲了几句古语，霎时印记充实起来，一眨眼跳到鱼仺和方凯之间。

　　　　鱼仺正想吞下眼前这个恼人的家伙，不料白光一震，它洞穿方凯的寒索居然松滑了，方凯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柄通体火红、身上纹着麒麟盘龙的弓从石碑上“走”了出来。鱼仺大骇，禁不住颤颤巍巍道：“射日。。。。神弓？！”

　　　　图腾，神弓。

　　　　鱼仺的瞳孔中，只剩下一道撕裂天地的流光火箭。
第十一章　蛮荒世界
　　　　“不，不要！”鱼仺慌了，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催命似的话语：“其实，我的血液不但包含姮娥神力，我也具备后羿血统呐。。。。”流光火箭如同彗星一样向丑陋的鱼仺横扫过去，方凯抓好时机，补上一枚波激子弹。

　　　　鱼仺连惨叫都没有，就被火光一寸寸毁灭了。偌大的神潭死一般的静，而后堤坝上响起一阵又一阵洪烈的掌声。

　　　　村民们的血没有白流，死者的灵魂会得到安息。老头默默看着那股若有若无的血雾，挠挠头，嘴唇喃喃：“一路走好。”小月仍然抓紧他的裤脚，只是眼神变得明亮起来。一瞬间，死人脸仿佛有了生气。

　　　　方凯抿着唇，流光火箭已经消失了，华美的红弓悬在石碑上。“这就是后羿用过的。。。。。射日神弓么？”方凯转过身，怔怔盯着红弓。

　　　　殊不知就在此时，红月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圆满的月儿似被天狗吞噬般，只剩下月牙。颜色由红转向黑，黑月融入图腾神弓里。刹那，黑、红二光相互缠绕，石碑仿似有了生机，兀自站了起身。

　　　　图腾神弓，再次贴在石碑顶部。

　　　　由上而下，以其为中心，黑红二色将石碑分割成一条条光线。不一会儿，石碑往两侧缓缓挤开，有穷石碑居然变成一个大门！

　　　　一股蛮荒气息，从大门内喷涌而出。

　　　　望到这一幕，原本兴奋激动的邓家村民瞬间安静了，老头更是忍不住惊呼起来：“这是、这是蛮荒之门！！天呐，祖先，我竟然看到了蛮荒之门！！”一会儿沉默之后，老头更加激动，死人脸通红通红的，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失态。

　　　　“爷爷，你怎么了？什么蛮荒之门，那是什么呀？”小月捉了捉老头垂下的衣襟，但老头仿佛没注意似的，死死盯着有穷石碑所化之门。

　　　　蓦地，老头跪了下来，脸上一片虔诚：“请、请带我们走吧。”“爷爷，你在胡说什么啊？！”小月见老头有点不正常，还胡言乱语起来，于是赶紧拉住老头。出乎意料的是，老头一把挣脱了小月，作势往蛮荒之门扑去。

　　　　小月急了，顿时喊过其他人来帮忙，总算拉住了老头。“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快将我放开，快！！”老头更急，脖子粗红。

　　　　“爷爷，你怎么了，千万别吓小月。。。。”小女孩吓得脸都白了，素来理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