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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第3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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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盐利收得虽然有些鲁莽,不过确实让这些豪强士人措手不及。

    “还不是陛下用人之明。”阳安长公主笑了笑,回道:“以皇甫岑的性格来看,他很少能听进去他人的阻拦,如果没有陛下的旨意,他皇甫岑也决然不会让这些人嚣张下去。更何况,他同他们有着段颎之恨。”

    提起段颎,天子刘宏就有些失意。

    “接下来,陛下打算用他做什么?”阳安长公主问道。

    “自然还是当他的河东太守喽!”撇去对段颎的内疚,天子刘宏笑了笑。

    “嗯。”阳安长公主点点头,道:“这河东拥有盐田、林木、铁矿、水利,等等,这些可都是那士人豪强的收入来源,只要咱们掐断它,估计这群士人豪强就会元气大伤。”

    “嗯。”天子刘宏目光徒然一变,深邃的说道:“岂止是这些利益,朕还要让他履行诺言。”

    “履行诺言?”阳安长公主不明的问道:“陛下是说当日皇甫岑进宫同陛下所说的吗?”

    天子刘宏笑了笑,并没有告诉阳安长公主。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没有人会说出那段谈话。

    “呵。”阳安长公主笑了笑,他终于可以见到皇弟这么自信的笑意了,仿佛大汉中兴不远。不是凭天子一人,也不是凭皇甫岑一人,却凭他们二人的心志,有目标,有梦想的人,才会成功。

    天子刘宏又道:“当然,朕也有意让他皇甫岑坐镇河东,威慑匈奴、羌氐。毕竟凉州三明如今只剩张奂,前些日传来消息,张老身体似乎也已经支撑不住了。凉州三明一去,凉州武将所剩无几,除去臧旻、董卓,再无后继。而臧旻、董卓能力又有限,只希望借助他皇甫岑在辽东那一仗的威名弹压匈奴、羌氐。”

    “嗯。”提及凉州三明,阳安长公主同样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第二十八章 张奂故去】………

    凉州三明。

    皇甫规早逝,段颎有蒙冤而死,眼下只有九旬高龄的敦煌张奂在弘农养老。凉州一系的武将,尹端犯事归隐,臧旻弃武从文,夏育下落不明,田晏身死卢龙。昔日强大的凉州武人,如今也仅剩董卓一人尚在弹压羌氐。

    皇甫岑成名在辽东昌黎城上那一战,战得是鲜卑、乌丸、高句丽,却没有涉及到匈奴、羌氐,可是他依旧却被人盛传为凉州武将的后人。

    只因他同凉州三明关系非同一般,皇甫规是其父,段颎是其友,张奂是其师。三个人都用各自的方式影响着皇甫岑的一生。

    从生下来,他皇甫岑注定是安定朝那人,凉州武将世家。

    南下洛阳,张奂赠平羌十策,就已经把他看做凉州的后继人。

    北上辽东,段颎为其保驾护航,就在极力培养他皇甫岑成为新的旗帜。

    他皇甫岑成名于鲜卑,凉州武将声明就跌倒在鲜卑人面前。他皇甫岑却一手撑起凉州武人的旗帜,只要他没有弯曲他的脊梁,凉州武人就有目标。

    昔日,那凉州三明的故吏门生就开始把他当做三老的继承人,不论昔日段颎同皇甫规、张奂的矛盾有多深,他皇甫岑无形之中有了一股能量,聚集凉州武人的能量,也有扛起他们旗帜走下去的决心。

    皇甫岑没有想到现在自己竟然被人寄予这样的厚望,还没有来得及回味收回河东盐利的喜悦,便听到了弘农传来的噩耗。

    敦煌张奂,大限不远。

    皇甫岑慌忙丢掉手中的政务,把郡内事务托付给程昱、裴茂、卫觊等人,带着狄清、戏志才匆忙赶往弘农,几人策马扬鞭,一昼一夜没有停歇,便赶到了弘农张奂的府邸。

    在尹端的带领下,皇甫岑同张奂之子张芝、张昶见过之后,便赶往敦煌张奂的床榻前。

    凉州三明。皇甫岑没有见到他父亲皇甫规最后一面,甚至连记忆里都没有这个人的印象,他一直以为他不再会同他们有交集,却没有想到就这一个被人忽视的身份竟然会影响他一生。太尉段颎身死天牢,他只记得应该是自己在昌黎城内庆幸劫后余生时,洛阳发生了这么一件让人不敢相信的事情。可以说,能走到政治舞台上除了刘基是领路人,太尉段颎这几年都在为自己保驾护航。没有太尉段颎就不会有今日的白马都尉,也不会有今日的白马义从。而偏偏这两人,临终前,皇甫岑都没有见到最后一面。如今张奂将逝,他皇甫岑无论怎样都要来这里送上一程。

    大江东去,千古风流人物终将魂归坟茔。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人生总要做过最后一段的苍凉,凉州三明不可避免,他皇甫岑日后也会有这么一日。

    只是有些人的死重于泰山,有人的死轻于鸿毛。而偏偏有些人是悲情英雄,他们生前没有得到世人的称赞,死后数年也没有得到应有的评价,只是在多年以后的某个角落里,才会传来一两个人为其叫屈叫冤。

    历史是公正的,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等到那一日。

    张奂还好,皇甫规也还好。他们死后的评价还好。没有人恶意抨击他们昔日的作为。

    但是身为屠夫的段颎,就没有那么好运,他被灌输了太多的名号,屠夫、穷兵黩武、阿谀权贵,却因为他身处名将之后,又处三国之前,只有寥寥几人记住他武威段颎,不世枭雄很悲情,苍茫豪情无处施展,只因为他身处整治漩涡。

    “张老,皇甫岑来了。”尹端靠近床榻,说道。

    “嗯。”双目一直微闭的张奂若有似无的发出一丝微弱的叹息声。

    尹端回身冲着皇甫岑招了招手,皇甫岑靠至近前,跪倒在张奂的床榻前,心中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滋扰着他。

    “辽东的事情做的……做的……不错,虽然有些鲁莽,可却打出了我汉军的气势。”张奂突然睁开双眼,闪烁着熠熠光辉,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的说道:“你这一仗,打出我们凉州武人的气势,否则还是要被这群士人、宦官瞧扁了。只可惜,段颎老儿,老了老竟然挺不住这点流言蜚语,竟然没有看到今天的结果。”

    皇甫岑沉默的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他知道,张奂对段颎的恨意已经全无。

    “咳咳。”连咳几声,在尹端的搀扶下,张奂背靠床榻,目光却不看皇甫岑,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自言自语道:“昔日凉州三明,如今只剩下老夫一人,你父早逝,段纪明也看破仕途,早早走上不归路,如今老夫也要走了。”

    “张老是不会走的。”皇甫岑眼眶有些微润,被张奂这么一说,所有的情感都涌了出来。

    “胡说,人哪有不死的。更何况老夫这把年纪已经活到尽头了。”张奂嘴角挂着一丝微笑,道:“本以为凉州三明后继会是夏育、田晏、臧旻、尹端、董卓这些人。”

    “张老,我哪里当得,辜负了张老的一番栽培。”一旁尹端听到张奂这么说,有些羞愧的回道。

    张奂吃力的挥了挥手,示意不要提起往事,对着皇甫岑回忆道:“没有想到你意外之中打破辽东格局,威震四夷,加上你同凉州三明的渊源,老夫想,凉州武人日后定会以你为核心,争相投靠。”

    “能如此,岑定不忘段公、张老之恩。”皇甫岑回道。

    “哎,老夫非是此意,只是想告诉你,凉州武将,多是豪强出身,粗鲁不堪,很容易犯错,你看看田晏、尹端、夏育,还有那董卓,就知道除了臧旻一人身出中原世家,其他凉州人大多不懂约束,昔日有段纪明和老夫在,他们尚能约束。老夫只恐这一去,他们无法无天,落士人们把柄,到那时凉州武将就真的后继无人了。这大汉北疆又将再一次陷入恐慌之中。”

    张奂这话绝对不是杞人忧天,他同段颎走后。凉州却是发生了长达七八年之久的羌乱,同黄巾起义造成的影响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后接连在幽州、并州爆发了大规模的叛乱,从羌氐到豪强,从乌丸到匈奴,大汉就在这疲于奔命的平叛中轰然倒塌。

    凉州武人,对大汉北疆的威慑不是表面上的,却是从骨子里让异族人忌惮的。

    即便三国乱始,也有凉州一系的董卓霸占洛阳,也有徐荣、麴义这样的西凉武将世家,或是旧部,大败盛名久负的曹操、孙坚、公孙瓒。

    这是凉州武人的传统,至于西凉马家到算不上什么西凉武人之后,他们只不过羌汉后裔而已。

    听张奂这么一说,尹端深看一眼皇甫岑。从一开始他就意识到凉州三明都在有意培养着皇甫岑,却没有想到张奂给皇甫岑的定位竟然这么高,他才年仅二十的一个孩子,那些凉州武将,尹端再熟悉不过,这些人都是论资排辈的人,没有功绩,没人会信服。即便你有三明的嘱托,他们也只会听一时之言。

    张奂这席话,皇甫岑感受很深,没有想到隐退这么多年的张奂竟然把大汉时局看的这么清。不过关于张奂的建议,皇甫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他不想接受,人命由天,而且凉州武将最后还是要同董卓走上一条不归路,自己所能做的不过就是尽量延续和保持他们的精神。而且皇甫岑也没有打算借助凉州壮大自己,那样自己只会成为另一个段颎段纪明,不过他不能这么说。不做声响,默认而已。

    张奂仿佛知道皇甫岑心境,幽叹一声,随即释然的笑了笑道:“也罢,生死由天,他们的路就让他们自己选择吧。”

    “张老放心,尹端定会把这话告诉他们。”尹端安慰。

    “还是不要说了。这个事情就你们两人知道就好。”张奂拒绝道,然后开口道:“不过要是仲岚你能自己带出一支队伍,那我倒是觉得你能完成我们三人相左的意见,那平羌十策,你要常拿来看看。”

    “嗯。岑定会铭记于心。”皇甫岑点点头,气氛压抑到极点,让人已经感觉到生死离别的前夕。

    纵然心中的郁结促使他们想哭,却没有人哭。只有一丝淡淡地惆怅,还有一丝不经意的离别伤感。

    “都出去吧,就让老夫自己走完这最后的时刻。”张奂吃力的挥挥手。

    皇甫岑拾起衣袍,重重地给张奂叩了三个头,然后转身离去。

    尹端叹了叹,跟着皇甫岑退出内寝。

    “尹司马。”

    “嗯?”

    “你说他们坚持的是什么?”皇甫岑突然心中有股不明,如果说后世有着强烈的国家归属感,那么远在几千年前的大汉,那些浴血疆场的人,他们的心中都是怎么想的。

    “呃。”

    “算了。”皇甫岑耸耸肩,摇摇头,笑了笑,大踏步的转身离去。这样的问题是不会有答案的,只有在若干年后,自己回忆起来才会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情愫。

    ……

    “不好了,张老逝去了!”

    “不好了,张老走了!

    ……

    疾步而走的皇甫岑停顿了一下,那一刻,停留在眼眶中的热泪终于流了下来。



………【第二十九章 传道六艺】………

    光和四年,五月。

    经过一个多月,初来乍到的皇甫岑便收回了河东盐利。但皇甫岑并没有把在河东收集到的证据提交给朝廷,反而私压了下来。而士人豪强那边,在洛阳闹腾了一月后,最终也在“荒淫无度”的天子刘宏久不上朝中不了了之。

    而皇甫岑却借此时机大肆清洗河东郡守府内的属官,换上自己的人。

    裴茂因盐利一事,被皇甫岑调离郡丞之职,专心当他的户曹吏。

    刚刚接手河东盐利,皇甫岑便感到了这中甜头,巨大的利润让皇甫岑心动不已,甚至有些不想放手。为了保证真正做到还之于民,皇甫岑还没有交给河东商人,即便李移子、乐何当这样同皇甫岑一起长大的商人,也没有彻底接手,却是由官府派人监管,卫觊暂时安排调度,慢慢还之于民。

    盐利之事暂时就这么告一段落后,皇甫岑开始着手另一件事情,就是办学。

    中国自古就有学堂,从夏商起,就有庠、序、学、校、塾,这些称呼。两汉更是加大了办学力度,在洛阳、长安设太学,地方成为学宫,除去盛唐时期的学堂,唯有两汉发展的规模最为强大。不过课程很单一。而文人们大多数注重解读四书五经,还没有重视这条路。随之科举制度的发明,这学堂才有盛唐壮大,最后却又由科举制度,变为附庸。

    当然皇甫岑绝对不是简单的办学,目的,一方面用来开化河东百姓的见识;另一方面用来招纳人才;更重要得皇甫岑要把单一的学术多方面发展。

    所以皇甫岑找到了襄楷、申屠蟠、华佗、张机这类并不寻常的历史名人,他们在天文、气象、工艺、医术等方面有着各自的成就。为了保证能有人前来听课,皇甫岑甚至把时下郑玄、蔡邕等这种在士儒名声很大的学者请来。借着他们的影响,感染河东百姓,天下学子。

    不过这却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短期内能看到的效应估计很少。

    最后,在五月末,身处青州的郑玄终于千里迢迢的赶到了这里。随行而来的还有郑玄近些年收的一些学生,除了赵商这个老相识,皇甫岑还看到了几个新人,国渊、公孙方、郗虑等人。这几个人后来也都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足迹。尤以郗虑、国渊二人为最。不过他们现在的年纪还很小。皇甫岑也没有急于拔苗助长,礼辟属吏。

    郑玄对皇甫岑要开设讲坛很感兴趣,可以借此时机,同各名士探讨经学之道。

    除了华佗和徐岳未至,其他被皇甫岑礼辟的名士意外的无一不缺。

    皇甫岑都感觉到是老天在帮自己的忙,要不怎么这么多性情怪癖的名士怎么回来这里。

    其实皇甫岑不知,这些人名士除却郑玄、张机是想开坛设学,诸如襄楷、申屠蟠却是为了瞧瞧所谓白马都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才来此的。

    众人齐聚一堂。

    皇甫岑让过众人后,起身环拜,开口道:“诸位大儒,不才礼辟各位,是想有请给位在我河东开坛授业。”

    几个人点点头。

    “我的想法是分为六部分,依次是《格物》《公羊》《数术》《左传》《方术》《医道》,由诸位开坛授业。”

    “格物?”申屠蟠不解的看着皇甫岑,还从来没有听人这么开坛讲学。

    “格物求知,格,穷也;物,理也,所谓格物者,穷尽万物之理也!盖知一事之原委,一物之本末始终,即格物之义也!”皇甫岑笑了笑,解释道:“我想申先生对这来说最为明了吧?”

    “从何讲起?”经皇甫岑这么一说,申屠蟠倒是有些兴致了。

    “比如弓弩;比如耕具;比如灌溉。格物之大,申先生可以随意讲起。”皇甫岑浅笑道。

    “这耕种、灌溉也能成为一门学问?”蔡邕虽然力挺皇甫岑,但也觉得皇甫岑所说之话有些言过其实。

    “嗯。却是没有人办过。”纵是郑玄这样的大家也是不解。

    “呵呵。无妨,老夫却是没有听人这么提起过。”申屠蟠对世人漠视的眼光已经引以为常。

    “申先生何须如此自谦。”皇甫岑正色转身道:“开坛讲学是为河东百姓而为,我们面对可是河东百姓,而绝不是单方面的只针对那些门阀子弟。如果要只为了他们,我皇甫岑又何必单开此坛。”

    “嗯。”申屠蟠点点头。

    “昔日汉武也曾改良农具,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仲岚之言可行。”郑玄这才明白皇甫岑真正的用意,看着申屠蟠,款款道:“申兄就不要推辞了。”

    “好。”明了皇甫岑的意思,申屠蟠也不推辞,点头答应了下来。

    “而《公羊》就由伯喈先生来将。”皇甫岑冲着蔡邕颔首。

    蔡邕点点头,其实他倒不精于《公羊》,反而对《左传》在行,可有经学大儒郑玄在,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第三日的《数术》我本打算由徐岳先生来讲解,却一直未寻到此人音信。”言此,皇甫岑就是一阵惋惜。

    “东莱徐公河否?”闻听此人,众人不解,谁都没有听说过此人。不过郑玄却想起一人,这人名声不响,但却师从名士刘洪,又同在青州,故此,郑玄才有些了解。

    “师叔认识?”皇甫岑大惊,很多人都不清楚徐岳此人,才一直没有礼辟到。

    “倒是有一面之缘。”

    “师叔可知徐岳先生现在何处?”

    “尚在青州。”

    “好,我这就派人去请徐岳先生。”皇甫岑一笑,没有想到会有意外之喜。

    “不急,这一来一回尚需时日,以仲岚的意思来看,这世间却已经定下。”

    “是啊,这《数术》一时间难以找到人选。”皇甫岑为难的说道。

    “何不去东观寻找这方面的人才。”蔡邕问道。

    “已经给老师去过书信,不过他们大多数为避河东盐利之祸不敢来此,恐怕也要过些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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