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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穿越时代-第2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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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之前官府募集到五万两银子的事情,全体官兵早已知晓,都眼巴巴地等着这笔空前大犒赏呢。此时一看,即使已经是流寇兵临城下的要命关头,诸位上司们依然这般苛待自己,于是一起一落的巨大落差之下,自然是气得人人大骂,满肚子怨气。接着,各路守军还因为各营银两分配不均,而在城墙上为抢银子爆发内讧,乃至于动刀子死了人。李自成趁机挥师猛攻,守军自然是投降的投降、溃逃的溃逃了……

    ——或许,那位福王朱常洵一开始之所以不肯出钱,恐怕就是因为知道以洛阳这帮昏官的作死秉性,即使给了他们再多的银两,即使刀子已经架到了脖子上,也只会拿去中饱私囊,照样不肯花在战事之上吧!

    不过,崇祯年间的大明公务员阶层,固然是充斥着无数的作死高手,但是再下面的缙绅土豪,其实也同样非常擅长以各种姿势来作死。比如同样在流寇横行河南的时候,有一次某个县城即将被农民军围攻,城中某缙绅预先得知风声,在城内囤积了不少粮食,预备在围城开始之后坐地起价,通过贩卖天价粮食来大赚一笔……谁知等到围城战开始之后,却被县令的一纸公文封了粮栈,把他的存粮都运到了衙门里去。

    该缙绅闻讯,在气急败坏之下,居然趁着农民军攻城正急,县令被迫带上全部兵丁到城头应付战事的时候,悍然发动家丁纵火攻打县衙,企图夺回粮食。可当时守军本来就已经在农民军的强攻之下,左支右绌、摇摇欲坠,一看到背后火起,当即士气瓦解,兵溃城破……结果这位缙绅才从衙门里夺回粮食不到一个时辰,县城就落入农民军之手,他举家都被农民军杀尽,那些粮食自然也都被流寇头目给笑纳了……

    由此可见,面对这样一帮从上到下都热衷于作死的朝臣和士绅,崇祯皇帝的处境该有多么悲催了。即使他想要改变这种状况,朝臣也未必会配合——别以为那帮节操无底线的文臣只会作死,不会弑君啊!

    总的来说,崇祯年间的大明帝国统治阶层,上到内阁重臣,下到乡野缙绅,多半都是超一流的作死运动狂热爱好者,硬是把作死这种事情玩出了技巧、玩出了花样,一直玩到了匪夷所思、丧心病狂的超凡境界——否则也不会把偌大一个资源丰富、工商兴盛的超级大帝国,给一口气搞出这般扑街的悲惨命运。

    当然,这固然是大明王朝的不幸,是中华百姓的浩劫,但也是各路野心家眼中的机会——遗憾的是,在这个被各路穿越者穿成了筛子的时空,企图争夺大明王朝遗产的竞争者,似乎实在是太多了一点儿……

    “……老鹿啊!关于这几个月零星搜集到的登州镇情报,我这两天初步整理了一下,已经写了一个总结出来。那边大概可以确定身份的穿越者,暂时只有登州镇总兵陈新本人而已,还有他的民事主管刘民有,有很大的可能也是穿越的,至于登州镇内部还有没有其他的穿越者存在,这一点就实在是没法打探清楚了。

    而登州镇的势力范围,目前已经覆盖了山东半岛的尖端,几乎整个宁海州都被陈新给经营成了私人王国,在登州和青州则散布着不少零星飞地。在登州镇势力最强的文登县和威海一带,当地百姓都只知道自己属于登州镇的某屯堡,而不再理会什么州县衙门了……虽然登州军的常备编制即使算上杂牌也应该不超过一万人,但被登州镇完全控制的人口,估计已经达到了十五万以上,并且还在以滚雪球的速度继续膨胀。

    从装备和战术上来看,登州军虽然远远胜过了这个时代的大多数明军,但使用的长枪、火枪和火炮等兵器,还有使用这些兵器的方式,依然没有超越欧洲三十年战争时代西班牙大方阵的水准。看起来跟黄石在辽东长生岛训练的那支‘救火营’相差无几,不过火炮的数量似乎更加充足一些。在我看来,登州镇这个势力真正的强悍之处,还是在于它的后勤动员体系上——那是一个类似于我国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的红军根据地体系,可以在保证底层人口基本生活的同时,最大程度地把一块地方的战争潜力给压榨出来……”

    张应宸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从一只箱子里翻出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白纸,递给鹿文渊,“……这份报告,就请你下次让联络船带回海南岛去吧!话说回来,我上次托人跟你说的,让你带些银子过来的事情,该没有忘了吧!这两天我在城门口的‘人市’里,已经因为钱不凑手,错过不少好苗子了……”

    “……银子我倒是还带着一些,但你恐怕已经没时间再收购人手了。这份报告还是你自己交到临高大本营那边去吧!”鹿文渊摇了摇头,没有接过张应宸递来的报告纸,“……根据元老院的紧急指示,敌占区的所有元老都要尽快撤回临高,‘立春号’已经秘密抵达花果山附近海域,你赶紧收拾一下行李,趁着城门还没关,我们尽量在今天带着你买来的这些人赶回花果山,然后明天一早就乘上‘立春号’起锚南下!”

    “……什么?”张应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元老院为什么要下这种命令?”

    “……当然是因为咱们的后方出大事了——澳洲人、华美国、东岸国的外交舰队,目前都挤在了巴达维亚,把荷兰人吓得半死,接着很快就要一块儿来临高拜访啦!在元老院理顺跟他们这些‘穿越者同胞’的关系,互相商讨出一个合作方案,至少是和平共处的办法之前,北方的事情就只能先放一放再说了。”

    鹿文渊叹了口气说道,“……黄石之前提出的那个去辽东捞人的方案,目前也被紧急叫停了。‘立春号’这次单舰北上,就是专门来接咱们的,否则可能赶不上临高那边的大会召开……所以咱们动作得快一点了。”

    “……我这边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那些不值钱的粗笨东西,索性就丢给房东好了,只要带上外院里那些人就行……”张应宸先是环顾了一圈这座临时租住的破院子,然后略带迟疑地说道,“……但一艘立春号就带上这么十几个人,你的庄子好像也没啥货物……会不会有点太浪费了?”

    “……不要紧,最近几天刚好有些胶州流民坐着几条破船飘到了花果山,一个个又冷又饿、半死不活,被我庄子里的人从海边救起来之后,那些流民都表示自愿卖身投靠,现在都已经剃头净化过了……”

    鹿文渊随口答道,“……再加上你这边的十几人,差不多就可以凑够一船了……”

    “……胶州?”张应宸闻言皱起了眉头,“……听说那边刚刚打了一仗,这些人该不是逃散的乱军吧?”

    “……谁知道呢?不过就算是的话,又能有什么关系?咱们这些年收编的土匪海盗难道还少吗?”

    鹿文渊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反正只要把人弄到了临高,有的是法子让他们乖乖听话干活……”

    ※※※※※※※※※※※※※※※※※※※※※※※

    海州城外,花果山“猴王庄”私港,海南岛临高元老院下辖蒸汽…风帆混合动力战舰/武装商船“立春号”

    一间随波微微起伏的幽暗船舱里,大明朝廷邸报上“蛊惑奸民、祸乱胶州”的盐枭李孟,终于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虽然感觉身上的几处伤疤,还有些隐约作痛,但自己的这一条命,好歹是能够保住了。

    只是可惜了那些战死的好兄弟啊!他如是叹息着,想要伸手理一理头发,却只摸到了光秃秃的头皮。

    “……李大哥,你醒了啊,来,喝口水吧!再吃几口东西,我把你的早饭给领来了……”

    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李孟挣扎着从稻草堆上坐起身子,看到自己的铁哥们儿赵能同样剃了个秃瓢,穿了一件蓝布衣裳,正一边憨厚地笑着,一边递给自己一个竹筒和一块黑乎乎的杂粮饼子,嘴里还在唠唠叨叨地嘀咕着,“……说起来,咱们这回投的东家倒也慷慨,居然真的一天开三顿饭!还给咱们新衣裳穿!可为啥偏偏却要咱们把头发都剃了呢?该不会因为是大老爷是和尚,所以要咱们都当小沙弥吧?”

    “……哎,人在屋檐下,不敢不低头啊,咱们如今连性命都是别人的了,还说什么头发呢?当小沙弥就当小沙弥吧!只要管着咱们的吃穿,剃个光头又有啥?记得朱元璋当年也出过家不是?”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李孟心中的想法,却远没有他刚才说的那么淡定——回忆起之前在这艘船上看到的铁皮烟囱和飘散的煤烟,还有听到的轮机轰鸣,李孟的心中其实早已警钟大作,被震撼的不轻!

    上述所见所闻的这一切,分明统统都不是应该出现在明末这个时代的东西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究竟来到了一个什么世界?!!李孟一边咀嚼着杂粮饼,一边陷入了默默的思考……

318。第318章 、崇祯四年的二十七个瞬间(九)

    第九章、崇祯四年的二十七个瞬间(九)

    第九个瞬间:当穿越者遇到了穿越者

    崇祯四年十二月的东海之上,冬日里的晨曦很是晦暗。

    当太阳磨磨蹭蹭地从海平线上爬出来的时候,早已没有了那种如日中天的光芒万丈。那灰暗的光芒与其说是生机勃勃的朝阳,反倒更像是失去了光彩的夕阳,仿佛马上就要再次坠下海平线一般。

    腥咸的海风卷着刻骨的寒意,李孟穿着一件布料十分粗糙的厚实棉衣,靠在“立春号”的船舷旁,看着逐渐由淡紫向远方的浅蓝蔓延的海天一色,忍不住惆怅地叹了口气,哈出了一片白雾。

    虽然外面寒风凛冽,但李孟还是从污浊的底舱里爬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海上漂泊的日子里,除了每天一小段放风时间之外,就只有轮到倒尿桶的人可以有幸爬上甲板透透气,其他人都只能窝在底舱里不大的一小块地方,不准随意乱动,时间一长之后,那个令人恶心的难闻气味就真是别提了。

    所以,不管“立春号”甲板上的风怎么大,外面的天气怎么冷,他还是舍不得放过这难得的透气间隙。

    呼吸着冰冷的空气,闭上眼睛,过去这一年的往事,仿佛又一次浮现在了李孟的眼前,全都历历在目。

    ——先是在山东青岛海水浴场里游泳的时候,倒霉地遇上了某个乱丢垃圾的缺德游客,结果在水里迎头挨了一只酒瓶的猛砸,当即晕翻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李孟身上的泳裤已经变成了破烂的布衣,手里还拿着一口沉甸甸的铁锅,而自己的身份也变成了明末崇祯年间山东胶州一名父母双亡的军户子弟。

    由于明末各个军卫的屯田,早就已经被军官和缙绅尽数霸占,胶州各卫所的穷苦军户们如果想要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靠海吃海,通过煮海水弄私盐贩卖,来稍微改善一点生活。可惜这生意早有人霸占——明末这年头,衙役公人通常就是最大的强盗土匪,所以负责缉查私盐的巡检,一般也都是当地最大的私盐贩子。比如说,在距离李孟他们家不远的胶州城里,就住着一名缉查私盐的盐务巡检牟老中,这个牟老中的手底下纠集了足足几百个地痞无赖,横行胶州几县之间,自己基本不怎么制盐,只是三天两头从各地军户和民户的家里抢盐,转手卖给盐商,从而牟取暴利,顺便还要杀人放火抢东西,弄得老百姓苦不堪言。

    李孟原本并不打算一开头就大打出手,只是明末这年头的世道,从来就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骨骸”,盐务巡检手下的这些盐丁不事生产,专门掠夺,就好像是吸血的蚊虫禽兽,而且嗅觉特别灵敏。李孟才带着村里人贩了一次私盐,就不得不在半路上跟盐务巡检的盐丁大战一场,斩首七人;卖完盐回到家里一看,村子又被牟老中的狗腿子抄了个底朝天……无奈之下,作为村里的领头人,李孟只好客串了一回兰博,揣着把刀子孤身潜入胶州城,趁夜刺杀了牟老中,于是那些盐丁一时间群龙无首,还为争夺牟老中遗留下的巡检之位,而陷入了一片混乱,总算是给了李孟他们一段可以自由贩卖私盐的喘息时间。

    利用这段十分宝贵的喘息时间,还有贩运私盐赚到的银两,李孟总算是拉起了自己的队伍,训练出一支马马虎虎还能打的长枪兵,号称“盐竿子”,接下来与各路官差衙役、山贼土匪、盐贩路霸连番恶战,屡屡得胜,逐渐垄断了胶州地区的私盐买卖。李孟也得了个匪号“二郎真君”,日子一时间过得相当滋润、

    可惜好景不长,在牟老中那个盐务巡检的位置空悬了几个月之后,终于有一位从外地空降下来,据说背景相当深厚的新盐务巡检上任了。李孟原本倒也没想立刻跟官府撕破脸——毕竟眼下的大明貌似还不够乱,不是适合穿越者举旗造反的好时候,所以托了人跟这位新巡检送礼说和,打算花点钱买个平安。

    谁知这位新任盐务巡检却是个笑面虎,李孟容得下他,他还容不下李孟这个“二郎真君”呢!于是表面上和颜悦色地接受了礼物和说和,说自己日后还有很多地方要仰仗李孟的“盐竿子”,大家不妨好好相处。背地里却是一边设下鸿门宴,企图引李孟等人入套;一边又请动一支官兵,去抄李孟那帮人的老窝。

    鸿门宴上一通混战之后,李孟和他的亲信们好不容易杀出重围,却发现村里已经被血洗一空,于是在悲愤之下毅然起兵作乱,前后几次大破胶州城派来围剿的那些公人、衙役、巡检和杂牌官军,还生擒了那位新任的盐务巡检。李孟把这个罪魁祸首押到灵堂前,砍头挖心祭奠亲人,很是出了一口恶气,但也从此捅破了马蜂窝——发生在胶州地方的乱战,终于引起了北京朝廷的注意,遂命令登州镇出兵弹压……

    于是,在登州军林立的长枪、森严的方阵、轰鸣的铳炮之下,李孟麾下横行胶州的数百名“盐竿子”被一击而溃,大败而归,让他真正感受到了这个时代一流正规军的威力。随后还没等他想出对策,又被追击的登州军攻破了寨子,李孟只得带人胡乱抢了几条渔船出海,准备逃出山东地面,从此亡命天涯了。

    (由于隐约知道一点明末“洋务派”孙元化在登州铸造火炮,雇佣葡萄牙教官,以“西法”练兵的事情,所以此时的李孟还没有把来讨伐的登州军跟穿越者联系起来,只当是孙元化手下的“洋枪队”而已。)

    ※※※※※※※※※※※※※※※※※※※※※※※

    然后,在冬日黄海的疾风恶浪之下,李孟这支小小的逃亡船队很快被打散了。有的船只被风浪打沉,有的船从此不知下落,只有两条船稀里糊涂地漂到了海州城外的花果山,搁浅在沙滩上之后侥幸获救……但也只剩下了以李孟为首的区区十几人,而且个个又冻又饿,半死不活,随身携带的少量银钱兵器,都在海上风暴之中丢了个精光,每个人的模样也都很是萎靡不振,什么称王称霸、争雄天下的心气儿都没有了。

    所以,花果山下那个“鹿庄主”刚一露出招揽之意,已经冻饿得连走路都打飘的李孟等人,就立刻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哪怕卖身为奴也在所不惜——否则他们估摸着自己怕是眼下就要没命:如今天寒地冻、粮价暴涨,人家非亲非故的,为啥要白白养你?反正若是主家待遇太苛刻的话,到时候再逃亡也不迟……

    接下来,这些私盐贩子们就在花果山下的庄园里,很是受了一番奇怪的活罪:对于新输入人口的防疫检疫工作――通常简称为“净化”,临高元老院当局已经摸索出了一套成熟的流程,即使是在千里之外的敌后据点,只要条件允许的话,同样也会如法炮制……所以,在庄园管事的呵斥下,李孟他们在一个棚子里脱光了衣服,就像买卖牲口似的让人瞧了瞧身板,接着又被看了看牙齿,问了几个诸如年龄姓名之类的简单问题之后,再按照要求在一张纸上盖了手印——李孟以为是卖身契之类的文书,然后以防疫的理由,被强迫着剃光了头发,又仔仔细细冲了一个澡,最后才得到了一件蓝布做的新衣服,这样就算是成为“新移民”的一员了。听管理他们的人说,作为新人,他们还要被继续操练几个月,才能算是正式的“入伙”了。

    对于剃头的事情,众位胶州难民自然是不太愿意的,只是以眼下这种绝境,也只得认了。倒是在入伙之后马上就有全新的衣服发,让他们很是咋舌——他们以前也有在大户人家当过奴仆的,知道就算是那些乐善好施的缙绅,一般来说也只会给新来的仆人穿旧衣服……新衣服的颜色是靛蓝的,质地很粗,但却干净又柔软。只是模样着实古怪,象和尚穿的一口钟一般。因为是冬天,所以还给了他们一身旧棉袍御寒。

    熬过了这么一套“净化”的手续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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