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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也不立刻归位，反而看着我，道：“皇上，臣妾听闻四阿哥新娶的福晋长袖善舞，还想为皇上献上一曲呢。”说罢又是一抹阴森森的微笑看着我。雍正满脸疑惑地望向我，连弘历也是一脸的惊讶。我转头看向英琦，她只是淡淡地点点头，要来的还是会来，幸好我早有准备。

　　我向静月使了个眼色，又理一理头上的通花，然后大大方方地走出去。这时静月已把皇后娘娘的凤凰琴呈上，我轻轻抚摸着这千年的古琴，心中暗自祈祷：一定要成功。我轻拨几下，音色绝佳，每个音调都像珠儿落在玉盘中，清翠圆润，我悠然唱道：

　　“无言到面前，

　　与君分杯水。

　　清中有浓意，

　　流出心底醉。

　　不论冤或缘，

　　莫说蝴蝶梦；

　　还你此生此世，

　　今世前世，

　　双双飞过万世千生去。

　　一阕既毕，我复手重弹，眼角的余光略略一扫，只见在座众人都惊讶不已，甚是赞赏，我知道已成功了一半，那谦贵人和芝兰气得脸都红了，我嘴角微微上扬，好戏还在后头呢！正想着，月光之下，突然多了很多星星点点，“哇，是蝴蝶！”“还有萤虫！”在众人惊讶的低呼中，艳丽翩翩的蝴蝶纷沓而至，一只、两只、三只。。。全都围绕在我的身上，加上点点萤光，在万紫千红分明间，独我一身雪衣潇潇。

　　一曲终了，众人还沉醉于乐声之中。一时万籁俱静，我乘兴而起，边吟诗边起舞，身上的蝴蝶也跟着翩然而起，连我也似化身为一只蝴蝶，随着夜风而舞，衣裙上飘带飞然，身上暗香流动，美丽而*，仿佛一朵怒放的夜牡丹。

　　“万古英台面，云泉响佩环；练衣归洞府，香雨落人间。蝶舞凝山魄，花开想玉颜。”（1）

　　诗终蝶散，我安安稳稳地跪在雍正面前，“娴儿献丑了。”雍正眯起双眼，恰如一头猛虎盯着白兔般看着我，良久才道：“好。。很好，想不到连蝴蝶也被你的歌声吸引来了，你唱的小曲朕好像从未听过，叫什么名字呢？”我心想你当然未曾听过了，那是《梁祝》小提琴协奏曲，新中国解放后才有的，离现在还有几百年呢。我微笑答道：“这是江南的小曲，是讲述东晋时期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凄美故事。娴儿偶有闻得，觉得很是感人，又有感今夜是乞巧节，两者故事相似，所以一时心有感触。”如果不是午间看到在花丛中飞舞的蝴蝶，也不会令我灵机一触，想起梁祝的故事来。

　　“本宫从未听过什么梁山伯、祝英台的，一支不闻一名的小曲，居然敢登大雅之堂。”谦贵人很是不屑，这也难怪，谦贵人出身低微，所读之书本就不多，又何从知道梁祝的故事。熹贵妃看不过眼，道：“我倒想知道这梁祝的故事。”我感激地看着她，缓缓说道：“回禀娘娘，在东晋时期，有个祝员外之女英台，美丽聪颖，她女扮男装，远去杭州求学。途中，邂逅了赴杭求学的书生梁山伯，一见如故，相读甚欢。。。。。及后英台被迫出嫁时，绕道去梁山伯墓前祭奠，在祝英台哀恸感应下，风雨雷电大作，坟墓爆裂，英台翩然跃入坟中，墓复合拢，风停雨霁，彩虹高悬，梁祝便化为蝴蝶，在人间蹁跹飞舞。”许多妃嫔听完故事后，眼圈都红红的，有几个甚至落下泪水。我继续说道：“正所谓蝶已化，情难消，四载情，缘不尽，只愿做蝶乐逍遥，朝时生，夕时死，却无人世苦忧扰。”说罢抬头正迎上雍正的一双冷睫，不知是我敏感还是错觉，我好像看到他眼眸底下也起了一层雾气。

　　“好个蝶已化，情难消。。。娴福晋淑慎贤明，蕙质兰心，就赏你“蝴蝶牡丹发簪”一支。”吴公公领命而去，顷刻就捧着锦盒归来，他把锦盒打开呈到我面前，我接过锦盒，那支蝴蝶牡丹发簪完全由宝石雕成的，无论花卉还是草虫，都栩栩如生，连忙再次叩谢皇恩。

　　（1）“万古英台面，云泉响佩环；练衣归洞府，香雨落人间。蝶舞凝山魄，花开想玉颜。”选自宋代薛季宣《游祝陵善权洞诗》　…　手机访问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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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看牵牛织女星
谁料那谦贵人还不放过我，又道：“皇上，今夜的酒特别的甜，皇上也赏一杯给娴福晋吧。”皇上点头准奏，吴公公递上一玉杯，倒上清酒。入口酒香浓郁，满口香甜，不料刚滑到喉咙就有火烧的感觉，一股暖流自胃部流遍全身，好厉害的酒！我正想退下，谦贵人又拉着丽答应连敬我三杯，本来我是可以推却的，但见她们的眼中满是挑拨之意，意气之下，三杯过去又三杯，酒在胃里翻腾不止，回到座位的时候，我连忙借口去换衣服，退下席间。

　　刚走到绛雪轩附近，胃里的液体就不住地向喉咙翻涌，我再也忍不住了，蹲在树边呕吐不止，由于基本没吃什么东西，把胃都吐空后，连黄胆水都吐出来了，头很晕也很痛，我难受得几乎要哭起来。突然有人过来轻轻抚拍我的背，又递上干净的手绢，我接过来擦去嘴边的污物，我以为是弘历来了，转身看到的却是弘昼。

　　他察觉到我脸上的失望，伸手把我抱入怀内，我先是一呆，随即挣脱开他的怀抱，我一脸冷淡对着他，我想起他身边的嫡福晋，想起她脸上的忧伤。“五阿哥请自重。”我又刻意退开几步。

　　“自重”他大笑起来。“哈哈。。。你居然叫我自重！”他一步步逼向我，“那天晚上，你不是也曾轻呼我弘昼么？半月不到，你就叫我自重？”我被逼得连连后退，最后跌坐于树下。“五阿哥，我现在是您的嫂子了。”我一字一句地说出来，直直地看着他。“那你是不是要我叫你一声嫂嫂啊？”他低吼着，双手摇着树干，树上的叶子纷纷而落。“是的，这也是你应该的。”我心里并不想这么说的，我知道说出来会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也知道我欠他的实在太多了。但也正因为这样，才更要这么对他说，既然我已为*，而且那个人还是未来的乾隆大帝。如果再让他一直沉迷下去，无论对他还是对我都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与其让他将来有身犯险境的危险，不如早日让他清醒过来。他的脸犹如死灰一般，他激动得连他的身体也在颤抖，“嫂嫂！”他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我舒了长长的一口气，虽然这两个字也像敲进我的心般，令我很是难受，但终究我也松了一口气。

　　突然弘昼俯下身来，捧起我的脸就亲了下来。我还未反应过来，两瓣嘴唇已交织在一起。我顿时觉得大脑缺氧，只有一片的空白。直到他把舌头伸进来的时候，我才惊觉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推开。我们都别过头去不看对方，　实在是太难堪了，空气中只余下大家喘息的声音。　　

　　一段时间后，他冷静下来了，转身坐在树的另一边。这样也好，起码避免了面对面的尴尬，只要一想起刚才的情景，我的心就会狂跳不止，我的嘴唇上还残留着刚才接吻时的温度和质感。

　　“为什么？”他终于打破了彼此的沉默。“嗯？”我一时间也不知道他在问什么。“为什么你最终选的是皇兄而不是我？”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有点发抖，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有继续沉默下去。“那天晚上，我真的以为自己成功了，我看到你眼里的感激，你眼里的迟疑，我以为我能够改变这结果。可惜我只猜到开头，却猜不到结局。”

　　天色渐渐暗下来，天上的牵牛星与织女星越发显得明亮。我的确很感激他，但我的心里已经有太多太多的回忆，多得已经容不下他了。有时我也会想，如果没有了毅的回忆，我选择的结果究竟会否有所不同呢？　但有些事就像是命运一早就注定的，注定了弘历负我，而我却负他。

　　“唉。。。”我禁不住叹息起来。他冷笑一下，“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去。”即使看不到他的脸，都能想象他现在那一脸苍然的样子。“或许我们都住在天堂，所以我们都向往地狱。”我淡然地说着，其实我的心里也不好受，想起这段日子，想起妻妾间的争斗，即使是赢了，我也不见得就是开心的。“如果皇兄是你的地狱，你何尝又不是我的地狱。”他不知不觉间已经坐到我的身边来，我也不抗拒了。柔和的星光拂晓着我们寂寞的脸，我们都只是在爱情上沦落的人。

　　爱人有时是很卑微的，如果对方不爱你的话。但即使对方是爱你的，却不只爱你一个，那么这样的爱同样也是很卑微。爱情从来就是含笑饮毒酒，即使明知道弘历的爱只会一点点地把我吞噬，但我就是舍不得不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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谣言
远处鼓乐喧天，那份热闹却不属于我。我出来也太久了，于是想扶着树干站起来。弘昼捉过我的手拉了我一把，我的脸顿时红热起来，很是尴尬，慌忙挣脱开。他看着我叹了一口气，“你今天真的很美，但他是不会保护你的。”我听得糊涂，但他已渐渐走远了，总不能让人看到我们同时归席的，难为他连这点都考虑到了。他的背影依旧是那么的寂寞，如同那夜一般。

　　差不多回到去的时候，正好迎上来找我的静月，她急得满头是汗问：“福晋，你去哪儿了？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你。”我接过她手上的薄纱披肩，道：“我不过是去醒醒酒而已。”我悄然无声地回到座位上，淳常在很是关心，我回以一笑表示我没事。转过头去，却看到陈格格一脸*地粘在弘历身边，而弘历也乐在其中，时而谈笑又时而轻摸着陈格格依旧平坦的小腹。我的胃再次翻腾起来，我很努力才忍了下去，淳常在很关切地问道：“你的脸色很不好呢，还很不舒服么？”我轻轻摇一摇头，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弘历依旧没有看我一眼，难道我离开这么久了他就一点也不会担心么？相反另一边的弘昼正玩味地看着我，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现在除了酒就没有能浇熄我心里的妒火。

　　酒宴散去，我已不记得我是怎样回到梨香堂的，只记得迷迷糊糊的有人送了我回来，隔天我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勉强起来。静月在一边侍候着，杏儿递上参茶，还不时按着我的太阳穴，问：“头很痛吧？福晋昨晚也喝太多了吧。”杏儿一脸责怪，我闭上眼睛点点头，问静月：“四爷昨夜在哪渡宿了？”“还不是陈格格那儿，她整晚都粘着四爷呢，正狐媚子！”杏儿愤愤说道。静月深深看我一眼，我明白她的意思，但我的心仍像*了一刀似的，不停地淌着血。“那我是怎样回来的？”“是五爷悄悄命小季子送福晋回来的，四爷一早就去陈格格那儿了，根本不知道福晋已经醉倒，英琦也回去了，那兰福晋只是在一旁嘲笑也不帮忙。”我只听到弘昼两个字，其余的都隐去，又是他帮了我，又是他在保护我，为什么那个人永远都不是弘历？为什么每次当我有危难的时候，弘历总是不在我的身边？是巧合还是他根本没有在乎我呢？　一层薄雾浓罩着我黯然的脸。

　　不知何时起，宫里忽然传起我和弘昼的谣言，还说看到我们在乞巧节那晚在御花园私会。谣言总是不径而走的，何况还有兰福晋等人的大力渲染，整件事都说得那么的绘声绘色。刚开始的时候，我还真有点害怕，但过去几天，看谣言越传越不成样子，我的心反而定下来，起码证明那个看到我们的人也没有看到什么。倒是兰福晋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把事情说得就像她亲身看到的一般。那天我经过花园就听到她跟陈格格在说，“还不是样子有点像英琦罢了，就把皇上、五阿哥都迷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哪里好了。”芝兰深深不忿，“不就是，左右不过是个影子，天生的贱相。”我实在听不下了，于是闭门不出，算是思过。

　　那天夕阳西下，五彩斑斓的晚霞静谧自天际云朵间畅然流下，铺开漫天的灿烂。弘历悄然无声地从背后一把抱着我，我吃了一惊，我居然有那么一刻以为会是弘昼。看我淡淡然的样子，弘历也慢慢松开了手，“生气了么？”“嗯？”我还是有点心不在然。弘历拉我坐在他的大腿上，轻抚着我的青丝，缓缓道：“陈格格刚怀有身孕，我总得多关心她一下，我也是身不由己的。”好一句身不由己！陈格格是身不由己，英琦是身不由己，那么连每天都在中伤我的兰福晋也是身不由己么？他就一刻也没有想过为我平息谣言么？还是他一早就相信了呢？看我眉头微戚，他伸手过来轻轻缓着：“都想什么了，想得眉头都皱得不成样子了。”我依然是淡淡的，我很想假意言欢，但我连一个笑容都装不出。

　　虽然是这样，晚上弘历还是留下来了，月华初升，华光清明的时候，他就已经把我压在身下，努力挺进。我却只想快快结束，只消睁开双眼我就会想象到他平时也是这般在其他女人身上卖力的，一阵呕心，我推开他就俯身呕吐起来。他很是扫庆，却仍温柔地清扫我的背：“怎么了，吃坏身子了么？”我摇摇头，并不想说话。这样他是留不下去的了，于是喊了静月过来，服侍他整理好衣冠，他又安慰了我一下，就去英琦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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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宠
自那夜之后，弘历更少来了，虽然偶尔还会遣小路子送来一些礼物，但人几乎没有踏进梨香堂半步，即使别人不说，失宠还是铁铮铮的的事实。以往常常对我阿谀奉承的其他妾侍现在都对我避之不及，梨香堂几乎门可罗雀。我也渐渐消沉起来，或许是怕又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又或许是出于对弘历的失望，我干脆把自己封闭起来，竟比前一段时间更少出门去，每天写写字打下缨络也就过去了，但杏儿就很是不惯，整天唠叨着那些人的势利。

　　七月差不多要过去了，但那酷热的势头却丝毫不减，四处热浪逼人，别的宫苑里早就供起了冰盆，梨香堂里却连冰的样子也没见过，有次真的热得不行，静月过去问那些公公要冰，却碰上陈格格那边要做冰碗子，那公公就把冰都送到陈格格那边去了，还说如果福晋定要用冰的就去向皇后娘娘要吧，这宫里供不起福晋的用度。静月从进宫到现在都没有受过这种气，急得眼圈都红了，我何尝不知道这宫里的人都是跟红顶白的，原以为在弘历登基前我还能安安静静地过上几年日子，却没料到这里此终还是红墙黄瓦中的一角，在这后宫中从来就没有一块地方会是净土，只要还有活着的一天，就逃不过争宠与失落。

　　比起日常的用度，膳食就更是糟糕透顶。我原本就不太喜荤食，以前在体顺堂的时候有皇后娘娘疼着，又有袁公公照看着，吃得总算是不错的。刚嫁过来那会儿，弘历老往这边跑，太监们当然也不敢怠慢，连点心也尽挑好的精的送过来。现在门庭冷落，有时连饭菜也会忘记送，就更别指望会好到哪里了。本来按位份，我一顿饭最少也该有四菜一汤，荤素搭配着。但像响午那顿就只有三个菜，而且都是肉，又肥又油，连杏儿她们都难以下咽。到了晚上，居然清一色都是青菜豆腐，无盐无油的，连蓉姑姑也气愤地说，“这算什么嘛！快连一个丫头都不如了，我们这边好歹也是皇上亲赐的福晋啊！”我只得叹口气说：“将就一下吧，都是我没用，连累你们了。”说完躲在一角擦着泪，吓得静月和蓉姑姑都不敢说什么了。杏儿也曾劝我向皇后娘娘禀明一切，但我实在没有那个面要娘娘为我担心，所以连蓉姑姑也被我吩咐了不准随便向外说，日子也就这么有一天没一天地过着。

　　这几天人一天比一天的闷，有时一看到饭菜都想吐，根本不能入口，蓉姑姑不住地劝我请太医，但这时候哪有这么容易能请到太医呢？就像前几天我的胃很不舒服，刚吃下点东西又吐出来，于是派杏儿去请太医，结果到现在连太医的影子也没看到。正愁着，杏儿就在外头说有客到，我心里纳闷得很，除了春棠院的苏格格偶尔会过来陪我做做绣活或送些点心过来，基本没有人会来看我。

　　我略略整理了一下衣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