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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妻嫁到-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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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顾袅袅为首的,她们同七公主商议道:“单绣轮廓终要比原画逊色,但绣完全图确实费时。如能轮廓中尽显此画神韵,就当通过如何?”

    七公主点了点头,并不反对。

    一根香被点上,轻烟袅袅在园中散开。

    苏昭宁的每一个动作几乎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目光。

    担忧,质疑,幸灾乐祸,静观事情,都有之。

    瞧见苏昭宁下针如有神,穿来穿去间十分迅速,安怡便有些坐不住了。

    她站起身走到苏昭宁的身后,冷冷地瞧对方手中的绣布。

    只见那黑色的线在白色的绣布上飞快地穿梭着,一针一针逐渐汇聚成了一个轮廓。

    是孩童的脸。

    安怡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她没有想到苏昭宁的刺绣速度竟真的如此之快。

    明明就是心底觉得苏昭宁绣得不错,也担心苏昭宁能够按时如约完成,可嘴上,安怡却是充满了挑刺。她朝着苏昭宁的绣品挑剔道:“这绣的是猴子还是人呢,如果不管像不像,只要绣出个东西来,那谁不行啊!”

    七公主原图画的可是南宛宛自家兄妹弟三人,听了安怡的话,南宛宛怒目而视,朝安怡回道:“安怡你的眼睛倒也厉害,才几笔的功夫就能看出一个轮廓。”

    苏昭宁没有搭理安怡的挑衅,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手中的绣布之上。

    开口定下一炷香的时间绣完轮廓,苏昭宁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绣完全图她固然不担心,但事无巨细地绣,费时肯定相当久。

    而像如今这样,她若在短时间内,能绣出一个轮廓。时间上的紧迫无疑会让其余人的挑剔变少。

    苏昭宁刺绣的时候,并没有仔细回忆七公主画的那一幅图。她真正用作底图,在脑中反复描画的是——定远侯府的那幅真迹。

    毋庸置疑,七公主的画作不过是临摹,那么真正的神韵还是在原图之中。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半柱香的时间已经过去,苏昭宁的绣布上也已经有了三个孩童的脸部轮廓。

    单看轮廓倒是仅能看出孩童男女,尚不能定论尽得神韵。

    苏昭宁又穿了一线重新下针。

    南宛宛在一旁看得一颗心提起老高。她是希望苏姐姐能通过这次考评的,可是一炷香的时间内绣完三人小像,真的太难了。

    香又已经燃了一截,安怡看着苏昭宁那尚未绣出整个身子的绣布,心里的不平渐渐松懈了不少。

    海口夸得再大又如何?

    完成不了,做不到,还不是徒留人笑话?

    安怡心中得意,嘴上便愈发刻薄。她在旁奚落苏昭宁道:“我小时候曾看过那杂耍技艺不精的,光一张嘴说得好看,实际表演出来却不过尔尔。今日倒又重新回味童年了。”

    “苏二姑娘,你可真是难得啊,每一次相见,都能让本郡主看上一场好戏。”安怡挑了挑眉,挑衅地看向南宛宛,朝对方又道,“怎么样,南宛宛,你来咬我啊!你即便咬了我,也不能改变苏二这旗子扯大了的事实。”

    香此时已经燃到尾端。苏昭宁将最后一针堪堪收完。她仰面望向安怡,眼中并无半点畏惧之色。

    苏昭宁道:“请社长和诸位考评。”

    安怡没有想到苏昭宁还是能够按时完成,明明方才燃了一大半香的时候,她那白色的绣布之上,三个孩童的身子轮廓还只完成了一个。

    根本不可能全部绣完的!

    安怡瞪大了眼睛,紧张地看向苏昭宁完成的绣品。

    待看清楚绣布上的图案时,安怡顿时笑出声道:“这两个身子一个脑袋就算完成了?苏二,你把我们都当傻子不成?”

    绣布之上,一个男童正握了个弹弓在射鸟,另一个女童抱着小的男童。

    最小的这个男童身子并未秀全,只不过绣了一只手而已。

    “三个好端端的孩童,被苏二你绣成了废人,这难道可以过关?”安怡扬了扬下巴,朝南宛宛刻薄道,“来,南宛宛,你来说,让我看看你怎么睁眼说瞎话。”

    南宛宛被安怡气得脸都有些发白。

    她想出声反驳,一炷香的时间绣完这样多已经很是难得。

    可苏昭宁先前自己就是说的绣出轮廓,尽显神韵。

    七公主也神情复杂地看向苏昭宁。

    她对于南宛宛与苏二走得这样近,心底是有些小醋的。当然这醋的根源不在南宛宛,而在于南怀信。

    可七公主并不是安怡那种性子。她清楚地明白,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情,对方喜欢不喜欢自己,与旁人半点干系都没有。

    更何况这苏二与南怀信也并没有什么交往过密的地方。

    七公主是愿意接受苏昭宁入咏絮社的。

    如果苏昭宁先前不夸海口,七公主觉得她给对方两炷香的时间也未尝不可。依照这个速度,两炷香的时间,苏昭宁绝对可以绣完三个孩童的整身轮廓。

    但如今话已出口,她又能说什么?

    七公主自然不会偏帮苏昭宁。

    她开口评论道:“虽然苏二你的速度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但就我们先前的约定而言,你这还是有些欠缺了。”

    “快走吧,苏二。”安怡在旁幸灾乐祸地大声说道。

    一众社员都被方才苏昭宁的刺绣功底有些叹服,因此听安怡这般针对她,倒有好几个流露出怜悯目光的。

    如果不夸海口就好了……

    如果不夸海口,就能通过了……

    面对众人的目光,苏昭宁并没有半点尴尬,她直面七公主,问道:“方才难道是我听错了,不是说绣出神韵就可吗?”

    “神韵,你的意思是你绣了个不完整的人,还算绣出了神韵?”安怡嗤之以鼻道。

    七公主也有些叹息。

    这苏二在女红之上,倒是有些真本事的。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如果她不说那话……

    “敢问社长画的是什么?”苏昭宁并不理会安怡的讽刺和七公主的叹息,她走上前将七公主的那幅画放到自己的绣品旁边。

    两幅作品,一个首饰服装都很仔细,一个只有轮廓。两相对比,越发衬得苏昭宁的绣品太过简单。

    “社长画的三个孩童是一家人吧?”苏昭宁明知故问道。

    七公主点了点头。

    “那此为兄,此为弟妹。兄玩乐,姐怀抱弟,弟亦观兄。此图中,情谊甚厚。”苏昭宁继续道。

    安怡唯恐生变,遂不耐烦地打断道:“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你难道还想说你绣出了友爱情谊吗?”

    这个问题,未等苏昭宁自己回答,就有人给出了答案。

    “苏二姑娘绣工了得,袅袅佩服。”顾袅袅上前几步,她手指先指七公主的画,后指苏昭宁的绣品道,“社长之画神韵在其友爱情谊,苏二姑娘所绣亦是此点。”

    安怡正要反驳,却被顾袅袅抢先剖析了。

    顾袅袅一一说道:“虽只有轮廓,但男童弹弓射鸟间有回眸,女童紧抱其弟。幼弟虽未显现其全身,但头偏于姐姐身上,目聚在兄长那边。我认为,苏二姑娘通过了此次的考评。”

    “你算什么东西!”安怡没有想到自己原本胜券在握,却会有这般峰回路转,她不禁口不择言地骂道。

    顾袅袅被安怡已经背地里骂过一次,如今再听她当面骂,心里竟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转过身,完全无视了安怡。

    顾袅袅朝七公主道:“社长觉得如何?”

    七公主走过去认真看向绣品,她原先只粗粗一略,再加上安怡的话,便有些先入为主地认为苏昭宁没有完成绣品。

    如今听顾袅袅分析,再仔细观看,七公主不得不承认苏昭宁确实完成了她们设定的考评。

    “苏二的女红果然名不虚传。”七公主定论道,“咏絮社欢迎你。”

    安怡一张脸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她愤然将那盘绣线和绣针一脚踢开,然后就径直离开了园子。

    面对安怡这毫不收敛的火气,诸人对苏昭宁的怜悯和亲近倒是更加深了。

    尤其是被安怡同样耻笑过的顾袅袅,她友好地上前同苏昭宁道:“苏二姑娘,希望日后能经常与你讨教女红。”

第八十七章 看清楚

    中书令顾琅是个严父,但也是个慈父。

    因由女儿婚事屡屡受阻,他公事略得闲的这日,就主动来说自己眼中的趣事来给女儿听。

    “前几日为父去八斗楼参加品鉴会的时候,其实见到了一件上品。一件十分出人意表的上品。”顾琅虽是来逗女儿开心的,却不自觉地又卖起了关子。

    顾袅袅倒也习惯了,便望向她父亲,应景问道:“可是父亲带回来的那幅山水画,我还未曾瞻仰过呢。”

    “那画确实不错,但与那件上品相比,却是云泥之别。”顾琅提及此事,颇为痛心。

    他流露出十分遗憾的表情,又道:“为父真是眼拙,竟不如定远侯有眼光。那上品被定远侯得去了。”

    发现自己口误,提到了女儿的伤心之处,顾琅忙不再卖关子,直接同顾袅袅说道:“那是一幅绣品,但其中精彩非亲眼见不可尽会。为父只能说‘绣成安向春园里;引得黄莺下柳条’诗里的情景,也不过是那绣品所展风韵的四分之一。”

    听父亲这般推崇,顾袅袅也当即被勾起了强烈的兴趣,她不由得问道:“父亲是说‘四分之一’而不是十分之一?其余三妙又在何处?”

    两人不愧是才痴父女,对互相那旁人看来有些奇怪的话也能迅速理解过来。

    顾琅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将那日自己满心的震惊全然又同女儿描述了一遍。他道:“正是四分之一。‘绣成安向春园里,引得黄莺下柳条’是为绣如真景。那日为父所见上品四分之一为名赋《春江花月》中的情景。那春江涟涟的情景让人如临其境,月夜微凉感亦扑面而来。”

    “而四分之另一,则是‘鸾翔凤翥众仙下,珊瑚碧树交枝柯。’余下的另二则可以用‘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来形容其间妙处。”顾琅念诗之时回味神韵浓厚,那幅令他叹服的绣品如同又出现在眼前。

    每每念及自己与这样的上品擦肩而过,顾琅就觉得自己的心如同被人捅了一刀样难受。

    要知道,他已经几日夜里都没有睡好了。梦里总是在跟定远侯争那件绣品。

    可是梦醒之后,他却不能付诸现实。一是当日是自己眼拙在先,二是他不如陈小将军与定远侯有情谊在后。

    要怪,就只能怪那日怎么就没有看出绣品也能如此精致、如此不凡、如此难得呢!

    顾琅看着女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对女儿或许还是不够严格,若是严格些,那样的上品……

    也不会,凡事有个天分。寸有所长、尺有所短,他女儿未必就有那样的女红天分。

    顾琅虽然痴迷有才学的人和事物,但仍是个讲道理之人。

    顾袅袅亦是如此。她听到这般精致的女功绣品时,并无生出妒心,反而是谦心向她父亲请教道:“父亲所说的可是回文诗一般的奥妙?‘莺啼岸柳弄春晴,柳弄春晴夜月明。明月夜晴春弄柳,晴春弄柳岸啼莺。’绣品是四面之作?”

    “四面之作便不可谓之巧妙了。”顾琅摆手答道。他将内心的遗憾暂且手心,全心全意向女儿描述了一番那绣品前后不同,上下颠倒又不同的模样。

    顾袅袅听完,只觉得叹为观止。

    她低声叹服道:“我原以为社里的苏二姑娘已是女红首屈一指者,却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顾琅的耳朵直接过滤了苏二姑娘这个女红暂居人下的名字,与女儿同样感慨道:“是以,女儿你仍要日日潜心练习作诗,为父亦然。”

    顾袅袅站起身,甚为恭敬地行了个礼,答道:“谨遵父亲教诲。”

    见女儿这般谦卑上进,顾琅十分满意。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他点头迈步,离开了顾袅袅的院子。

    待回了自己院子,顾琅猛然回神,他是去做什么来着?

    是去安慰女儿吧?是去给女儿说趣事的吧?

    回忆一下,自己是说了一件很有趣,很好的事情。女儿从中也获益颇多,顾琅又满意地捋了捋胡须,继续迈步前行。

    长安侯府里,苏昭宁自然不知道自己被顾袅袅父女当作两个人谈论了一番。

    她看着自己被布包住的双手,略微有些出神。

    医馆里,那大夫把过苏昭宁的脉后,并不能十分肯定她是不是中毒了。

    但当苏昭宁拿出刘大夫给的药时,那医馆的大夫却是立即变了脸色。

    有银钱在面前,医馆大夫倒并非是苏昭宁一病找了两个大夫而变脸。而是他见了药材便肯定了苏昭宁的疑惑。

    “姑娘,你这确实是中毒啊!前一位大夫跟你说不是中毒吗?他明明给你开的就是解毒药啊!”医馆大夫无比肯定地指着药材中的一味药道,“这种牛串子,除了解毒,从不做他用。因为牛串子本身就有微毒,只能以毒攻毒时用。倘若不是解毒,那这药岂不本身就是毒药?”

    在刘大夫给自己下毒和安怡给自己下毒之间,苏昭宁显然觉得后者更有理由,也更有证据。

    证据不仅仅是中书令府上的种种,也不仅仅是定远侯府的那些略微有些令人生疑的神情,而是……

    苏昭宁努力抬起右手,将自己被包住的左手上的布完全解开。

    之后,她又将右手上的布也同样解开。

    一双手,毫无遮挡地出现在苏昭宁自己面前。

    从指甲往下,双手的皮都已经完全翻了起来,里面显露出鲜红的血肉。

    苏昭宁看向手指下方。

    这样惨烈的一双手如果她能狠下心仔细看,是能发现差别的。

    右手虽然指尖皮全掉了,但手掌位置尚算完好,只有手踝地方有些略微脱皮。

    而左手,惨不忍睹。

    如果是刘大夫下毒,同样的毒自口中而入,为什么两只手显现出来的程度如此大的差别?

    而毒是下在绣线上就很好解释了。

    虽然苏昭宁是用右手刺绣,但右手握的是针。左手才不断地在捋线。

    而右手碰触线的时候不过就是手腕处插过,和最初分线的时候用指尖碰触过。

    下毒的人是谁,很明显。

    苏昭宁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远远地放向窗外。

    她一直都知道的。

    没有谁是可以依靠的。

    哪怕用来寄托感情也不行。

    丫鬟打起帘子走了进来。

    “小姐,有人送礼过来。大夫人让管家领着人到了院子里。”

    几乎是同一时间,苏昭宁的另一个一等丫鬟茯苓也进了房中。

    茯苓正端了汤药进来,她看到苏昭宁手上的纱布都解了,忙紧张地道:“小姐,您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都解开了?”

    “大夫并没有特意交代要将手包起来,就这样吧。”苏昭宁答道。

    她伸手准备去端茯苓手中的药碗。

    手上那血肉直直地撞入视线,苏昭宁自己都有些被吓到。但她很快就调整了心情。

    这是迟早要习惯的。

    这也是最好的教训,不是吗?

    不是不够谨慎,而是不够心狠,不够果断。对于早就站出来、显山露水的敌人,就应该去拼力反击而非不战而退。

    “小姐,奴婢来喂您。大夫交代过不能碰水的。”茯苓避开了苏昭宁的手,用勺子舀了一勺汤药小心翼翼地喂到苏昭宁嘴边。

    苏昭宁望了一眼茯苓,张口跟着茯苓的节奏,一勺一勺慢慢饮尽了那碗药。

    她是要心狠一些。但不是无意义地折磨自己。

    如果换了以前,等待的白术是会出声催促的。毕竟管家和贵客都在外面。

    白术看得分明,那位捧着礼盒过来的丫鬟姐姐,穿得虽然不十分艳丽,但衣裳的质地比侯夫人面前的一等丫鬟还穿得好呢。

    二姑娘是白术和茯苓的主子不错。但二姑娘也是长安侯府过得最艰难的主子之一。

    过去的白术和茯苓都不把苏昭宁放在眼里。可自从苏昭宁再从家庙回来,茯苓似乎就渐渐变了态度。

    上次自从茯苓在清泉寺帮二姑娘做过事以后,她们之间倒是越来越融洽了。唯有自己……

    白术敏锐地觉得,二姑娘和以前不同了。

    并不是其余下人们讨论的——二姑娘如今攀着大少爷,所以水涨船高。

    白术觉得,改变是出在二姑娘自己身上的。

    一碗药饮完,苏昭宁才抬头看向白术,问道:“管家领着人已经到了院子里吗?”

    白术答道:“是,方才奴婢已经送了茶水过去了。”

    “扶我出去吧。”苏昭宁话是朝茯苓说的,但白术却也立刻走了过去。

    两个人一左一右扶住苏昭宁,如同她十分病重的模样。

    房门推开,院子里的了立刻望向门口。

    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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