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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 三戒大師-第5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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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望入阁,百官不会说什么,但只要大人一成为大学士,张居正入阁的难度就骤降了,毕竟您比他整整小了一旬,中进士也晚了十二年,没人再好拿他的资历说事了……”

    “而且很有可能,”王寅道:“徐阶会安排你们俩一日入阁,因为张居正比大人早登科,在内阁中,将会排在您的前头。”

    在三位谋士抽丝剥茧的分析中,困扰沈默多日的谜团,终于解开了。他眼前一片豁然开朗,拊掌道:“原来如此,看来徐阁老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

    “是啊。”沈明臣点头感慨道:“在当今没掌握朝政以前,只有徐阁老有资格下这盘棋,就连高拱,别看他横冲直撞,也不过棋盘上一只耀武扬威的車而已……可笑还不自量力,妄想跟下棋的人一决雌雄。”

    “呵呵……”王寅却摇头道:“高拱虽然目前不如徐阶,但他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根深叶茂,气运昌盛,长期我看好他。”

    话题到了沈默今后该如何自处,这也是他最想知道的,便问道:“如今徐高相争,我和他们的关系都不错,但又都不算太铁,若真有入阁那天,该如何自处呢?”

    “这个么……”王寅笑道:“我再送大人八个字。”

    “请讲。”沈默笑道:“这次肯定照做。”

    “明向华亭,暗结新郑。”王寅微微笑道:“如此,才能始终保证您,不被排除在权力核心外。”

    “问题是,我就是再向着徐阁老,他也不会对我和张居正一视同仁的,”一次次教训之后,沈默不敢小觑天下英雄,所以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了,把心里最窝火的问题也提出来了。

    “呵呵,这个我们讨论过……”沈明臣笑道:“大人,那是因为您的方法没用对。”

    “何解?”沈默问道。

    “您想啊,徐阁老为什么如此看重张居正呢?”沈明臣道。

    “呃……”沈默沉吟道:“因为张太岳很优秀。”

    “我怎么觉着您比他优秀呢?”沈明臣笑道。

    “因为他相信,张太岳是他合适的传人。”沈默只好换个理由道:“或者说,他认为张居正更适合这个大明。”

    “对。”沈明臣点头道:“从嘉靖二十六年,两人在翰林院结缔师生关系之后,徐阶一直视其为理所当然的继承人,据说他在和张居正相处一段时间后,曾亲口对他说:‘张君,将来一定要尽忠报国啊’”

    “不夸张的说,二十年来,徐阁老都在倾尽全力栽培他、雕琢他。据我所知,张居正当年,也是个名士气很重的人,颇能慷慨任事,看不得老师对严嵩虚与委蛇,时常喊打喊杀,要跟严嵩拼个痛快。听说他曾写信给徐阶道:‘即抗浮云之志,遗世独往,亦一快也’”

    沈默想到初识张太岳的时候,那时候他是多么的光明磊落,让人心折啊一转眼十年过去,张居正确实改变了许多。如果说他以前一味刚强不折的话,那现在则是刚柔相济,高深莫测了。

    显然,徐阶的潜移默化,磨掉了张居正身上的棱角,赋予了他政治斗争中,所必须的隐忍和阴狠。只有这样,方能成大器。

    “很多机密的国家大事,本不该张居正知道,徐阶却偏偏和他商量。”沈明臣接着道:“其实徐阁老心里早有主意,但非要等着学生说出来,这就是在可以的栽培他。”

    “是啊,徐阶在他身上倾注了那么多心血,就为了塑造出个理想的接替人来。”王寅点头道:“所以大人也别不平衡,谁让您比他晚了十二年呢。”

    “说起来,张太岳属鸡,十七岁中进士;大人也属鸡,也是十七岁中进士。真是一时瑜亮,也难为徐阁老了。”沈明臣突然笑起来道。

    “呵呵,好像高拱也是属鸡的。”余寅笑道:“大人和他俩每人差一旬,真是巧合啊。”

    “真巧,要是都入了阁,内阁不成鸡窝了?”沈默开个玩笑,望向沈明臣道:“你还没说,我怎么没用对方法呢。”知识分子就是这毛病,有话不直说,非得绕上个大圈子。

    “大人固然很优秀,但张居正也很优秀,徐阁老用谁都一样,而且他家在苏州,很清楚您本身的实力,所以宁肯扶植个没什么个人势力的接替,至少还能好控制不是。”沈明臣道:“但张居正也不是完全让徐阁老满意,有一点他就比不了大人。”

    “说。”沈默险些抓狂了。

    “他不信王学,而大人您是王学门人,”沈明臣笑道:“徐阁老对推广王学不遗余力,但他这个学生,却很不得力。您应该利用这个机会,高高举起王学的大旗,他不是爱推广王学吗?您也写几本,最好是关于你们那派与泰州学派融合的。他不是爱组织讲学吗?您也组织,把他们泰州学派高高抬起来,这样既能让徐阁老知道,您才是他的道统传人,咱们也可以趁机,把自己的事情办了。”

    沈默茅塞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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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六八章 上朝喽(下)

    第七六八章上朝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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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陪三位先生用过晚饭,天还没完全黑,沈默便回后院去了。毕竟好久没回家,不能在前面待太久。

    快到月门洞的时候,沈默看到胡勇从远处走过来,突然想起那个人道:“请大夫看了吗?”

    “看过了,很棘手。”胡勇回道:“那人病得挺厉害,大夫也说不出个丁卯来。”说着拿出一个小本来,道:“这是从他行李中找到的,看来这家伙没坑人,确实是个世袭武将。”

    沈默拿过来,凑在灯笼边一看,乃是一张世袭武官家族的世系表,原来此人叫李成梁,辽东铁岭人,高祖李英是朝鲜国人,后内附大明,因战功晋升为指挥佥事,世袭罔替,到他这儿已经是第四代了。

    “辽东,李成梁……”沈默沉吟片刻,突然猛地一拍胡勇的肩膀道:“想起来了”他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名字耳熟了……上辈子曾经看过个电视剧《太祖秘史》,说得不是本朝太祖,而是清太祖努尔哈赤。沈默不喜欢清宫戏,所以只看了个开头,就没再往下看,可仍对这个名字印象十分深刻——因为历史上厉害万分的努尔哈赤,在那部戏的一开始,就是在一个叫李成梁的辽东总兵府上为奴。还被李成梁扔进老虎笼子里,当了一把角斗士……虽然是为了彰显清太祖的勇武,但设身处地想一想,这娃儿可真够悲催的。因为他可不是斯巴达克斯那样的奴隶,而是建州女真酋长的儿子……

    虽然因为历史知识匮乏,不了解李成梁先生的丰功伟绩,但想来能如此玩弄女真酋长的儿子,可想而知,应该是个厉害知己的人物吧。

    ‘如果能通过他,把那个努尔哈赤弄死,’沈默立刻意yin起来:‘岂不是一了百了。’当然只是想想而已,他还没天真到以为,杀死个努尔哈赤,就能阻止女真的叛乱。

    但女真的崛起也并非不可遏制,时间还有的是,沈默相信只要措施得当,一定会有办法的。

    不过无论如何,那李成梁都是个关键人物,而观这个李成梁的身份和籍贯,八成与电视那个是同一人。

    ‘必须要重视起来……’沈默暗暗打定主意,把那小册子递给胡勇,道:“放回原位,好生照料这位李先生。”说着轻捋一下胡须道:“赶明儿我把那位李先生接回来,给这位李先生好好瞧瞧。”

    胡勇被大人绕得头大如斗,只得退避三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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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垂花门,沈默正要往正屋走,却见柿子树下有人影在徘徊,便出声问道:“谁?”

    “老爷,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柔娘啊。”沈默站住脚,望着那窈窕的身影,微笑道:“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干什么?”

    柔娘走到沈默面前三尺处停下,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显得愈发娇弱纤细。她怯生生的望着沈默,朱唇轻启,欲言又止。

    沈默心中升起一阵怜惜,伸手轻轻抚摸她冰凉的面颊,轻声道:“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感受到他手的温度,柔娘娇躯一颤,但没有躲闪,而是微微闭上了眼睛,仿佛从中汲取到了力量一般。鼓足勇气道:“妾身知道老爷不喜欢家眷过问政事,但实在是憋不住。”

    “哦?”沈默不由笑着把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攥在自己的手中,道:“看来小柔娘有大事要跟相公谈。”便拉着她往东厢房走去,道:“外面怪清冷的,还是进屋说吧。”

    “在外面说吧,夫人还等着呢。”柔娘却小声道。

    “没事儿,还早着呢。”沈默笑道。

    “那妾身快点说。”柔娘垂首道。

    “慢点说也不要紧,”沈默哈哈一笑,看见有个人影,便道:“那个谁,去跟夫人说,今晚我歇在东屋了。”

    “别,”柔娘急道:“老爷还是回去吧,我的事儿不急,改天再说也一样。”

    “啰嗦,”沈默佯怒,吓得柔娘不敢再说话了,这才笑着拥住她单薄的肩头,道:“走,进屋说去。”

    不管嘴上怎么退让,沈默能在第一晚上就过来,柔娘还是打心眼里开心的,所以把房门一关,整个人好像都轻盈起来,拉着沈默在太师椅上坐下,柔声道:“老爷累了一天,先洗个澡松缓一下吧。”便对自己的贴身丫鬟道:“含烟,和我去给老爷放水。”

    “不洗了。”沈默摇头道:“今天去澡堂搓澡了,干净着呢。”

    “那我给老爷倒水洗脚。”柔娘是非要干点什么才行,又对含烟道:“早点去歇着吧。”含烟抿嘴轻笑,朝沈默道个万福,便掩门出去了。

    待含烟走后,柔娘先伺候沈默除下衣袍,又给他沏了壶最爱的明前,然后去里间搬出个一尺高的红松木盆,那木盆极有分量,即使是空的,她搬起来都很吃力。

    沈默赶紧起身,快步过去接过那木盆,佯装责怪道:“这么娇弱个人,咋能干粗重活儿?”

    “奴家真没用……”柔娘吐吐小丁香,又去炉子上提水。这些活往昔都是侍女们干的,今天她有别的事,所以过早的支开了自己的丫鬟。

    “得了,待这儿别动。”沈默见她持着手就要去拎壶,赶紧一把将她拉住,自个往手上垫块棉布,拎起了黄铜水壶,道:“小心烫着,怎么心不在焉的?”

    柔娘低下头,声如蚊鸣道:“人家欢喜的。”说完将他按在椅子上坐好,把那木盆摆端正,双手提起铜壶,微微一倾,粗粗的一线热水,便注入木盆之中,白色的水汽蒸腾而起,带着一股松木香氤氲腾起。

    沈默深深吸口气,将那股松香味慢慢吸进腹中,顿觉四肢百骸、通体舒泰,惬意地眯着眼道:“这桶是新的吧。”

    “老爷真识货。”柔娘伸手试试水温,点头笑道:“确实是从没用过的松木桶。”

    “嗯,只有新的才能有这个味。”沈默从鼻孔嗯一声,点头道:“用过一次就没有了。”可见沈老爷不是不会享受。

    这时柔娘把个小板凳放在身后,款款坐下,目光柔媚道:“老爷,奴家伺候您洗脚……”这时她已经除下外裙,只穿着里面的白纱单裙,挽起衣袖,露出嫩白的两段手臂,伸过去轻轻挽起沈默的裤腿。

    待沈默将双腿慢慢浸入盆中,柔娘便伸手为他按着穴位搓脚。沈默只感到她柔软的双手,在双足慢慢抚摩,双腿登时柔软舒适,疲劳尽消,惬意的直点头。整个面容都松弛了下来,上半身靠在椅背上,显得十分舒坦。他以拉家常的语气,懒洋洋的发出声音:“不是有事儿要说吗?”

    “嗯……”柔娘轻嗯一声,继续给沈默洗脚,但手上的力道开始忽轻忽重,穴位也拿捏不准了。

    沈默等了一会儿,还没等到她说话,便温声道:“你跟了我十多年,在我心里早就是妻子一样,有什么话尽管说,就算是不妥的,也不会传出这个门。”

    收到他的鼓励,柔娘慢慢抬起来面庞,一双眸子水气氤氲的望着沈默,终于启齿道:“奴婢听说,先帝颁了遗诏,要为嘉靖一朝冤死的官员平反,是真的吗?”

    “嗯……”沈默微微皱眉,双脚踩在水里,问她道:“问这个干什么?”

    “妾身,妾身就是想知道……”柔娘垂下螓首,眼泪湿了衣襟。

    “别哭别哭,”沈默赶紧用袖子为她擦拭眼泪道:“我说就是,是有这回事儿,新君登极诏上也重提了,不过不是为冤死的,而是建言得罪者……”说着定定望着她道:“看来这里面有你的亲人。”

    “至亲……”柔娘已是梨花带雨:“爹爹……”

    “唉……”轻叹一声,沈默将她拉起来,拦住怀中,紧紧抱住道:“小可怜儿,终于可以说出岳父大人的名字了吗?”

    听他说‘岳父’,柔娘娇躯一震,但旋即摇头道:“我不配提起先父名讳……”

    “该打,”沈默心中一痛,知道她有沦为婢女的经历,若是大官人家的女儿,肯定对旧人故事羞于启齿。便故作轻松道:“那又不是你的错,是混账的法令,让你被父亲牵连而已;再说你现在也是敕命夫人,不丢老丈人的脸了吧?”

    听沈默如此善解人意,柔娘一面流泪,一面使劲点头,伏在他耳边,呢喃道:“我爹爹姓曾,名铣,乃故太子太保、兵部尚书、三边总督……”

    得到了十年前就想知道的答案,沈默虽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震惊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道:“你是曾大帅的女儿?”

    说出埋藏多年的秘密,柔娘仿佛被掏空了一般,无力的靠在沈默的臂弯了,小猫似的蜷着,娇躯微微的颤抖,显然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岁月。

    沈默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曾大帅很快就会官复原职、恢复名誉了,你也要变回曾大小姐了。”说着一脸担心道:“会不会不跟我过了呀。”

    柔娘轻轻摇头,面颊靠在他的胸膛上,呢喃道:“我是柔娘,不是什么曾大小姐,永远都是柔娘……”说着说着,她突然抬起头,小声道:“老爷,这件事先不要和夫人说,好吗?”

    “呃……”沈默微笑道:“你想多了,若菡是很大气的。”虽然现在比国初的环境宽松多了,但商人之女的地位,还是远远赶不上官宦人家的小姐,柔娘不想因为些无聊的比较,破坏了目前安详的生活。

    “等妾身自己告诉夫人吧……”柔娘想得很细,如果沈默回去说,万一让若菡误会她在邀宠就不好了,还是改天找个时间,自己坦白的好。

    “那好,我装作不知道。”沈默呵呵笑道:“老爷我善解人意吧?”

    “嗯。”柔娘点点头,却是破涕为笑。这一笑如昙花初放,让沈默好一个惊艳,喉头一阵颤动道:“老爷我不止善解人意,还善解人衣……”原来一阵肌肤相摩,早把他心头的火苗给勾起来了。

    柔娘何尝不是?加之终于把埋藏心底多年的秘密道出,身心更加轻松,六识更加敏感。在沈默辣的情话中,她已是星眼迷离、水汽氤氲;朱唇嫣红,半开半闭;俏脸滚烫,羞不自胜了……但这次她没有闪躲,而是如温顺的小绵羊,卧在他怀中,仁君品啧。

    窗外浓云弥空,星月不见。两人温存良久,情火益炽,柔娘原有‘只为出来难,任郎恣意怜’之意,此际渐入佳境,只感浑身绵软,心如火热,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只能任其宽衣解带,同入鸳鸯帐中,作回巫山好梦。

    ~~~~~~~~~~~~~~~~~~~~~~~~~~~~~~~~~~~~~~~~~~~~

    云收雨歇,柔娘痴痴的靠在沈默怀中,表情似在回味,又似思索着什么。

    “想什么呢?”沈默轻抚着她光滑的玉背道。

    “妾身在想,老爷这么斯文一人,”刚有了鱼水之亲,柔娘说话也大胆了些,伏在他耳边吃吃笑道:“怎么方才就那么粗野呢……”

    “粗野不好吗?”沈默苦笑道:“憋得久了呗,以后就斯文了。”

    “其实,其实老爷在外面,逢场作戏也没什么,”柔娘环着他的脖颈,腻声道:“夫人也是默许的。”

    “呵呵,现在不是年少轻狂、走马章台的时候了……”沈默摇摇头,叹口气道:“再说都是些可怜女子,我哪忍心随意玩弄……”说这话时,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孤独的倩影,一时竟有些痴了。

    见老爷突然发呆,柔娘怎会不知他想起了心底的伤,心说怪不得老爷这些年不再出去寻欢作乐。原来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回过神来,沈默轻轻吻一下她的秀发,低声道:“我也有件事,想跟你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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