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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 三戒大師-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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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绕过二堂屏风过去就是三堂,这里已经进入到府尊大人的内宅了,外人不得擅入。正房明间为过厅,直通四堂院,西侧为书房,东侧屋为签押房。签押房才是整个府衙最核心的地方,是个里外两间的套房,内间为府尊大人处理公务,批复公文,存放机要文件的地方。外间则是召见官员僚属谈话的地方,因为二堂人多而杂,只能做官面接见之处,真要深入谈话还得放在这儿。

    不过这里虽然办公,但因为已经算是府尊自己家里,所以布置得半官半民,只有桌椅书架等办公用具和便床一张,并没有各色职衔牌之类的东西。

    三堂后面是四堂,也称上房,地方很大,是府尊及眷属起居的地方。这里官气很淡,清静幽雅,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沈默与归有光徜徉在这占地.ㄧ6kxs.

    十余亩的后宅中,但见其西有池水,东有叠山,假山耸峙,绿水穿绕,亭榭掩映,清静雅致。两人走了半个时辰,都有些累了,便在金鱼池边的凉亭坐下。见府衙颇为合意,沈默心情大好,觉着应该对属下表示一下关心:“震川公贵庚几何?”

    “正好知天命。”归有光摸一把额头的皱纹,叹口气道:“光阴蹉跎,转眼竟然就年过半百。”

    沈默知道他是举人出身,屡试不第才出来做官,十几年来累升到这七品推官,所以不问他的仕途,转而问道:“您好像就是苏州府人吧?”

    “大人明鉴啊,下官是嘉定人。”归有光不禁有些讶异道:“有个问题,早就想请教大人,不知当讲不当讲?”

    “震川公见外了,“沈默笑道:“我初来乍到,正要请您多多指教呢,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

    “却不是公事,“归有光缓缓道:“下官就是想知道,我一个小小推官,其名不显,您怎么好像却知之甚详呢?”

    沈默能告诉他,因为我读过‘项脊轩志’吗?他也乐得保持这份神秘,便淡淡一笑道:“都是听说的。”虽然故弄玄虚不好,但御下之道,最忌动不动就掏心窝子,你给让人搞不清楚底细才行。

    果然,归有光心里就打鼓了:‘看来大人是有备而来啊,估计早把我们的底细摸透了。’不由有些后悔方才的唐突一问,暗道:‘可不能再掉以轻心了……’

    沈默自然不会管他做何感想,笑问道:“我来时路上,时常听到一句顺口溜,是说吾苏州一州七县的,说什么‘金太仓、银嘉定’什么的……怎么说来着?”

    “哦,是,金太仓、银嘉定、铜常熟、铁崇明、豆腐吴江、叫化昆山、纸长洲、空心吴县。”归有光笑道:“这是吴儿的笑话,登不得大雅之堂。”

    “随是笑话。”沈默笑道:“却也是自评,想必能说明一些情况吧。”

    “那倒是,”归有光看大人兴致颇浓,知道他是想问个究竟了,只好凝神片刻,缓缓道:“这其实是讽刺做官的,为难易肥瘦程度排行而已。”

    “愿闻其详,”沈默笑道:“这里不是公堂,现在也不是当差。就当两个朋友私下闲聊吧,谁也不会外传的,是吧?”

    归有光还能说什么?苦笑一声道:“好吧,下官便为大人分说一下吧。金银富厚,最为肥美,所以排在前两位的,是太仓和嘉定,先说太仓,太仓虽然小,却是个州,品佚高,离府城也远,日常打交道的,无非是没有直接上下级关系的海防官员,俨然有天高皇帝远的味道,在那里当官自然滋润……嘉定的情况也是类似的,只不过品级稍低。”

    沈默却从‘海防、滋润’两个词中,听出了归有光很隐蔽的潜台词——这分明是说,在这两个地方当官,可以从沿海走私中捞取数不清的好处,所以金银富厚。

    但这些话归有光显然不能明说,如果不是他为人厚道,甚至就直接用太仓号称国家的粮仓,富得流油之类搪塞过去了,现在能暗中点出来,已经让沈默很满意了,便道:“先生接着说。”

    “再说第三个‘铜常熟’,常熟是个好地方,土壤膏沃、岁无水旱,种啥长啥,极是富庶,又紧挨着长江黄金水道,如果单从收入来说,是不亚于前两者的。但就像金银铜都是财富,人们却爱金银,而骂铜臭,常熟也有让人恨得牙根痒痒的地方。”归有光道:“那里是事故多发地带,士绅、农民都狡猾惊人,县官极端难做,历任知府大人也伤透了脑筋。”

    “再说崇明,乃是化外之地,还管着启东和洋山港,驻军比老百姓多,所以称为铁崇明。”归有光接着道:“然后是吴江,豆腐是外表光鲜味道淡,正好说明吴江的问题,在那当官看着挺风光,可就在府台眼皮子底下,比较规矩;又是南北通衢之处,一年不知道多少官员滋扰,收入有限,支出却很大,有时甚至入不敷出,所以说豆腐吴江。

    “呵呵,这五个起码还算褒扬吧,”沈默笑道:“后三个听起来,似乎就有些刻薄了。”

    “是啊,昆山最穷,所长不过曲艺尔,”归有光有些苦涩道:“唱戏的太多,在人眼里就成了叫花子,实在是天大的误解。”感慨几句,便很快跳到最后两个县道:“至于长洲吴县两县附郭,要听凭大人您日差夜遣。其中吴县更是府衙所在,抬头不见低头见,几乎就是上官帮佣了,外快难捞,还得倒贴,要不人家怎么说,”他呵呵一笑道:“前世不修,才去做府城县官。但实际上也不尽然,做得好的话,升的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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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归有光的话,沈默对下面各县的情况有了个感性的了解,又问道:“如果您是苏州的父母官,会把主要的精力,集中在哪几方面呢?”

    归有光显然曾经设想过类似的问题,已然成竹在胸,闻言还是不紧不慢道:“若想保本府平安,就得把三件事做好,票券、机工和治水。”

    沈默坐直身子道:“请先生说详细些。”

    “倒着说吧,”归有光笑道:“先说治水,咱们苏州挨着太湖,算是倒了大霉,每年汛期湖水上涨,就连带着数条河跟着涨,几乎一大半的县,每年都要大力修堤。劳民伤财把堤坝修得越来越高,却更加让人提心吊胆……堤坝越高,蓄水越多,一旦有冲破的地方,可就是大水灾了。”

    沈默严肃的点点头道:“这件事先生得陪我实地考察一番,然后咱们再议。

    “卑职明白。”归有光点头道:“那再说中间一个,机工。”他也是一脸严肃道:“苏州城内,已经有绳丝作垃五百余家,丝织作坊八百多家,全城近八成的男子在工厂中做工,另外还有外地来做黑工的,至少有两万人……这些人可以统称为‘机工’,他们与提供织机、场地的机户矛盾重重,”说着加重语气道:“而且这些人心很齐,往往是一人有事,万人呼应,十分的危险,大人应该高度重视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沈默重重点头道:“我明白了。”

    “再说第三个,票券。”归有光叹口气道:“您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吗?”

    “知道一点,“沈默微微摇头道:“但没有深入了解。”

    “这是这两年才兴起的东西,一下子所有人好像着了魔一样,我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我知道明明只能日产一千斤饼的店,却卖出好几万斤的饼券,如果出现什么意外,所有人都拿着饼券去换饼,他们根本没能力支付。”归有光一脸险峻道:“我倒不是担心‘万福记’,下官是担心会引起其它种类的各种券也会遭到跟风挤兑,到时候店主们还不上,还不被债主吃了?而且被坑了钱的老百姓,恐怕是要有过激举动的。”

    “明天把那个沈鸿昌叫来,我要仔细问问他。”沈默知道归有光说的很含蓄,其实应诿把‘过激’改成‘暴乱’才对。

第三八三章 府尊大人的一天

    大明嘉靖三十六年二月初三,是沈大人正式上班的日子。

    虽然卧房豪华,但枕边无人。更显屋大空旷,令人难捱,沈默只是在正房里转了转,当晚便歇在了签押房中。

    初三早晨天还不亮,睡得迷迷糊糊的沈大人,突然听到云板响声,起初不想理会,翻个身继续睡,谁知接连七声云板后,外面又依次响起一通挪子,吵得他一下站起来,推开门本想问一声:‘大清早吵什么吵。要卖豆腐吗?’

    却看见归有光领着提着水壶的几个丫鬟,早就站在门口了。看到沈默开了门,归有光笑道:“大人。您起来了?”说着一挥手,几个丫鬟便进去屋里,拿盆子倒水,准备给府尊大人洗漱。

    沈默这才知道,原来那云板、梆子声,是叫自己起床呢,勉强笑笑道:“震川公早啊。”

    “属下怕大人第一天不习惯,才起早了点过来”,归有光笑道:“不过显然是多虑了。”

    沈默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待会儿我去大堂还是二堂?”他已经把归老先生当成顾问了。

    “大堂”,归有光答道:“大人今天首日升堂,当然要‘排衙’的。”

    “好的。”沈默点头笑笑,便与他分开了,等归有兔走到内宅门口时,命人再敲五下云板,外间各衙役,赶紧依次敲梆,这叫,传二挪,。表示长官已经起床梳洗,准备升堂了。

    在侍女的服侍下,沈默梳洗更衣、吃过早点,便穿过内宅门,来到二堂,再过寅恭门,到达大堂,堂内已是六房书吏到齐,三班衙役站定,只等府尊大人前来‘排衙’。

    在京时,沈默便听说‘排衙’是京官最羡慕地方官的地方。官场上流传着一个段子,说京官与外任官相遇,外任官说:‘我爱京官有牙牌’。京官则羡慕地讲:‘我爱外任有排衙。’

    所谓‘排衙’就是正印官将手下的虾兵蟹将集合起来,模仿皇帝上朝的极尽威风,其无尽快感,是连轿子都只能两人抬的京官无法享受

    。

    正如朝廷的礼仪有很多种‘排衙’也有多种细分,今天在大堂内举行的是衙参,即府中佐属官吏参见知府的仪式,正是模仿皇宫内百官上朝的场面、这‘小国君臣’的土朝会,倒也有几分肃穆。

    待沈默从屏风后转出,僚属衙役们便跪拜参见道:“拜见大人!”

    沈默大步走上高出地面一尺的方台,那是他的公案与座椅摆放的地方。宽大厚重的公案,被深蓝色的呢子桌布完全盖住,其上摆放着文房四宝和签筒,签筒内插着红绿头签。除了用来发号施令,代表权威外。这筒签还有其它的用向——一只签筒的容量正好是户部颁定的一斗米的容积,一支签子长度则是一尺。碰到缺斤短两的经济纠纷,可以拿来当量具,不用再寻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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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悬着‘政肃风清’四个大字,下面是绘满江崖海水云雁图的富丽华贵的屏风,沈默端坐在案后的座椅上,环视大堂,他发现与昨日的空旷相比,今天多了许多摆设……”

    只见大堂左侧放置回避肃静牌、青旗、杏黄伞、青扇、铜棍、皮槊等仪仗,右侧则摆着他的所有职衔牌:苏洲府堂官、奉旨备倭、督察河务、江南市舶提举。这是他目前的官衔,但还没完,接着往下看毗丙辰科一甲第一、六元及第、前浙江巡察、前浙江巡按监军道、前斡林院修撰、前无逸殿司直郎、前詹事府右中允。林林总总十多块职衔牌。让他觉着自己似乎真的很厉害。

    这些仪仗和牌子是他身份与的位的象征,昨天进城时,就都打在大轿前头,撑面子显排场,不出行的时候就摆在大堂,继续……撑面子显场。

    待众官吏起身之后,沈默开腔道:“本官奉旨守牧一方,当宣风化。平狱讼,均赋役,以教养百姓。然一府之地,有民百万,一人之力。终难尽躬,故有诸位代本官理粮捕,理刑,税课,照磨、籍帐、军匠、驿递、马牧、仓库、河渠、沟防、道路之事。”说着顿一顿,目光扫过众人道:“林林总总,着实让人眼花。现在请诸位回去,将你们各自负责的事情写下来,午后送到二堂去,本官等着你们。”

    众官吏都觉着新鲜,却也觉着没什么不妥,便领命各自告退,只剩下负责刑名的归有光。沈默问他有什么事情,归有光道:“今儿是初三,放告的日子,从上任府尊去后。至今一个多月了,恐怕要积压不少状子了。”

    沈默这才想起,按照大明例。每月逢三,八日为放告日,这一天官老爷接受百姓的告、诉,不由有此紧张道!“我还不熟悉如何”

    岂止是不熟悉,简直是一窍不通。

    归有光赶紧道:“大部分案子一般托付各方书吏和钱粮,刑名各官办理,最后再交大人,您觉着尚算公允,拍板就是了。”说着又压低声音道:“况且今日只是接状,并不审理,您只要注意,该接不该接就行了。”

    “那什么状子该接?什么不该接?”沈默问道。

    “上任府尊的经验是”,归有光小声道:“能交给两县办的,推下去;关系到省里的,顶上去;触及到贵官家的,压下来。”

    沈默微微皱眉道:“这也是震川公的意思吗?”

    归有光摇头道:“不是,依下官看,百姓都是极怕见官的,不是被逼到一定份儿上,哪会来告状?既然大人有教养百姓的职责,就不该分什么该接不该接……”,说着苦笑一声道:“但是想要官做得舒心、做的安稳,却还得按照起先说的做。”

    沈默淡淡一笑道:“安稳?我还没到寻求安稳的年纪”,说着轻轻一拍桌面道:“别管什么状子,只管都接下来便是。”

    归有光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领命出去,会同刑房书吏,开始接收百姓递上来的状子。

    沈默也起身退堂,回到签押房。命人将苏州府近十年来的人口、土地、钱粮档案搬来,开始细细的翻看。

    转眼到了午时初,归有光抱着厚厚一摞状纸回来,向他禀报道:“共接受各色诉状一百八十份;其中刑事案件二十八例,其余是民事纠纷。”说着把最上面的两份状纸递给沈默道:“这两份儿是命案,有道是人命关天,大人不能轻忽。”

    沈默搁下手中的卷宗,接过那两份诉状,其中一份是自诉,也就是自己告自己,说自己与父亲起了争执,在狂怒中不慎失死了年老的父亲,所以前来自首。

    “这可是有关人fan的大案。”见大人看完了,归有光道:,必须尽快开庭,从重从快的判决。”

    沈默微微皱眉道:“人犯何在?”

    “已经收监了。”归有光道:“案发就在昨日,下午我会同王知县带仵作去勘察一下现场。”

    沈默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其实他也挺想出一下现场的,只是一想起要验尸,就一阵阵反胃。显然还没有做好心理建设。

    又看下一份状子,是吴县升平坊里正,诉说一外县人当街杀一男一女。乡人以人命大案将其扭送至衙,这也是前几天的事儿。

    沈默再看其余几份卷宗,竟然是清一水的吴县案件,没有一例长洲县的案子,不由问道:“怎么如此一边倒?”

    归有光回话道:“按例长洲的案子是由长洲县令负责,而吴县因为也是府衙所在,所以既可以在县衙告、又可以在府衙告”,说着笑笑道:“老百姓都觉着越大的官越公正,判决也更有效力,所以一般都是来府衙禀告。”

    “那王润莲岂不是清闲?”沈默笑问道。

    “那倒不是”,归有光笑道:“您可以将案子交付给他审理,也可以命他协助调查办案,根本没法偷懒。”

    沈默点头笑道:“那就好……王润莲是个能吏,可不能就此便宜了他。”

    见大人说完了,归有光便将状子重新抱起来,道:“差点忘了,那个万福记的老板已经来了,正在二堂候着呢。”

    “传。”沈默颔首合上卷宗道。

    沈鸿昌长相不错,面色白皙。双目炯炯,三缕断须修剪的十分整齐。虽然幸近四十,身材却一点没有发福,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他是个精明的商人,这从他穿着布衣来见府尊大人,便可见一斑。因为现在这年代,商人不许穿丝罗绸缎的法令,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有最古板的老古董才会奉之如圭某。

    最近生意红得发紫的沈鸿昌。自然是.ㄧ6kxs.

    有钱穿绸子衣服的,但他却以布衣相见,显然是为了避免授人以柄。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恭敬的给府尊大人磕头后,沈鸿昌奉上一个精美的小食盒,道:“素闻大人美名,小人万分仰慕。今日终于有机会觐见大人,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只有一盒敝店出产的酥饼。请大人赏脸品尝。”

    沈默笑道:“久闻万福记的大名。正想去买一盒回来一饱口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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