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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财政厅常务副厅长的儿子？还有省军区后勤处的军官？还掏枪了……”看着沈宁额头皱得越来越厉害，杨帆心中感觉到一阵强烈的不安。
　　“河西分局抓了几个在娱乐城里嗑药乱搞的公子哥，人已经都制服了，我让他们把人带来公安局。”沈宁压低声音对杨帆说。会议室里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太正常，看来是被刚才省财政厅常务副厅长这个职务给影响到了。
　　人事和财政，这两个位置一贯的敏感，能在这两个部门当上一把手的，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不过大多数时候常务副这个位置，更加有说法。80年代初，国家曾规定，省委组织部长不能连任，后来虽然有修改，但是各省循旧例。财政部门的有点循组织部例的意思，所以一般情况下财政厅长都只干一届，而常务副干个十几年的有的是，所以省财政厅的常务副，下面的市县颇为忌惮。杨帆虽然强势，但是对财政这个问题，也不敢小视。省财政厅常务副的威力和其延续性，杨帆心里可是清楚得很，更别说还动了枪，还有军官在里头。
　　两辆吉普车一前一后夹着一辆面包车进来，一干人等被带下车后，杨帆一眼就认出只穿了一条短裤的储剑南，心说这小子也太能折腾了，搞什么名堂？这个时候杨帆当然不会上去，扭头对身边的沈宁低声说：“把主要人员都带到你的办公室里。”
　　军队上的事情往往比地方上复杂，杨帆军分区政委的任命还没有正式下达，储剑南被抓了回来，杨帆自然的加了一点小心。找个没人的角落摸出手机来，思虑了一番翻出龙岗的电话打了过去。
　　“嗯，是我，储剑南被公安抓了，他什么来头？”杨帆简单明了的问，电话这边的龙岗正在查哨，听了杨帆的消息，顿时一脸霉气。
　　“那小子啊，他爸爸是南方军区的副参谋长，中将军衔，省军区后勤处的，手里有点权力，地方上管不了，军队里也没啥人管，有点无法无天的意思。我倒是听说他的一些事情，但是没有证据。”龙岗话里有话，又不好明说。和平时期，管后勤的油水自然是很足的，胆子大有后台的储剑南，捞钱厉害生活腐烂，龙岗也有所风闻。
　　时间很晚了，杨帆觉得一阵头疼，苦笑摇头一会，慢慢的走近沈宁的办公室。里头三个人都是穿着一条裤衩光着上身，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其中一个小胖子一身的肥肉，杨帆还真的没见过，另外两个储剑南和洪力，杨帆倒是见过面的。
　　看见杨帆进来，沈宁连忙过来低声汇报情况。原来河西分局接到110的报警后，立刻派人去祥云娱乐城，冲进包厢后，里面一群男女喝酒溜冰后，脱光了纠缠在一起的。脑子不太清醒的储剑南见警察冲进来，本能的掏出手枪。还好这家伙是迷迷糊糊的，枪的保险没打开，警察一拥而上给按住了。人带回分局一审，弄清楚情况后警察立刻头大了。
　　这个事情立刻处理肯定不好办，弄不好就要得罪一批人。杨帆扫了一圈之后，慢悠悠的走出门口，低声对跟出来的沈宁说：“找衣服给他们穿上，然后先关起来，明天再说。”
　　沈宁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说：“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两人走到走廊的尽头，沈宁递过来一支烟低声说：“我问了一下情况，分管治安的老何暗示祥云娱乐城有吕玉芳的关系，财政厅林副厅长的公子林佳山经常到里面玩。以前那地方只要不出大事情警察都不管的，河西分局我调整了一下，所以……”
　　杨帆眉头一扬说：“你什么意思？你是公安局长！”
　　沈宁笑着说：“我是公安局长没错，可是市里经营娱乐场所的，谁家没一点关系？所以，我打算狠狠的整顿一下娱乐场所，这就要市委领导的支持了。”
　　杨帆算是彻底明白沈宁的醉翁之意了，淡淡的笑着说：“你小子现在怎么也学得这么油滑了？想干什么大胆的去干，我给你撑腰。不过我先说好啊，你小子别财迷啊，趁机踩人的事情可以干，但是仅限于人员调整，顺便罚点款解决一下经费困难的问题，市政府那边我打个招呼，不用上缴了。最近事情多，开支挺大的。”
　　交底之后沈宁一阵轻松，笑着说：“回会议室等着吧，怎么省里还没消息来。”
　　“今天晚上事情怎么就那么多呢？”杨帆一阵叹息，摇着头往会议室里走，沈宁从后面跟上来，低声追问：“是不是给他们打电话的机会？”
　　杨帆停了一下，犹豫了一会点点头没说话，走了几步说：“从没收的手机里面随便找一个吧，他们能接触到的电话线都拔掉，防患于未然。”
　　沈宁点头表示明白，这些人还真不好关在笼子里，只能是丢楼下大办公室里呆着。
　　……
　　深夜，拎着密码箱的康河，悄悄的出现在海边，从一块岩石后面找出套藏好的蛙人装穿戴完毕的时候，身后的别墅四周突然围上了一群人，康河见了心中大骇，扑通一下跳到海里。
　　缉毒总队的人在别墅里扑了个空，立刻开始四下寻找，没一会远远的天空中传来了直升机的声音。在海里奋力往远处一个小岛上游去的康河，心中开始了一阵犹豫。按照事先的准备，前方小岛上藏着一艘快艇，问题是现在天上有直升机，快艇一旦发出声音来，直升飞机追上来很容易。
　　康河果断的换了个方向，绕个圈子往岸边游了回来。半个小时后康河在一处海边上了岸，小心的把装备收拾好装到一个袋子里以便下一次用。四下看看，发现不远处有一座白色的别墅，康河心中一动，决定到里面先去躲一躲。小心的靠近别墅，放下手里的东西，摸出一把手枪，康河悄悄的翻过低矮的木栅栏，朝别墅的窗子下摸去。
　　刚到窗子下，康河听到脑后一阵风声，一回头就看见一道黑影落下，接着脖子上挨了一下，顿时失去了知觉。
　　吧嗒！别墅里的灯亮了，小张拎着康河的枪蹲在康河的面前，伸手翻过来看了看。
　　“好像有点面熟啊！”鬼魂一样的小何从窗子里伸出脑袋，拿把手电在康河的脸上照着。
　　“不管了，先弄进去，你去找条绳子来绑结实了。”
　　楼上的周颖揉着眼睛出门来，站在楼道口看着下面两人把人从窗子里丢麻袋似的丢进来，不由一阵吃惊：“你们干啥呢？”
　　“这个人半夜三更的，拎着一把枪靠近别墅，我招呼小何把人拿下了。”小张笑着解释。周颖一听就着急了，蹬蹬蹬的下楼来。小何麻利的把人给捆结实了，周颖蹲在边上看着也说：“有点面熟啊！”
　　一拍脑门，小张说：“我想起来了，是那个什么酒店的老总，叫康河来着。”
　　……
　　公安局这边已经鸡飞狗跳了。听说康河没抓到，沈宁正在布置人四处防堵，杨帆一脸乌云的在会议室里转圈子，心里很是埋怨省厅那些鸟人，早把消息告诉这边，第一时间动手不就完了么？
　　电话响的时候，杨帆一看是家里打来的，连忙走到窗子前接听。听了一会之后，杨帆不禁眉头舒展，笑得合不拢嘴了。
　　“行了，我知道了！人一定要看好了，我这就带人过去。”
　　收起电话，杨帆笑眯眯的看看正在火烧眉毛布置任务的沈宁，笑呵呵的说：“行了，别布置了，人抓到了！沈宁带几个可靠的人，跟我一起走。”
　　一号车带头，三辆车子开到杨帆的别墅门口，周颖等着呢。杨帆和沈宁一道大步进门，走进客厅看到在角落里垂头丧气一言不发的康河，走过去抬起下巴。
　　……
　　天还没亮，书房里的杨帆盯着电脑，烟一直没停。康河密码箱里的一个硬盘里，储存的内容太惊人了，上上下下的牵扯到的人太多了，杨帆看得浑身都在冒冷汗。别的不说，单单是大容量的精彩的小电影，其中的主角都不一样，这些人有的在位置上，比如周建康、毛宇、储剑南等等，还有的人在人大和政协，比如张博，还有的已经退休了。
　　杨帆的屁股上已经在烧火了，关了电脑，杨帆走到窗前，打开手机里头一串未接电话，想想杨帆还是把手机关了，看看门口停着的一号车，杨帆拿着硬盘下来敲敲窗子。
　　副驾驶位置上打盹的李胜利甚是警惕，打开门出来揉着眼睛说：“杨书记好，我没耽误事情吧？刚才有好多电话打进我这边的手机里，我都回答明天您起来的时候通报。”
　　拍拍李胜利的肩膀，杨帆低声说：“辛苦了，叫起小廖，到屋子里洗脸，天亮前赶到省城去。”
　　楼上被惊醒的杨丽影和张思齐也没睡觉了，在卧室里说话，杨帆进来招呼一声表示要走，两人连忙站起来，杨丽影看看儿子满是血丝的眼睛，心疼的说：“别着急走，我弄点宵夜，吃了再走。”
　　张思齐点点头说：“我去帮忙。”
　　……
　　凌晨时分，车子开进省城时，一直在后排闭目养神的杨帆，从李胜利手里拿过他的手机给李灿打电话：“李书记，我杨帆啊。”
　　李灿没想到柳暗花明，从大怒到大喜，此刻正在等缉毒总队的审问结果。杨帆的来电让李灿心情大好，笑呵呵的说：“怎么换了号码了？我打你的电话也关机。”
　　杨帆微微一笑说：“我到省城了，你直接到省委住宅区门口等我，有重要的情况我们一起向赵书记汇报吧。”
　　李灿心中一惊，杨帆的语气虽然听不出什么苗头来，但是就这个事情而言，肯定是出大事情了。“嗯，我马上到！”
　　晨色中，两人在省委住宅区门口相遇，杨帆先到的没着急进去，等李灿到后先把人拉上车说：“这是康河藏在角落里的密码箱里头的东西，你看先在车上看，我到外面抽烟。”
　　把笔记本电脑和硬盘丢给李灿，杨帆下车找地方蹲着抽烟。李灿在车上看了大概半个小时后，开门出来脸色阴沉的说：“奶奶的，还好是落在你的手里，没有第一时间被缉毒总队的人拿到。”
　　杨帆深有同感的说：“牵涉的人太多了，你怎么看？”
　　李灿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递给杨帆一支烟说：“还能怎么办？你人都到这了，我也来了。”说着李灿摸出手机来，再次瞟了杨帆一眼说：“你这个同志也太狡猾了。”
　　两人交情只能说是一般，不过经过这个事情，无形中已经拉近了距离。李灿何尝不知道，杨帆这是给自己一个在领导面前表现的机会。他这个政法委书记，是靠着赵越的运作上来的，可以说是赵越一系的死硬分子，这个硬盘对于急于改变天涯省政局势力结构的赵越有多重要，李灿心里跟明镜似的。
　　拨了赵越的私人手机号码后，李灿严肃的说：“赵书记么？我和杨帆在家属区外面呢，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汇报。”
　　赵越正好在家，挂了电话后两车开了进去，进了赵家的门后，正在客厅里抽烟的赵越站起来说：“来了！”
　　……
　　赵越和李灿进了书房，杨帆一个人在外面抽烟喝茶。半个小时不到，赵越和李灿出来。
　　“杨帆同志，你的汇报太重要了！”赵越难以掩饰表情中的一点激动。杨帆在心里一声叹息，也不知道这个事情赵越会怎么处理，杨帆有点后悔没有复制一份。
　　省委的行动太快了，凭着手里的硬盘，赵越紧急召开了省委常委会，杨帆列席旁听了全过程，亲眼目睹了一干常委的定力和果断。这个事情杨帆想置身事外都不可能了，坐在省委的会议室里，杨帆的脸上不断的飘来某位常委的目光。
　　省纪委书记苗恒生亲自带队，当天下午就到了海滨市，又一场廉政风暴席卷而来。吕玉芳、张博被双规，处一级的干部倒是没有太大的动静，只是由宋大成带队双规了五六个人，其中一半还是已经退下去的。省城方面，正在省公安厅里加班的毛宇被纪委的人带走，还在家里吃早餐的周建康也被纪委的人拎出家门。
　　在省委招待所里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点，梳洗一番杨帆坐在沙发上抽了支烟，打开手机再看看，最近五个小时内，没有电话打进来。
　　天涯省想不乱都不行了，杨帆走到窗子前，看着外面一片安静，心里的苦涩无人知晓的感觉真不舒服！
　　鸡飞狗跳啊！
　　第434章　病急乱投医
　　冬日总是暖洋洋的，晒在身上很舒服。坐在电瓶车上抽着烟，杨帆看着前方的赵越在奋力的挥杆。
　　杨帆还是第一次到高尔夫球场来，没想到赵越看起来打得还不错的样子。
　　赵越和容昌宁在打，杨帆不会当起了看客。李灿似乎也不会，陪着杨帆在电瓶车边上站着闲聊。
　　“知道么，昨天周建康放出来了。”李灿低声笑着说，警惕的拿眼睛看了一眼赵越那边。
　　杨帆心下着实吃了一惊，看着李灿脸上略带不满的表情，面不改色的很随意的样子说：“才关了一个星期吧，老周命好啊！”
　　风雨经历得多了，杨帆的心脏也算是练出来了，任何事情不管再意外，脸上也很难看出啥变化。李灿依旧看着赵越那边，用眼角的余光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表情变化，若无其事的样子压低声音说：“你就装吧！谁不知道谁啊，省委常委会可是通过了你们申报计划单列市的决议了，我说你怎么还这么沉得住气啊，换别人早就到京城去活动了。”
　　杨帆想说点啥，赵越挥杆进洞后和容昌宁一起掉头回来了，杨帆跳下车笑了笑：“赵书记，没想到您是高手啊！”
　　李灿及时的补上一句：“你才知道啊！”
　　“哈哈哈！”心情不错的赵越一阵大笑，指着杨帆点了几下手指头说：“你这个同志啊，嘴巴越来越会奉承人了。”
　　容昌宁过来笑着说：“今天没发挥好，输了两杆！”
　　一行四人没有再坐车，而是沿着草地往外走，赵越招呼杨帆一起慢慢的走，李灿和容昌宁故意落后几步。
　　“杨帆，南粤省的祝书记很欣赏你哦！”赵越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杨帆一时还真猜不透他啥意思，不咸不淡的说：“祝书记是个好上级，以前在江南省对我很照顾。”
　　赵越的脚步微微的停顿了一下，扭头看看杨帆没有说啥，继续慢慢的往前走。走了十几步后赵越突然说：“国家发改委推出五个计划单列市的构想，海滨市要努力争取啊，省委全力支持你们。”
　　杨帆总觉得这话里有话，但是不知道指的是啥。计划单列市在老爷子他们手里，无非就是一个讨价还价的筹码，同时也有不让杨帆承赵越的情的目的在内，现在赵越在这个问题上似乎很上心，从语气里能感觉到大有一争的意思。
　　“我一定会努力的，不过海滨市的条件不是很够啊！”杨帆实事求是的说，始终落后赵越半个身子。
　　“海滨市自然条件优良，是全国著名的旅游城市，你们可以在这方面做点文章嘛。你们的申报省委已经通过，时间还有半年多呢，努力争取吧。”赵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语气保持着一个节奏，没有回头看杨帆。
　　杨帆本来是来汇报工作的，没想到被拉到这里来。然后先是李灿说了周建康的事情，后是赵越提起计划单列市的申报。这两件事看起来一点联系都没有，可是杨帆总觉得这其中有点啥联系。
　　出了球场，秘书章宇宁过来对赵越嘀咕了一阵子，杨帆悄悄的退后了几步后转身走到李灿和容昌宁跟前，笑着问：“谁带烟了，我断粮了。”
　　两人看看前面章宇宁在低声汇报的场面，不由同时会心一笑。
　　容昌宁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软中华递给杨帆说：“我就没见过几个比你狡猾的市委书记！”
　　杨帆接过香烟点上一支，狠狠的吸了一口后非常诚恳的样子说：“天地良心啊，我是老实人！”李灿在边上没能忍住，笑着骂：“你小子还能再诚恳一点么？”
　　尽管赵越希望杨帆能融入这个核心的圈子，也给了杨帆机会，不过杨帆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一点李灿和容昌宁也感觉到了，所以都拿话挤兑杨帆。
　　杨帆也听出这话里头的意思，依旧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架势，始终保持着一份矜持。
　　章宇宁一阵小跑往场外去，赵越回头招手让三人过去说：“临时有事，今天到这吧。”说着赵越匆匆的上车而去。三人在原地目送赵越的车子离开后，李灿看看杨帆说：“中午跟我混吧？”容昌宁看了两人一眼没说话。李灿这次在赵越面前是出彩了，事情和杨帆分不开，李灿这么说，容昌宁也不好说啥，其实他也想招待杨帆一下，拉近一点距离。杨帆不肯紧密的团结在赵书记的周围，并不妨碍大家私下里加深关系。
　　杨帆笑着摇摇头说：“还是算了吧，海滨市还有一摊子事情等着我呢。两位领导，拜拜了！”上了海滨市的一号车，杨帆溜之乎也，留下的李灿和容昌宁相视一笑，各自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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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一号车的杨帆瞬间脸上的笑容没了，面无表情的仰面靠在座椅上，秘书李胜利回头看看杨帆，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