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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娇-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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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旻坐下去,抬头看向他:“舅舅部里事情都忙完了吗?”
高孝礼看过去:“怎么?”
“我原本也有事情要跟舅舅说的,”他平静的说了一句,稍停了停,才又道,“只是这两日舅舅早出晚归,我想来是部里事务多,忙的厉害,一时也找不出时间跟舅舅说了。”
高孝礼眯了眯眼:“你先说你的事情。”
崔旻手搭在扶手上:“是成娇这次在津县病倒的事。”
高孝礼下意识的觉得不太好。
这种感觉很是微妙。
就在崔旻话说出口的一瞬间,高孝礼几乎立时就意识到,这里头是有内情的。
而且这个内情,需要他来定夺。
他抿了抿唇:“你直说吧,左右也没有外人,我还有事想问你呢。”
于是崔旻就横了心,一股脑的都说与了高孝礼:“是我四叔和应天府的礼部尚书搞的鬼,正好那两天刘公到津县,这事儿我们也合计了。一开始我以为四叔是为了家里分宗的事情,可是合计完了,才发觉不是这样的。”
高孝礼的第一反应自然是震怒的。
当初还在应天府的时候,薛成娇几次受委屈,他不过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而成娇无碍性命,一时能算了的,他就忍了。
可这回呢?
崔溥要他外甥女死!
高孝礼的拳头重重的砸在书桌上:“那是为了什么?叫他这样黑了心,对一个小姑娘下这样的黑手。”他说着,冷笑了一声,“他可真敢啊,我如今调任进了京,他还敢动成娇!”
“我和刘公都怀疑,四叔背后站着的,是云南甄家。”
简短的一句话,就让高孝礼安静了下来。
他脸上有明显却又短促的难以置信一闪而过。
可能是又想到有陆秉均这么个人在,旋即就变成了释然。
只是释然过后,他还是不由得眉心紧锁:“那你们的意思是怎么说?”
崔旻想了想,开口道:“只怕要成娇死,是因为她如今封了县主吧。其实当日我劝成娇,这事儿不是四叔,换了别人也是一样的。今天把话换过来说,这事儿若不是成娇,换了别的人,是贞烈侯薛公的遗女,又有陛下亲封的清和县主,一样是这样的。”
高孝礼久在官场,立时就明白了。
崔溥针对的不是薛成娇,而是薛万嘉的遗女,如今的清和县主。
有多少的念头在他心里一闪而过,适才那种震怒,消退了大半。
怪不得崔旻要找他商量,而他一开始的直觉,也是没错的。
这事儿,崔旻拿不了主意。
高孝礼眼珠转了几转:“你应该问过刘光同的意思了吧?”
崔旻点点头:“我本来是想请刘公代为参奏上去的。”
高孝礼唇角微扬:“不用说,他肯定拒绝了。”
对高孝礼这样的话,崔旻也不吃惊,只是接连颔首:“而且刘公虽未言明,但话里话外,还是不希望我捅破出去。”
到京城几个月,很多事情高孝礼也许没有刘光同看的那样透彻,可也是有个七八成的把握的。
他深吸了口气:“这事儿说到我这里来,我也是一样的说法。”
崔旻心下漏了一拍。
他是劝过薛成娇不假,只是来日薛成娇知道了,不伤心大约是不能的吧?
“而且我来问你几句话。”高孝礼定睛看向他。
崔旻来不及多思多想,抬头看过去:“舅舅问。”
“你以为,你的这个监生,是个什么用意?”
崔旻拢眉不语。
他想了一天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刘光同那里也不能去问,只怕问一问,就能猜出端倪来的。
高孝礼见他半天不说话,无奈的笑了笑:“我还记得你说过,你从前的那个户部提举,是陛下钦点的。而户部里,不是有王芳的干儿子在做郎中吗?”
无怪人说姜还是老的辣。
只这一句话,崔旻有如醍醐灌顶,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他为什么到京城来的?
从一开始,陛下和刘光同就是希望他进户部去。
说白了,白启桓在户部的一举一动,一定会跟云南有所联系,而陛下需要一个信的过的人来做这颗钉,插在户部里,随时能观察留意白启桓的举动。
那么如今呢?
出了严竞的事情,现如今看来,显然是陛下所为。
他身上这个户部提举被顺势扒拉了下去,但是陛下也没放他回应天府去。
要真是想重用,何不叫他回家安心待考,等来日会试高中,不是更好吗?(未完待续。)
285:不是纨绔
高孝礼看着他脸上露出的清明神色,眼中的笑意凝了凝:“凡监察御史,皆选于监生或进士者。还记得这句话吗?”
薛成娇在津县发生的事情,刘光同未必就真的没有告诉陛下。
当日刘光同拒绝他,是拒绝帮他参崔溥这一本。
换句话说,他完全可能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告诉陛下,让陛下知道,甄家已经按耐不住了。
而这件事情,会成为崔溥的死穴,还有可能会在甄家被重创之时,再添上重重的一笔。
这之后呢?
陛下恩典他入入国子监,联系上之前希望他打探云南的消息,还有刘光同所说的严竞案很可能被重提。
这种种事情全部串到一起,一个念头,就在崔旻脑海中生成了。
“陛下也许是有意委我为云南道监察御史,可是我的资历却不够,所以要把我放到国子监去,不管学的如何,要的,只不过是一个监生的名头。”崔旻的语调放的很慢,一字一顿的,又咬重了名头二字。
高孝礼扬了扬眉:“这样说也许太匪夷所思,毕竟一个十五岁的举人,陛下要委你此任,说出去谁也不会信。”
话音落下去,他深看了崔旻一眼,顿了须臾,复开口道:“但这是唯一说得通的,也只有这个原因,能把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
云南道监察御史啊。
针对的不就是甄氏一族吗?
而且由他来举发,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崔溥是他亲叔叔,他也深知陆秉均和崔溥的关系亲厚,再放眼朝堂之上,谁不知道陆秉均是甄氏一党?大家不过心照不宣罢了。
他要做的,是搜集证据。
或者说,根本就不需要。
到了必要的时候,该有的证据,都会自动送到他面前来。
他只需要一道折子参到御前,这就足够了。
然而这样突如其来的认知,却让一向稳重的崔旻,有些手足无措了。
诚如高孝礼所说,如果陛下真的是这样的盘算,只怕要不了多久,他就会直接被钦点为云南道监察御史。
能不能从国子监毕业,对陛下来说,也许都不重要了。
他入过了国子监,这就足够了。
他才十五岁,监察御史虽然秩不过七品而已,但这是直隶于陛下的科道官,其权不可谓不重。
登高跌重这四个字,从前的孟朝,现在的王芳,哪一个不是这样的?
更不要说他这样的出身,又有这样的人脉。
从高孝礼的书房出来时,崔旻整个人都还有些懵。
他不知道接下来等着他的会是什么。
他也从来没想过,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当日一个户部提举,已然是了不得的,如今要是派给他一个监察御史,世人嫉恨的口水,只怕都能把他给淹死了。
一直到这日后半天,燕翕才找上了门来。
彼时崔旻提了酒壶在小酌,下人带着燕翕进了他的小院时,他眼风扫过去,不以为意:“你怎么来了?”
燕翕一眼看见他手中酒壶,偏了偏头,眸色略深:“子璋说你家中有事,不能赴宴,我还当是什么事。一个人喝闷酒,也不去跟我们聚了?看来陛下这一道旨意,叫你内心惶惶啊。”
崔旻提壶的手僵了僵,嗤笑了一声:“你总是这样,仿佛什么都看得透,可其实什么也不知道。”
这句话听来似乎有些挑衅的意味,只是燕翕没放在心上。
他步子迈的大,几步就上了前,在石凳上坐下来。
崔旻的酒又要往嘴里送,他先抬手压住了:“我想跟你谈一谈。”
崔旻手腕处略转了转,示意他松开。
燕翕果然放开了手,目光灼灼的看着那只酒杯。
崔旻想了会儿,放下杯:“谈什么?”
“谈你如今的处境。”燕翕微一挑眉,“入国子监,对你来说是很尴尬的事情,不是吗?”
他说完了,见崔旻脸色稍稍难看了些,心说果然是这样的。
可他丝毫没有打算收住接下来的话,于是又道:“我与你相识几个月,这几个月以来经常会想,陛下为什么不放你回去待考会试。按你的学识出身,将来金榜题名指日可待。若是要重用你,或是你们崔家,难道连这两年都等不及吗?”他又稍顿了顿,“我记得你是上一场乡试的解元吧?”
崔旻抿唇:“有什么用呢,我便是连中三元,陛下要我如何,我还不是要如何吗?”
这话说的有些自暴自弃。
燕翕听来,不由的一愣。
他也许算不上深知崔旻为人的那一个,可是平日相处,崔旻一身的骨气他还是看得到的。
以前总觉得,像崔旻这样的人,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可能连眉头都不会皱一皱。
今天他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想,你应该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难题。”燕翕的声音一如既往,还带着一丝的诱。惑力,让人听来忍不住想回答他所问的话语。
崔旻自嘲的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你是个闲散惯了的人,闲与仙人扫落花才是你该有的生活,”他说着,眼皮抬了抬,“做什么纠。缠到这些里面来?”
这话说的很隐晦,却又很聪明。
燕翕第一时间就品出味儿来。
困扰着崔旻的,是朝堂上的事情,是他不愿意涉足,也不该涉足的。
燕翕看来,崔旻确实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在京城长大,所见诸多皆是世家纨绔子,他虽也终日一派游手好闲的模样,可骨子里终究不是那样的人。
他的出身注定了他要装作一个纨绔。
太子其实懂他,他也一直在等,等到来日——自有施展抱负之时,只是不是眼下而已。
崔旻与他不尽相同。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摇头:“你既然这样说,我便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况且你为难的这样,我想这件事无论是太子,还是我母亲,都不应该出面帮你,不然只会给你带来更多的麻烦,”他说完后,站起身来,手在崔旻肩头压了一把,“也许有朝一日,这些事情,你能跟我分享,其实我也极愿意倾听。你需知道,我终究不是真正纨绔。”(未完待续。)
286:带出宫的锦盒
崔旻的事情就这样敲定了。
从那日得了旨意后,他便定了日子入国子监去,日复一日,皆是如此。
而到了三月的这一天,薛成娇原本是要赴襄安侯府七姑娘的百花宴的,可临要出门,宫里却来了人。
薛成娇到京城也有七八天了,除了第一日进京时被传召入宫以外,就再没有见过宫里来人。
眼下突然来了旨意,说是谈贵妃要见她,她一时有些懵,可是又不好不去。
于是便只能吩咐了燕桑去回燕七一声,自个儿领着魏书一路随来人入宫去了。
谈贵妃的坤宁殿还是一如既往的气派。
薛成娇入内时,扑鼻而来的先是一阵果香。
她深吸了两口,几不可闻的咦了一声。
请了安后稍稍抬了眼皮打量,便瞧见了四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身上是葱绿宫裙,手执团扇,立于黄花梨的高足花架后。
薛成娇定睛看了一回,才发现那花架上摆的是青花描红大瓷冼,冼内放的全是新鲜的时令瓜果。
这位贵妃,十足是个贵女,这样的法子,她也能想得出来。
谈贵妃见她看着那几只冼看了许久,坐在宝座上笑了一声,才招手叫她坐:“陛下不喜欢那些花啊粉啊的,往年这时候到了春暖花开时,我都是叫她们挑了好的瓜果送来,这个瓜果气清甜些,不浊。”
薛成娇的笑僵了僵。
上一次皇帝对贵妃的态度显然是……
她怕自己失态,赶忙低下头去:“我是头一回见这样的法子,刚进您这里来,只觉得好闻极了,又不俗,又沁人心脾的。”
“你要觉得好,回到家去自个儿也试试,”她说着指了指那些冼里的瓜果,“这点子东西,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薛成娇嗳了一声应下来,心里却并不苟同。
从前她母亲可没把她教的这样骄奢。
谈贵妃与她闲话了好一阵子,才摆手叫殿内人退下去,只留了两个贴身的丫头服侍着。
薛成娇见此情景,更觉得有些慌。
看样子贵妃突然传召,确实是有事情要与她说才对。
果然,谈贵妃很快就开了口:“我记得你如今还住在高尚书府上,对吗?”
薛成娇乖巧的点点头:“陛下也赏的有宅子,只是舅舅和舅妈不大放心我一个人在外头住,入了京后就还跟着他们一起了。”
谈贵妃那里哦了一声,声儿倏尔沉了沉,透着些落寞的意味:“这样也好,自己一家子的骨肉,日日相见,也是一件美事。”
薛成娇不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就有些犹豫这个话到底还要不要接下去。
只是没等她开口接话,谈贵妃又开了口:“你进京有些日子了,见过我们家的姑娘吗?”
问了一嗓子后她话音顿了顿,须臾又添道:“上回家里还递了话进来,你表姐的婚期不是将近吗?往后到了京里来,少不了走动的日子的。”
于是这些日子所见的人便一一在薛成娇脑海里闪过。
她扬了扬唇,唇边是一抹浅笑:“前头见过长房的大姑娘,今儿襄安侯府七姑娘办了花宴,本来是要过去的。”
谈贵妃笑意更浓:“谈绩啊……她比你要虚长个两三岁,反正你们年轻小姑娘们在一起,总有你们玩的。”她说着,眼珠子转了转,扫过这殿内一砖一瓦,“我十几岁就嫁入皇家了,如今看着你们,倒还有些说不出的羡艳。”
薛成娇的眼睛飞快的眨了眨,一时品不出这话中究竟有何深意。
谈贵妃同左手边的绿衣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便挪了步子退下去。
不多时又回到贵妃身侧,手里却多出一只精巧的锦盒来。
谈贵妃也不去接,只是朝薛成娇那里指了指:“正巧了你提起阿绩来,这是我上一回挑好的几只宫纱堆的花,外头如今还没这样式的,你替我带回去给她吧。”
薛成娇有些楞,就啊了一声,怔怔的看着那只锦盒。
谈贵妃凝了笑:“这点儿东西,也不值当再叫传旨的太监去一趟。本来是留给自己家孩子戴着玩的东西,赏来赏去的,倒弄的大家没意思。”
薛成娇转念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几只宫花实在算不上什么,再特意叫传旨太医发赏下去,到了谈家,谈绩接了花,又要叩拜,又要谢恩,倒好没意思了。
于是她点了点头:“那我一会儿出去就给她送过去。”
谈贵妃眼中倏尔亮了亮,只是薛成娇没看到而已。
薛成娇从坤宁殿中离开时,都有些不明所以。
似乎谈贵妃今天叫她来,只是闲话家常的,然后就顺带叫她给谈绩带出去几只花……
几只花?
她猛然看向手中锦盒。
为什么会提起谈绩来呢?这话分明是贵妃有意引起来的。
薛成娇稍稍眯了眼,轻咬着下唇。
这只锦盒里,有什么古怪的吗?
而坤宁殿中,谈贵妃见她带着锦盒离开,长出了一口气。
之前那个去取锦盒来的丫头给她递了杯茶水过去,才轻声问:“娘娘,叫陛下知道了怕要出事的。”
谈贵妃脸上一闪而过的是无奈和苦涩:“我也没别的法子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宫外的联系早就被陛下给掐断了,绿意,这么多年了,你何时见陛下腾出手来料理不成?如今……不,自从贞妃被废禁足之后,我就觉得,可能要坏事了。”
绿意呼吸窒了窒:“可是县主……”
“你觉得我这是在害她?”谈贵妃扬声问了句,然后才摇了摇头,“陛下不会拿她怎么样的,她顶多算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又跟阿绩认识,替我送点东西出去而已。但是绿意,如果这只锦盒,她带不出宫,那就真的要出事了。”
绿意一怔,她没想过这个,旋即又咬了咬唇:“您一向都知道怎么保全自己,陛下既然断了你跟宫外的来往,您还要这样……陛下近来的态度已然大不如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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