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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城一把将苏十月拖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呼吸间淡雅的馨香，逐渐抚平了他心头的躁动。

　　　　苏十月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地趴在他胸前。耳朵恰好贴在他心脏的位置，可以清楚地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觉得不那么害怕了。

　　　　两个人抱在一起半天，顾城突然问：“身份证跟户口本带了没有？”

　　　　“带、带了。”重要证件，苏十月一直随身带着。

　　　　“很好。”

　　　　……

　　　　季静姝拿着DNA检查报告，气得又把卧室给砸了。

　　　　下人们对此已经司空见惯，等她砸够了，马上动作迅速地收拾完毕，再换上新的家具。

　　　　面对焕然一新的卧室，季静姝也冷静了下来。她将DNA报告锁进专用的保险柜后，就走下楼来。

　　　　一楼客厅里，她跟顾凯的女儿欢欢正在地毯上倒腾着一堆玩具，倒腾得很专注。

　　　　婆婆廖若雪不知道去哪里了，只有两个下人在一旁守着。“老夫人呢？”

　　　　“老夫人约了朋友去逛街，刚刚走了。”

　　　　季静姝眼珠子转了转，慢慢地走过去，在欢欢面前蹲下来。“欢欢。”

　　　　欢欢抬起头来，小声地叫：“妈妈。”只是叫了一声，没有要靠近她的意思。孩子小小的心灵很明白，妈妈不爱她。

　　　　季静姝见到她这副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样子，气又不打一处来。一把拨飞欢欢的玩具，没好气地骂道：“这些破东西有什么好玩的？没出息！”

　　　　欢欢愣了一下，然后哇一声哭了，一边哭一边喊：“爸爸，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叫什么叫？你爸爸不要你了！”季静姝一想到那个酷似苏半夏的小婊。子，心里就跟被针扎一样，疼得她直想杀人！“别哭了，我叫你别哭了，听到没有？”

　　　　她这么一吼，欢欢就更害怕，哭得也更厉害了。她一边哭，一边爬起来往外跑，嘴里喊着“要爸爸”。那样子，看着可怜极了。

　　　　季静姝却不为所动，心头火气越来越重，她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拎住缓缓的后衣领。

　　　　欢欢正在往前跑，被她这么一拎，身体失衡，整个人往后倒去，脑袋刚好磕到了茶几的一个角。随着孩子一声惊天动地的“哇”，血从她的脑后渗了出来。

　　　　季静姝这才慌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医生！还有，管好你们的嘴巴，不该说的一个字也别说！”

　　　　“是，少奶奶。”

　　　　顾家的私人医生很快就赶了过来，不久之后，顾凯和顾日冕也匆匆赶了回来。

　　　　季静姝眼神怨毒地瞪了一下那两个佣人，吓得她们缩着身体恨不能就此人间蒸发。可真不是她们通知老爷和少爷的！

　　　　“欢欢，疼不疼？”

　　　　“爸爸，爸爸……”欢欢见到爸爸，马上委屈得嚎啕大哭。伸着两条小胳膊要抱抱，等顾凯一靠近，马上扑在他怀里，再也不肯出来了。

　　　　顾凯心疼地搂紧她，绞尽脑汁，把所有能哄人的词都涌上了。“……欢欢别哭，爸爸在这里！爸爸在！”

　　　　欢欢哭得累了，疼痛也减缓了，就不哭了。只是仍旧一抽一抽的，看着可怜极了。

　　　　“静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撞到脑袋了？”顾日冕皱着眉头，语气十分严厉。

　　　　这不怪顾日冕，季静姝这个妈妈确实做得很不合格，单看欢欢一点都不粘她就知道了。哪有孩子不黏糊妈妈的？除非这个妈妈不好！

　　　　“爸，对不起，是我没看好孩子。欢欢想找爸爸，就往门外跑，不小心摔倒了，刚好磕到茶几上。”

　　　　顾日冕还持有怀疑，但也没直接戳破。毕竟家和万事兴，他还是希望儿子和儿媳妇能够继续在一起过日子的。“以后小心点。这次是运气好，要是运气不好，那——总之，以后看好孩子。”

　　　　“爸，我知道了。”

　　　　顾日冕不相信，顾凯就更不相信了。他比谁都清楚季静姝是个什么德行。天下没几个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的，顾静姝就是其中之一！

　　　　孩子的心是很敏感的，她虽然不会表达，却看得很明白。所以欢欢喜欢爸爸，喜欢爷爷奶奶，甚至喜欢家里的佣人，就是不喜欢妈妈！不只是不喜欢，还很害怕！

　　　　“刘医生，孩子怎么样？伤得不厉害吧？要不要送医院？”对于自己唯一的孩子，顾凯还是很紧张的。欢欢也确实可爱，是他的开心果。

　　　　“伤口已经处理过了，没什么大碍。不过，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剧烈碰撞容易引起脑震荡，孩子又小，检查一下比较放心。”

　　　　顾凯松了一口气，转向顾

　　　　日冕。“爸，我马上带欢欢去医院做检查。季静姝，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

　　　　季静姝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车子发动之后，顾凯就将隔音玻璃拉上了。“孩子究竟是怎么摔的？”

　　　　季静姝本来有些心虚，被顾凯这么一质问，又想到他跟苏半夏的野种，脾气也上来了。“顾凯，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是我亲手推了她吗？顾凯，你别太过分，我是欢欢的亲生妈妈，不是后妈！”

　　　　“亲生妈妈？”顾凯冷笑。“有你这样做妈妈的吗？你哪一点做得像一个妈妈？”

　　　　季静姝脸面扭曲，马上不客气地反唇相讥。“顾凯，你又什么资格说我？在我怀孕期间在外面跟别的女人鬼混的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我再不合格，我也忍受十月怀胎的辛苦，忍受生产的痛苦把她给生下来了！你呢？你除了撒了一颗种子，除了背着我们母女在外面一逞兽。欲，你还干了什么？”

　　　　“季静姝，这完全是两回事，你别混在一起谈。我们现在说的是孩子！”顾凯刚开始对季静姝还有点愧疚，后来季静姝闹得多了，那一点愧疚也烟消云散了。

　　　　“对我来说，它们就是一回事！因为我怀孕了，身材走样了，所以你就在外面胡作非为。如果不是因为你出。轨不负责任，我会变成这样吗？你以为我不想做一个好母亲吗？可是我一看到她，我就想到我辛辛苦苦地挺着个大肚子，期待着新生命降临的时候，你却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滚床。单！”

　　　　顾凯见她越说越难听，有些恼羞成怒。“顾静姝，你给我闭嘴！没看到孩子在吗？你说这些干什么？”

　　　　“她在又怎么样？她现在不知道，以后也终究会知道，她的好爸爸根本就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好！在他仪表堂堂的下面，有着一颗龌龊的心！他看起来像是一个贵公子，实际上就是一匹种。马！”

　　　　顾凯气得一巴掌就甩在她脸上，甩得顾静姝措手不及。

　　　　“你打我？你竟敢打我？顾凯，我跟你拼了！”季静姝直接扑上去，完全不顾顾凯还抱着欢欢。

　　　　“哇——爸爸，爸爸……”
99。去哪里？民政局
　　　　顾城将苏十月放到地上，然后站起来。“走吧。”

　　　　苏十月那个浆糊脑袋更加混沌不清，傻傻地问道：“去哪里？你不是不让我走吗？”

　　　　“现在是我叫你走，能一样吗？”顾城再一次对女人这种生物的大脑回路产生了挫败感。它肯定迥异于男人的大脑回路，否则他们沟通起来不会如此的困难。需要身份证和户口本，还需要两个人一起去完成的，还能是干什么？“我们去民政局。”

　　　　“去民政局干什么？”苏十月眨眨眼，满脸茫然地看着他。她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或者说，在她的概念里，结婚从来不该是这样毫无准备的事情。

　　　　23岁的苏十月，对于爱情，她还保持着最纯真的憧憬。在她的世界里，爱情应该是两个人由彼此心生好感到两情相悦，在经过长时间的沉淀之后确定对方就是彼此想要一辈子相伴的人，然后才能够结婚生子。闪婚这种东西，对她来说还太前卫，所以她完全不能理解季静柔的选择。

　　　　顾城的挫败感更强烈，又恨不得剖开她的大脑瞧瞧里面的内容。他折回来，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一男一女去民政局，不是离婚就是结婚，还能干什么？霰”

　　　　二选一的答案，还需要思考吗？

　　　　“喝！”苏十月双眼圆瞪，猛地往后退一步，又踉跄跌倒在沙发里。“你要跟我结婚？”

　　　　他的反应剧烈得顾城以为自己是要杀人害命。袁石不是告诉他，女人都想要一个郑重的承诺，一个名分的吗？他的母亲之所以带着他仓皇逃离，一辈子吃尽苦头，不就是因为顾日冕没有给她一个名分吗？否则即便顾日冕不要她了，她至少还可以拿到一笔像样的抚养费，也不至于如此过得那般艰难。

　　　　顾城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许诺过任何东西，更不肯在不确定的情况下跟一个女人发生关系，他不想制造出另一个母亲和另一个顾城，那会让他觉得自己跟顾日冕一样禽。兽不如。

　　　　苏十月是顾城人生里的变数，是始料不及的存在。从锒铛入狱那天起，已经十四年过去，他从没奢望过能跟一个女人一生相伴，所以他过着清修一般的禁。欲生活。他以为自己那糟糕透顶的身子会很快糟蹋完毕，让顾家付出代价之后，他就可以去见母亲了。可苏十月出现了，没有任何预兆，就这么闯进了他的视野。他试过抗拒，可抗拒无效，他只能任由她堂而皇之地一路闯进他的世界。既然不能驱逐出去，那他只能把她变成自己的！

　　　　一辈子。

　　　　这三个字总是美好得让人心醉。

　　　　就算是恶魔，也会有心软的时候，也会潜意识里渴望美好的东西。在夜深人静，长夜无眠的时候，顾城也曾幻想过这三个字。可是这么多年，那个人从来没出现过，他其实已经不抱希望。

　　　　或许，命运就是这样一个喜欢恶作剧的东西。在他以为这短暂的一生终究要以孤独死去为结局的时候，苏十月出现了。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孩，却牢牢地吸引着他，连他引以为豪的自制力都俨然失效。

　　　　渴望。占有。

　　　　这是两个轻易就让人走火入魔的字眼。

　　　　顾城两者都犯了。他渴望这个叫苏十月的女人，更想霸道地将她据为己有。她，该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现在，这个该是他的蠢女人面对他结婚的提议，露出了见鬼一样的表情。

　　　　顾城不爽得想要抓狂。他单膝跪在沙发上，俯身逼近她。近到，可以清楚地在她眼里看到他自己。“苏十月，你敢拒绝试试？”

　　　　苏十月被他吓得脖子一缩，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身子还微微发抖。

　　　　顾城怎么看，这都是一只小鸵鸟。先前刚褪下的那股躁动又袭上心头，让他很想立马将这个笨女人办了，免得她再作妖！

　　　　“苏十月，你敢再闭着眼睛试试？”

　　　　苏十月马上睁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双明眸不若平常的活泼灵动，多了一抹小心翼翼，一抹恐惧。

　　　　这绝不是顾城想要的结果。可这个笨女人总是有办法逼得他失控！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不怕自己，于是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苏十月，跟我结婚，我会对你好。”

　　　　苏十月梦想过有一天，在热闹的人群中，他手捧鲜花缓缓而来，单膝而跪，情深款款地问她：“十月，你愿意嫁给我吗？”

　　　　然而，那场景与眼前的情形绝对不能划等号，那个人也不是顾城。他会很温柔，很深情，而不是像这样霸道没商量，让人害怕。

　　　　“说话。”顾城被她的沉默折磨得不轻。

　　　　苏十月很想说“我能拒绝吗”，可到底没有问。她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傻傻地看着他半天，她才说了一句不经大脑的话。“哪有人这样求婚的……”

　　　　“你不答应？”顾城眉头一皱。

　　　　苏十月见他又要发飙，缩着脖子就喊：“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

　　　　顾城的眉头重新展开，又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还想说点什么，却突

　　　　然什么词语都想不起来。绞尽脑汁，最后只说：“那走吧。”

　　　　苏十月想过去抱苏思念，却突然看到了墙上的时间。四点五十二分。“那个，民政局马上就要下班了。要不，明天吧？”

　　　　“你怎么知道他们要下班？”结婚这个词对他来说太遥远，所以顾城从来没关注过民政局的大门是往哪边开的，自然也不会知道它的具体上班时间。

　　　　苏十月微微睁大眼睛。“我刚刚陪季静柔去领证了，你忘啦？我有看他们的上班时间，早上八点三十到下午五点。只剩下八分钟，就是坐火箭也来不及的。”

　　　　“这个你不用管，我自然有办法。”这个笨女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世界上有“特。权”这种东西。

　　　　顾城直接掏出手机，给袁石打电。话。“把车开出来。还有，给我户口所属区的民政局通通气，让他们开个绿色通道。”

　　　　袁石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走路，听到顾城的话，脚下顿时一个趔趄。“顾总，你要结婚？”

　　　　“你说呢？”顾城直接切断电。话，转头看向苏十月。“抱上小东西走了。”

　　　　苏十月知道今天这婚是非结不可了，只得把苏思念给抱起来。她的心情很乱，耷拉着脑袋走路，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他怀里去。

　　　　顾城抬起头她的脸，凝视着她无措的双眸。“嫁给我就这么委屈？”

　　　　“不，不是，我、我就是觉得太突然了，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这是苏十月的真心话，她从来不曾觉得顾城配不上自己。事实上，这事儿怎么看都是她占了便宜。她之所以不愿意，只是因为顾城掐灭了她心中那个名叫爱情的梦。

　　　　顾城的脸色顿时好看多了。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动作堪称温柔。“心理准备？要那东西有什么用？我说过，我会对你好。”

　　　　“可是……”苏十月知道他的逻辑是有问题的，却又反驳不了。她本来就不是伶牙俐齿的人，何况面前的这个男人又是这么凶巴巴的。

　　　　“没有可是。”顾城索性抱走了她怀里的小东西，转身走在前面。

　　　　这下，苏十月没有任何犹豫就跟了上去。眼看顾城抱孩子跟抱着一个炸弹似的，她就觉得头皮发麻。“你还是把孩子给我吧，你这样抱她会不舒服的。”

　　　　顾城听而不闻，径自在前面走出了办公室。

　　　　周天奇急急迎上来，压低了声音问：“顾总，石头说你现在就要去民政局？”

　　　　顾城剑眉一挑，斜睨他一眼。“你有意见？”

　　　　“没有。我是想说，我能去做个见证人吗？”顾总终于要结束单身狗的生活，从此做个正常人了，他们激动得都快哭了。如此重要的时刻，怎么可以缺席呢？

　　　　顾城没回答，直接走了。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只要他没有直接拒绝，那就是答应了。

　　　　周天奇赶紧把手里的文件放下，草草交代几句就跟着跑了，心里不停地默念：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袁石果然已经把车停在了大门外。

　　　　“顾总，民政局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袁石明明是跟顾城汇报，眼睛看的却是苏十月。他知道顾总要定了苏十月，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到结婚的程序了。

　　　　顾城满意地点点头，带着苏十月坐了进去。

　　　　周天奇也不打算自己开车了，直接蹭到副驾驶座去。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对着袁石挤眉弄眼。

　　　　袁石额头上默默地多了几道黑线。“要不要我去给你挂个眼科？”

　　　　“不劳费心，你还是赶紧给自己挂个精神科吧。”

　　　　前方两个人斗嘴，挺热闹。

　　　　苏十月却在走神。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就结婚了，还是跟这样一个男人。她不是说顾城不好，可他们的的确确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突然想到仙侠剧里经常说的“仙凡有别”，他是神，她是肉眼凡胎。

　　　　我会对你好。

　　　　没有华丽的言辞，朴实得如此美好。其实，爱情和婚姻最后求的，不就是这个五个字吗？

　　　　“十月，轰轰烈烈的爱情只适合在小说和电视里存活。在现实生活中，那样的爱情最后基本上都是悲剧收场的。所以，姐姐希望你能找到一个人，他也许很普通，但会一心一意对你好。只要他对你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苏十月记得，姐姐是对着窗外说这番话的。她看不到姐姐的脸，却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