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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卿同人)宿敌-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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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一如既往的不耐烦,然而不耐烦里破天荒地透着关切。
  常胤一阵慌乱,越慌心口越痛得站不起来。眼睛适应了黑暗以后,房里的一事一物清晰可辨。他看见大师兄赤着上身,手掌与魔尊交抵,散发着火焰气息的魔息缠绕在两人之间,大师兄白森森的指骨周围正有暗青筋络与血肉藤蔓攀绕般滋生出来。
  常胤预料到徐长卿可能受伤。他只是没想到,大师兄伤得这么重,还是连蜀山道术也无能为力的重伤。回想自己刻苦修道,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有能力保护大师兄,目睹徐长卿重伤的一刻,常胤觉得连他的人生都失去了意义。
  他怀着无能为力的挫败感看着徐长卿因血脉重生的痛楚咬白了下唇,看着重楼将痛晕过去的大师兄狠狠揽进怀里,千言万语喧腾在心底抑压作攥紧拳头的一记无声。
  ——大师兄,我要怎么做才可以强大到足以护住你?
  ——我终日求道,却直到今日才明白:原来我心中的道,就是你。
  ——大师兄,大师兄。。。。。。
  常胤深吸一口气,强烈的渴望仿若红莲孽火星星点点蔓延,回荡在胸臆间:大师兄,我要护住你。总有一天,我要你知道,我才是真正可以保护你的人!
  常胤不知道自己的心声是否冲口而出,他不甘地伏在地下喘息,忽见重楼回身冷冷睨了他一眼。
  带着洞察一切的厉冽。
  重楼记得这个人类。
  蛰伏魔界期间,他透过水镜不止一次看见这个小道士出入徐长卿的禅房,在里头一呆就是大半个时辰,两三回下来,重楼明白了,激怒之余禁不住冷笑:“痴心妄想”。
  蜀山打从存世之日起,就与魔界并立有如冰火两极。历代魔尊不乏野心勃勃意欲侵攻其余五界的好战之辈,蜀山也常有修仙不成反入魔的离经叛道之徒,但不知为什么人魔两界的枭獍祸心总在蜀山或魔界的阻挠下屡屡功败垂成,似乎冥冥中一切自有法度,六界运数并不容任何人,哪怕是魔界至尊胡来。
  重楼对人界毫无兴趣。
  即便对蜀山,他的目光也仅仅流连于掌门禅房和徐长卿最常逗留的藏经阁。禅房里的气象与现任蜀山掌门是一路,静水深流不惹尘埃。重楼原预备着会看到些许女娲后人的蛛丝马迹,然而细看下来并没有,藏经阁里留有徐长卿灵气的也尽是些经书道卷,种种迹象似乎暗示着蜀山掌门已然忘情。
  细想起来,正是那股子道法庄严、枯木寒岩的出家人气息,搅得他心神不宁。
  六界里没有他力所不能及的事,惟独人心,即便重楼贵为魔尊也无计可施。
  ——徐长卿,你是不是真的已经心如死灰?
  重楼试图从蜀山掌门的日常起居中,找出能够判定青年心意的一鳞半爪,却意外察知了青年的师弟对其心存妄念的秘密。
  妒火驱使重楼拥紧了徐长卿,力度之大使得徐长卿在晕迷中仍逸出了一声低吟。“重楼。。。”
  常胤倏地惨白了脸色。
  重楼不动声色,心却难以自控地乱了步调。
  他沉默片刻,解下黑氅裹住徐长卿,动作轻柔得像在归拢心里全部的珍惜与全局的梦。“徐长卿,你还欠本座一个承诺。”留下这句话,重楼转身就走。经过常胤时,他看都不看这个人一眼。
  重楼离开蜀山,独自去了洛阳。
  距离长安八百里的洛阳宫是天后武氏寻求慰籍的避难所,朝堂重臣没人知道天后是否真的喜欢洛阳,他们只听说国师陆离建议天后迁都洛阳,改名“神都”。
  十一月的洛阳,雨雪肆虐。
  发生在长安的一切很快经由飞鸽传书递到了洛阳宫,得知佛寺被焚,武后一扬手掀翻了女官呈上的羹汤。玉盏坠地碎裂的脆响像一记惊雷,打在随侍的宫人们身上,全殿噤声。
  “那些蜀山的道士竟如此大胆!”武后倏然站起,环顾左右,“陆离在哪里?”
  宫人们弓腰俯首,彼此偷偷交换着视线。国师从长安赶来的当天就预言洛阳即将遭逢魔劫,假口设坛作法将自己关在禁苑佛堂里已有一日一夜。陆离精于天文历数、阴阳之道、扶乩占卜,宫人们深知他在天后心中的地位,没人愿意在天后暴怒之际自寻晦气。
  殿外雨声激溅,殿内一片缄默。最终打破缄默的,是一声惊呼。
  一个肃立在殿外的金吾卫指着天空,失声道:“赤星!赤星掉下来了!”
  接二连三的天灾令迷信征兆的人们闻声色变,武后在宫人簇拥下疾步来到殿外。潮冷的风吹起廊檐下的璎珞宫灯、拂乱了武后的裙裾。宫人们仰首望天,目瞪口呆。天黑得像打翻了一只煎药汁的碗,透过茫茫雨线,随着此起彼伏的惊叫,一道燃腾着猩红焰芒的黑电朝向洛阳宫疾扑过来,挟着毁天灭地的煞气,不烧尽万物不罢休似的。
  宫人们战栗着伏地不起,叩首不止。有一个小宫女在惊骇中扯住了武后的裙摆小声啜泣,面对异象,武后表现出了非凡的理性与镇定。“慌什么?”她说,宽大的鸾凤袍袖举手间抚过小宫女的发髻,替小宫女将一绺散发归到耳后。“不过是一道霹闪,赤星还好好的在天上呢。”
  武后的话点醒了一些人。有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发现赤红妖星果然如武后所言高悬在北方,而黑电烈焰分明来自天南。
  黑电霹雳般一闪划过众人头顶,击中了洛阳宫某处。
  轰然一声巨响,大地随之震颤。有人突然察觉到黑电击中的宫室,正是国师闭关的佛堂。心念未止,佛堂坍塌的火光里冉冉升起一条无角的苍龙。它巨大的身躯盘缠隐没在尘烟与雨雾中,难辨首尾,不待人们判明它的真身,猛一腾跃直飞到了云层里。
  雨下得更大了,一阵急一阵缓地打在芭蕉叶上。
  东都洛阳膏雨满城。
  苍穹上浓云翻涌,红光黑电明灭倏闪,仿佛有万千神魔在其中厮杀。城中百姓被鬼神凄号般的杀声惊动,有胆大的拨开窗缝窥视天空,刷地一个明闪将天地照得惨亮,石破天惊的炸雷震耳欲聋,不少人捂耳瞠目看见一条灰苍色的龙咆哮挣扎着从云端急坠下来。
  正在洛水上冒雨撒网捕鱼的一个渔夫呆怔怔看着苍龙从天而降,沉入洛水。洛水激起丈余高的水墙,滔天白浪卷了个黄旋儿,一瞬就吞噬了他。
  雨下了足足半宿,天明时忽而成雪。
  天后就是在漫天飘雪中命令女官拟定诏书的。
  “伪仙道者蜀山徐长卿,勾连魔物,聚召凶星,动摇国本,离乱民心。神人之所共疾,天地之所不容。”女官在武后示意下以娟秀酣畅的墨迹写下讨伐蜀山的诏旨时,有宫人跌跌撞撞地进来禀报说:“国师求见。”
  再度出现的国师脸色煞白如纸,湿淋淋的僧袍上遍布一朵朵连丹青妙手也画不出来的深红色血花。“微臣有罪。”陆离俯首请罪,武后朗声一笑,反问:“陆卿何罪之有?”
  陆离静了一静,却听武后淡淡道:“昨夜神龙现身拒魔,正是哀家有神灵护佑的明证。”
  “可是。。。”陆离注意到武后嘴角上那一抹了然而讥嘲的微笑,不禁茫然。
  “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哀家想让天下百姓相信什么。”武后遥视天际,眼神苍茫却坚定。“君权神授,吾朝亦然。你想要任何东西哀家都可以赐给你,但是哀家不想百姓受苦,也不愿凶星灭世,你可明白?”
  杀机在陆离脸上一闪而过。然而只一迟疑,他便埋头恭顺道:“臣明白。”
  诏旨颁发。得知蜀山逆反,举国哗然。
  东都十万铁骑出发征伐蜀山的这天清晨,律德长老按捺不住在晨课上当着众弟子的面质问徐长卿:“本门戒律第三条是什么?”
  蜀山七律开宗明义:修身皈命、持戒为师。
  第三戒者,不得交游邪魔,秽慢灵气。
  魔尊不速而至在蜀山引来议论纷纷。“七年前重楼夺魔剑、乱蜀山、解封锁妖塔,搅得人间大乱。上一回他抢走了建言剑,这次他又想要干什么?”有弟子看见掌门颈后的火红魔印,象征着占有的魔族印记像一个惊叹号砸在目击者的心上。
  “莫非。。。莫非他在打掌门的主意!?”
  蜀山人心浮动。弟子们忧心忡忡,担心掌门师兄从此将不再属于蜀山了。
  最先发现魔印的人是常胤。重楼离开后,他守在床前静候徐长卿醒来。蜀山掌门睡着了的样子沉静如水,秀挺的眉在梦里也微微蹙紧,似乎被无数忧悒贮积成碎冰刺伤心头。常胤凝望着徐长卿的睡颜,不禁痴了。 
  原来这世上有一种美会让人如此心动,又如此痛苦。
  明知是飞蛾扑火也情难自控。
  青年匀净的鼻息鼓动着常胤渐渐促急错乱的心跳,不知何时,他朝徐长卿凑过脸去。凑得越近,大师兄的气息越鲜明。淡淡的紫檀沉香与灵气交织在一起,烘得常胤脸上热烫,还有些微的昏眩。
  “大师兄。。。”失了血色的薄唇近在眼前,常胤着了魔似地吻上去。双唇即将相接的一刹那,徐长卿忽然呻/吟着不适地翻了个身。常胤一吻落空,蓦然清醒。他慌乱地擦拭着涔涔淌落的冷汗,庆幸自己没有铸下大错,猛一眼看见大师兄后颈上的魔印。
  那一簇鲜红扎眼的火焰印记仿佛在替重楼宣告:他是我的!
  常胤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大师兄,你跟重楼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嫉妒、愤恨、不甘。
  即便现在回想,常胤仍记得那一眼的震撼与心痛。
  听常浩公然指责掌门“交游邪魔”,弟子们各怀心思望向徐长卿,却见徐长卿沉默良久,像是不知该如何作答。常胤不忍徐长卿为难,想要出来解围,哪知徐长卿不等他说话,忽道:“戒律不可违,即便掌门亦不例外。等人间与蜀山的灾劫过后,我会给诸位同门一个交代。”
  众人满心冀望徐长卿会否认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听他坦承犯戒,人人神情复杂,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难过。
  徐长卿走出无极阁时,有风从蜀山故道吹来。肃杀的寒风穿过天人遗留下的石碑,发出一阵阵刀兵杀伐的啸叫。
  ——蜀山的冬天快要到了。
  徐长卿仰望天际,凶星虚危一天更比一天庞然,狰狞恶相渐露端倪。推算起来,天火焚城的大劫最多不过十日就要降临人世,枉他阅遍道书三千,依然束手无策。
  ——就算他对付得了陆离,虚危天象也非人力所及。
  ——等等,也许并不是没有法子。。。。。。
  徐长卿惊悟自己想到了谁之后,顿时心乱。曾经情敌一度对立,他没想到在他最无助最失措的时刻,想到的竟是重楼。这、这怎么可以?!他突然觉得对不起女娲后人,她曾为他辜负了苍生,而他终究还是负了她。
  ——女娲后人离世后,他已决意忘情。
  ——何况,他怎么可以想到用这么卑劣的法子?
  徐长卿像丢弃邪念一般将自己的偶一闪念深深埋葬在心底,悄悄离开蜀山去了苗疆。他以为自己已经把那个卑劣的念头丢得远远的了,却忘了一念既生,便是瞬息的永恒。就算他不看不听不承认,也永远在那儿。
  徐长卿来到女娲庙前时,看到一个赤发戴角、魁伟倨傲的身影。他先一怔,随即招呼一个旧友似地对重楼道:“你也来了。”谁知重楼毫不领情,仅仅冷哼一声算是应答。徐长卿不懂自己又哪里惹得重楼不快了,不禁好一阵茫然。
  他误以为重楼跟他一样,是来祭奠女娲后人的,直到焚香默祷完毕走出庙门,他才从重楼愈见冰冷的神情里,发觉自己弄错了。重楼依旧站在庙前花树下,负手看着落花,忽然说了一句:“她已经不在了。”
  “生死茫茫,长卿但求一个念想。”
  重楼听得心里一疼,像被人一剑洞穿了他的心,直痛到神魂里去了。他想要安慰他,可是说出口却成了:“自欺欺人!”话一脱口重楼就开始后悔。他听见徐长卿叹了一口气,轻得仿佛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苗疆地气暖,十一月仍有繁花绽放。
  风送落花,飞花漫天。一人一魔谁都没有再说话。
  相视无言的瞬间是匆匆流年。多少岁月浮云从徐长卿眼前一掠而过:误解敌对情爱纠缠,现在回想起来尽是千种痛心的过往,无法禁受的哀寂。魔尊生性高傲,向来不屑解释屈就,除飞蓬之外知己无一人;而他则习惯暗藏所有心事,慢慢咀嚼,唯独对景天吐露三分。
  他们还爱上过同一个女子。
  却各自寂寞,殊途同归。
  徐长卿想到陆离给他看的将来,微微有些儿失神。回过神来时,那个曾被他抛开的念头又或浮沉地泛上来,他鬼使神差般邀约重楼:“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我请你喝酒?”
  一言既出,徐长卿没想到,天灾人祸阴云密布的人间会连一个像样点的酒肆也找不到。
  青灰色的酒旗在晨风微熹里翻飞飘摇,摆在面前的海碗缺了好几个口子。重楼游目睨过路旁野店的种种破败寒酸,忍不住促狭调侃:“这就是蜀山掌门的谢意?”
  “能讲究时自然讲究些,不能讲究时何不随遇而安。”徐长卿难以自圆其说,说教癖一发作反而数落起重楼来,“堂堂魔尊斤斤计较之态怎么像个酒需佳醪、器必白瓷的大姑娘。”
  重楼最常听到的叱责是“魔头”、最常听见的称呼是“尊上”,被人说像个大姑娘还是千载难逢头一遭,气恼之余兼觉好笑。目光沿着徐长卿细瘦不堪一握的腕骨一路朝上扫过单薄的肩、伶仃的颌、薄红的唇、秀准之上浓睫之下的秋水明眸,不由得眯狭了眼:“谁像大姑娘?”
  正说着话,店主颤颤巍巍奉上酒来。“砰”一声搁到桌面上的酒坛子压得桌脚吱吱嘎嘎好一阵子低吟,“客官请用酒。”店主望向重楼的两只眼睛里浮着一层浑浊不堪的白翳,分不出男女老幼,辨不清张三李四,年岁看起来比这荒郊野店还要老上几百岁。重楼想起走进这店时,他要弯了弯腰,才能走进门,不觉又有笑意泛起。也亏得姓徐的找得到这店!
  “我敬你。”蜀山掌门端起海碗向重楼敬酒,却被重楼看出碗里是一泓清水。
  “请我喝酒,自个儿喝的却是水。这算哪门子的‘请喝酒’?”
  徐长卿给噎得一顿,莞尔失笑,索性将清水泼了换作酒。“我敬你!”
  他本不擅长喝酒,一口气灌下去的酒到了胸臆升腾成热气,冲到脑门汇成傲气,再沉淀到喉头转而成了豪气。喝完不等重楼劝酒,自行满上,再一干而尽。几碗烈酒下肚,徐长卿头晕目眩,眼底星花四溅,一切戒律禁忌化为乌有,深埋在心底的那个念头终于有勇气冲出口:“你帮我救一救苍生好不好?”
  重楼正端了碗喝酒,闻言一怔。
  只听徐长卿又道:“无论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答应跟你交换。。。”说完抓住桌沿强撑着站起来,却冷不丁像一条被人抽掉了脊骨的游鱼滑跌下去,带得盘碟坛碗乒乒乓乓砸了一地。
  救世,交易。
  重楼忽然明白了徐长卿在想什么。他摔了酒碗重重一拍桌面,怒道:“徐长卿,你混账!”桌上剩下的碗盏盆筷齐齐跳起老高,店主被吓得一缩,徐长卿却躺在地下悄无声息。重楼揣着一肚子恶火斜过眼去一看,桌底下蜀山掌门苍白的颧骨上正徐徐浮起两坨胭脂般的酒晕。这个人类在对自己出言不逊之后,居然胆敢就这么醉倒了。
  万魔殿的魔物们看到魔尊抱着一个人类回来,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它们不知道魔尊犹疑良久才决定把人带回魔界,但是道髻道袍还有慧剑前襟证明了人类蜀山掌门的身份,这是魔物们心中有数的。联想到尊上大人时常对着水镜中的蜀山出神,魔物们交流着意味深长亢奋不已的目光,欣喜自家尊主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
  窸窸窣窣的窃语声中,重楼径直把人抱进了寝殿。
  火光跃动将魔尊的身影拉得很长,扬起的衣风掠过一阵急飚。通往寝殿的甬道重楼往日里走过无数回,生平第一次,重楼焦灼于它的漫长。他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闯进寝殿,冲破交错层叠的帐幔,把人放到寝榻上。
  他放下徐长卿,刚刚想要站起来,不防被徐长卿一把勾住了脖颈。
  “水。。。”徐长卿醉得人事不知,又因酒劲上头烧得周身灼烫、口干舌燥。昏沉中觉出环住自己的有力臂膀似乎要走,生怕那人一去不回,忙不迭地攀住对方:“水。。。给我水。。。”,反反复复醉呓了几句,依旧觉得热,又信手扯开了领口。
  重楼记恨徐长卿说的“交换”,欲待置之不理,却在瞥见青年裸裎的一抹瓷白肌肤时乱了心跳。床头矮几上例常备有银壶清水,他皱着眉头提起银壶凑到徐长卿嘴边,不料手脚太重灌得徐长卿一阵呛咳,未及吞咽的水淋淋漓漓泼湿了道袍前襟,洇得衾被一片深黛。
  “水。。。水。。。”徐长卿仍低吟着哀恳。水珠子顺着唇角滑过耳际,湮没在寒鸦颜色的鬓角,留下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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